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189章

作者:桑家静 标签: 穿越重生

  陈白起看着她眉目柔和,就像化了的春水,那像涂了黑漆的眼眸也不那么深沉可怖。

  她目光凝视在陈白起的伤口上,一只手轻捧着她的脸,一只手则沾着药膏慢慢揉化,动作细致轻柔,唯恐伤了她一样。

  陈白起一开始是尴尬与不自在的,可后来却渐渐适应了,反正大家都是姑子,便不碍事了。

  她换药时,是不被允许说话与乱动的,因此她只有眼睛百般无聊地转动。

  她注意到姬妽虽看起来高挑削瘦,但实则不愧是练武的,大腿部的肉并不像寻常女子那般软绵馨香的,而是拥有肌键的硬度,枕着并不算太舒服。

  她捧她脸的手,之前没注意,眼下看仔细了,却发并不似她这般白,也不太黑,而是一种十分健康好看的麦色,骨指分明,却不秀气纤细,反而有一种大开大合的苍砺感,像被大漠风沙吹龟裂了的黄色土地。

  这双手,半分不似娇生惯养,反而遍布苦难。

  陈白起一时看着入了神,不知想什么。

  却突地被一阵痛意给唤回了神,她不满地睇向姬妽。

  姬妽刚才狠戳了一下她的伤口,见陈白起看她,便收回了手,将两只手拢入宽大的裪袍里,对着她笑,笑中带着几分漠然:“还是孱弱的模样更惹人痛些呢。”

  这句话便是在解释刚才她那恶趣味在她伤口上戳一指的原因。

  “只是这伤都紧着伤药了,却不见有好转,倒也怪了……”姬妽眯起眼,又道。

  陈白起本来张嘴欲言,本因这一句话又给吞回去了。

  其实陈白起的伤势反复是因为她不愿意那伤好全,她眼下需要女身,这伤好了,便会变成男陈焕仙,那之前的计划便会落空。

  她与姬妽朝夕相处,她的某些小动作或许令她发现了什么,但她没明着揭穿,她也不会不打自招的。

  虽说朝夕相处,但夜极深后,姬妽便会离开车厢,天明再归,而这一段时间正好能给陈白的起干“其它事”腾出些时间。

  夜里,趁姬妽再一次离开,陈白起便于车厢中召唤出小白。

  她白日里下车方便时于林中暗中削了一块干树皮,她如今便利用这桦树皮用匕首在上面雕了一份简洁意骇的信,让小白使展“隐藏”技能,将信叼去给樾麓书院的沛南山长。

  夜深人静,一条细雪稀泥的小路上,一支人数精短的车队正在连夜缓慢赶路,队伍火光寡淡,所幸今夜星子璀璨指路,这条山路地势狭窄,容不得人停歇驻足,唯有绕过崎岖湿滑的小路,走上沙石平路才能休息会儿。

  在队伍中间轱辘缓行的车厢,沛南山长独自一人夜挑暗灯,正执书而研,神色平静。

  突地,车顶蓬板传来“哐”当一声,一物坠落,这声在寂静的夜路上十分清晰,于是车惶惊,停了下来。

  沛南山长撩开窗,只见一人忙奉上一物,沛南山长接过一瞧,却一块寻常的树皮,一面枯节斑驳,一面平整似有字迹。

  他顿了顿,让弟子去叫来张仪与卫溪,便放下了车窗,借着车内火光打量,只见这树皮上书:漕城设伏,孟尝君危险!

  沛南山长脸色一变,捏着树皮,久久失神。

  不一会儿,张仪大袍飘飘,卫溪俊冷不凡,一前一后相继抵达。

  沛南山长看了两人一眼,便将这从天而降的树皮递给两人。

  张仪先看,这一看便沉下了神色,他惯来不动风云的眼神盯着沛南,问道:“山长,此块树皮从何得来?”

  沛南山长指了一下车顶,道:“从天而降。”

  卫溪等张仪看完,便接着看,他的神色似意外又似并不意外,他表情很少,也难令人猜出,他道:“莫非人在暗处投掷?只是学生先前早已巡查过,周围我已加强了戒备,若有人扔来此物,我定会有所察觉才是。”

  张仪又道:“这树皮乃枯死的桦木,先前我等倒是路经一片枯萎的桦树林……再观其字迹潦草,并且落笔笔划生疏,粗糙难辨,应是用那不习惯之手所写,而且还是匆忙而著。”

  “为何要故意换不常用的手所写,是为了掩藏身份不成?”卫溪道。

  张仪看了他一眼:“也或许是为了混淆视听,装神弄鬼。”

  卫溪转向沛南山长:“如此说来,此信上所言,不可信?”

  沛南山长慈悲庄严的面容映着烛光,静谧而平静,像是沉淀了所有世尘浮华,安定而稳重。

  他道:“漕城在孟尝君到达时已全面封锁城池,不得他命令,里面若有什么消息也怕难出来,城中想来眼下并未发生什么状况,然,偏在我等即将到达漕城之际,有人送来这样一神秘又遮掩的信件,想来这人是知悉我等行程,却不动声色,只为警示,想来并非恶意。”

  卫溪颔首,又道:“山长,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沛南山长道:“是谁并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究竟要如何处理这信中内容。”

  “若是真的,这孟尝君虽乃奸雄,却并非无真本事之人,况这次为平定漕城混乱,他亦派了重兵而去,若真有人设伏,孰胜孰负尚不可知,只是……我等这般入漕城,搅上这趟无妄之灾岂不危险?”张仪淡淡道。

  的确,倘若这漕城之事乃有人暗中机关算尽所设的一座牢笼,的确不适合樾麓弟子前往。

  “传信回去,让后续的樾麓队伍不用赶来。”

  “可四象队伍已拉着物资快到达葵城。,这一来一返,着实惹人注意。”张仪摇了摇头,他想了一下,又道:“如今事情是真是假还不确定,若贸然大动作,只怕会惹来歹人迅速行动,到时候恐我樾麓亦有危险。”

  “那暂时先按兵不动,如今传信只怕会被人暗中截获,还是等到了漕城与孟尝君碰了面,再随机应变。”沛南山长道。

  卫溪道:“这样吾等太被动了。”

  沛南山长叹息道:“可这孟尝君如今在漕城,还有漕城的无辜城民,我们却不得不去这一趟。”

  卫溪突然想起一事:“莫非陈师弟在城外被害一事,便与这事有关?他或许是无意中探听到什么,或意外发现什么……”

  张仪沉吟:“却也有这可能……”

  陈焕仙的事耽误了他们不少的行程,着实没有线索,生找不着人死寻不着尸,他们才启程的,而本该在前面的樾麓车队硬生生让那商队车队与溪女队伍先行了。

  “那这信……会不会是陈师弟……”卫溪看向张仪与沛南山长,余音未绝。

  张仪却不以为然:“莫多想了,若是他,有闲情干这等隐秘之事,何不坦然面呈?”

  这的确也是卫溪疑惑不解的。

  沛南山长道:“焕仙一事暂且先放下,我稍后会秘密派人去联系漕城不远的闽中的苏错调兵马,我与闽关的曹总兵私下尚有些交情,估计他亦愿支援一二,只是这一来一去,需得三日时间。”

  张仪道:“那只有想办法尽量先拖延时间,不管这树皮中所言真假,这漕城暗中有人蓄意起事却是不假。”

  “吾等暂时装不知,一切维持原状入城。”沛南山长道。

  卫溪道:“弟子会暗中好生留意这商队与奚女的车队,窥探是否有可疑之处。”

  沛南山长应肯。

  待卫溪与张仪都离开后,沛南山长虚拢手中脆硬的树皮,眸光忽明忽暗,盯着上面的字迹,却是久久不动,若有所思。

  另一边,眼看已隐约可窥这漕城的浓浅墨淡的轮廓了,姬妽便也不着急陈白起训练了,她取了一个假头套给她遮在伤口处,她那伤口因要上药,便剪短了一小块头发,瞧着像狗啃了一样,这头套是用真发拿树浆粘缝制成,内里虽粗糙,外表一套上却如真发一般,可用来插珠钗戴软银头饰。

  在戴假头套前,姬妽准备先替她换药,却不料,陈白起这次倒是主动攀上她大腿躺着,只是一不小心挥手便打到了她的胸处。

  姬妽立即挥开她,后退,动作略显急促,甚至有着几分恼羞成怒。

  陈白起愣了一下,看着她掩胸冰冷的动作,无辜道:“都是女子,这……不小心摸一下,有必要这样紧张吗?”

  姬妽撇了她一眼,放下手,却是皮笑肉不笑地哼嗤了一声,一挥袖,便出了车,也不提替她换药一事了。

  陈白起等她离开后,却若有所思地捏了捏手,回忆刚才袭胸的触感。

  这姬妽光从外表看,绝对是一个风韵尤佳的成熟大美人,但这几日接触下来,她发现,她真实则是一个粉红金刚芭比,摸哪,哪哪儿都是硬邦邦的啊。

第366章 主公,莫名就被绑定了(1)

  漕城地处江畔,江似枫叶浮水形,而江岸边铺阵火烧般枫树成荫若霞,故亦名枫红城。

  它于春便是一座依山傍水绿意盎然的水乡之城,但于冬,却是如一座被冰块围截固若汤金汤的石头城堡。

  漕城位于闽中偏西,闽中大谷地南端,沙溪河中上游地段,处武夷山脉与戴云山脉的过渡地带,交通网路四通八达,与闽中、闽关与闽氐形成一条通径线,又与鎏城、龙崖、三元与鸂集形成一个北斗七星扣节。

  漕城则正处于中枢位置。

  无论暗处有多少波涛汹涌,三队经纬分明的队伍人马亦相继到达了漕城。

  为避免冲突了樾麓书院的队伍,其余两支队伍哪怕先一步到达漕城边缘,亦需停靠在城外等候他们先行。

  车队停在被冰晶覆没的枯树下,奚女车队靡彩飘飘,色调斑斓,车厢尖尖的屋顶,形式楼阁毓雕,绛红色的顶瓦在雪光的照射下格外醒目,奚女车队运载的大多数乃娇弱妩媚的奚女,她们一般甚少下车露面,而车队临时租聘的剑客侍卫则骑着高头大马领险在前,不离左右。

  车队停了有一刻钟了,车厢内渐渐有细微的女声在窃窃私语,而那些豪迈粗壮的剑客则下马结队,于周围游巡护卫。

  陈白起等得百般无聊,便用叉杆橇起马车的窗户,窗户外虽仍有一层浅浅的月色薄纱遮挡,但她只觉如捅破一层窗纱纸,外边儿那打着旋儿的瘆骨寒风夹着冰冷的雪汽扑打到了鼻息间。

  陈白起这才感觉到这漕城简直就是一座冻死人不偿命的冰雪之城,因冬日水江都结成冰霜,无处不冷。

  她嘘起着眼,探眼望去,只觉眼前的世界尽是一片白茫茫的天地,少了别的杂色,唯有不远处有被雪掩遮了部分巍峨的灰色城池,因为距离远的缘故,倒也显得若隐若现,像几笔线条粗砺的坚硬山岩。

  奚女的车队并没有在原地停留多久,在让路给樾麓书院的车队过去之后,他们便又启程了,这次商队队伍最后。

  轱辘的车辕辗压在雪上,发出扑哧扑哧的声响,马匹受了冻,也时不时甩头打着响鼻。

  队伍很安静,之前细细萩萩说话的声音也一下平熄了,走了一而段雪路,陈白起便看着车队开始踏上湿滑的冰面,这或许本应是一面千顷碧波的湖,可如今却都结了冰,冰面朝下看却透着一种青釉色,十分结实厚重,人与马车走在上面,纹丝不动。

  昨夜雪大,可天明却没再下雪,天空蔚蓝,干净得像水洗一般,空气也很清新,沁人心脾。

  快渡过湖面时,便已离漕城十分近了,湖岸边栽种着一些枝桠茂密的枯树,树上染着雪,长长的,瘦瘦的,远远瞧去倒有几分像是一排排笔挺坚硬的兵士。

  “车上留给你的衣服都换好了吗?”

  陈白起正在看树,却听到窗外有人在跟她说话,她抬眼看去。

  却见姬妽骑在一匹马上,她披着一件缝有驼羊绒毛的斗篷,姬妽扯下遮面的布巾,因寒风冷意而略带嘶哑的声音便这样传入陈白起耳中。

  陈白起将窗户再打开大一点,朝她颔首。

  姬妽将头凑近窗边,压低声线:“入城后,一切听我安排,若你有任何轻举妄动……”

  陈白起笑了:“你若不信我,眼下便可将我换去。”

  “你最好乖一些!”姬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重新扯上布巾挡风,便勒马继续前行。

  自从那一次陈白起无意中对她袭胸后,姬妽便不再经常留在车厢中陪她了,大多数是陈白起在车内,她在外骑马。

  姬妽会骑马,而且骑术不差。

  她不再继续看风景了,关上了窗户,亦闭上了眼,整个人静静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静坐没一会儿,便感觉到车队停下了,她想应该到漕城城门口了。

  听到前方有动静,像是在查问与交涉的谈话声音。

  她想了想,便又打开了窗,透过人群与马匹望去,大致能看到樾麓书院的人与守卫在说话,人群中只看到一些弟子,沛南山长与张仪等人不见身影,想来并未下车。

  没有耽误多久,樾麓书院的人很顺利地被守卫恭敬热情地先一步送进了城,接下来便轮到奚女车队开始检查放行。

  漕城入城的城门口,路并不平坦,坑坑洼洼的,有积雪与小草撮,守卫并不多,有四五个人,其中一人在盘查,其余四人则有人靠着城墙下啃草饼,有人则于一旁无所事事,还有人则刚对樾麓书院的车队阿谀奉承一番后,再快步跑回。

  这漕门的城门卫乃军队中最低等的士兵,他们一般是被军队层层筛选下来,最终指派来这样一个无指望前途的岗位,因此在这些差次不齐的人之中,必多数是一些猥琐与粗鄙的。

  与对待樾麓弟子那般恭敬态度相比,陈白起听到一道粗嘎的男声用流里流气的语气对他们吆喝道:“哼,车上的人赶紧下来检查,穿那般厚实如何进城,眼下城中乱得紧,万一你们衣底下有人私藏利器害了大人该如何是好,下车的人赶紧将衣服都一并褪去,让吾爷儿们好生查查。”

  这番痞气又低俗的叫喊顿时惹来其它守卫的一阵拍掌附和的笑声,他们完全不顾奚女队伍众人的脸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