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鱼卷
谢妧侧头,看到那个身穿绛紫衣袍的中年男人,应当是这里面的领导者,身上的衣着价值不菲,恐怕在梧州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至于其他的人,就看上去有些鱼龙混杂了。
他们现在这般作为,恐怕求得就是一个出城,只是谢妧也当真是没有想到,为了出城,居然能想出将自己作为人质的事情来。
那个身穿绛紫衣袍的人正是冯廊,他眯着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姑娘,不愧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帝姬,这样的浑身气度,果然是梧州城内的姑娘不可比拟的。
若不是现在出城更为紧急,恐怕自己都难免要生出别的心思。
紧随着谢妧身后,那个夜行衣的人才从密道之中走出。
等到他一出现,原本气氛就有些诡谲的大厅之内,更加让人觉得凝重。有几个人正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
冯廊却好像不知所觉一般,走上前去帮那个黑衣人掸了一下身上的灰尘,“此番能平安无恙地接到公主殿下,还需要多谢我们的袁永安,袁大人。”
“若不是袁大人挺身而出,及时将公主殿下的尊驾请到我们这里,那恐怕我们的梧州城,当真是完了!”
冯廊说完以后,哪怕是袁永安还带着面罩,众人也能看得出来他瞬间冷了面色。
谢妧听到这个名字以后,霎时间手指略微动了一下。
袁永安这个名字当真是耳熟——
谢妧脑中电光石火般涌现出来了这个名字从前的经历。
文臣,州牧府,四五十岁。
怪不得入州牧府如入无人之境。
原来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目测今晚可能还有一章。
“右手握管处,指掌成茧”出自《明史》
第52章 · ?
在谢妧最开始离开房间的时候, 景佑陵站在原地静默着站了一会儿,还是拿着一把冽霜。
他自嘲一笑,然后就扣住窗棂推开, 垂眼看着谢妧离开的背影。
其实从头至尾, 谢妧才是那个最无情的人,刚刚甚至就连顿步都无。
大概过了盏茶功夫, 景佑陵再思忖了一会儿, 还是准备跟上她。虽然现在府外府内都有守备严格巡视,但是她毕竟是自己孤身一人。
明明以前……她那么怕黑的。
他没有从门口走,而是从窗户之中翻了出去。景佑陵感知能力一向是出众,在到水池边的那一瞬间,他就在霎时间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这里刚刚,绝对不仅仅是一个人。
梧州现在情况紧急,唐琸勒令府中上下侍女小厮夜间无需走动,只有朔方卫和府上护卫在巡视,但是刚刚出现在这这里的这个人, 绝对不是朔方卫或者是护卫。
景佑陵的瞳仁瞬间就变得暗了一些。
他的手指扣着冽霜, 身上散发着一股凛冽的气息。若是乌使现在看到景佑陵的这幅模样, 必然会认出来, 因为自从当年从朔北回来以后,景佑陵就再也没有这样凛冽到摄人的气势了。
景佑陵提着剑将周遭一一看过,剑锋每划过一寸, 眼瞳的颜色就更加深沉。
变得深沉的眼瞳就像是冬日里砚池的寒冰, 不含一丝一毫的温度。
乌使因为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芜杂,所以睡得有些沉。他在睡梦之中, 就听到外?有人速度极快地叩了两下门,乌使刚开始还以为是在做梦, 含糊不清地问道:“谁啊?”
叩门的人声音有些哑,“乌使。”
这个声音,乌使自然是熟悉的,公子没有大事不可能这个时候前来找到自己,乌使在想到这个的时候困意全消,随手套上了一件衣物,然后就准备开了门。
等到开了门,乌使才发现景佑陵现在,瞳仁的颜色变深了一些,手上拿着冽霜,剑刃在月色之下发着耀目的寒光,而景佑陵的身上是让人不可忽视的凛冽气势。
这样的公子,除了当年在朔北的时候有这样锋芒毕露的时候,在陇邺和梧州,从来都只是冷淡一些,何曾还有这样让他都感受到杀气的时候?
若是说之前乌使还有一点儿倦意,看到现在的景佑陵,原有的那点儿倦意瞬间消散,沉声问道:“公子?出了什么事情?”
几乎在问出话的同一时间,乌使就猜到了这件事情,多半是和夫人有关。毕竟现在公子是孤身前来,况且现在能让公子变成这样的人,恐怕也只有夫人一个了。
乌使惊疑不定,可是公子一直都在夫人的身边,夫人又是怎么可能会出事?
“现在召朔方卫,”景佑陵语调冷淡,“从现在开始,一寸一寸地搜查州牧府。”
“以及现在,一一通知郭和光,唐琸,谢允和谢策四人,到正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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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策被人从睡梦之中强行叫起,原本还有着几分睡意,毕竟现在天色还只是熹微,听到景佑陵有紧急事情,一瞬之前也清醒了不少,大概是还以为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步伐也变得有些急切起来。
谢策因为之前拖拖沓沓,所以去到正厅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个到的了。他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偷偷觑了一下站在厅中,手里拿着一把剑的景佑陵。
今日景大将军好像格外气性不好,以往好歹只是冷淡,今日就可以说得上是冷冽了。
恐怕这件事情,当真是一件大事情了。
谢策扫了一遍周围的人,有些不明所以,看着景佑陵道:“长姐呢,怎么长姐现在还没有来,总不会是比我起得还迟些吧?”
景佑陵在听到谢策说到长姐的时候,眼睫略微动了一下。
也就是在谢策说完,久久没有人应承自己的时候,他才陡然意识到,在自己说完这句话以后,原本就有些凝重的气氛更甚。
郭和光好心想出来打个圆场,不过他其实自己心中也没底的很。毕竟谁会知道,这长公主殿下甚至都没露出身份,居然还能被贼人给惦记上,而且还是在景大将军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他也不免有些悲切地想,若是公主殿下此行当真出了什么意外,恐怕自己回到陇邺,必然会被谢东流的怒火波及。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来了一趟梧州,原本就说不上是什么好差事,两个皇子盯着,就算是有些油水也不敢捞,来就来了,结果来碰上了瘟疫。
这碰上瘟疫倒也不谈,原本可以去其他城镇避一避,结果呢,这几位都想着要进城。
现在倒是再来了一个长公主被贼人所掳,实在是命途多舛。
郭和光看着谢策道:“这个……端王殿下。长公主殿下现在不在这里是因为,就在刚刚,小半个时辰以前,长公主殿下在州牧府当中——”
他原本想说被掳走了,但是想了想谢策对谢妧的态度,还是换了一个较为委婉的词,“消失了。”
谢策刚刚听到这个话的时候,只感觉一股酸胀的气霎时间冲上脑海,他猛地拽住比他矮上半个头的郭和光的衣领,“你说什么?长姐?!”
谢策抬眼看向周围默不作声的人,似乎是想要求证。
唐琸不敢看向端王殿下的视线,毕竟谢妧是在自己的州牧府之中不见的。
谢允的眼睛里?是隐隐的担忧,而景佑陵则是……眼瞳好像是被墨洗过了一般,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阴翳。
谢策松开郭和光的领口,也没管郭和光在这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怒气霎时间涌上心头,几乎是不管不顾地准备当头给景佑陵一拳。
或许是因为谢策身量比起景佑陵来说略有些小,又或许是因为他的劲偏了一点。
谢策的手骨只堪堪擦过了景佑陵的下颔,景佑陵的肤色偏向于冷白,所以谢策就这么擦过的时候,景佑陵的下颔就瞬间红了一片,而他也一点儿都没躲,就这么任由谢策发作。
谢策见第一下打偏了,挥拳想来第二下,而这一次,景佑陵却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端王殿下现在是想浪费时间吗?”他抬手将谢策的手腕放开,神色带着冷意,“殿下若是想要胡闹,日后有的是时间。”
郭和光哪里见到现在这幅场?,赶紧窝在一边假装当做是鹌鹑。谁也想不到,一向端方的景大将军,一向礼数周全,现在居然对端王还有这么僭越的时候。
至于端王,向来都是那种平和随和的性子,除了长公主殿下的事情,还有人能让端王殿下那样发怒?
长公主殿下,好像是端王殿下和景大将军共同的逆鳞。
谢允也在这个时候挡在了谢策身前,低声宽慰道:“四弟,现在还是长姐为重,不能再这个时候内讧。贼人想来也是有备而来,景大将军对于梧州也不熟悉,一时不察也是常事。长姐和将军一向感情甚笃,现在还是先商量对策为好。”
谢策却冷笑一声,看着景佑陵,咬牙道:“我就是想不通,堂堂景大将军,今夜和长姐待在一起,这样盛名在外的少年将军,怎么会在这么一个地方,护不住长姐?”
“就算是再怎么有备而来,怎么可能在景大将军的眼皮子底下毫无声息地将长姐掳走?景大将军莫不是忘了父皇在之前所言,让你娶长姐,是为了护她周全。”
谢策说着说着,眼眶周边有有些红,声音也带上了一点儿哽咽。
“我之前就觉得,你太过冷淡,不堪配长姐,但是后来长姐喜欢,我便也真心为长姐欢喜。可你现在所为,我也是当真好奇,难道是因为景大将军当真冷淡至此,眼睁睁看着长姐被掳掠?”
“四弟?”谢允见谢策越说越离谱,猛地拽了一下他的袖子,“你在说什么?长姐被贼人所劫,佑陵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这件事大家还在商量对策,你就算是再怎么心中有气,好歹等佑陵将事情的原委解释清楚以后再发吧?”
在厅内气氛纠缠不下的时候,外?天光微亮,有人从外报讯而来。
只看到州牧府上一直在外守候的管家火急火燎的从门外进来,也顾不得行礼,气喘吁吁地对唐琸道:“大人,有人送信过来了。”
唐琸在这么一群人?前,自然不敢先行接的,谢策刚想上前,却不想景佑陵先人一步,接过了这封信。
他手指掀开,只看到里?写出来的几段话——
若想救惠禾长公主,即日开城门,撤走朔方卫和城中所有守卫,在下必将公主完璧归赵。
打的果然是开城门的主意。
谢策看到现在有办法,只犹豫了片刻,“既然如此,长姐在他们手上,不如直接开了城门就是,反正现在城中有瘟疫的人又不多,至少比不上长姐的安危重要。”
景佑陵听到谢策的话,突然极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言不发。
谢策看他说完无人应和,“不然看着长姐被贼人所掳吗?他们所求的不过就是命,那我所求的,也不过是长姐的命。”
谢策抬眼看着景佑陵,“你若是还有一丝在乎长姐,现在就让朔方卫撤军梧州。无论如何,至少将长姐先救回来。”
景佑陵手指碰了一下冽霜。
“兵,我不会撤。若是撤军,就是弃城而逃,你长姐知道,也必然不会应允你这么做。”
“而人——”
“我也会亲手接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是晚上,晚了点qaq
弃城而逃在之前家训当中有提过。
第53章 · ?
梧州在此次涝疫之前, 还曾经发生过一件就算是远在陇邺都有耳闻的事情。
弘历十年,梧州当时的州牧还不是现在的唐琸,而是, 袁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