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农家老太后 第54章

作者:黄柏山人 标签: 打脸 爽文 穿越重生

  何况皇上紧随其后的又遭遇前太子早逝的巨大打击,从医学上讲,他没有被当场气死,已是心志足够坚韧,之所以能够坚持到现在,估计还是因为新认回来的状元儿子,给他冲了一喜。

  王修业暗自思忖,看来太子殿下对自身能力的自信与心胸,远超常人,对他们这些与太子生在同一时代的人而言,绝对是件幸事。

  而此时的深宫中,自从遭遇儿子早逝的巨大打击后,就伤心到到吃下不,睡不着,精神状态差到一直缠绵病榻,不愿见外人的江皇后,已到了即将油尽灯枯的地步。

  她早已知道,自己的儿子并不是陈贵妃所害,而是被她虽然没有重视,但也从不曾薄待,只是没有放在眼中的大皇子母子所害。

  在她将陈贵妃杖责到流产后,皇上只剩下大皇子一个儿子时,她比谁都愤怒与不甘,也更为癫狂,对于皇上后来认回二皇子的决定,她比谁都支持。

  前太子妃与康平帝和离后,康平帝带着二皇子踏上流放之途时,曾对她承诺过,会将二皇子记在她的名下,所以她在流放途中,对照顾二皇子一事,可谓是极其用心,将其视为自己将来的依仗。

  直到二皇子因为太过年幼,承受不起流放途中一再面临的凶险与颠沛流离,身体瘦弱不堪,伤了元气,眼看已经严重到养不活的地步,她才在康平帝的劝说下,无奈放弃,任人将二皇子送走。

  所以当她失去被视为命根子的亲生儿子后,对于临时被接回宫的二皇子,她不仅没有排斥,还无比庆幸,倒不是说,她对曾经养了近一个月的二皇子还有感情。

  因为在江皇后看来,只有这样,才能让害死她儿子的真凶无法如愿,若是让大皇子母子踩着她与儿子的尸骨上位,她绝对会死不瞑目。

  只是她自从遭遇儿子早逝的刺激后,精神就出现了异常,大多数时候脑子里都是混沌一片,本能的拒绝任何人的接近,极少能有神思清明的时候。

  已经瘦如柴骨的江皇后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康平帝,她此时的脑子格外清醒,已经隐约意识到一些什么,才会让人叫来康平帝与安常煦,声音干涩的开口道。

  “我快要死了,可我不甘心,你答过我,要给我们的儿子报仇的。”

  看着眼前这个虽然最初只是侧妃,却是唯一与他共患难过的妻子,如今因丧子之痛变成这幅模样,康平帝心中愧疚不已,同时也心如刀割。

  “我没有忘记,大理寺那边已经查到他们的罪证,朕这就下旨,将他们所有人的罪行都昭告天下,以慰贤儿的在天之灵。”

  看到江皇后因为听到这话后,平静的双眼中泛起丝丝振奋之色,康平帝又补充道。

  “当年给你的承诺,我一直没忘,常煦会是你的儿子,在为他上玉牒时,就已经登记在你的名下,此前怕刺激到你,我才一直没有告诉你,你们终究该有这场母子之缘,只要你能好起来,一切都会好的。”

  听到这话,江皇后强扯了下嘴角。

  “好。”

  站在康平帝身后的安常煦走到江皇后的床前,郑重其事的向江皇后行大礼。

  “儿臣拜见母后。”

  住到宫里后,他便常来这栖凤宫向江皇后请安,只是从来都没有见到江皇后的面,他也没有强求,想的只是礼到为止。

  这次正式大礼参拜,也算是将本来只是显示在玉牒上的母子名分落到实处,江皇后有些欣慰,也有些遗憾,若是能早点将二皇子寻回来,她或许还不至于将自己折腾到现在的地步。

  “我儿平身,可惜母后福薄,当年抚养你,差点让你早夭,后来养了你弟弟,又没能保护好他,希望我儿未来依旧能够遇难呈祥,逢凶化吉,一生顺遂。”

  江皇后此前偶尔清醒时,听身边的宫人介绍过二皇子的情况,知道他很幸运,不仅活了下来,因为遇到一户拿他当亲生孩子悉心教养的好人家,还在被认回之前,以刚满十五周岁的年龄,成功考取状元之位。

  她儿子刚去的那段时间里,她恨丈夫不念当年一同被流放的患难之情,才会以让人彻查真凶的借口,有意偏袒陈贵妃,想为陈贵妃开脱。

  可是她的丈夫是一国之君,她拿对方无可奈何,只能将苦水自咽,放任自己怀着满腔的怨恨混沌度日。

  当她的丈夫在查出害她儿子的真凶是大皇子母子后,曾经向她保证过,哪怕将皇位留给从宗室中过继的孩子,也不会留给大皇子,可她不愿相信。

  毕竟在皇家,手足乃至父子相残,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在自己有儿子的情况下,还从来没有愿意主动将皇位传给外人的。

  那时的她,很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将陈贵妃给打流产,她宁愿处处给她添堵的陈贵妃之子继承皇位,也不甘心在自己与陈贵妃两败具伤后,便宜了在幕后谋划这一切的大皇子母子。

  正因这些刺激、打击、悔恨、愤怒与不甘相继交织在一起,才使得她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就算后来知道康平帝已认回二皇子,让她可以减少一些痛苦,也终究无法让她恢复正常。

  随着皇后病危的消息悄然传遍京城,大皇子一系谋害前太子,嫁祸陈贵妃一案,也被彻底公开,分别被监/禁在宫中与大皇子府的大皇子母子,都被押往大埋寺正式接受审判。

  与大皇子有私下往来的人家,大半已被大理寺分别用不同名义收押进大埋寺,京中各家势力本就纵横交错,一时之间,京中各府都变得人人自危,氛围骤然大变。

  若是没有安常煦那个太子立在那里,某些人还能心存奢望,认为皇上在只剩下一个儿子的情况下,就算大皇子犯下滔天大罪,也只能认了,皇位只能传给大皇子。

  可是有了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太子在,皇上不惜搭上自己的威名,也要将大皇子母子谋害手足,陷害宫妃的宫帏隐秘直接公诸天下的行为,让所有人都能看清一件事,那就是皇上实在恨毒了他的大皇子。

  此前还在心中暗自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认为大皇子也是一支潜力股,没准能爆冷门的人,这下全都傻了眼,随着皇上的这一旨令下,大皇子算是被彻底断了可以上位的一切可能。

  得知皇上说话算话,真的将大皇子母子做过的事情公布于天下,让世人知道她儿子死的冤,没有任何遮掩的交由大理寺审判。

  皇上也跟她说了自己的打算,碍于不便父杀子的老规矩,他虽然不会判大皇子死刑,却会将其贬为庶人,剥夺皇家姓氏,知道敌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实现他们的野心,江皇后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

  皇后去逝,外命妇都需进宫哭丧,陈凤琪因为是皇上正经认的义母,是身份特殊的长辈,倒是不用跟着披麻戴孝。

  安常煦被记在江皇后名下,是她正经的儿子,需要为其守灵,当然要以儿子的身份为江皇后送终。

第七十四章 君令

  江皇后生母早丧, 当年嫁入太子东宫做侧妃时,江父还只是一个五品翰林侍读,与后母及后母所生子女并不亲近。

  在这个父女之间同样讲大防的年代里,与父亲的关系同样不亲近, 抚养她长大, 与她感情最好的祖母早已去逝, 在丈夫身份特殊,又失去唯一的儿子后,相当于是失去了最大的精神支柱, 才会直接精神崩溃。

  康平帝基继位,江皇后从当初的侧妃一跃成为皇后,所生之子立为太子后,江家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其父被封为承恩伯爵, 因其能力有限,升任端明殿学士之位, 以示荣宠, 虽显贵却并无实权。

  安常煦被记在江皇后名下的事,在当初并没有公开, 只有礼部负责承办这事的官员心里清楚, 如今这件事被公诸于众,他就少不得要认江氏为外家。

  办完江皇后的后事,他在见到陈凤琪时,不免对此有些抱怨。

  “……真是过分, 我还在为皇后娘娘守孝,那江家就迫不及待往我身边推江家女,要不是顾着皇后娘娘的颜面, 我真想问问他江家,怎么有脸以书香门弟自居。”

  提起这些,安常煦就是一脸不堪受辱的愤然,那江家吃相未免太过难看,他虽然未经人事,却不傻,当然能够看得出来,那江家女穿着一身白衣,泫然欲泣的做出身体不支的模样,想往他身上倒的目的。

  殊不知他脑海中当时浮现出的,却是他祖母曾为他们讲的一些故事,其中就包括‘要想俏、一身孝’,哭得犹见犹怜,从而达到吸引异性注意这一目的操作方式与流程,早就如临大敌般的暗自防备。

  他早知道江皇后与娘家人并不亲近,不管是遭受失子之痛后,还是自知已到弥留之际,保持着难得的清醒时,都没想过要在娘家人那里寻求安慰的想法,最惦记为亲儿子报仇的事,一直将江家人拒之宫外,对江家没什么安排。

  那江家女与江皇后又能有多深的姑侄感情,见多了李常欣生气伤心时,哭得鼻涕眼泪一塌糊涂,仍有余力与他吵闹的模样,他实在很难相信那种哭的时候还努力保持角度的女子,会伤心到体力不支。

  所以他当时在众目睽睽之下,特别灵敏的及时躲开,任那重心往他身上靠的江家女直接摔在地上,出了个大丑,现在惹来不少非议,基本都是在说他没有仁心,待人太过冷漠。

  虽然知道这不过是有心之人在借题发挥,也让安常煦的心情不爽,陈凤琪淡淡回道。

  “你要是放任了那江家女,不仅要多个未婚妻,还会让那些人更加有话说,那江家吃到了家中出个皇后的红利,会有此举,不足为奇,只要你能保持清醒与警惕,随时做好防备,不给那些人机会即可。”

  想到安常煦所处的位置,注定了这种事往后只会层出不穷,不存在知难而退的可能,陈凤琪又补充道。

  “对江家,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尤其是在江皇后还尸骨未寒的这几年,只要他们不是触犯国法,你都不能做什么。

  “对于其他人,只要你能把持住,不为美色所惑,可以拿出你的态度来,尽量减少这种现象,例如谁敢别有用心的接近你,你就找理由重惩她家长辈,多来几次,就能让那些人知道你的态度,总之就是你要保护好自己,别让人占了便宜。”

  安常煦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奶,我可是男的,是男子汉大丈夫。”

  陈凤琪不以为然的回道。

  “男的又怎么了,我不是早就嘱咐过你,男孩也要保护好自己,尤其是像你这种长得好看,又身居高位的男的,更加要保护好自己,别被人给赖上。”

  安常煦比她所在时空中得一些男明星的长相,要出色多了,好看的同时,还英气十足,身高在这个时代中,是少有的高个子,身材则是表面看着显瘦,实际上因为一直保持运动健身,肌肉很健壮。

  这种男生,在任何环境中,都属于稀缺资源,容易招来别人的觊觎,不保护好自己是真不行。

  听到陈凤琪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安常煦赶紧应道。

  “好,我听奶的,一定会严加防守,不给任何留下可钻空子的余地。”

  陈凤琪点点头,说起另一件事。

  “自从江皇后去后,你父皇的情况,现在是一天比一天差了,他当下最为烦恼的,应该是大皇子那些人如何处置的问题。”

  “你告诉他,我这里有两个建议,一个是在荒凉之地建造农场,将人圈进去劳作,根据他们的表现决定圈禁时长,另一个,就是利用他手下的那支船队,将他实在不想看到,杀又不便杀的人,全都流放到海外去,既然那些人有野心,就去海外开疆拓土称王称霸去吧。”

  安常煦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奶这主意实在高,我这就回去告诉父皇,父皇本就很为皇后娘娘的去逝伤心不已,朝堂上的那些大臣还在为如何处置那些人的事,整天争来吵去,给他施加压力。”

  轻轻放过大皇子,且不说江皇后的在天之灵,连康平帝自己那关都过不去,重罚,那些人又总有理由劝阻,总之就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身为太子,安常煦也面临着不小的压力,那些人都在劝他要仁义,他与大皇子毕竟是兄弟,出于手足之情,理该为大皇子求情。

  可是在安常煦看来,去的他的手足之情,长到现在,他还从不曾见过那位心狠手辣的大皇子,何来兄弟感情之言。

  要不是对方为了自己的野心,一举将前太子,与那个还未出世的皇子都给算计没了,他完全能像他的老师玄隐先生般,在李家庄心无负担的逍遥自在,何至于连累一家人进京,应付这些让人烦不胜烦的人与事。

  只是在其他人看来,他能有机会被认回皇家,还能捡个天大的便宜,被立为太子,都是托大皇子的福,他应该记这份情。

  纵然知道那有些人是因心里虚,才会不遗余力的想为大皇子开脱的同时,也是为了给自家留后路,甚至心里还存在别的盘算,可是大理寺目前没能查出他们的把柄,当他们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及在朝堂上的影响力,组团蹦跶时,让康平帝再怎么生气,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有了陈凤琪提供的这个建议,对于大皇子,以及与大皇子有关的一系列人,除极少数因罪不可恕已被判处死刑外,其它的全都被皇上让人给押上船,送往海外岛屿,让他们自生自灭。

  大皇子被押送离京前,安常煦让陈常路代人给对方送去一车红薯,算是全了别人眼中的兄弟手足之缘。

  解决了心头大患,康平帝的精神状态有所恢复,可是他的身体,终究还是到了强弩之末,仅在江皇后去后多坚持了不两个月,就到了实在坚持不住的地步。

  在他最后一次开大朝会时,提前命内侍请来陈凤琪,在御座旁为陈凤琪设座,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强撑着身体恭敬的向她施礼,请她在太子登基后,帮忙临朝监政。

  这是谁都不曾想过的事,毕竟陈凤琪并不是正经的太后或太皇太后,太子将要年满十六,还有着状元之才,设辅政大臣是常态,设太尊监政,完全是史无前例的做法。

  可是面对殿中跪倒大半的大臣,及宗室勋贵们的劝阻,康平帝表现出来的态度十分坚持与强硬,陈凤琪婉言拒绝却无济于是,只能托着他的手含泪应下。

  得到陈凤琪的应允后,康平帝才让刘乐正式宣读自己因身体欠安,传位于太子,请义母陈太尊临朝监政,辅佐少帝继位为皇帝的圣旨。

  亲手将安常煦扶上自己好不容易才争取到手,却只坐了不到十年的皇位上后,放下最大一桩心事的康平帝便卧床不起,没过几日,便驾鹤西游。

  康平帝的后事,远比江皇后的后事更为繁琐,丧礼过后是葬礼,大行皇帝梓宫抵达陵地后,还有葬后祭礼,与此同时,连皇上驾崩后的头几日罢朝时积攒下的政务在内,已经登基为帝的安常煦都不能耽误,后面的朝会也要按时举行。

  在康平帝请她临朝监政时,陈凤琪眼中的泪绝对情真意切,她既为康平帝不能再多坚持坚持感到伤心失望,也为他将自己彻底架到朝堂上的决定,感到无语凝噎。

  比起当时在殿中高声喊着有违祖制,史无前例试图劝阻康平帝的那些人,陈凤琪身为当事者,比谁都更希望康平帝能收回自己的话。

  来到京中的生活,已经让她疲于应酬,再让她临朝监政,那种日子,让她只是想想,就觉头皮发麻。

  可是两人纵是义母义子的关系,也改变不了对方是君,她是臣的现实,何况对方又处于将要油尽灯枯的状态,面对君令,她实在无法坚持拒绝。

  更别说人家还是早有准备,已经将这一安排写入自己的禅位圣旨中,当众提前请托于她,只是为了以示尊重罢了。

  为此,在康平帝的灵前,同样不用服丧的陈凤琪哭得特别撕心裂肺,一想到安常煦当皇帝将要面临的那些异常繁锁的难题,她这个已经年过五十的身体,还要按时临朝听政的不人道,以及她前生辛苦上了二十多年学,还没来得及实现自己的理想就早逝,还莫名来到这个陌生时空的悲惨命运,陈凤琪的眼泪就特别多,特别情真意切。

  对于真哭假哭这件事,在场这些应付这种哭丧经验丰富的人,都能听得出来,感情充沛些的,甚至还会受到影响,跟着流几滴真眼泪,同时也所有人都忍不住在心中感慨,陈太尊与先帝确实是母子情深,也难怪先帝驾崩前,当众当少帝与国事托付于陈太尊。

  听到他祖母为他亲爹的驾崩哭得那么伤心,安常煦是最受触动的那个,也跟着悲从心来,他大概明白他祖母是在哭什么,哭他爹早逝的心情是真,哭她自己被架到临朝监政的位置上也是真。

  安常煦为他亲爹的早逝感到伤心失望的同时,也为自己这么快就得当皇帝,连累他祖母一大把年纪了,还得上朝为他遮风挡雨的事感到惭愧。

  总之,这对祖孙为康平帝的驾崩流下的眼泪,绝对都很真诚,虽然在其他人看来,他们能在康平帝驾崩后,正式成为执掌安国的至尊,大权在握,理该高兴才对。

  自从来到这个时空后,由于自己的年龄身份问题,陈凤琪大多数时间都需端着,还从没遇到过可以放声大哭的机会,这次倒是可以趁机发泄一下心中郁积的各种情绪,哭完之后,很有种酣畅淋漓、神清气爽的轻松感。

  安常煦则在事后惭愧的对她说道。

  “对不起,奶,都是孙儿无能,才会连累您要操心国事。”

  再怎么聪明能干,安常煦毕竟只是一个还未年满十六周岁的少年,虽然由他亲爹手把手的带着教了半年,该知道的都知道,可他到底还是经验严重不足,还把握不好与朝中那些大臣打交道的度,想要坐稳皇位,恐怕不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