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第28章

作者:初云之初 标签: 女强 快穿 爽文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芈秋听得颔首:“慈母多败儿,郡主爱之深,难免责之切。”

  庄静郡主谦恭的低下头:“太后娘娘宽厚,准许妾身在椒房殿暂住,顾看娘娘病体,方才太医前来诊脉也说,娘娘这回看似伤的不轻,但是并不曾伤到根基,将养一段时间便会好的。”

  芈秋和煦笑道:“那朕便能安心了。民间讲夫妻一体,朕觉得,天家或许也是如此,皇后身体有恙,朕也难安。”

  庄静郡主再福一福身:“陛下宽宏。”

  芈秋遂起驾离去。

  ……

  庄静郡主端着汤药来到寝殿,便见皇帝趴在塌上,双眸闭合,已然沉沉睡下。

  她将托盘搁在桌上,近前去推了推他肩头:“若离,若离?快醒醒!”

  皇帝困得不得了,迷迷瞪瞪道:“怎,怎么了?”

  庄静郡主:“好孩子,把这碗安神汤喝了再睡。”

  皇帝:“……”

  皇帝:“…………”

  拳头硬了!

  庄静郡主仿佛没瞧见他眼底跳跃的火苗,转身端了药过来,用汤匙喂他喝下,又柔声道:“睡吧,娘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守着你。”

  皇帝:“……”

  忍气吞声的重新趴下。

  安神汤的确有用,他也诚然疲乏,没过多久,便再度沉沉入睡。

  庄静郡主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神情若有所思。

  没见到若离之前,她心里一直都存着一个疑影。

  既然得了皇帝的身体,又稳住了皇帝,不曾惹人怀疑,为什么不干脆将皇帝除掉呢?

  即便不便将他除掉,又为何不将他拘禁起来,反而任由他自由活动?

  她观若离行事,仿佛也是有意掌权的。

  她在忌惮什么?

  难道是怕贸然出手,被人发觉什么蛛丝马迹?

  可若是借刀杀人,这回的刀也未免太钝了。

  怀着这样的不解,庄静郡主提醒她——太医说了,皇后没有伤到根本,过段时间就会将养好的。

  若离说,天家或许也如民间那般夫妻一体呢。

  庄静郡主豁然开朗。

  她低下头去,眼睫的阴影落在脸上,是淡淡的一片阴翳。

  太医院送来的伤药正静静卧在床头的花梨木柜子上,再远再远些的窗外,椒房殿的红漆宫门伫立在阳光下,看起来是那么的光鲜耀眼。

  然而在不易被人注意的地方,那扇红漆宫门的背面插销上已经生了猩红色的锈迹,它们曾经是尚宫局的轻慢与天子的冷落,现在也将变成化为利刃,猝不及防下刺入他们的心窝。

  ……

  返回宣室殿的路上,系统同样百思不得其解:“没道理啊,你为什么一直留着皇帝的性命?虽说他耍了心眼,有些事情上告诉了你错误的信息——可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要杀他吧?你这不杀也就算了,怎么还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哄着劝着他呢!”

  芈秋嗤笑一声,压根懒得作答。

  系统疑心未解,又问了几次,终于惹得她不耐烦起来:“你是傻逼吗?!”

  芈秋冷笑:“我跟皇帝一起被雷劈了才交换的身体——正常人挨那么一下不早死了?你怎么知道交换身体的触发机制是什么?万一就是两人再度濒死呢?!我要是跟皇帝明刀明枪撕破脸,在他心窝子上捅了一刀,他没嘎嘣一下死了,反而交换回来怎么办?叫我伸着脖子等死,被他吊起来千刀万剐?!”

  系统:“啊这……”

  芈秋:“我必须得打他一巴掌,再给他一个甜枣!把事情做绝的前提是永无后顾之忧,就现在这个情况,我能吗?!我当然想送他上西天,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他死了不能连带上我!”

  芈秋:“所以我要摸着石头过河,我不能把话说死,我永远都要给他一线希望,叫他觉得我是在意他、爱着他的,我必须确保某一刻我们突然间交换回去之后,我还有翻身的机会!”

  说到这儿,空间里边吕雉幽幽笑了起来:“眼下就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啊,他受伤了。”

  武则天颔首道:“庄静郡主听出了你的未尽之意。”

  萧绰饶有兴味道:“就是不知道皇帝濒死之时,你们会不会真的交换回去了。”

  芈秋笑了:“那便要看天意如何了。”

  ……

  再度回到宣室殿,芈秋先往御书房去处置政务,结束之后起身舒展一下筋骨,便有近侍躬身入内,奉上了一碟红澄澄的江西贡橘,打量着芈秋神色,觉得她此时心情不坏,方才赔笑道:“陛下,内侍监回来了,正在外边等着向您复命呢。”

  “是吗,”芈秋面露诧异,锤了锤腰,又笑道:“叫他进来吧,这老狗,近来倒也算尽心尽力!”

  内侍听她如此笑骂一句,便知道内侍监还是简在帝心的,暗说这一回赌对了,忙不迭出去向内侍监卖好。

  御书房在,内侍监垂手待诏,微微垂着眼,看不清他脸上神情,几个与他亲厚的内侍默不作声的守在旁边。

  吉春与其余几个年轻些的内侍臂间搭着拂尘,静静候在另一边。

  泾渭分明。

  奉上贡橘的内侍打御书房出来,特特抬高了一点声音:“赵老公,陛下说你差事当的尽心,传你进去回话!”

  内侍监眉心显而易见的松动开来,口中道:“全赖陛下洪福而已。”

  他目光几不可见的在吉春等年轻内侍身上扫过,很快又垂下头,小步快速进了御书房。

  等芈秋再出来时,内侍监已经重新站在她身旁,吉春耳边仿佛听见了一声叹息,攥着拂尘的手微微收紧,逼迫自己露出习惯性的恭敬神态。

  好在这时候芈秋也瞧见了他,竟然驻足停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对内侍监道:“吉春年纪虽小,却很机灵,你这个接班徒弟收得好啊。”

  吉春受宠若惊,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内侍监赶忙道:“陛下慧眼如炬,奴婢的徒弟里边儿,就数吉春聪明孝顺!”

  芈秋欣然颔首,举步往后殿去,内侍监紧接着跟上,吉春稍慢一步,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

  他想,师傅,你怎么回来了呢。

  怎么偏就要回来挡我的路呢。

  真等你死了再去接班,我要熬多少年呐。

  明明已经看见曙光了的。

  内侍监仍旧亲亲热热的待吉春,仿佛真拿他当接班人栽培似的,只是心里边儿不住的冷笑。

  小兔崽子,想跟你赵爷爷掰手腕,你还嫩着呢!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宣室殿的近侍们显而易见的分成两个派系,平和的外表之下暗潮汹涌。

  如此过了半个月,奉天子令巡视山东的曹廉经过数日的考察之后,直接上疏将十数名参与修筑堤坝之事的官员弹劾成了筛子,指责上官识人不明、断事不清,主事者贪污钱款,上下其手,相关官员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其中悍然包括淑妃之父、太后的胞兄承恩公,此外,又有诸多不法之事被他一并捅出。

  一石激起千层浪!

  消息传入后宫,太后的盛怒可想而知,曹廉身在山东,太后鞭长莫及,但皇后此时可正在宫中!

  刚刚平静了没多少时日的后宫再度风起云涌。

  庄静郡主一直留在椒房殿内照顾皇帝,只是不知怎么,皇帝的身体不仅没有便好,反而一天天的恶化起来。

  按照太医的说法,他虽受了些鞭伤,但并不曾损害元气,将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如何反反复复,愈发严重?

  伤口都在背上,皇帝自己感觉不到,只是伤痛反复,结痂之后又开始化脓,乃至于时不时的发烧胸闷,这却是他切切实实能够感受到的。

  他打小就没吃过苦头,哪里知道正常人逐渐痊愈是什么样子,还当这是正常现象,如此持续了一段时间却仍不见好,皇帝就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

  这天他刚发了一场烧,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就见庄静郡主坐在床边垂泪,见他醒了,忙擦干泪痕,强颜欢笑:“若离,你醒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用点东西?”

  皇帝观察她神情,心有所悟,故意咳嗽几声,虚弱无力道:“母亲,我是不是要死了?”

  庄静郡主吓了一跳:“胡说八道!”

  察觉自己语气过于生硬,她又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快好了,快好了。”

  皇帝看着她发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母亲,我一个人在宫里,日子本就难过,现在连你也开始骗我了吗?”

  庄静郡主“啊呀”一声,潸然泪下!

  “若离,我的女儿,你受苦了啊!”

  她痛苦道:“只是母亲没用,居然帮不到你,还叫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害了你!”

  果然是有人在背地里暗下毒手!

  皇帝脸上肌肉猛地抽搐一下,额头青筋迸现,杀机毕露:“是谁?!”

  庄静郡主流着眼泪,慢慢摇头:“我不知道,幕后之人藏得很深。”

  她拿起放置在桌上、用了大半的膏药,递到皇帝面前去:“你的伤反反复复、不曾转好,我总觉得蹊跷,几经探查,终于发现了几分端倪。”

  皇帝注视着内里浅绿色的膏药,目光凶戾,声音绷紧如弓弦:“这东西有问题吗?”

  庄静郡主眼泪流的更凶:“这膏药本身是好的,却不知是谁在里边掺了研碎的铁锈,那些个脏东西随着膏药进入伤处,所以你才会备受折磨,总不见好……”

  ……

  大人物们为了家族、亲眷和未来的荣光厮杀,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战场。

  阴影之中,吉春垂着眼,低声同几个小内侍道:“曹大人的奏疏中提及有内官亲眷横行枉法,我仿佛记得,赵老公是山东人氏呢……”

  不几日,内侍监纵容兄长横征暴敛、鱼肉乡里的事情便传得沸沸扬扬。

  士林之中对于奸宦的容忍度无限接近于零,尤其内侍监又是天子近臣,这等小人怎么能在君主身边侍奉?

  他兄弟如此,他必然也不是个好的,当杀之而后快!

  承恩公府急于将自家的丑事掩盖,其余涉案之人也乐得用别家的案子顶雷,至于内宫之中,事发当天,太后便遣人劝说皇帝:“先祖创业披荆斩棘,筚路蓝缕,何等艰辛!哀家也知皇帝与赵太监感情甚深,只是他的家人做下这等丑事,惹得民意如沸,必得处置了,才能安抚民心……”

  曹廉奉天子令巡视山东,声势浩大,沿途甚至有百姓跪地请命,队伍绵延数里,人心向背,岂能视若无睹?

  总得抛出一个相对体面的、身居高处的恶人出来,才能继续粉饰太平,将此事收尾。

  很快,内侍监被投入掖庭,吉春又一次取代他,成了天子身边最得意的人。

  内侍监离开的第一天,芈秋什么都没说,直到第二日傍晚,方才忽然问了一句:“他还活着吗?”

  吉春心头微突,低头道:“还活着。”

  芈秋久久不曾言语,就在吉春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却见她忽的站起身来:“朕去瞧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