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厉九歌
李瑜生气了。
从前他被所有人误以为想要变成女人,他忍了。
后来他被身边人误会是个像他父亲一样的色胚,他忍了。
如今被寻找了几个月的亲叔叔误会是来害他全家的恶人,李瑜忍不了了!
果然只有花花才能理解朕!
李瑜沉下了眉眼。
李锦元与何秀秀看见的,就是面前这气势惊人的年轻人更加冷漠阴沉了,他道:“你既然不信,我也不再多言,等寻回令爱,我就回京,再不打扰你们一家。”
话毕他抬脚往外走,李锦元却是上前一步激动道:“珠珠真不是你派人带走的?那她能去哪儿?”
李瑜回头看他一眼,他眼神中的失望之色叫李锦元心头一闷,“当年你还教过我武艺,我在你心里,原是个恶人。”
教过他武艺?他什么时候教过他武艺?他明明只教过……李锦元眼前豁然清明,他忽然开口道:“你,你不是李瑞?”
李瑞就是已经夭折的二皇子的名字。李瑜莫名其妙,“你离开京城后没多久,李瑞就夭折了。”
静王瞪大眼,他嘴唇哆嗦起来,“那你……那你是……小锦鲤?”
李瑜:……
住口!不要说出这个有损天子威严的小名。
见李瑜没有否认,静王眼前一阵恍惚,他盯着面前人锋锐的眉眼,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与曾经那个玉雪可爱的小侄女当做同一个人。在一阵古怪的静默后,李锦元忽然一拍手,说道:“我认错人了,认错人了啊!”
原来当年先帝与贵妃的联手迫害,实在把李锦元这个老实人给整怕了,逃出生天后他改名换姓远走他乡,担心暴露身份,又唯恐连累那些帮助他逃出来的友人,李锦元这些年丝毫不敢联系故人,也不敢打探京城的消息,而有了妻女后,他多了软肋,顾虑得也就更多了,他原本有好文采好武艺,这些年东躲西藏却不敢显露分毫。
以致于他压根不知道二皇子早已夭折,当听说新帝登基时,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先帝只有一个儿子,那登基的肯定是贵妃所出的二皇子,这二皇子李瑞长得像先帝,性子是和贵妃一样的阴毒狠辣,万一让李瑞发现他,他更没好日子过。
因此李瑜一来,他那肖似先帝的相貌就被李锦元先入为主地认成了李瑞,他的所有戒备防范都是对着李瑞的,他绝想不到这人会是李瑜,况且当年的小锦鲤笑起来多腼腆可爱,怎么可能会是面前这个冷漠锋锐的年轻人呢?
听完了前因后果的李瑜:……
闹出了乌龙的李锦元:……
眼见两人相对而立,气氛尴尬,副统领便上前解释道:“二爷,这件事说来话长,当年老夫人为了隐瞒大人的身份费尽苦心,否则怕是早被那人害了。”
三言两语,李锦元就明白了,当年贵妃的手段他领略过,深受其害,皇后当年若是不将李瑜扮成女儿,怕是早被贵妃整死了。他点点头,就听副统领道:“当务之急,就是寻回您的千金。”
李锦元立刻反应过来,对,既然继位的是李瑜,既然李瑜真心想要接他回去,根本不可能伤害他的女儿,那他的珠珠是真走丢了啊!
戒备地方没了,被李锦元压下的担忧立刻涌上了心头,他着急地看向李瑜。
李瑜移开眼,对这位竟然把他认错的叔叔没有好脸色,下巴一昂,“去找。”
副统领领命,正要带着人散开,却忽然有骏马奔腾的动静响起,远远地传来曹得闲焦急的喊声,“大人,大人,夫人有要事,请您立刻回去!”
……
静尘庵。
偏僻脏乱的柴房里,伤得鼻青脸肿的林侍卫被人一把掐住下巴,强行灌了一碗药下去。这药汤下肚,林侍卫顿觉腹部胸腔一片灼烧的痛感,又像是有一千只蚂蚁在他心口抓挠爬动,疼得他痛苦地倒在地上,“你们给我喂了什么?”
尹无正:“毒药,每月发作一次,只有我手上有解药,你要想活下去,就乖乖听话。”
林侍卫:……
这个毒药听起来怎么如此耳熟?
尹无正:“待会儿我会带着你前往刺史府,你就说你被一群灰衣人追杀,是我救了你,你要将我引荐给宋大人做侍卫,明白吗?”
鬼楼早就发现这个宋大人的身份不简单,他手上竟然有调动忠武将军及数万兵马的权势,可惜姓宋的身边太多厉害的角色,鬼楼的人一直没法渗透进去,阴差阳错,竟然有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林侍卫:……
尹无正发觉他心不在焉,当即给了他一脚,这一脚力道不小,林侍卫被踹得身体痉挛,缩在地上半天没法动弹,嘴里虚弱道:“我答应,我答应。”
尹无正嗤了一声,“整日跟小姑娘混在一块,果然是个软骨头。”
林侍卫:……
我是软骨头,要不是被你从背后偷袭,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等着,等将你带到大人面前,杀了你!
“安墨呢?”他咳嗽了几声,气若游丝地问。
尹无正抓起他的头发看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别想了,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林侍卫骤然睁大了眼睛。
另一边,安墨已经用技巧偷偷摸摸挣脱了手上的绳索,然后立刻去拔掉旁边小姑娘嘴里的抹布,“喂,你怎么样?小声点不要被他们发现!”
小姑娘十一二岁的样子,泪眼朦胧地点点头。
安墨见她乖乖小小的,松口气的同时又涌起一股我是大人我要保护孩子的欲望,说道:“你别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我的同伴已经跑去找人了。”
她心想,猫咪的嗅觉很厉害,雪儿还是花宜姝天天带着训练的,它能凭着嗅觉找到回去的路,而花宜姝是知道她来找尹无正的,发现雪儿灰扑扑地回去,她和林侍卫却下落不明,她那么聪明,她一定会带人来找他们的。
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了。希望雪儿跑快点,安墨内心祈祷。
第89章 王家,我等你的一半家业……
秋意渐深,又遭风雨摧折,园子里的花早就衰败零落了,今日一早却忽然有树开花了,还是一树桂花,黄澄澄香喷喷,一小簇一小簇开在树枝上,远远看着像是金子。
两个丫鬟赶紧跑到桂花树下使劲摇晃抽打,很快就将新鲜开出的桂花装了满满一簸箩,兴高采烈地踩着尚未干透的地面朝王玉燕奔过来。
“小姐小姐,快看这桂花多好,能做不少桂花糕呢!”
“还能煮桂花粥!”
“用来做香囊也是好的!”
听着丫鬟们开开心心叽叽喳喳,王玉燕却是一片愁云惨淡。自家辛苦出钱出力,原以为能傍上权贵,谁知宋大人在王家宅子住了一日就走了,宁愿去刺史府挤着,也不愿再住在王家。王员外惶恐不已,以为自家哪里得罪了宋大人,王玉燕也焦急不安,没有宋大人这样的权势,哪里能压得住尹无正那厮?
正在这时,一个婆子从外头匆匆进来,喜气洋洋道:“大小姐,怪不得今早桂花开了呢,原来是报喜来着!快些准备着,刺史府来了人,说是花夫人请您过去呢!”
王玉燕惊讶得瞪圆了眼睛……
……
刺史府自然不比王家精心准备额宅子大,也没有王家实打实用金银堆出来的宅子精致,但王玉燕走在这里,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一路上眼睛都没敢多瞧,就怕有人嫌她出身商户不懂规矩,从而惹了那些大人物不快。
领着她往里走的是一名侍女,王玉燕笑盈盈想往她手里塞钱,“紫云姐姐,不知夫人唤我过去,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紫云姿态摆得很高,她手一缩,没有收王玉燕的钱,“你这话说的,莫非没有要紧事,夫人就不能唤你过去了?”
王玉燕立刻摇头,“没有的事,我不懂规矩,还望姐姐见谅。”
紫云脸色却并未好看多少,她扫了一眼王玉燕通身富贵的打扮,不屑地撇撇嘴,心中暗想:这一看就是个狐媚子,也不知夫人为何要将她叫过来。
她扭过头继续往前后,而在她转头后,王玉燕眼神也冷淡下来,她心想:一个丫鬟而已,还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要不是为了勾搭宋大人,谁稀罕捧你的臭脚!
两人就这么表面和气地来到了刺史府专腾出来给花夫人居住的院子。
穿过一道垂花门,再绕过两扇小门,王玉燕抬脚步入回廊,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庭院里晒太阳的花宜姝。
她还是一身素衣,面有病色,靠在躺椅上时仿若一尊冰雕美人,王玉燕看过去一眼,都怕这太阳把她给晒化了。
王玉燕想,一个女子美成花夫人这副模样,还身子虚弱,也幸好跟了宋大人这样的权贵,若她是寻常百姓之妻,只怕早就被人争来抢去不得安生了。
……
花宜姝每次来癸水,都必定要穿素衣,兼之气血虚弱面色苍白,眼神也轻飘飘恍恍惚,就颇有种仙子临凡似要随风而去的缥缈之态……没错,哪怕是这个时候,花宜姝也是爱美的,她就不能有不美的时候。
察觉到那道惊艳的目光,花宜姝抬眼望去,神色淡淡,“你来了。”
王玉燕脸一红,在这堪比盛世的美貌面前,竟自惭形秽起来。她无论是在家里家外,都是八面玲珑的精明人物,可也不知为何,一对上花夫人,就莫名羞涩。也许,是花夫人太过美貌的缘故。
“那日在船上我就看见你了,当时我就想,这位王姑娘真是好生灵秀的相貌。”
王玉燕羞耻地低下头,只因当时她正在勾引宋大人,没想到这位夫人在船上就看到了。
下一刻却听花宜姝淡淡道:“只是好好一个姑娘家,为何明明有婚约在身,却还做得出勾引人家夫婿这种寡廉鲜耻之事?”
王玉燕的脸刷一下白了。在面对花夫人之前,她不觉得自己理亏,毕竟男人三妻四妾多的是,这位花夫人不也不是正室,她的确是为了攀上宋大人不要脸面,可她也不指望做个正妻啊,更何况,若是不把握住宋大人,也许将来她死在哪里都不知道。王玉燕一直觉得自己不惧怕任何人说闲话,可此时听见花夫人轻飘飘这一句话,她才明白,原来她自己竟格外在意这位夫人所说的话。
王玉燕羞愧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只盼再不要被这位玉人似的夫人用鄙夷的目光看着。
她抵着头,却不知道花宜姝看着她的目光有多惊异。
咦?
咦咦咦!
花宜姝盯着王玉燕羞愧难堪的神色,十分意外且新奇。
在察觉到尹无正不对劲儿后,她立刻让曹得闲去请陛下回来,但这一来一回的也不知道多久,她又不敢贸然派人去静尘庵,一是怕打草惊蛇,二是怕羊入虎口。但她不能干坐着,于是就让人去把原书剧情中和尹无正有所关联的王家姑娘请了过来,想着能不能从王姑娘这里探听一些尹无正的情报。
她以为,这位王姑娘在生意上精明能干,又胆敢在众目睽睽下勾引男人,一定是个跟她花宜姝一样既脸皮厚又豁得出去的女子。她也早就准备好了和王玉燕的交锋。
谁知道这姑娘面皮如此薄,被她刺上一句就羞惭成这副模样,看她眼圈红红还强忍着的模样,花宜姝心里啧了一声,要不是情景不对,她几乎要牵住她的手说妹妹别哭,没什么大不了的,交点钱这事儿就过去了。毕竟我的男人不能让你免费撩拨。虽说你也撩拨不动。
她看待王玉燕的目光认真了些,“王姑娘,我并非有心为难,只是近来大人的手下查出尹无正这人有些古怪,似乎涉及一桩案子,想着你与他有婚约,便来寻你问问。”反正无论尹无正是个什么人,这桩姻缘她都是注定要拆掉的,早说晚说无所谓。
谁料王玉燕听见“尹无正”这个名字,微微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夫人说得可是真的?宋大人当真抓住了尹无正那厮的把柄?”
花宜姝见她这副样子,再想想去了静尘庵还没回来的安墨,心中一咯噔,“尹无正当真不是个好人?”别啊妹子,安墨可还在尹无正那里没回来呢!
下一刻,花宜姝不祥的预感成真了,只见王玉燕斩钉截铁道:“尹无正就是个恶贯满盈的畜生!”
原来尹无正在归州这片地界确实名声不错,又是一副好相貌,加上除了一个出家的母亲外再无其他牵绊,算得上是个夫婿的好人选。但王玉燕一开始并未考虑过这个人,只因尹无正会功夫,长得十分俊,却又不是那种头脑简单的武夫,她担心自家将来压不住他。
不过就在两个月前,王玉燕外出收账时遭遇歹人,是尹无正现身相救,她才能平安归来,王玉燕见他风度翩翩又温柔殷勤,再想想其他愿意入赘的,要么家世清白但歪瓜裂枣,要么相貌端正但人品堪忧,就对尹无正动了心思。
“那时爹爹只是叫他过来提了一句,他就立刻答应,还说希望立刻成婚。我原本十分中意他,但见他这样着急,心中就起了怀疑。”在花宜姝的目光下,王玉燕苦笑道:“说出来不怕夫人笑话,从小我爹就骂我做事风风火火不够瞻前顾后,怕我早晚有一日要吃亏,可是头一次,我踌躇不前。我当时就想,我相貌平平,脾气也不好,尹无正那样一个人,凭什么甘愿入赘呢?”
王玉燕心里有了怀疑后,就坐不住了,正好她要去外地收账,就让自己那些生意场上五湖四海的朋友帮忙打听尹无正这个人,毕竟此人常年在外,说是游历山河,可谁又知道他在外边都做了什么。谁料这一打听,王家父女都出了一身汗。
原来尹无正早就已经成了婚,还不止一次,有的是入赘,有的是明媒正娶,但无一例外的,他所娶的都是家有恒产的商户女,而往往不到一两个月,岳丈一家就会突遭横祸,要么重病不治撒手人寰,要么外出被山贼所杀……紧接着岳家所有财产就都落入了他手中。然后他很快就会带着新婚妻子离开“伤心地”,从此再没有在那个地方现身过。由于他每次成婚的地方至少相隔一个州府,以致于那些女子都被蒙在鼓里。谁也不知他谋取那么多钱财是为了什么,谁也不知他的那些妻子都去了哪里。
花宜姝就问:“你如何知道是同一人?也许是同名同姓呢?”
王玉燕摇头,“同名同姓之人那么多,可同名同姓又相貌相似之人绝无可能。更何况,他当着我的面亲口承认了!”直到如今,想起当时的事,王玉燕都不由除了一身冷汗,“他根本有恃无恐,我和我爹压根不知,他成婚那么多次,是怎么避开官媒记录的?我爹去求那位在刺史府做幕僚的表叔帮忙,他却说我们受人蛊惑,说查遍了官府记录,尹无正压根没有去过那些地方。”
王玉燕起先是为了洗清自己在花夫人和宋大人眼中寡廉鲜耻贪慕虚荣的印象,但是说到后来,她气得咬牙,这种明知有一头恶狼觊觎却无能为力的滋味太难受了,“王家如今的家业有我一半的功劳,我真不想便宜了那个狼子野心的东西,求夫人帮我!”想起花夫人之前冷冰冰的态度,王玉燕心一横,道:“只要夫人肯救王家这一次,王家愿将一半家业奉上。”
王玉燕正要跪下去,却见花夫人一改之前病恹恹了无生趣的模样,搀住她一脸正气道:“没想到尹无正竟是那种人,你放心,大人明察秋毫,我一定会请大人彻查此事,若尹无正真做过那些丧尽天良之事,必定将他绳之以法。”
花宜姝说着,又热情道:“我早就瞧出妹妹不是那种贪慕虚荣、不要脸面的女子,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王玉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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