公主每天都在想和离 第4章

作者:小鱼卷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重生 穿越重生

  他此去滦州,居然还寻到了这样的稀罕物件。

  燕绥将那一盒子珍珠推至谢妧面前,“殿下贵为金枝玉叶,不求我,也行。只是你我从小感情甚笃,若是能够救殿下于水火之中,我就算是委屈一下也并无不可。”

  “我自然不能亲眼看着公主殿下嫁与齐子霁和林行舟之辈,”他挑了挑眉毛,显得容貌更甚,“实在是没办法,我自幼古道热肠,乐于助人。”

  谢妧随手拿了一颗珍珠出来,这珍珠入手触感温润,就算是在盛产珍珠的滦州也是难得一见的奇珍,虽然和谢策捧到她面前的那颗夜明珠不可比,但是想来要凑齐这么一盒子,也是相当不易。

  燕绥抬眼看她,“在滦州路上顺手买来的,你若是不喜欢,抛着玩就是。”

  前世她也是真的以为要嫁给燕绥的,景佑陵拒婚一事甚嚣尘上以后,燕绥当年也是难得敛了一贯的笑意,当众教训了几个取笑此事的贵女。

  燕绥也确实是最好的人选,林行舟孟浪轻佻,齐子霁过于木讷,她从小和燕绥一同长大,他的为人谢妧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前世这王朝大厦将倾,谢策不堪大任,而他原本不该是后来的那副模样。

  她必须改变后世的那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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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明殿内的铜壶滴漏上盘龙卧虬,龙嘴之中缓缓滴下一颗水滴,渐次叮咚之声响起,消弭在室内的龙涎香中。

  谢东流端坐在皇位之上,他年近不惑,一言一行之中可见威仪。这是久居上位才能有的气势,但是站在他面前的少年却不见丝毫胆怯,背脊挺直,眉眼低垂,容貌昳丽。

  谢东流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佑陵,朕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朕还记得你少年时候就极为出挑,没想到这越长,比朕当年预想的还要更加出色。陇邺世家公子众多,但是入得了朕的眼的,也不过是寥寥几人罢了。”

  他叹了口气,“景煊家教甚严,无怪乎你这么出类拔萃。朕却因为政务繁忙,疏于管教那几个孩子,哪怕是策儿先前寻了你做伴读,却也还是个贪玩的性子。”

  景佑陵眼睫的阴翳落下来,“陛下过奖。”

  谢东流铺垫了这么久,终于到了正题之上,“今日朕单独寻你过来,其实是为了长女阿妧。阿妧是朕的第一个孩子,难免更加溺爱着些。养成了现在这么个娇纵的性子。若是在寻常人家,多少会因为她的公主身份更加纵着她些。”

  “朕自然也想过燕家的那个小子,不过若是真的让阿妧嫁给他,还不知道两个人厮混成什么样子。朕思来想去,还是佑陵你最为合适,日后也好替朕管着阿妧些。”

  谢东流右手握在椅沿之上,大拇指略微摩挲,他久居高位,这时候居然也难得有些心里没底起来。

  尚公主对于一般的世家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殊荣,只是对于这样的一个少年来说,却实在是没有必要。

  景家世代煊赫,手执朔方卫,说是举国上下的中流砥柱也丝毫不为过。

  若是寻常的世家,谢东流都不需要商量,只需一道圣旨就可以为长女觅得如意郎君,只是偏偏是景家,他甚至需要亲自过问一个小辈的意见。

  景佑陵是景家唯一的嫡子,虽然还未全面接手朔方卫,但是却已经可见将来的惊才绝艳,比起其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是景佑陵愿意迎娶谢妧,也是为这谢氏王朝更添一分稳固,况且他本人各方面也是极为出挑的,并不算委屈了谢妧。长公主的婚配不算小事,景佑陵也是谢东流百般思虑以后定下来的人选。

  谢东流缓声,“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朕也不是那乱点鸳鸯谱的人。所以,不知道……佑陵你意下如何?”

  景佑陵沉默许久,霎时阒静无声,只听到那滴漏的叮咚之声。

  谢东流听到那姿容出挑的少年道:“陛下,此事……容臣思虑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

  柚柚:想截胡?做梦。【冷笑.jpg】

第5章

  谢妧随手掂了掂匣子中的珍珠,“小侯爷果然财大气粗,这么一盒珍珠少说也价值千金,居然就这么让我抛着玩。”

  “若是被你在望春楼养的那些美人听到,可是要伤了不少美人心。”

  燕绥时常混迹于烟花巷柳,出手阔绰,一掷千金的事情对他来说并不算少见。

  “美人?”他闻言一笑,眉眼之间满是风流蕴藉,“陇邺之中,公主殿下在前,谁敢称自己为美人?”

  谢妧刚要答,原本蜷缩在角落的耳雪却跑到了燕绥的腿边,咬着他的袍角玩,还往后扯了扯。

  他俯下身,耳雪戏耍人一般地咬了咬燕绥的指尖,并未如何用力,只是惹得燕绥的指尖湿漉漉的。

  燕绥拎着耳雪提起,“咬我?”

  耳雪骤然到了半空之中,下面的两只爪子胡乱扑腾了几下,然后似乎是求助一般转向了谢妧。幼犬的眼睛时常是湿润的,看上去颇为可怜。

  “公主殿下什么时候喜欢这些了?”燕绥晃了晃自己手中的耳雪,“早知道你喜欢这些,我之前还在滦州之时就帮你留意着些。至于这只……长得倒是还凑合,只是品相说不上好。”

  谢妧看着在燕绥手中的耳雪,轻咳一声,“滦州向来出美人,想必那里的姑娘比起陇邺也不逞多让。燕小侯爷在滦州的温柔乡中还能想起我?”

  “此言差矣。”燕绥轻挠了一下手上幼犬的下巴,“我和公主殿下可是青梅竹马的情意,殿下贵为长公主,那些胭脂俗粉怎么可以和殿下相提并论。”

  他说着,眯了眯眼睛,将手中的幼犬放在地上,语气带笑道:“今日殿下问这么多,难道是因为吃味了不成?”

  谢妧和燕绥自幼熟识,燕绥此人是陇邺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时常身穿绯衣混迹于那秦楼楚馆,他出身显赫,自然也被那地方奉为上宾。一掷千金为花魁赎身,或者是一脚将新科状元踹出满春阁,都是他曾经做出来的事情。

  “我若是说我不喜欢,”谢妧抬眼看他,“难道燕小侯爷还当真能为我改了不成?”

  耳雪在地上扭动了两下爬到了燕绥的脚边,用后腿挠了挠自己的下巴,然后又咬起了燕绥的袍角。这衣物价值不菲,燕绥对于用度向来十分讲究,就连身上的物件都无一不是精巧的物件,今日过后,这件怕是要被直接丢掉了。

  “殿下若是不喜欢,当然要改。”燕绥哼笑一声,“那些名伶伎子……不过就是一时玩物罢了,算不得什么。”

  燕绥有个诨名‘燕世美’,这诨名是坊间私传,只因为他身边名伶环绕,从不缺美人,能为一个花魁一掷千金,也能为另一位清倌日日登门。他是锦绣膏粱地之中生长大的,也带着世家子弟常有的多情,只是他的多情之中,又偏偏带着些绝情。

  谢妧恍然想起来景佑陵那天身穿红袍站在昭阳殿外,他的身后是陇邺皇宫的仓皇失措,是溃不成军的宫中禁卫,而他站在月色高悬之下,缓步走来之时冽霜剑上的红穗不动分毫。

  他不似燕绥那般时常穿绯衣,甚至那是谢妧第一次看到景佑陵身穿那般灼烈的颜色,和这身上的衣物截然不同的冷清。他不像陇邺任何的一个世家子弟,因为——

  他当真无情。

  燕绥逆着耳雪的毛随意摸了摸,“话我也说完了,东西也都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昭阳殿外是一处琼月池,燕绥心情不错,随手拿了几块石子掂了掂,将其中一块抛到了琼月池中,池水上瞬间荡起了几个圈儿。他手支着栏杆上,意兴阑珊一般将手中剩下的石子儿抛着玩。

  而不远的前方,有人缓步而来。

  燕绥抬眼,就看到景佑陵身穿白色锦袍,行走在红色宫墙之下。

  这两人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相貌,景佑陵向来被誉为陇邺第一公子,燕绥容貌却不逊色于他,不过因为燕绥有个燕世美的诨名,声名倒是确实不如景佑陵。

  燕绥是混迹于烟花巷柳的纨绔子弟,确实和景佑陵不是一路人。

  往日里燕绥是懒得和景佑陵这样的人来往的,不过他今日心情极好,率先开口道:“景三公子。”

  景佑陵顿步,看了看燕绥现在所站的殿门,然后琥珀一般的瞳仁转向琼月池边的绯衣少年,略微颔首道:“燕小侯爷。”

  两人平日里没有什么往来,况且景佑陵向来话少,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为过,这两个人就连寒暄都相当勉强。只是今日燕绥却仿佛有些兴致一般,抬步走到景佑陵身边,“景三公子今日进宫,可是有什么要务?”

  “燕小侯爷。”景佑陵顿了顿,“事关要密。”

  燕绥脚步一顿,尾调扬了起来,“要密?我可是听说今日圣上宣你进宫,是为了惠禾长公主。”

  他语气带了点儿试探,“难不成圣上得知景三公子无意风月,还是说……三公子仅仅只是无意长公主?”

  景佑陵垂眼,发间的银链略微晃动了两下,叩击之间,发出细碎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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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妧在昭阳殿中逗弄了一下耳雪,起先耳雪还同她玩的很开心,后来就似乎是有些困了,蔫蔫地耷拉着眼皮,只是时不时回应一下谢妧。

  “殿下,高公公求见。”剪翠进来禀告道。

  谢妧皱了皱眉头,而高陉也在这时候从殿外走进来,他看到谢妧脚边的耳雪只轻咳一声,道:“公主殿下,皇后娘娘召见。”

  母后?

  谢妧仔细思索了弘历十四年间的事情,目前还都是风平浪静,没有什么事端。

  “母后找我?”

  高陉微微躬身,“还望公主殿下尽快前去,勿让皇后娘娘久等。”

  说起来,谢妧实际上也有很久未踏足过凤仪殿了,前世之时,凤仪殿几乎是禁地,宫中没有人会来这个地方,就连洒扫的宫吏都会避开凤仪殿。里面的那些珍稀花木在无人照料的境况之中也渐渐枯萎,一派萧瑟凄凉之样。

  现在的凤仪宫却和谢妧最后的印象大相径庭,这里是中宫之地,其中一花一木,一步一景都是一绝。

  每一处景观都是匠人精心打造而成,就连屋顶上的琉璃瓦都在初春的日光下闪烁着炫目的光泽。

  而踏入殿内,更让谢妧有恍如隔世之感。

  地上铺的是白色的玉砖石,白玉砖上是由匠人亲手刻制的莲花花样,图的是步步生莲的美意。铜壶滴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仙鹤花样,水滴就从仙鹤的喙中流出,用以计时。

  在这仙鹤旁边居然是一方小小的殿内水池,水池之中只种植了一株莲花。

  这株莲花常年不谢,是难得的奇珍。

  傅纭端坐在凤榻之上,看到谢妧从殿外走来,掀了掀眼皮,语调平缓道:“阿妧来了。”

  她身穿豆绿织金宫装,这颜色更衬得肤如暖玉。虽然年逾而立,却看着还是犹如二十许人,只是久居高位,不威自怒。宫灯立在旁边,微微晃动。

  谢妧道:“儿臣参见母后。”

  傅纭轻嗯了一声,右手之上还套着几个护甲,她用另外的手指轻轻按着额角,“听高陉说,你养了几只畜生,还让阿策也一并跟着胡闹了?”

  “你平日里自己胡闹就算了,只是你也知道你弟弟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你怎么能让你弟弟也一并跟着玩物丧志?”

  谢妧还未答,傅纭接着道:“你若是管不住那些畜生,我自然会帮着你处理掉那些。是我和圣上平日里太纵着你些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像个不知数的孩子一样胡闹。”

  “母后,”谢妧顿了顿,“儿臣会看管好的。”

  傅纭倒也没有再继续数落,重新捡起来个话头,“今日我寻你来,是为了你的婚事。你平日里跟着燕家那个小子胡来我也都睁一只眼闭只一眼,但是婚事,我却不能再像之前那般纵着你了。”

  “你父皇平日里虽然……”

  她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要说出口的话十分不妥,顿了顿接着道:“他为你选的几个人我都是心里有数的,我不能留你一辈子,况且你弟弟将来还需要你的扶持。”

  “在那些人之中,我最属意景家的景佑陵。”

  谢妧自然心里清楚傅纭的心中最为属意景佑陵,景佑陵出生景家,手握朔方卫,可以说在京中无人可以出其左右,自然也是傅纭心中的第一人选。

  只是这件事,她心里也知道后来。

  景佑陵拒婚一事沸沸扬扬传了整个陇邺城,惠禾长公主成为城中笑柄,就算明面上仍然过得去,但是私下却被广为耻笑。

  所以就算傅纭满意,却也不能如愿。

  她的前世只与景佑陵有过两次牵扯,其一是弘历十四年的拒婚,其二就是顺治元年的他在大婚之夜提剑而来。

  谢妧心想,他们两人或许真的是八字不合。

  不然为什么向来明月清风一般的景佑陵,只对她一个人这般无情?

  傅纭见谢妧不答,又道:“我瞧着景佑陵模样,家世,还有为人样样都是挑不出错处的。我也知道你平日里喜欢和燕家那个小子厮混,可是你贵为公主,他又是个性子顽劣的,就连我都时常听说他不少去往那楚水巷。”

  “你若是真的嫁给燕绥,难道你一个公主之尊,日后还要和那些伎子拈酸吃醋?”

  “……所以,你觉得景佑陵如何?”

  谢妧知道这件事必然不成,自然也顺着傅纭,有些漫不经心地答道:“景佑陵?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