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22章

作者:桑家静 标签: 穿越重生

  “主上,没问题!”勋翟将竹筒兴奋地递给楚沧月。

  楚沧月不耐烦地挥开翟靠太近的脸,迟疑地接过竹筒呡了一口后,只觉一道清凉液体滑过喉间,顿时那遍体燥热感减轻不少,他不由得又大口灌下。

  “陈三,这水你是怎么储存的啊,竟这么久还冰凉。”孙鞅亦喝了几口,便递还给陈白起,但她却摇头示意他们多喝些。

第47章 主公,惩罚就是下地狱吧

  这水刚从井中打起便被她放进了系统,自然冰凉清爽,但这种实话她却不能说,只道:“只要用心,只是这种程度的努力是能做到的。”

  孙鞅闻言嘴角笑意加深,与勋翟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果然,这姑子对咱们主上十分用心!简直事事周到。

  公子沧月的脸倏地一下再度绷紧严肃,他似恼似怪异地瞪了陈白起一眼,便抛下他们大步朝前走去。

  陈白起被瞪得莫名,但她气量大,却也不气馁,依旧一路持续热情高涨地殷勤奉献着。

  “公子,擦擦汗吧。”递手帕。

  好感,好感,赶紧涨啊!

  公子沧月视而不见:“毋须。”

  “菜团子可要食之?”递饭团子。

  “毋须。”

  “那吃一颗乌梅吧。”

  “……嗯。”

  就此,每走一段路,陈白起便笑意殷殷给主公投喂一颗梅子,两者之间的气氛倒是越发诡异的和谐。

  陈白起查看过东侔地图,对周围地界十分熟悉。

  “若正常行走尚需绕过一座山岭,但如果从前面那一片松林穿插过去,则能够节省大半时间。”陈白起提议。

  孙鞅摇头:“如此太过冒险,那一片松林密隙无间,甚少人涉猎进入恐会迷路,反而更耽误时辰。”

  “若诸位信得过陈三,便由我在前带路,必不耽误。”陈白起朝众人福一礼。

  孙鞅闻言蹙眉不语,仍旧犹疑不定,而一直对陈白起不感冒的勋翟,经过这一路与她相处,倒对她改观不少,他枕臂懒懒道:“我无所谓。”

  公子沧月看了她一眼,便拂袖走前:“走吧。”

  最终他们一行决定走捷径,这一路上陈白起根据地图标志,行程如行云流水,仅半个时辰不到便穿插过松林涛涛,踏足一出便面临一大片清粼湖面。

  这便是圣阳湖,它似大地镶嵌着的一块巨大的天然翡翠,阳光照在波光细细的湖面上,像给水面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又像被揉皱了的绿缎。

  微风拂来,风软意软,一时间,所有人都怔愣地望驻着,直到一颗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我并没有带错路。”

  陈白起心心念着要刷好感,便走到楚沧月面前,微微一笑。

  她的眼睛。大而黑亮,眼波闪闪溜溜,十分动人。

  公子沧月的视线从微波荡漾的湖面跃至她面上,见她脑袋开花,偏着脑袋似讨赏般仰望着他,心脏蓦地失了节拍,指尖发痒,竟不自觉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她毛绒的脑袋:“嗯。”

  很软,很滑,像揉着某种软绵喵叫的幼生小猫。

  系统:公子沧月对你好感度10

  陈白起微怔,好感度终于涨了!她尚来不及高兴,便见公子沧月似受惊一般倏地避开了她的视线,他一掌捂面,又将她急切推离开,便背影僵硬地转身朝孙鞅等人走去。

  温柔和煦的湖风吹来,她眸色清亮如晰,额际发丝拂动,却露出如水光湖色一般的笑容。

  在圣阳湖旁树木交错如盖,只见一木屋建筑掩映在葱笼林木间,一名约十二、三岁的童子在湖旁石墩上打盹,却被蓦然惊醒,见前方一行人,不耐地挥手道:“先生不在,你们速速归去吧。”

  夏日炎热一路跋涉而来的众人脚步一顿,脸色一下便变得十分难看。

  这种刚到门口便被人撵走的滋味并不好受。

  夏长鸟噙鸣,蒸林蝉长吱,日头越炽烈便叫得越凶,令人心烦意乱。

  公子沧月贵族修养倒好,他朝葱笼郁林之中拜礼道:“矩阳楚沧月,特地前来拜谒相伯先生。”

  小童起身,将其上下打量一番,或许是被其一身高贵气韵所摄,语气倒客气几分,回礼一拜:“先生曾吩咐,来者若为政国之事,一律不见,诸君请归吧。”

  公子沧月眉头微颦,却也风度谦雅道:“望仙童前往通报一声。”

  小童呶嘴嘟囔:“烦人,每人若都需奴跑趟通传,岂非累死人。”

  “哼,小子狂妄,其主更是傲慢无礼,吾主上三番诚意求见,不露一面,偏生每次只遣一小童阻拦,我不信凭你小小一童子能阻我等去路!”勋翟一身火焰轻甲,阳光下的少年俊容冰冷摄人,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他脚尖一蹬,身似虎豹驰野,一道残影划过空气便急步冲跃而上。

  “翟!”孙鞅急喊一声。

  小童见勋翟气势汹汹而来便骇了一跳,连退几步,一个脚底打滑,仰身摔倒于地。

  这时一寒意刮面的掌风正抵于他面目,他下意识抱头尖叫一声,瑟瑟发颤等待半晌,却终不见掌风落下。

  勋翟面目僵硬苍白,维持着出掌的动作一动不动,似被浇筑了泥浆凝固了一般。

  他为何突然动不了?!

  小童拍了拍胸口,一个利索爬起,挟腰哈哈大笑起来:“先生地盘,岂容尔等放肆!”

  其它人惊诧,皆欲冲上去,却被眸色清凛的沧月公子挥一臂挡下。

  “吾等只为求见先生一面,无意大动干戈。”

  但小童显然被方才之事给惹恼了:“烦不烦,都说先生不见了!”

  孙鞅抚了一把额上汗水,紧盯着像木桩般定住的勋翟,愁道:“据闻相伯先生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翟怕是误闯了阵法,可惜鞅不识此法啊。”

  公子沧月眉心殷红似滴血,他扫了一眼勋翟,他等曝晒与炎火夏日下,每人皆热汗潮红,偏他面色惨白覆霜,瞳仁僵硬滞动,四脚关节因用力挣扎发出像扯线木偶一般的咔咔摩擦声响。

第48章 主公,遇绝望的相伯先生(1)

  “放人,我等即刻离去!”

  小童不忿地跺跺脚,指着勋翟:“他方才想打我,若不困其三日三夜,我才不放人呢!”

  公子沧月的眸光徒然阴沉下去,玉颜煞冷,冰雕玉砌,风骨神秀,华美佩将的衣袍猎猎鼓起,如血一般张扬的颜色在他身上缠绕,俨然动气了。

  公子沧月之威势比之勋翟更甚,小童脸刷地一下便白了,瞳仁紧缩,状似洪水野兽袭来。

  这时,一只温凉的小手虚按于他青筋突起的手背,楚沧月一滞,冷硬着视线掉头,但见陈白起眸光清润,似不察其恐怖神色,轻言温和道:“让我与他先谈一谈,可否?”

  她不怕他吗?

  公子沧月双眸晦深似海,据闻他生气之时的模样如张牙舞爪毁灭一切的恶鬼修罗,是以才有“战鬼”一名,没见其它人此刻都一脸惊慌地退避三尺,即使是孙先生亦不敢此刻亲近他。

  公子沧月沉默一会儿,骤然散退恶鬼般气势,亦一并抽回了手,只是那温凉软玉之美好触感却久经不褪。

  陈白起朝公子福了一礼,移步朝前却又恰好停于阵前。

  对着小童,她既不行礼亦没报家世,仅只言道:“小童,我为求医而来,可否请小童通报一声?”

  小童忌惮地瞥了楚沧月一眼,心中着实恼恨这群人的死缠烂打,不过,若为求医一事,倒有转圜之地,他见陈白起乃一姑子,温文吞吞的,模样长得倒也不错,忆起先生的叮嘱,便口气傲慢道:“先生医人有规矩,先生留下三问,你若答得合先生心意,他说不定愿意见你一见。”

  陈白起本以为这次求医只需舍财割肉,却不料还有一道高门槛啊。

  “请。”

  “一问,你是否已成亲?”成亲了的可不成。

  她摇头:“不成。”

  “二问,你是否士族贵亲?”士族贵亲的可不成。

  她再摇头:“我只是一庶族儿女。”

  小童见两问皆戳中点子,不由得瞪大眼睛,急道:“三问,你为何人求医?”

  陈白起思索了一下,最终决定诚实以告:“为家中受伤仆伇所求。”

  小童闻言,愕然片刻,接着便是勃然大怒:“好生无礼!竟让我家先生替你家区区仆人医治,你、你——赶紧滚!”

  陈白起无视他的喝叱,平淡回道:“何必辱人自辱,你亦不过是区区仆人,莫非你受伤重病只愿等死,从不渴求生存?”

  不知此话惹到小童哪一根神经,他一改方才傲慢懦弱,面色倏然狰狞:“你敢侮辱我!”

  小童将垂落的宽袍抡臂一挥,便从中冲射出一条黑影物体,陈白起微怔,公子沧月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想都没想将她一把揽进了怀中,一转身,“啪哒”一下一物狠狠地啮咬在他的肩头,当即便见红了。

  他偏目一看,却是一条机关蛇。

  机关蛇并非真蛇,它的躯体用削成菱形的竹节木组成,七八节串联在一起,前面斗一木削蛇头,后面插斗一木削条形蛇尾,用颜料给蛇头画上眼睛和嘴及信子,蛇身画上鳞甲,身形灵巧摆动,酷似真蛇。

  公子沧月倏地抿紧嘴角,欲将肩头的机关蛇掰开,然其蛇齿橼嵌入血肉太深太紧,这一扯便是鲜血飚射,然他似不觉痛意,冷肃着无暇容颜无半分动容地继续动作着。

  这时,小童嘁了一声,又甩出数条机关蛇射来。

  “主上,当心!”孙鞅等人骤然变色,抽出兵刃倾挡于前。

  被埋进一个冷香萦绕淡漠的怀抱,陈白起知道自己先一步被救了,她抬起脸,恰好一滴血珠溅于她眼角,冰冷,似雪融化一样,沁入她的肌肤。

  她瞳仁一顿,这时她体内的麒麟血似被火星燎原轰地一下燃烧了起来,但她那一张温和含笑的面容却像结冰一样逐渐变得面无表情,瞳仁漆黑无光。

  陈白起一只白皙小手攀至公子沧月肩胛处,覆上他染上鲜血湿濡的手,代替了他的动作,轻抚着木械蛇下颌,此时她瞎眸金光一闪而逝,麒麟眼显世,一切皆无所遁形,她在其嘴衔位置看似轻柔实则用力却按了一下,蛇嘴便咔嚓断成两截,松开了公子沧月的肩残毁地掉落地上。

  “你在我的面前伤了他啊……”陈白起放开了楚沧月,她转身,垂落的衣袍拂过地面,延伸向下,白衣素带,一头青丝随性飞扬似在阳光中虚幻了一般。

  她抬步,一步,一步,踏进了阵法后,仍旧前行着,无一丝滞阻感,她朝着一脸难置信的小童勾唇一笑,腥红的唇,漆黑无光的瞳仁,那不和时宜的笑容内掺含的阴影令人颤悚。

  “迷魂阵。”

  倏忽,以她脚底为中心延展出一个浩瀚复杂的符文阵法将小童纳入其中,那幽蓝诡鹜的水色符文似女巫的魅药轻易将人的魂魄夺走。

  小童捂着喉咙,痛苦挣扎地盯着她那一双冰冷高贵的竖瞳,唾液无意识从嘴角滴落,他只觉自己的灵魂像被人生生拽扯走,然后被拖进了阿鼻地狱之中。

  猩红的血水汇聚成河,绝望的空气,凄厉刺耳的尖叫,焰狱刀山,骨骸成山,从未有过的恐惧的感觉席卷他的全身,渗透每一个毛孔……

  “啊啊啊——”

  小童之凄厉惨鸣无人能够听到,盖因现实之中,众人所见,他张大涣散的瞳孔充满恐怖,牙齿彼此打架,全身哆嗦,寒蝉般哑然失声,仅张嘴无声嘶叫,似魂不附体。

  “将人放了。”

  陈白起的声音,轻冷慢和的声调,像是一步一步唤醒了绯雾弥漫中单调的瞌睡,在空中愈低愈细,细到没有,周围便都是死一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