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双九
宫人将这铜符送上来之后,云岫并没有接过,她现在愈发有些搞不懂是什么状况了。
感觉这是聪明人之间的博弈,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吃瓜群众罢了。
“大殿下这是何意?”初墨禅率先开问。
“自是效忠于陛下,这兵符握在陛下手中才是最安全的。”
若不是早就瞧过这大殿下野心勃勃的模样,初墨禅当真是要被这厮给骗过去了。
着玄衣的少年缓缓起身弯腰拿起那半块铜符,居高临下地看着云朝岚,他并不怀疑这铜符是假的,相反,就是真的才烫手。
不过既然送过来这烫手山芋,初墨禅自然是有把握才会去接过的。
“陛下得此良兄还真是一段福气。”初墨禅说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云岫还在吃点心,她现在感觉到了房间之中的剑拔弩张,而且她也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很明显这是给初墨禅送上来的东西,和她没关系。
当然没关系归没关系,云岫还是悄摸多看了几眼云朝岚,按照这样的状况来看,初墨禅是不会放过云朝岚的,也不知道之后会有什么举动。
而她呆在这样一个地方也不是长久之计,她还是在想着如何跑路,现在在宫中待着,云岫总觉得有一把刀悬在她的脑袋上,这种感觉真的挺令人害怕的。
“陛下不能吃太饱了,不然待会儿积食难受的便是自己了。”阿岫在走神的时候,发现战局不知何时就停了下来,俩少年都在看着她吃东西。
云朝岚知道阿岫一直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小时候挨过饿,就喜欢能多吃一些就多吃一些,这也导致她就算是在前世也时常腹胀难受。
难受便算了,她还总是自己一个人扛着。
阿岫平日里便被这大魔王给管着,伙食都是控制着的,被这么一提醒,云岫也没有多吃,她也知道吃多了难受的就是她自己了。
不过也因着没办法放纵,阿岫的心底还是不愿意被这样管着的。
她就喜欢懒懒散散的。
可是当了皇帝就不能这般懒散。
就算是假装勤奋也得给它勤奋起来。
唉,当皇帝真的好难。
正当云岫委委屈屈像个小媳妇儿似的站在凤君前面准备和云朝岚告别,却没想到很快就来个不速之客。
那人正是云朝岚的外祖母洛严。
洛严也算是个两朝老臣,她跪在了倚墨阁外,求见陛下。
云岫想到那日一大堆人在朝堂之上跟着洛严跪下,不禁心中一颤。
这洛大人不会又要来触这大魔王的霉头吧?
现在的大魔王情绪算不得稳定,甚至可以说表情都不算好,在瞧见洛严和洛扶卿竟然从太庙之中取出了琢凰刃时表情更是黑了个底。
这是老臣才能去太庙取出的东西,而取出来的意思也很明显。
帝主威仪不够,需继续雕琢。
“陛下,月帝的几位皇子皇女皆被您软禁,恕臣斗胆,开国帝主元帝曾言,最爱姊妹相亲,最忌姊妹相争,若是如此,恐失民心。”
阿岫也算零零落落听懂了一些,大概就是哎哟陛下您这是踩着姐妹兄弟上位啊,外面传的不好听,我特意从太庙给请来了一尊大佛,你抓紧时间把姐妹兄弟放了好洗白自己。
“三皇女四皇女谋害月帝已证据确凿,陛下何错之有?”初墨禅开口说道,“洛大人还是莫要仗着自己的老资历在此处指手画脚了,这洛家绵延得总归不能太短了不是么?”
“那吾儿和吾孙治疫有功,如今又献上遗失兵符,那陛下为何不放出朝岚?即便无功,他也是月帝长公子,岂能任人欺侮?”
云岫这时才反应过来这洛严是在这里等着初墨禅呢。
瞧着是来敲打她这个吉祥物,后来貌似是准备为几个皇女求情,结果到后头是准备救阿朝。
云岫看着这状况,心底也有了些许动摇,她能帮阿朝做些什么呢?
她的脑瓜子算不得聪明,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帮腔的时候,初墨禅不会开心她胳膊肘往外拐,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她便太对不起阿朝了。
正当她纠结万分的时候,初墨禅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她的目光在刹那间同他交汇。
“洛大人还真是好手段。”初墨禅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洛严,说话的语气不冷不热,“不过这事情,自然是得陛下做主才是。”
一下子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云岫身上。
包括云朝岚的。
云朝岚之所以会看阿岫,那是因为他也非常震惊于初墨禅突然的改口。
阿岫现在感觉自己就站在悬崖边上,一边是玻璃栈道,一边是破掉的吊桥。
总之对于恐高的她来说,两条都不是什么好路。
她的手再一次被初墨禅握紧,她轻轻瞥了一眼面前的少年,他的神色清正,眸色之中皆是淡定。
他的心中比谁都清楚云岫想怎么选。
“阿兄这般好,朕自然舍不得关着阿兄受苦。”云岫轻声说道,“只是先前关着阿兄是个误会罢了,只是阿善为朕分忧,怕阿兄得不到好的照料。”
说完这些话,连洛严的表情都灰败了下来。
云岫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她要站在初墨禅这边。
云朝岚再次被身边的宫人请了下去。阿岫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等到云朝岚出宫之后,阿岫才缓缓站起来,独自一人回了栖兰宫。
栖兰宫如今已经不是什么冷宫了,不少扫洒的宫人在此处精心照顾着云岫曾经用过的物件。
是的,就是这般讽刺。
只是死物罢了,却也被精心照顾着。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句话早就算不得准确了。
帝主曾经住过的屋舍怎能是个冷宫呢?
连医女所里的两株桃树都被移栽了过来。
如今正值冬日,桃树光秃秃的,加上才种下去一年不到,这桃树若不是被精心放在玉砌的小篱笆里,还真看不出来是她当初种下的那棵。
云岫的心里难受极了,她都不敢去瞧当时阿朝的表情。
想来阿朝一定对她很失望。
阿岫吸了吸鼻子,想到自己现在身为吉祥物应该有些威仪,就缩到栖兰宫的被子里去了。
女孩缩在被子里面,眼泪像掉线的珍珠似的不断落下,脑子里不断回忆起云朝岚浑身是血的样子,转眼变成玉檀奴被烧得焦黑的尸身,很快又变成女帝喷血而亡的场景。
她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为什么要卷入这般复杂的境况?
她一点都不想当这个皇帝,可阿朝被他拿捏着,他会死的。
云岫知道,如果初墨禅想杀阿朝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过了许久,云岫渐渐睡了过去,连殿内多出了一个人都不曾知道。
昏沉之间,云岫总觉得自己梦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他用手轻轻擦着她的面颊,亲昵地喊着她的名字。
声音克制而压抑。
云岫努力想要睁眼看看他,却总是看真切。
他似乎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
初听时,她是记得的,可是转眼梦醒却忘了。
月色之下,那人姿容极盛,他轻轻靠在她的面颊旁,蹭着她的鬓发,痴迷而病态。
“殿下莫哭,你想要的,总会得到的。”
第50章 . 第五十个凤君只属于阿岫的疯狗
云岫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还在栖兰殿,外面天光大亮,身上盖了暖和的杯子。
彼时一抹白色团子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女孩起身穿上鞋子,走向那抹白团,顺势弯腰揪住白团子的后颈皮。
“一段时日未见,都已经这么重了?”云岫抱着小小白轻声“抱怨”着。
没心没肺的小兔子脖子上还挂着当初的那个小金片,方才正在努力地啃着菜叶子,并没有理会阿岫这个主人的抱怨。
“真是没良心的小东西,若不是我捡了你,早就被麻辣兔头了。”云岫撸着小兔子,嘴上说着恐吓的话,可是心底里还是喜欢这毛茸茸的。
小兔子的尾巴还一甩一甩的,看到它这般,云岫愈发忍俊不禁,那一日便在栖兰殿rua兔子去了。
她也知道自己早朝若是不去大概率是会被顾大人叨叨的,但是她这个吉祥物去了也没什么用呀,做决定的还是不是自己名义上的凤君。
躺着打发时间,这世间就跟流水一般,哗啦一下便过去了。云岫想到自己都已经在栖兰殿待到了午时,凤君还贴心地给送来了吃食和点心。
云岫都打算窝着不出去了。
然而这般愉快的时候只过了一小会儿,待到初墨禅来到栖兰殿,瞧见云岫专心致志地逗兔子,神情便微微沉了下去。
少年人不动声色地坐在了云岫身边,伸手便接过了兔子,随手将这不懂事的兔子递给了旁边的如墨。
之后如竹恭敬地递上了一块帕子,在云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被这手帕给擦了个三四次。
“小小白也没那么脏。”云岫只以为初墨禅的洁癖又犯了,于是开口解释了一句。
只是刚解释完,少年便轻轻一笑,说道:“殿下身子孱弱,还是注意些为好。”
这句解释倒是没什么大毛病,可是这执着的动作让云岫这般迟钝的神经都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倒是怪本宫失了分寸,殿下在栖兰殿无人相伴恐怕也觉得无趣。”
“我没有……”
云岫的话未说完,就注意到初墨禅纤长如玉的手掌心有几道划痕,肉粉色的疤痕依旧很明显。
“你这是怎的了?”云岫看到他的身上有这么多新伤,下意识地询问道。
“无妨,只是小伤,陛下不必在意。”初墨禅漫不经心地说道。
见他不说,云岫也没有追问别人的爱好,她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她还是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忽然下一瞬她的下颌就被少年人轻轻扣住,温暖的指腹划过她柔软的面颊,少年垂着眸子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