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149章

作者:桑家静 标签: 穿越重生

  陈白起看了莫荆如此不自在一眼,心中某种沉淀的心思一闪而动。

  莫荆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浓郁汤汁,鼻着那诱人的香味,很隐匿地咽了一口唾沫,便按照陈白起所教的方式夹起了块腌制的肉,那肉被切得很薄,也腌制了一会儿,只需轻轻地涮几下,便可熟透,从汤中取出热腾腾的肉,一口含入嚼着,吃起来既爽口入味,又香又烫。

  “莫大哥,若觉味道淡了,还可蘸汁。”陈白起将木碗中盛着的调料取出,舀了一些油汗浓汤浇在上面,递给莫荆。

  这红色酱汁调料与白色浓汤相映衬起来十分漂亮,这是陈白起用系统奖励的大豆酱加入了花椒、胡椒粉等调制而出,算不得太辣,却是又香又麻,一沾入嘴,便停不下来。

  莫荆尝试着蘸了一些,放入口,一开始只觉这突然刺鼻的味道十分不适,但再勉强嚼了嚼,吞入腹中后,却觉回味无尽,吃了又想吃,根本停不下来。

  以往莫荆不是一个喜在用餐时开口之人,如今却忍不住看着陈白起,问道:“这是何物?”

  他指的是木碗中调料的麻辣味道,此时齐国无人食过辣椒,亦甚少人会运用花椒与胡椒调味,因此这种味道是刺激而新鲜的。

  陈白起笑道:“这是焕仙密制的调蘸料,因其配料稀少与味道奇特鲜少人会觉得美味,但有时候所谓的不适合只是因为没有给它适合的位置罢了,如此刻,它与滚烫食材融合,却十分的适合。”

  莫荆若有所思地颔首,却不再问了。

  两人此时的心都放在吃食上,不再言语,热烘烘地心满意足地饱餐了一顿。

  这时,天空忽然飘起了小雪。

  小雪稀稀落落,落地身上,地上,与锅内,火上,但两人却一点都不冷,吃着小汤锅热火朝天。

  这算是今年的冬日的初雪,陈白起望着天空,一片雪花坠进她眼眸,那凉意令她眼眸一闭。

  “说吧,此次又找我何事。”莫荆道。

  莫荆又涮了一块肉,比起素食他自更喜肉,他自负从不欠人,这一顿饭,令他的胃很满足,自然他亦知道陈白起准备这一切费了些心思,必有所求。

  一听他这豪爽的问话,不亚于土豪声称我穷的只剩下钱了。

  陈白起心道,还真不辜负她忙活了这一顿啊。

  “不知莫大哥可曾听说过‘辘轳’?”陈白起白皙的脸经寒风与锅中的热气熏得微红。

  莫荆一听,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辘轳?你要做什么?”

  听这意思,是懂啰?陈白起立即道:“小弟其实有意在青葭村中挖一口井。”

  莫荆自然知道这青葭村的情况,他讽刺地睨了她一眼,好像在说,凭你能行?

  陈白起亦不跟他争辨这个,成与不成她心中有数,她道:“莫大哥,焕仙先前已绘好所需辘轳的样式,你看一看可否行。”

  陈白起从袍下取出一皱巴巴的布递给他。

  可怜陈白起家中无帛无竹简,只有烂布料了。

  莫荆一看,可不是从她先前换下的那件破烂旧衣上裁下来的一块,他撇撇嘴,嫌弃道:“你不是懂木工吗?何不自己做。”

  陈白起一听,顿时苦下脸:“小弟其实亦懂布兵行阵,但若是这真刀真枪实干,估摸着这一上战场便是第一个被人给捅穿了。”

  扑哧,莫荆冷不防被她的那一番生动的形容给逗笑了。

  这倒是他第一次在陈白起面前展露出真诚的一笑,不是那种冷笑、讽笑、尖酸刻薄的笑。

  他眉眼本就长得大开大合,谈不上俊隽斯文,却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若说第一眼给人感觉并不十分美好,带着森冷煞腥之气,但这一笑,却有着一种干练豁达的阳刚深邃。

  只可惜那一大把乱糟糟胡子。

  “取来。”

  他接过来一看,先是不以为然,但这一看,却看入了神。

  陈白起设计的“辘轳”乃是当代沿用的款式稍微改造了一些,这完全是为迎合她即将挖井所做的调整。

  莫荆看了她一眼,眼中有隐晦的意外。

  她竟能将这种简单的辘轳运用到如此地步……

  “莫大哥,你看可行?”陈白起睁大眼,问道。

  “跟我来!”莫荆猛地起身,一把拽起她,便朝屋内走。

  陈白起因腿的问题,自是走不快的,而莫荆除了一开始拽扯她时用的力道稍大,后面倒是像特地顾着她,等着她慢吞跟上。

第300章 主公,沿用简单的辘轳(3)

  来到木梁架得高框的里屋,这里面乃莫荆的起居室,上一次陈白起自不曾入过,如今一看,这设计得倒是十分前卫特别,以阶梯形夯土台为核心,倚台逐层建木构房屋,上面甚至有四、五个空间落纳事物,她大抵仰面一看,上面大多摆放着各种材质的木头半成品或者成品,这一室浓浓的木头清香扑鼻。

  他还真是一个……木工爱好者啊。

  之所以认为他不是职业木匠,只因他身上并无这种职业上与世无争的闲散之态,她总觉得他此时是处于一种压抑而殛待的状态。

  他不该是干这种事情的人,可偏偏他又干得很忘我。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现在还真不好判断。

  但有一点却可以肯定,虽然他穿着普通还蓄着一脸大胡子,像个野人般不修边幅,但却有着与生俱来的良好的礼仪与规矩,并且……还很有钱!

  他摊开一张泡制过的干净兽皮,取出墨笔:“你那图如此粗糙,重新再画,再画细致一些。”

  陈白起心道,我那图不过扯了张旧布,拿炭石描绘了一个图型轮廓,一路散灰摩擦,自是简易粗糙模糊了些,谁叫她家穷呢。

  如今有条件了,她自然不会推托。

  她转念又想,这莫荆莫不是怕她作假,不知道从哪里拿来别人的产物充数吧?

  这样一想,陈白起有意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辘轳,乃民间的一种提水设施,由辘轳头、支架、井绳、水斗等部分构成,利用轮轴原理制成的井上汲水的起重装置。

  它的工作现况便是井上竖立井架,上装可用手柄摇转的轴,轴上绕绳上,绳索一端系水桶,摇转手柄,使水桶一起一落,提取井水。

  这个辘轳陈白起曾在现代某些比较传统的村里看到过,因此还算比较熟悉。

  于是,她低下身,开始一点一点地兽皮上妙笔生花,莫约一刻钟,作品大致已经完成,而她笔下的辘轳简直如同真实拓摹下来的一样,各种标尺大小与注意事项,用料所求面积,甚至更多的是莫荆完全看不懂的标识数据。

  他努力睁大眼,双眼盯在兽皮上,不住地看着,看着。

  “这是什么?”他指着陈白起所绘井架的土方算式。

  陈白起看去,用显浅的语言简单地跟他解释了一下。

  其实这个“辘轳”并不复杂,莫荆一眼便能够看懂,虽然她设计得比较精巧,可结构摆在哪里,再复杂也复杂不到哪里。

  只是他更在意,陈白起的这种新式绘图的手法,简直细致得令木匠直接一目了然,心中有数。

  关于说得牵扯得太多话题,陈白起便讲这是她自己一个人无聊琢磨出来的,不一定正确,权当参考。

  眼看便这样在两人的讨论中一个下午的时间都过了,陈白起怕牧儿一人在家会担心,便开口请辞。

  莫荆没留她,他仍旧在思索陈白起所说的话。

  陈白起见他没作回应,亦不打扰,只是在出门之时,她顿了一下脚步,踅身回望一门心思只放在辘轳设计图纸上的莫荆。

  “莫大哥,不知道你把握何时能够完工?”

  “明后天。”他随意摆摆手,不见抬头。

  陈白起估计也差不多,正准备离开时,却无意间看见他起居室的楼门楹处挂着两块突兀又奇特的楹帖。

  一楹帖上用大篆所写,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另一楹却是一面空白。

  一楹所写——“龙虎相啖食,兵戈乱浮云,扬马激颓波,开流荡无垠。”

  陈白起细细念下,不禁心层起浮荡。

  此处楹贴之词倒也霸气纵横,要想配得上它倒是得花费一番功夫才能够接上另一楹。

  陈白起再一看空着的另一楹。

  这诗……莫非是莫荆所写的?

  她乌灵的眼珠一转,抿唇轻笑了笑,心中倒忽浮一句,倒堪可对上。

  她清声朗念道:“龙虎相啖食,兵戈乱浮云,扬马激颓波,开流荡无垠……”

  她顿了一下,转身之际,语气骤然转低,像一汪不兴波澜的大海,沉静却磅礴:“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最后一句,乃点晴之笔。

  莫荆猛地一下抬头,眼底似爆炸着一种不明火星,他盯着陈白起的背影,那表情不可谓不震惊。

  等陈白起当真“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离开后,莫荆立即丢下手中方才还兴致勃勃的东西,拿起一支特制的约一人手臂粗长的毫笔,来到空白的那一楹上,一运气便一跃而起,手中之笔如有神助,飞速落下笔墨。

  只见上面写着“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莫荆的字亦是经过苦练的,用大篆所写,矫如惊龙,苍劲有力,亦是上品,只是,却与另一楹的字体笔势全然不同。

  他将一楹填满后,沉身落地,他将毛头干绽的昴笔直接扔掉,望着楹上的字,眸色仿似亦染了重墨般愈来愈深,透着一种黑极而变异的红,突然他仰天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沛南啊沛南,想不到啊想不到,这如此契合对上你楹上所写的,竟是这个曾咬伤你后又因你而瘸掉腿的陈懒汉,哈哈哈哈……”

  你倘若得知了此事,心中又会有何感想?

  而这一切,究竟是你与她善缘,还是孽缘呢?

  哈哈哈哈……有趣,甚是有趣啊!

第301章 主公,开始造福一村(完)(1)

  井的基坑开挖不宜间断,因此陈白起为不耽误工程,且等到一切都就位才会开始施工。

  她准备挖井施工一事在青葭村内暂时选择保密,她趁着挖井工具与人手还没有齐备之际,便带着牧儿先去找井址。

  牧儿在得知兄长是准备挖井之时,表情目瞪口呆,嘴里语无论次地便开始进行反驳,但陈白起却耐着心性,一样一样地将他混乱的思绪与不可能理顺,甚至给了他强大的信心。

  这井,这水,她绝对挖得出来!

  井址问题陈白起心中有了腹案,她于村中先闲逛,她截了一根细长的竹子,此乃青葭村附近盛长的毛竹,她将其头处削尖,用火烤祛了水气,质硬而坚,便拿着它,一边以脚踱土一边以毛竹感受地底砂质湿润度。

  这一日寻来,她心底大概也有了数。

  另一面,她要在村中动工,陈白起决定先与“里正”打声招呼。(齐国从国到郡、从郡到县、从县到乡,从县到里,从里到村,这般层层管制下来,而里正则是一里之长。)

  虽说在这村中找块空旷之地动点土挖点泥,不过是件再小不过的事,还需不着特地找人来主事,更不需要朝上汇报,但陈白起身正却不怕事情闹大,她知道“陈焕仙”的名声在青葭村中是如何,她怕正经干起事来,却被村中一些闲杂人等使坏排挤,白白耽搁工程,因此便托季老汉帮忙,让里正发放一份简易公文。

  这虽本是一件脱了裤子放屁的小事,可季老汉身为青葭村“伍老”(编入伍的居民统称伍人),正巧与“里正”多少有些关系,陈白起托季老汉送了里正一袋子栗米(约三十斤),如此一番,陈白起这挖井之举得了证明,有了“官方凭证”,完全相当于持证挖井。

  村中人一开始并不知道陈白起瘸着腿,拿着根细竹在村子的土地上这里戳戳那里跺跺是为何事,只是他们惊奇陈懒汉竟也脱胎换骨了,这洗净了脸面倒还真是人模人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