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农家老太后 第31章

作者:黄柏山人 标签: 打脸 爽文 穿越重生

  他知道自家祖母一再嘱咐要低调的原因,他们家底子太薄,却因种种机缘,无意间拥有了较高的声望,庞大的人脉,纵然有宫里赏赐的名誉地位,也宛如三岁小儿抱金,一旦冒头,容易碍人眼。

  说到底,还是他们李家自身没有过硬的实力,他若能摘得状元之位,就算官小,也能给家里带去实质性的声望与影响力,消弥一些潜在的风险。

  殿试如期而至,李常煦这次因为是目标明确,所以心态不算轻松,倒是他整个人看着更为沉稳一些,将近一米八的个头,在这个人均身高不算高的年代里,已经属于大高个。

  虽然他是本届考生中年龄最小的一个,身高却是所有考生中,数得着的一个,加上他常年习武强身,身材虽然瘦削,却很健壮,肌肉结实,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成熟,气质并不文弱,而是疏朗大气中透着英气。

  再加上他那张具有鲜明特色的长相,在考试途中,引来多位考官的轮流观察,李常煦以为他们是因会试后的送礼事件,才会对他特别关注一些,便丝毫没有将那些打量放在心上。

  康平帝是以身体不适为由,将这次的殿试交给大臣们全权负责,只担任名义上主考官,不过他一直焦急的等在后殿,在听说前殿已经交卷后,终于按捺不住迫切的心情赶紧现身。

  身为会试头名的会元,李常煦在第一排正中的位置上,所以康平帝走进大殿后,一眼就能看到对方那张长相特别出色的俊脸。

  虽然对方随后便与众人一起向他低头行礼,康平帝还是在瞬间将那张长大成人后的脸,与他记忆中的那长让他印象深刻的小脸重合。

  这的的确确就是他安铭扬的亲生儿子,不需要什么其它证据,康平帝在看到李常煦的第一眼后,就能再次盖章确认。

  激动之余,还有些心酸难忍的康平帝目含无尽欣慰看着下方,说了声免礼,心情激动的贡士这才站起身,他们得知本届殿试,竟然交由大臣们负责,以为这次殿试见不到皇上,有负天子门生之誉,难免有些失望。

  没想到考完之后,身体欠佳的皇上竟然出现了,而且对他们的态度特别温和,让他们感到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唯有李常煦的心情最为复杂,因为习武的关系,他的感知比较敏锐,能够明显感觉得到,上方那道视线从一出现起,仿佛就粘在他身上。

  可是身为一介考生,肯定没有资格直视天颜,所以他只能满腹费解的恭立在那里,任人盯着看。

  再联想到考试过程中,那些考官有意无意的总要从他身旁路过的举动,李常煦意识到,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听说本届出了个年仅十五岁的会元?”

  听到康平帝的问话,张大学士立刻笑容满面介绍道。

  “是啊,陛下,这位就是我们年仅十五岁的少年会元李常煦。”

  虽然听说这李常煦似乎与南江书院出身的那些人有些关联,张大学士此刻也顾不上计较,这批即将入朝的生员,与他这个实际上的主考官有着半师之恩。

  这位年仅十五岁,却才华出众,外貌出格外出色的少年会元,实在让他怎么看怎么顺眼,因为对方的长相与他最为喜爱,却有两年不曾见过的大外孙有几分相似。

  若不是对方出身的祖籍在豫州,若与南江书院有关系,可能是长在湖州,与京都,以及他女婿家所驻守的云州没有任何联系,也没听说那徐家有什么血脉流落在外,他甚至忍不住怀疑,眼前这位是不是他女婿徐家的血脉。

  康平帝故作无事的点头。

  “嗯,还真应了那句自古英雄出少年,李会元不仅年少才高,这长相也是一表人才,十分出众啊。”

  众人闻言,都纷纷附和,李常煦则十分配合的露出略显拘谨与羞赧的反应。

  因为他奶奶教过他心理学,若是他在某些重要场合,反应不符合大众预期,就会给人落下口实,也容易引来不必要的关注或排斥。

  真正的聪明人,是将自己不露痕迹的融入人群中,而不是骄傲自得的扬着脖子展现自身的不同,给自己拉仇恨,那样容易死得快。

  康平帝是真的身体不好,而他本就是以身体不适为由,推了这场殿试,就算不舍,露露脸,勉励在场众人几句后,还是在刘乐的提醒下,没有多留。

  殿试的结果出得快,虽然对于点谁为头名状元一事,在宫中引发了一场不小的争执,但是有陪审团在,通过匿名投票的方式,还是很快就解决了这场争议。

  让众臣感到有些意外和不解的是,任凭他们再怎么争,康平帝都不愿干涉,不愿亲点状元头名,真正是全然放权的态度。

  直到这次的殿试排名正式出来后,等到一甲前三名的试卷也都誊抄完毕后,康平帝才让人将本次殿试答卷给他送过去。

  迫不及待的看完已被点状元的李常煦的试卷后,又看了看起争议的那篇文章,康平帝难掩怒色的说道。

  “这常守则也真是老眼昏花了,条理如此清晰又务实,引经据典却言之有物的好文章,差点被他用这篇词藻华丽、大话连篇,没有一点实际价值的文章给夺走状元之位,真是岂有此理!”

  刘乐为他倒茶的同时,小心劝道。

  “陛下早知他就是个仗着资格老,便在朝堂上指点江山,逞逞口舌之利的沽名钓誉之辈,您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呢,事实证明,我们二皇子才是最优秀,更受各位大人推崇的那位。”

  康平帝这才脸色稍缓。

  “明日就要赐恩荣宴了,朕的心中一直有些犹豫,要不要托邵卿私下里去见见那孩子,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刘乐对这件事,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陛下,二皇子一事事关重大,按说,最好要等张统领的消息,最后再确认一下后,再公开这件事为好,要不然,恐难服众啊。”

  可是康平帝是一刻都不愿再多等,迫不及待的想要认回儿子,才会一意坚持,要在经新晋进士赐恩荣宴时,就赶紧公开这个消息。

  “我儿子那张脸,就是最好的证明,完全不用……”

  正在这时,有内侍领着一名看着风尘仆仆,做便装打扮的中年男子进来。

  “启禀陛下,属下不负所托,已经查到收养二皇子的那家人家,乃是湖州府高台县李家庄的李家,已查明二皇子现名为李常煦,字景钰,拜在南江书院院长玄隐先生门下,现已赴京赶考,并从李家老太太那里取回这个蓝框和襁褓。”

  康平帝难掩激动的起身接过刘乐转呈上来的框和襁褓,连连点头道。

  “对、对,二皇子当年被送走时,用的正是这个包被,朕的印象特别深刻,还是朕……朕亲手将他包好后放入框中。”

  掀开襁褓,露出里面的一沓银票,康平帝的手不禁一顿,刘乐伸手拿过银票数了下。

  “正是我们当年放在二皇子襁褓中的数。”

  康平帝心情复杂的放下襁褓。

  “那李家老太太,真是个讲究人,若非形势如此,逼着朕不得不寻回二皇子,朕是真的不忍,也不会去打扰他一家的平静。”

  比起他们这些在深宫中长大的皇家人,他的二皇子固然经历过不幸,可是二皇子能被李家收养,当亲生的精心养大,受到最好的教育,即便没有皇子身份,依旧成长为人中龙凤,既是二皇子自身的幸运,也是他的幸运。

  中年男子正是帝卫队的首领张越,与位高权重的御林军统领魏长立不同,他是隐在暗处的帝卫队统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陛下,那李家太太知道我们在李家庄打听消息后,是她主动让人传话要见我们,确定我们没有恶意,说得出二皇子被送到李家的时间与细节后,就将东西给我们了。”

  “她说,她不在乎她的孙子是不是亲生,也不在乎孙子姓什么,反正那是她亲自养大的孙子,不管他是什么出身,肯定还会认她这个祖母,所以感谢什么的就免了,只要是真心对他孙子,尊重她孙子就行,然后还托属下给她孙子带了一封信。”

  扫了眼张越手中呈上的信,康平帝摆摆手道。

  “这信,朕就不看了,明天正好用得上,那李家老太太,果然像邵卿说得一样,心性洒脱,为人大气,而朕与那高台县李家的缘份,属实不浅啊。”

第四十六章 不想承认

  与此同时, 远在高台县的陈凤琪,躺坐在院中凉亭里,正值阳春三月,亭外几株桃树正繁花似锦, 非常漂亮, 可是陈凤琪转着手中的折扇, 心情有些复杂。

  阳阳被送到她的窗外的事,仿佛只是发生在不久前,事实上, 却是十五年过去,因为阳阳被送过来的时间点,她本就有些怀疑,阳阳家里,是不是也是当年因废太子一案而倒台的大家族。

  可是随着当年的废太子重新崛起, 且顺利登基,当年被他牵连, 或是与其有关的那些势力, 因为大多都是被判流放或是罚入贱籍,基本没有真正被灭族的, 后来都已逐渐被平反起复, 或是相继被赦免。

  然而她为阳阳留下那么明显的线索,却一直没人找过来,让陈凤琪不得不怀疑,对方很可能是拿那一万多两银子断了那份亲缘。

  所以陈凤琪也就放弃了最初想在阳阳长大些后, 就告诉他真正身世的打算,与其让他知道自己是被亲人奉上一万多两银子,送到别家的孩子, 还不如就这么一家人平静的过下去。

  没想到这都时隔十五年,康平帝也已登基九年了,对方才找上门。

  因其自身的特殊经历,陈凤琪压根就不在乎所血缘关系,对她而言,亲手养大的孙子、孙女,朝夕相处的儿子儿媳,就是她的亲人,也是她的家人。

  虽然早前已做好阳阳的亲人会找上门的心理准备,但是十几年过去,那个心理准备在事到临头时,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让她在听说有人打听阳阳时,理智的将人叫过来,直接对线。

  她是真的并不介意阳阳认祖归宗的事,哪怕阳阳是个能在十四岁时,就成功考取举人的天才少年,她也没有什么不舍,因为她对所谓夫家、李家,只有厌烦,压根就没有归属感。

  如此一来,陈凤琪也就没有让阳阳为李家光宗耀祖的想法,当然不会拿所谓的养恩拿捏他,李成锋夫妻那里,她早就有言在先,人家现在找上门了,她也没想瞒着他们。

  江燕娘与李成锋后来又生了一子一女,也没有非要将阳阳留在家中的想法,就是免不了为自己当亲生儿子养大的孩子,如今要被亲爹给认回去的事感到伤心不舍,哪怕他们也是早有心理准备。

  陈凤琪倒是没有为这件事感到伤心,就是有些不舍,大孙子大孙女去京里时,她也曾觉得不舍,但是因为知道他们不久后就会回来,那份情绪也就不怎么强。

  可是现在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孙子,以后可能会在京城定居,就算他有心,由于这个时代的交通不便,他们将会变成一年到头都见不了一回,长期分居两地的状态,陈凤琪这心里就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在此之前,阳阳曾在说笑间表明自己对未来的规划,先出去游历四方,增长一些见识,将来也要留在南江书院,等着接他老师的院长之位,将南江书院更加发扬光大。

  不过再怎么心酸,陈凤琪也没有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毕竟阳阳年仅十五岁,未来还有很长的人生,而她已经年满五十,怎么也不可能会为一己私欲,将后辈都留在自己身边。

  更何况她与李成锋夫妻对阳阳固然有养恩,人家血缘亲人对人也有生恩,将他送人时,还附带着一万多两银子,完全可以证明对方就算因为种种原因,后来没有及时寻回他,但也不是恶意遗弃。

  所以陈凤琪不仅主动配合对方寻人,还将接下来如何选择的权力,都交给阳阳自己,她只负责表明态度,告诉阳阳,她与他的养父母,永远都是他的后盾,而不是顾虑与负担。

  年仅十五岁的会元,在殿试中表现出色,摘得状元之位的消息传开,京城上下都十分关注这位前途无量的少年状元。

  看到随皇榜一起被展出的一甲前三名在殿试中的答卷,大部分人心服口服,不得不承自古英雄出少年,新科状元李常煦确实不负其状元之位。

  也少量的声音认为李常煦的文章文采不足,太过朴实无华,虽然还算优秀,却不配状元之位。

  李常煦对这些议论漠不关心,自打殿试结果出来后,不仅有袁家周围的邻居上门道贺,还有一些素不相识,来头却都不小的人家,也都纷纷送来贺礼,实在让他感到烦不胜烦,干脆以客居亲友家中多有不便为由,直接关门谢客。

  何瑞刚走出班房,就遇上同僚赵学海,对方笑容满面的与他打招呼道。

  “何兄下值了,今日乃是新科殿试放榜日,这次的新科状元,正是于州出身的那位会元,与何兄乃是同乡,真是可喜可贺,走,我们一起去小酌一杯吧。”

  何瑞早就听说过今岁的会元,是于州府人士,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何家自新帝上位后,在这京中的地位江河日下,如今已是泯然于众。

  “听说那位李会元十分年少,能在殿试中再创佳绩,摘得状元之位,想必才华极为出众,还真是后生可畏啊。”

  何瑞是康平元年的同进士出身,如今年过三十以后,才晋为集书省给事中,正七品,负责一些书籍文档的管理与修订工作。

  枯燥乏味的工作,以及无望的前途,让他的身上早早透着股暮气,也没心思关注那些与他无关的消息。

  若是何家还如十年前般显赫,尚可以同乡的名义去拉拢对方,如今何家已然日薄西山,对方则是如朝日冉冉升起的仕途新星,再去与对方提什么同乡之谊,倒成了何家欲要攀附对方。

  靠着昔日鼎盛时期留下的余荫,何家还在努力维持大户人家的体面,肯定不愿做出这种容易落人口实的举动。

  赵学海不知道对方的复杂心情,笑着附和道。

  “是啊,不过你们于州府,还真是人杰地灵的宝地啊,四十年前,出了位你们何家老太爷,官至次辅,现在又出一位年仅十五岁的新科状元,啧啧,真是前途无量啊!”

  何瑞强笑了一下,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

  “不知这位新科状元是于州府何地人士?”

  赵学海负责给这批新科进士立档,将那位新科状元的资料记得最清楚,张口就来的回道。

  “李状元乃是新台县阳山乡人士,过去一直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地方,这次却能随着李状元一举成名,而名扬天下了,真是令人羡慕啊。”

  何瑞难掩错愕与激动的紧紧抓住对方问道。

  “新台县阳山乡?你说那新科状元还姓李?”

  看到对方一反平日里谦和有礼的常太,情绪有些失控的激烈反应,赵学海感到有些不解。

  “何兄为何会这么激动?莫非这位李状元与何兄有什么渊源?这也说不过去啊。”

  那李状元年仅十五岁,与对方是两辈人,两者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交集才对,否则那李状元摘得会元时,引得许多人上门道贺时,何家就该有所关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何瑞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抱歉,是在下失礼了,赵兄有所不知,那新台县与巩县相邻,阳山乡李家是当地的一个大族,与我们何家也有些姻亲关系,在下才会如此激动。”

  赵学海理解的点点头道。

  “这么说来,你们何家与那李状元,没准儿还是亲朋故交,真是恭喜何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