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每天都在想和离 第46章

作者:小鱼卷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重生 穿越重生

  而景佑陵则是站在最后看到线索的驳岸处,瘦削的手指碰了一下地面。

  朔方卫主要负责的是州牧府内,城中守卫更加熟悉梧州城内的布局,所以那些守卫则是在城中排查,只是动作其实并不大张旗鼓。

  一来是因为对谢妧名誉有损,二来则是因为虽然知道了这群人求得不过是出城,不会真正伤及谢妧,但是还是以防万一,所以只是暗中搜查。

  在景佑陵发现谢妧不见的时候,那个人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外面密布的朔方卫,还能完全不被发现,所以他有直觉,州牧府内,必然会有密道或者是暗室一类。

  景佑陵起身,走到了园内的观景假山处,这个假山来头不小,主景山奇崛,障景山则是做成了有些尖锐的形状,两相映衬,极为精巧。而且还是选用的太湖石。

  太湖石产地距离梧州甚远,能在梧州用得起太湖石,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天文数字的造价。景佑陵想起之前问到唐琸的事情,还有这间州牧府原有的主人。

  他神色略微一顿,抬步退后,看着地面思忖了片刻。

  然后手指顺着地面滑动,很快就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几乎是难以察觉的,不一样的触感。

  是一条极窄的缝隙,和地面严丝合缝。

  景佑陵的眼睛之中闪动几分,原本暗淡的眼睛之中终于重新多了几分亮色,他毫不费力地将上面的封层打开,就看到了里面黑黝黝的洞口,从里面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气息。

  他略微蹙眉,翻身直接进入其中,手上拿着那把冽霜。

  密道之中气味并不流畅,各种残留在这里的气息也持久不散,在这些扑面而来的腥臭味之中,他也闻到了一丝熟悉的,谢妧常用的芙蓉花香味。

  她之前,果然是来过这里的。

  现在时间紧迫,景佑陵也还未来得及通知上面的人,但是现在密道的入口已经被他打开,等到乌使来到这边搜查,很快就很找到自己。州牧府内还有谢允可以指挥,这些倒是不用担心。

  密道之中漆黑一片,他点燃一个火折子,一手执剑,快步前行。

  他身量极高,所以在这个密道之中,要略微弓着身子。密道之中是让人几欲作呕的各种气味交杂后的腥臭味,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不少的腐尸,有些早就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面貌,但是依稀能看出来,这些应当都是身量娇小的姑娘家。

  景佑陵眉头皱起,这个密道多半是之前的梧州州牧袁永安所修筑,这个人就算是景佑陵也有所耳闻,可以说得上是恶贯满盈。

  他脚下步伐略点,在这么狭窄的密道只用了盏茶功夫,就看到了那用石头垒起来的台阶。

  冯廊一边关注着外面的消息,一边也有些心烦意乱,觉得自己想出来的这个办法实在是有些太过唐突,虽然说用长公主作为人质其实这个方法也说不上是不好,但是仔细想来,自己的把柄还是被死死捏住。

  若是景大将军答应撤军还好,要是不答应,直接硬闯,自己也不敢真正对长公主做些什么,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也只能希冀着,他们找不到这里了,虽然梧州城说不上是大,但是一间一间地搜查,那可确实也是相当不易,况且公主还被自己关在了那么一个偏僻的地方。

  若是找不到殿下,那就算是硬闯,也是找不到地方了。

  冯廊一直到了现在,都还没打听出一个所以然来,自己那封信送到了州牧府,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一点回信也没有。

  他手上拿着一把极为精巧的短刃,到了这个地步,倒是也没有了玩弄自己手上短刃的兴致,在院中踱步,思索着现在的境遇。

  却不想,庭院之中的密道,突然传出来了一点儿声响。

  冯廊瞬间脚下一软,面色惨白,他之所以抱有希冀,是因为这条密道除了袁永安,没有人知道,袁永安和自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这条密道当时也是所有人出城的筹码。

  当年袁永安玩弄民女,为了自己的性命安全,修筑了这么一条密道,修筑完了将工人全都杀死灭口,没有人知道那条密道究竟在哪里。

  就算是冯廊,也只是听闻好像是袁永安会将懒得处理掉的民女扔到这个里面。

  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去里面看看,好像是欣赏杰作一般看着那些曾经身材曼妙的腐尸。

  后来因为这件事情,这间密道才被挖到了这里来。冯廊怎么想也该知道现在这条密道之中传来声响,必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所以手中紧紧握着那把短刃,脑子飞快想着应对的策略。

  若是被发现是自己主谋掳掠走了公主……这,怕不是滔天的大罪吧?

  上面的盖板随着一声铮鸣,一把闪着寒光的剑就这么将上面原有的封层变为一地的齑粉。

  冯廊看到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长相极为出众的少年郎君,身上甚至还只是一件寝衣,虽然这样,周身的凛冽气势还是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这位少年郎君就这么手上提着一把锋锐的剑,淡色的瞳仁无悲无喜,看向了冯廊。

  朝着他走来的时候,姿态极为端正,就算是身上没有着丝毫铠甲,冯廊也能从这个人的气势之中,看出来他必然就是那位少年成名的——

  景佑陵。

  冯廊原本想要喊家丁来阻拦分毫,但是呼喊还只是卡在喉咙之中的时候,那把散着隐隐寒气的剑就抵上了冯廊的咽喉,只一寸就可以刺破他的喉咙。

  他的脑袋也在这个时候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景佑陵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的手,现在这把剑,就已经抵在了自己的喉咙上。

  冯廊吞咽了一口唾沫,头上已经在开始冒出冷汗,“景,景大将军。”

  景佑陵的剑刃已经刺进冯廊的皮下,血珠渗出,他低声道:“?劝你,现在最好不要再说废话。”

  他每说一个字,剑刃就推进一分,但是却极有分寸地不伤及冯廊性命,却也有足够的威慑力。

  在这个时候,冯廊哪里还敢在想出城的事情,语调极快地对景佑陵道:“小的无意伤害公主殿下,小的,小的现在就带景大将军去找殿下。只要大将军愿意放过小的一马。”

  景佑陵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剑刃略微收起来了一点,看向冯廊的时候,几乎让冯廊如堕冰窖。

  冯廊劫后余生,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没想到不过一个多时辰,景大将军就能找到这里来,幸亏对于长公主也并未做什么。

  只是现在实在后悔听了林行舟的话,只怕是强行出城,都比现在掳掠长公主的这般境地要好。

  冯廊带路实在是慢,景佑陵耐心告罄,索性手拎着冯廊,顺着冯廊的指挥穿行在府中。冯廊少说也是一个身材略有些圆润的中年人,却没想到景佑陵一只手拎起冯廊,却毫不费力。

  等到了那间小院的时候,看到面前的景象。

  冯廊几乎在一瞬之间,原本就极为惨白的脸色更是连一点血色都无,他头皮发麻地看着这遍地都是的尸体,看到衣冠有些不整的袁永安倒在院子前。

  他偷偷用旁光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景佑陵,只看到这位少年将军在一瞬之间杀气骤生。

  冯廊怎么都不敢想,现在的事态,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更可怕的是,公主殿下,不知所踪。

  作者有话要说:

  八点,下次,一定!下章柚柚和阿妧必见面!

第56章 · ?

  有些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 林行舟一手勾着绸带,另一只手先是将那把暗藏玄机的扇子转了两下,然后将薄刃抵在谢妧的腰侧之上。

  他斜靠在一把椅子上, 足尖无意识地点在地上, “殿下你说,大将军到底要多久才能找到这里来?”

  也不知道哪里还有水渗下来, 发出来了滴答滴答的声音。林行舟虽然在梧州的时间说不上是长, 但是他长袖善舞,这间地牢还是当年袁永安修筑的,现在也变成了林行舟所有。

  冰凉的触感透过单薄的布帛顺沿而上,谢妧敛容,“我觉得我现在还是可以和林大人打个商量。虽然林大人仕途不顺,但是只要林大人想,钱财万两,奇珍异宝,我都可以作为交换的筹码。”

  “只要林大人愿意现在及时止损。”

  林行舟啧了两声, 手里拿着的扇子滑动, 从之前的侧腰, 滑到了心口之处。谢妧瞬时间心口一滞, 这种冰凉的触感,比她之前经历过的要更加来得真切,甚至于她还能闻到袁永安之前沾染在上面的血腥味。

  林行舟比之袁永安肯定更加难缠, 袁永安还能看出所求, 但是林行舟毕竟是在那么多天子骄子之中脱颖而出的状元,堪破他心中所想本就不易。

  更何况, 他自诩奇才,所求的根本就是那些曾经折辱过他的人百倍偿还。

  谢妧是他受到折辱的根源, 也是害得他从陇邺到梧州的根源,林行舟这样的人,恐怕是真的恨不得将谢妧除之而后快。

  至于景佑陵,林行舟当年在夺得新科状元的时候,那场宫宴之中,有人盛赞他三元及第,恐怕在整个朝堂之中,也是当之无愧的魁首。

  可是当年那场宫宴之中,楚月珑也在场,她向来听不得有人将景佑陵给比下去,所以直接张口反驳。

  后来谢东流也是拒了林行舟,将谢妧赐婚给景佑陵。

  这么一件事情,林行舟这样的人必然是心生嫉恨,恨不得直接将景佑陵踩在脚下。谢妧想也能想到,若是景佑陵当真找到这里的话,林行舟的要求,必然不只是让他下跪。

  而且,谢妧总觉得,林行舟必然不会就这么放了自己。

  “殿下作为最受盛宠的长公主,自然是能将钱财万两,奇珍异宝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林行舟的薄刃往前压了几分,“所以在公主殿下的眼中,我这样的人,就是应该是殿下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殿下一个不开心,就可以直接将我贬到梧州,可真是苍天有眼,偏偏是在梧州,殿下也是落在了我的手上。”

  “殿下当年辱我,欺我 ,可曾想到了现在这样的境况?”

  谢妧的双手被绸带缚住,那薄刃几乎就是贴在了衣物之上,只略微使劲就足以洞穿而过。

  和林行舟现在周旋已经于事无补,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而他现在一心想要景佑陵在他面前像条丧家之犬,所以在景佑陵来之前,必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对谢妧动手。

  谢妧突然笑了一声,毫不退却地看向林行舟道:“林大人若是当真这么说的话,那我确实更加宁愿将这钱财万两,奇珍异宝送给狗。那也好过送给林大人这样忘恩负义,枉顾人伦的牲畜。”

  “你家中娘亲含辛茹苦供你长大成人,你家中妻儿为了供你习书几乎熬瞎了眼睛,而你在平步青云以后,却联合垣城县令谎称自己已死,若是我说,若就算是你家中妻母养条狗,现在也该学会摇尾乞怜了。”

  谢妧看着林行舟现在头上暴涨的青筋,“而不是像林大人这样,欺君罔上,不仁不义,抛妻弃母,牲畜不如。”

  林行舟在这瞬间就像是被踩中了痛脚一般,手在一瞬间掐住了谢妧洁白的脖颈,双目染上红色,咬牙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现在在我面前说这些?”

  谢妧被他扼住脖颈,吐字已经说不上是清晰,却还是勉力道:“说,说你,不仁不义,牲……牲畜不如。”

  林行舟在听到这么一番话的时候,眼中的杀气几乎是已经按捺不住,手指收紧,只差分毫就可以将谢妧掐死在这里。以往他们在背后奚落自己,倒也是罢了,但是现在……

  她在自己的手中,只要自己的手指略微使劲,就足够让这位被圣上盛宠的公主殿下死在这间无人知晓的暗室之中,她怎么敢,怎么敢的?

  地牢之中水滴声接连不断,林行舟额头上青筋暴起,原本还存着一些的书卷之气荡然无存,手指关节处泛白,原本上扬的眼中带着让人为之胆颤的狠厉。

  “殿下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居然还是这么不知好歹,实在是让臣大开眼界——”

  昏暗的地牢之中只有一盏虚弱的烛火,林行舟的脸被烛火映得发亮,在这噼里啪啦的烛火燃烧之中,谢妧却也听到了在入口处,传来了响动之声。

  不仅仅是谢妧听到了,林行舟也听到了,在林行舟的手指还未松开的时候,一个身穿寝衣的郎君就拎着一个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人走来,他在看到林行舟的手指握在谢妧的脖颈之上的时候,淡色的瞳仁在瞬间变得颜色暗了几分。

  一只手握在冽霜之上,手指收紧。

  景佑陵随手将冯廊丢在一旁,垂着眼睛看着林行舟,还有林行舟手上的,谢妧。

  谢妧和景佑陵的目光对视,在他淡色的瞳仁之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狼狈的缩影,也好像看到了他现在眼中,难以概述的种种情绪。

  好像是波涛浪涌之中的我心辽辽,也好像是悬崖峭壁之中窥见的一线天光,又或者是在石破天惊之际,有人递过来的手。

  林行舟看到景佑陵来,才终于松开了自己的手,他刚刚差一点儿就是用了死劲的,所以谢妧在骤然能够呼吸以后,双眼忍不住地落了一点泪,眼尾也是红的,而更为触目惊心的是,在谢妧的脖颈上,还有一道极为深的红痕。

  景佑陵的视线划过谢妧的脖颈,脸上虽然还是丝毫表情都没有,但是眼中却翻涌着几乎可以化为实质的杀意,手指抵住冽霜的剑鞘。

  林行舟显然也是看得出来现在景佑陵的凛冽杀意,原本的暴起的青筋才终于消退下去,这个向来不动声色,被称之为天纵奇才的景大将军,居然也会有这么失态的一天。

  还真是有趣。

  其实林行舟之前还想过,若是先行找到谢妧的人是谢策或者是谢允,那可当真是没有什么意思,现在来的这个人是景佑陵,可是要比谢策和谢允更加有趣多了。

  还有什么比这么一个天之骄子在他面前丧失所有的尊严,更加有意思的呢?

  林行舟手上拿着的那把扇子抵着谢妧,他在这个时候,甚至还有心思朝着景佑陵打了一个招呼。

  “景大将军果真是少年奇才,这么快就能够找到这里,下官也不知道是该艳羡将军和公主伉俪情深,还是该赞叹一句将军能力过人。”

  林行舟当年作为少年状元,其实没少和景佑陵被人拿出来比较,文无第一,但是武却有,甚至这个少年将军从来都没有写过什么文章,自己也要屈居在这个人之后。

  他没少存着比较的心思,可是往景家递过的请柬从未被收过,对于他来说,这种拒绝就是明晃晃的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