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第51章

作者:初云之初 标签: 女强 快穿 爽文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弹劾什么?

  幽州刺史及其下属贪冒军功、侵吞朝廷拨下的抚恤款,既是使朝廷失义于幽州将士,也寒了天下百姓的心,罪在不赦,该当处斩!

  紧接着顾大学士便以李云娘之事做例,慨然道:“李氏之父乃是五品游击将军,战死沙场,不得叙功。虽为官吏,又以身殉国,其女却不得善待,无一文抚慰款入手,上下求诉无门,不得不孤身奔波,前往长安乞求天子主持公道,岂不可怜可叹?而没能走到长安的李云娘,又该有多少?”

  芈秋缄默不语,群臣也是恻然。

  生母早逝,父亲战死沙场,上无祖辈,下无兄弟,本来还能有一笔抚恤款富足度日,却又被贪官污吏侵吞掉,连父亲的功绩与死后哀荣都为人所占,谁见了不觉于心不忍呢。

  下令彻查此事,势在必行,只是除此之外,朝廷也必然要对这个进京告御状的李云娘予以宽抚,以安天下民心。

  顾大学士既揽了此事,就想着送佛送到西,提议给她一个郡君或者乡君的封号,聊以安慰。

  朝臣们虽然同情李云娘的遭遇,但对于这等诰封,却有异议。

  “郡君为四品诰命,一品内命妇之母方可得此殊荣,而乡君也是四品官员之母、妻封诰,李氏经历虽诚然可悯,但以此相慰,未免太过。”

  顾大学士马上站在道德高地扣了一顶帽子过去:“李将军为国捐躯,死且无惧,对于他的孤女,朝廷竟吝啬于一乡君封号吗?”

  对方哑然,半晌之后,又有其余人出声反对。

  当然,也不乏有人赞同。

  如此几番争执不下,芈秋便笑道:“既如此,且叫李氏上殿来,问一问她的意思吧。”

  李云娘能够从幽州一路骑马奔赴长安,显然并非普通意义上的闺阁女儿,而要当成将门虎女看待。

  她并不漂亮,容貌只能说是端正,身量较之寻常女子更高,若是戴上顶斗笠,穿一身黑衣,便是个英姿飒爽的女侠。

  入宫之前便有人同她提及朝堂上众人的争议,真的到了大殿之上,天子问起她的意思来,她也不显慌乱,叩首之后,落落大方道:“小女此来长安,一是为家父张目,二是想为幽云无数战事的将士们求一个公道,并无他心,伏请陛下彻查此案,向天下施善政,此外再无他求!”

  众臣听罢,脸上皆流露出几分赞赏之色。

  芈秋同样击节赞了声“好”,又褒扬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女!”

  略微沉思了片刻,她方才道:“朝廷上诸公为该给你个什么品阶争论不休,朕倒有个折中的办法。听说幽州危急之时,你也曾经上阵杀敌,巾帼不弱须眉,便将你父亲的官位减去一等,恩荫你做从五品的昭武校尉,女承父业,你看如何?”

  李云娘显然不曾想到天子会给出这样一个提议,短暂的惊诧之后,欣喜瞬间涌上心头。

  当个乡君有什么意思呢。

  就算是做了郡君,也只是得了名头,按时领一些禄米罢了,同世间其余相夫教子的女子并无什么不同。

  而昭武校尉虽然只是从五品的官阶,远比不得前两个封诰荣耀,可这是脚踏实地的官衔,是能够叫她留在幽州、完成父亲夙愿的官职!

  本朝女子虽然也有做官的,但俱是在内朝侍奉太后、皇后的女官,在外朝得到任命的官职,她是开天辟地头一个!

  唯恐皇帝反悔,李云娘赶忙低头谢恩,务求叫此事就此敲定:“小女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回过味儿来,隐约觉得不对劲儿——郡君、乡君这类封号都是给女子的,可昭武校尉它不是那么回事啊!

  官阶再低也不是那么回事。

  反驳的话到了嘴边,想了想,又给咽下去了。

  给了就给了吧,反正也就是个从五品的官。

  要郡君不给,要乡君不给,到最后要是连个从五品的官都舍不得给,叫天下百姓知道了,朝廷成什么了。

  这件事情便这么了结了。

  幽州刺史必然是要处置掉的,与此同时,对于李云娘的嘉赏也该落到实处,除去叫人给她送去了全套的官服、印鉴之外,宫中皇后还特意赏赐她诸多金银珍宝,聊以慰藉。

  而李云娘也很上道,亲笔写了“急公好义、天下楷模”八个大字,雇了好些人手,吹吹打打的送到顾大学士府上去了。

  顾大学士喜得眼睛都要笑没了,半点儿也不嫌弃李云娘笔墨粗疏,字迹简陋,双手接过,叫儿子装裱起来给挂到书房里边去,最后实在欢喜,还叫顾夫人出面,收了李云娘为义女。

  长安人本就是有钱有闲,听说了这样的八卦,哪能不兴致勃勃,主要是这事儿既有趣儿,也符合时下的社会价值观啊——

  李将军为国尽忠,是大英雄,李云娘不辞千里入京告状,是孝义所在,顾大学士为孤女张目,是慷慨仗义,天子为民做主,是英明神武。

  尤其最后还有个完美的结局。

  李将军该得到的荣誉都得到了,幽州将士们的委屈也得到了伸张,顾大学士收李云娘为义女,且李云娘还承袭了父亲的官职,降级成了昭武校尉。

  五品官也不低了呢,内宫的不算,外边儿哪有女人做官的?!

  顾大学士做了好事,实在按捺不住名扬天下的冲动,笔下生花,悄悄写了剧本,背地里出钱叫戏班子全城巡演。

  他打算先看看效果。

  要是这出戏火爆的话,就叫底下人给戏班子开路引,叫他们去别处巡演,又或者叫家里在地方的子侄找人去就任的地方唱这出戏。

  顾家的子侄在外地做官,当地想奉承他们的人多了去了,富商名流找人去听听京城最火的戏剧,顺带着拍一拍上官家中长辈的马屁,这完全合情合理嘛!

  要是这出戏扑街了的话……

  顾大学士狠狠咬了咬牙。

  那他就自己背地里出钱叫戏班子全国巡演!

第45章 帝后交换身体后43

  顾大学士能够位居一品,显然也很有几把刷子,年少时候也曾经是风流才子、满腹经纶。

  李云娘这事儿本就传奇,再经他妙笔生花加以润色,焉有不火爆的道理。

  第一次上演的时候,去的人就挤满了戏园,外边还有人搭着梯子趴在墙头上看,再之后数次演绎,场场爆满,人气极高,等到天子下诏叫演得最好的戏班子进宫给上了年纪的太妃们表演之后,更将这股热潮推上了顶峰。

  诸多观众里边儿,有的人纯粹是看热闹,兴致勃勃的观看完,这事儿就结束了,有的人只是无聊,看出戏消磨时间,还有人是为了交际——这出戏近来这么火,出门做客朋友们都会提起,不去瞧上几眼,见了面都不知道人家在讨论什么。

  还有人怀着逗乐子的心情去看戏,没曾想看完之后却是心事重重,愁眉不展。

  谁呢?

  兴平侯夫人王氏。

  王氏的娘家是太原王氏的一支,极为显赫,后来嫁入侯府,成了侯门主母,也颇体面。

  只是人生际遇风云变幻,先帝之时,兴平侯府因为牵涉到夺嫡之变而被夺爵,因为那场风波牵连太大,王氏唯恐祸事蔓延到娘家身上,谢绝了父亲替自己活动一二的提议,带着孩子同丈夫兴平侯一道被流放去了岭南。

  从前在侯府时,王氏与丈夫固然相敬如宾,只是细细想来,却也少了几分缠绵爱意,更多的却是敬重与扶持。

  兴平侯虽有几个通房和妾侍,但也会给妻子该有的尊重,不过多干涉内宅之事,王氏也会尽妻子的本分,替丈夫打理后宅,相夫教子。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会像其他的勋贵夫妻一样,维持着面上的和谐过完一生,但是突如其来的□□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这场原本因贵族利益联姻而生的婚姻,在夫妻二人患难与共时发生了变化,兴平侯与王氏都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情趣相投,剥去富贵的外壳,困窘落魄之时,才更加能够体会到这种来自思想上的共鸣。

  相濡以沫的感情没有换来足够圆满的结局,岭南多瘴气,王氏的独子夭折了,她抱着儿子的尸身痛哭不止,若非她还有丈夫,还有女儿,怕不是立时就要跟着去了。

  兴平侯同样痛心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见妻子哭得肝肠寸断,到底强撑着抚慰于她,又上山采木,亲自为儿子制作棺椁。

  他们在岭南生活了五年之久,终于等到了大赦,东风重新压倒西风,天子的目光重新投注到兴平侯身上。

  爵位重新被赐还,被流放数年的罪人摇身一变,又成了荣耀万千的一品君侯,侯府门前再度车水马龙,往来的宾客很快络绎不绝,但是王氏死去的儿子,却再也回不来了。

  岭南的瘴气摧毁的不仅仅是侯府唯一的嫡子,还有王氏的身体,回京之后兴平侯请了诸多名医为妻子诊脉,大夫们连连摇头。

  王氏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消息传出之后,最得意的莫过于后院的钱姨娘,原因很简单,嫡子殁了,兴平侯膝下就只剩下她所出的一根独苗,不立他该立谁?

  虽说王氏的确是嫡妻,但王氏的儿子已经死了,这偌大的侯府,日后必然是她和儿子的囊中之物,即便有嫡庶之分压制,可侯门深似海,王氏一个人无依无靠,仅剩的女儿也要靠继承侯府的庶兄撑腰,王氏难道敢对自己充什么主母的款儿?

  钱姨娘由是行事愈发张狂。

  王氏却不与她相争,只将此事告知兴平侯,静待丈夫处置。

  兴平侯闻讯之后勃然大怒,马上就把自己膝下仅剩的一个儿子过继出去了。

  钱姨娘傻眼了!

  王氏也没想到丈夫会这么做。

  因为她知道——被那场流放摧毁掉的不仅仅是她,还包括丈夫,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此事不曾广而告之罢了。

  钱姨娘所出的那个孩子,是丈夫在这世间仅有的儿息了。

  王氏惊愕交加,兴平侯却叹道:“咱们这辈子也算经过大风大浪了,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把当下过好就够了,何必去想来日。我此生亏欠你太多,哪里能因为后世虚无缥缈的祭祀,叫你和窈娘今生不安。”

  王氏默然良久,终于红了眼眶:“那,那就在族里过继一个吧。”

  兴平侯仍旧摇头:“过继来的孩子有父有母,怎么会真心以父母事你我?财帛动人心,爵位更是如此,人性哪里经得起考验。我们也不是没有孩子,把窈娘教养好,为她寻个良人,顺遂过一辈子,这就很好。”

  王氏含泪应了声:“好。”

  兴平侯果然没有收养继子,只同妻子一道将幼女窈娘抚养长大,不拘着她读什么诗书,只求身体康健,无病无灾,也便是了。

  只是王氏每每想起丈夫为此所舍弃掉的后世祭祀和先祖留下的爵位,便觉愧疚良多,亏得兴平侯与其女窈娘不时规劝,方才罢了。

  这日在戏园里看了这么出戏,别人出去的时候都是兴致盎然,只有王氏眉头紧皱,满腹忧思。

  婢女们见状还当夫人是遇上了什么事,有心去问,王氏却无心应答,随口敷衍几句,便吩咐人回府。

  到了晚上,兴平侯从官署归家,刚进门就被王氏打发人请了过去,问他说:“你可知道李云娘?”

  又补充说:“就是为父张目,顾大学士帮着递了奏疏的那个李云娘。”

  兴平侯先是一怔,旋即失笑:“知道啊,陛下曾经宣召过她,我还见过呢,是个很飒爽的姑娘,同咱们窈娘有得一拼。”

  王氏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她抿住嘴唇,几瞬之后,终于伸手去掐住丈夫手臂,低声道:“陛下下旨,特许这个李云娘承袭了她父亲的官位呢,即便是降了一阶,也是承袭了呀!夫君,你说有没有可能,我是说有可能——叫我们窈娘承袭你的爵位呢?”

  她紧张的看着丈夫,近乎哀求的向他诉说:“哪怕是降一级也好啊!云娘可以,没道理我们窈娘不可以的!”

  兴平侯听得愣住,回过神来之后,脸色慢慢的变了。

  “叫我想一想。”

  他面露沉思:“叫我好好想一想。”

  同样的事情,还在不同的地方源源不断的发生。

  这天下太大了,想钻空子的人太多了——是的,这就是钻了制度的空子。

  这诚然是个封建的时代,这诚然是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这诚然是个男人掌握了话语权的时代,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的确会有女人借助父权和夫权,钻这个男尊女卑时代的空子。

  能够继承家业的儿子是很珍贵,但是女儿也是自己生的啊,两个选择丢到面前去:

  第一个,叫女儿继承家业。

  第二个,叫庶子继承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