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双九
“都拦着朕?”云岫冷笑。
平日里瞧着脾性极好,甚至可以说非常好拿捏的小女帝此时表情可以说是冷成了冰块。
在凤君身边待久了,这小女帝都沾染了些许初墨禅的气场,真生起气来还是颇为骇人的。
云岫的手中还捏着那张画纸,她几乎便要不管不顾冲进去了。
阿箬此时跪在了她的面前,说道:“陛下三思,凤君大人并非可以躲藏,如今凤君大人染上了更为严重的疫病,他不愿传给陛下便不再见人。现在送陛下出去也是为了陛下的安危考虑。”
这个时候,云岫才注意到原来宫中多出了不少戴着口罩和面罩的宫人。
“这是何时的事情?”云岫问道。
阿箬将头埋得很低,说道:“约莫一月了。”
听着阿箬的话,云岫大概也知道事情确实不简单了。
若非事态严重,初墨禅应该不至于连面都不露,只能说明他真的病的很严重。
“便是如此,朕也要去看他。”云岫坚决地说道。
见她态度就坚决阿箬也没有继续阻拦,吩咐手下人为云岫准备了口罩以做防护。
云岫瞧见宫中人都只是戴了口罩,想到他们也没有做过衣服的防护,心中暗暗将此事记下。
入了倚墨阁,里面燃着一些安神的香料,纱幔之后,安静地躺着一人。
云岫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见他最后一面了。
她只记得二人每回见面时,她都是基本上没给他好脸色。
她生气啊,便是性格再绵软,被他那般强硬关押囚禁,是个人都会生气。
可云岫确实没想到自己会见到他这般孱弱的模样。
在她的记忆之中,初墨禅除了那一次在惩戒所,几乎都是表现出一副精致得体的模样。
他确实完美地表现出了一个世家公子该有的体面。
可眼前人现在正费力地咳嗽着,漂亮的墨瞳紧闭,薄唇苍白干裂,发丝凌乱地散在床榻之上。
他现在真的很孱弱。
“吃药了么?”云岫问了一句。
阿箬跪在一旁说道:“已经吃了,只是这疫病虽说源于百越,可已经比之先前更加来势汹汹。”
“他会死么?”云岫颤声问道。
阿箬连忙跪伏:“凤君吉人自有天相,陛下洪福齐天,必定能渡过此关。”
云岫听完反应淡淡,只说道:“别说这些无用的话了,你先去安排医女准备好口罩和酒精,这疫病最怕蔓延,要先做好准备。”
“是。”
“对了,最先有这疫病症状的是谁?”云岫记得这病明明已经被控制得极好了,突然出现,她很难不怀疑有有心人作祟。
阿箬很是讶异这小女帝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在凤君彻底昏睡过去之前,他也曾这般吩咐过。
“奴曾去查过,据医女所的大人们说,先前梁王世女曾出宫去往春风十里阁,后来归宫之后便一直高烧不退。”
“不是也有其他贵女去过么?”这件事情云岫也有参与,她记得那时有许多个世女都被捉去隔离了。
阿箬闻说道:“那些世女在先前便被凤君大人给关了起来,梁王世女被洛家出面保了下来。”
当然阿箬将梁王世女回去之前也脱了层皮这件事情给选择性忽略了。
他现在也知道要给自家凤君大人维持一下人设。
听到洛家,云岫愣了愣,却也没有将云朝岚和洛家联系起来。
之后的事情,云岫相继吩咐了下去,她趁着此时改良了蒸馏器。她前段时间偶然发现这个世界也是有制造玻璃的工艺的,只是因着不如陶瓷实用且杂质过多没有推广。
如果可以改良,蒸馏和冷凝的效果都会更好。
图和方法云岫前前后后改了好几次,改完之后递给了如竹,让他去寻一些匠人制作。
夜里倚墨阁又传来了动静,云岫披了外衫前去查看,发现初墨禅发烧了。
宫中的太医都被找来会诊,开了药方煎了药就给灌进去。
而灌进去之后就全都吐了出来了。
云岫突然觉得自己至少还算得上是认真喝药的乖宝宝。
“再去熬药,多熬一些,吐了继续喂。”云岫开口作出决策。
她说的话虽说属实不够怜香惜玉,可却也是实话。
重新熬了药之后,云岫接过药碗做到了床榻边。
现在因为发烧,初墨禅的两颊烧的仿若染上了胭脂,云岫靠近给他喂药时,起初他有些抗拒,可到后面却莫名地无比乖巧。
阿箬在一旁瞧着,心中更是多了几分庆幸。还好陛下回来了,不然光让凤君乖乖吃药了,甚至隐约有能掌控局势的势头。
当然云岫喂药并没有某人先前那般不要面皮,她就是捏住了他的下颌然后一勺一勺给喂进去的。
喂的时候,少年人的眼睛隐约睁开过,他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伸手轻轻地捏了捏云岫面颊。
表情难得显露了一丝脆弱。
这副模样倒是和最初云岫见他时的样子重合了。
“好好休息。”云岫隔着口罩的布料也能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动作,她也有些无奈只能开口哄了一句。
真是奇怪,明明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是她诶,怎么他还委屈上了。
或许生病的时候,一个人就是会脆弱些。
云岫照顾了初墨禅大半宿,快天亮的时候才回去休息。
休息的时候,初墨禅恰巧已经醒了过来,初春夜间寒凉,少年人却因为发烧只着了一身轻薄的白衫。
他的喉头疼痛,呼吸的时候都是痛苦的,他头疼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长捷轻轻颤动,一睁眼就看到阿箬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阿箬无能,陛下今日还是回来了。”
初墨禅垂眸看着阿箬,眼神淡漠,说话时声音沙哑极了。
“这次,先恕你无罪。”
月光之下,少年人肤色如雪,肩胛上的衣衫不知何时滑落了一截,奴印若隐若现。
“陛下这次着手干预了疫病之事。”阿箬继续说着现下的状况。
初墨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甚至轻笑了一声,感慨着云岫长大了。
瞧瞧他的陛下,是个多好的乖孩子啊。
样貌是顶顶漂亮的,又是个容易心软善良的性子,还喜欢绘画手工。
阿箬当然也能瞧出自家凤君对陛下的滤镜。但是您觉得是个优点的优点,放在一个皇帝身上那就是完全不合格的好嘛?凤君大人。
不过阿箬也没有说出心里话,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汇报了云岫的状况。
初墨禅原本想要起身去瞧瞧她,可是想到自己病……
少年人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阿箬将连忙劝慰道:“大人切莫担忧,陛下瞧着也已经不算生气了,之后您再软下身段哄一哄,陛下必定不会气恼了。”
初墨禅没有应声,他披上大氅顺着长廊走到太极殿外,透过窗子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云岫。
云岫安安静静地睡着,长睫纤纤,呼吸浅浅。
初墨禅站在窗外,轻轻推出了一条缝,他试图伸出手,月色将他的手投出一道影子。
影子落在了云岫的面颊上。
高烧昏迷之际,他隐约察觉到了自己触碰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他隔空再次轻轻触碰了她。
重病之际,他是真的想过在那一瞬间放下她的。
送她出宫,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可是初墨禅终究是太过卑劣肮脏了。
她一回来,所有曾设想的一切他都不想作数了。
他好想吻她,吻她的眼皮,吻她的额头,吻她的脸颊,吻她的唇。
他好想对她诉诸衷肠,好想求求她不要再生他的气了。
他想要什么,他一切都满足她。
他真是太卑鄙了。
就像一滩淤泥试图想要困住无意间陷入泥淖的明珠。
第54章 . 第五十四个凤君不准觊觎我姊姊,“私……
云岫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她先是询问了一番初墨禅的状况,用过朝食之后,阿箬突然提出让云岫上朝。
这让云岫倍感诧异,她盯着阿箬看了许久。
这是初墨禅的意思么?
他们二人此刻的关系这般复杂,她真的很难不去多想什么。
不过云岫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既然是初墨禅的意思,那她便去上朝呗。
大不了就是被顾大人骂一顿先。
等到云岫到了朝堂的时候却难得没看见顾大人,反而是以洛严为首的几个尚书像是早就得到了风声在那里围堵云岫。
云岫被这样的阵仗搞得有些害怕,坐上凤座时感觉自己都有些坐不稳当的样子。
没了初墨禅当后盾,底下那一群如狼似虎的臣子确实会把她这个吉祥物当点心给吃了。
几乎在同时,云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