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385章

作者:桑家静 标签: 穿越重生

  哗——

  天色一下昏黑了下来,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之前闷热的天气一下却凉爽了许多。

  “爷,下雨了。”轺车内坐着的四人皆同时看向半敞支起的窗外。

  轺车内此刻坐着赢稷、孟尝君、姒姜与姒四。

  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人捧着雨具奔走四处为遮头掩雨的众人分发竹编的圆檐斗笠,只是这遮雨的雨具备下的数量有限,跑得快的人便抢到了,却还是有许多人分不到,只有抱头找地方躲避这批头盖地的雨势。

  “郎君……”

  “焕仙他……”

  姒姜与孟尝君几乎同时开口,然后听到对方的话便相互看一眼,一时都收了声,而赢稷则黑巍巍地凝望着天空,这时听到外面传来有人敲窗的声音。

  姒四眼下扮作富商兄的美姬,自然是需要替主子出面,他将窗子打开,只见外头伸过来一个被淋湿的黑色脑袋。

  因为不敢冒犯车内的人,那人便低着头,目不斜视。

  “咱们要靠边停下前行,现在雨大,贵人们便不用下车,一会儿煮好吃食奴便将东西送过来。”

  是商队的一名脚夫来传话。

  “其它人呢?”孟尝君居高临下问道。

  方才抢雨具的人中他并没有看见“陈焕仙”跟魏腌他们,眼下的茫茫一片大雨中也不知道人都跑哪里去了。

  那脚夫看了看周围,冒着雨大声问道:“不知贵人问哪位?”

  “……”

  孟尝君没出声了。

  这“陈焕仙”混进商队当个小脚夫,也不知道编排了个什么身份,一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询问。

  想了想,他摆了摆手,道:“无事了,你去吧。”

  “哎,奴退了。”脚夫弯腰点头,转身便走了。

  “不知丞相去何处了?”姒四看着外面落下的瓢泼大雨,车顶盖上撞击的声音噼里啪啦,吵咤得很,那急坠而的雨幕几乎将画面切割粉碎,似没有一片是完整的。

  他嘴中虽关怀着稽婴的去处,实则他的眼神却控制不住地四处搜寻着“陈焕仙”。

  即便是苦夏,可她身子骨单薄瘦弱,若被淋了一身湿,也不知会不会得风寒……

  这时,稽婴与相伯先生他们都躲到了辎车下,辎车用来装载货用,为防止雨雪侵蚀货物,一般都会先用一层厚厚的油布遮裹,又盖了一大片编制的蓑罩,因此还是会有多余支出的一片檐角供人躲雨。

  魏腌也不屑与其它奴仆脚夫抢夺雨具,便与先生们一块儿躺进辎车来,可他长得牛高马大,根本遮不了多少,仗着身体强壮结实,他便干脆直接站出兜头淋着雨,他眯着打湿的眼,左右看了一下:“咦,陈郎君哪儿去了?”

  沛南山长与卫溪他们从方才便一直在车队附近找陈白起,只是一直没看见人影。

  张仪倒是先人一步拿到一顶雨具帽,他方才四处逛了一圈,回到一身几乎淋湿透的沛南山长身边,他将雨帽取下,让沛南山长戴上,方道:“山长,不必找了,方才我好似看到焕仙进了那雌女的高盖大车上去了。”

  沛南山长闻言,表情略怔了一下。

  焕仙……去了雌女的车中?

  要说被大伙担心的陈白起的确还算幸运,她并没有慌忙地四处躲雨,身上也没有半分淋湿,而是在下雨前便直接被雌女给邀请进了车厢中去了。

  而这个高盖四轮大车,无论从内部大小、布置精致、防震防跃的程度都是轺车的升级。

  系统:嫌疑犯一号主动靠近,你决定有心探其一探,接受拒绝?

  面对头顶“嫌疑犯一号”的雌女,陈白起的确觉得这是个机会,她选择了“接受”。

  陈白起随意坐在铺陈于车板的绒毯上,温和笑道:“雌女统领,你这趟走商倒是恰到好处,为焕仙解决了一大难题,焕仙在此多谢了。”

  “陈焕仙,明人不说暗话,我若非是奉了莫大人的命令,是不会走这麻烦的一趟的。”雌女抿唇一笑,眼角的细纹却令她如成熟的罂粟花般迷人。

  陈白起没有意外,她当然知道他们会出现在咸阳城这件事情应当与莫成有关系,雌女如此,其它人三人估计也是如此。

  因为需要一路同行查探案情,陈白起便将昌仁跟幺马他们一并安排在了脚夫里面,自然这两人也是改装换面的,而狐砺秀则是依仗他那一身神出鬼没的轻功紧随于队伍左右,她有时候

  只需要在无人的地方随便喊一声,他便会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

  这一身功夫简直绝了!

  而姬韫陈白起则让他扮作商客,坐于轺车中,一面她并不清楚这辆轺车内的其余六人是个什么身份,需要他帮忙盯着以确保万无一失,二则她让他尽量少下车,如此便可不与其它人碰面若怀疑。

  “哦,莫大人为何要如此安排?”陈白起一脸惊讶道。

  而雌女则微眯起眼睫,深深地打量着她,似在辨别她的神色真为。

  “陈郎君当真不知?”

  “雌女统领此话何解?焕仙与莫大人不过只有一面之缘,如何能猜测到他的心思,相反,雌女统领相必更能了解莫大人为何有此安排吧?”陈白起义正言辞道。

  雌女闻言,笑了一下。

  “那不知陈郎君以为昌仁、幺马与飞狐统领又是为何出现?”

  这话倒是有些意思了。

  这雌女究竟猜测出了什么,否则说,她又为什么将自己与昌仁他们联系到一块儿来猜测呢?

  陈白起考虑了一下,决定不再用这种温和的方式来套话了。

  有时候说话便像钓鱼,没有饵,鱼又怎么会上钩呢?

  她沉默了一下,抬头便直接道:“不知雌女统领可听说过摄魂术?”

  雌女突闻其语,哪怕掩饰得再快,也没法抹去眼中第一本能反应闪过的震惊。

  “什么?”她忙控制了一下表情,笑得有几分生硬道:“摄魂术?听倒是听过,可又如何?”

  好一个“以退为进”,她还以为她慌起神来会直接否认声称自己不知道呢。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主公 ,谁是凶手(五)

  陈白起扯了扯她头上自制的一顶八角南瓜帽,遮住了浓浅合宜的眉毛与饱含圆润的额头,状似无意地问道:“不知雌女统领对摄魂术知晓多少呢?”

  目前陈白起买了布匹,用生活技能自制了一身“脚夫”服装,灰色的布质麻棉的短衣跟长裤,没打补丁,但做了一些滑线破洞处理,袖口与裤角则是卷边缝制,另外还搭配了一顶八角南瓜帽,这一套若拿到现代来看倒是挺时尚,但在战国却是落魄与贫苦乱搭的代表。

  雌女拿纤纤玉指卷撩着垂落胸前的一缕发丝,她神色已恢复了该有的平稳,半垂眼帘悠悠道:“不知陈郎君为何忽然问起此事?”

  陈白起却一下沉默了。

  雌女见她不讲话了,便看了她一眼,眼眸深深,几许含义,隔了一会儿,她便摘下了头上的浅蓝色纱巾。

  她凝注着陈白起,抿唇浅笑,看起来温婉而柔情,眼神盈着的波漾,像一汪勾人的泉。

  她虽年纪不小了,但却富有成熟女子的魅力,她深谙男女之间的相处之道,当她想要吸引一个人的注意时,便能从一个守规矩的良家妇人变成一个放荡的妖精。

  这火辣辣的眼神直看得陈白起感到“不自在”地转开眼,雌女方乐呵呵地掩嘴如风铃般笑了一声。

  她从车的格板下提出一壶酒来,轻晃了两下,然后转过头斜视于窗外,那纤白而细的脖颈倾斜出一道诱惑的弧度。

  “你看,这会儿外边儿下着这样大的雨,估计一时半会儿车队也是上不了路的,不如咱们便在车内小酌一会儿?”

  陈白起听着她那番拿捏着腔调的“柔声细语”相问,想着若是一般男人的确很难抗拒美人的献殷勤吧。

  如今她也是个男的,于是,她也“色令智昏”点头。

  窗外的雨势仍旧颇大,坠落的雨滴被狂风吹得“噼里啪啦”地击打在窗棂上,那杂乱吵嘈的声音听久了倒显得车内却一派平和,甚至有着几分和乐融融。

  雌女常年走南闯北,擅惯看人下菜碟,讲起话来舌灿莲花,她利用女人特有的温软甜腻,像一个知心姐姐一般哄着陈白起喝了好些酒,自己却仍旧小口抿着。

  喝酒虽无下酒菜,可她却讲些她在行商路途中遇上的奇人异事,另外又挑些陈白起感兴趣的事情来引人入胜,如此一来,陈白起心神分散,便也没注意到酒量分寸。

  如此连哄带骗,直看到陈白起喝得面惹飞霞,眼中有着几分朦胧醉意之时,她方收住了口,她拿根手指挑起陈白起的下巴,笑盈弯睫,唇角上勾道:“陈郎君,奴家这酒如何?”

  说完,还暧昧地呵了一口香气在她面上。

  陈白起笑了笑,带着几分傻气,她眼神已经有些飘忽了:“不错,不错……甜甜的呢,是用果子酿的吧。”

  雌女一愣,然后用一种惊奇的眼神盯着她:“你倒真是有见识啊。”

  眼下九州只有用麦黍、高粱等谷物酿造的酒,果子酿的这种酒完全是个稀罕、甚至是前所未闻的一件事情,她敢打包票这件事情除了误打误撞成功了的那位酿酒师之外,便只有她一个人知晓这件事情。

  可如今见“陈焕仙”一语便道破乾坤,她却又有些不确定了……

  “我、我喝过,这果酒虽然不错,但好像还差一道工序吧……这样会让它的口感更好一些的。”陈白起胡乱地点了点头。

  雌女收回手,抓住她的肩膀,扶正摇晃的她坐好,便道:“差什么工序?”

  陈白起抬头,眨巴眨巴着一双泛着水意的杏眸,理直气壮道:“我不知道。”

  此话一出,雌女脸上期待的表情顿时一僵,她负气地松开她,抚额低咒一声后,方道:“陈焕仙,你醉了……”

  “我没醉。”陈白起立即接口否认道。

  “对,你没醉,是我醉了,否则我怎么会信你个醉鬼讲的话呢。”雌女拿手指轻弹一下她的额头,自嘲道。

  陈白起没听清她讲什么,仍旧振振有词道:“我没醉……醉的,不信……不信你问我、我什么都知道。”

  “哦~”雌女眼珠一转,盯着她那红红的眼、红红的脸与红红的嘴,那迷糊又醉懵的模样,眼神徒然深沉下来,她轻声道:“既然没醉,那你告诉我,莫大人让我们与你一块儿去魏国这一趟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陈白起舔了一下有些发烫的嘴唇,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他让我查一下你们四个人谁会摄魂术。”

  雌女一直灌注全副心神听着她的话,因此当她的话一出口,她便实实地听个完全,再接着,便表情突变。

  她瞳仁一紧,声音发哑道:“你说、说莫大人让你……你查我们……”

  陈白起茫然又肯定地点头,她醉熏熏地指着雌女的鼻子:“对啊,就是你们四个。”

  啪哒!

  雌女一惊,低头看着自己方才失手撞落在脚边摔碎的酒壶,眼神怔怔地,一时忘记了周围一切。

  而陈白起则在一旁冷静又漠然地看着她,此刻她的眼中哪里还有半分酒醉糊涂之意。

  雌女回过神后,神色苍白道:“莫大人还讲什么了?我们四人……他最怀疑谁?”

  陈白起似乎想趴着睡觉了,雌女便将她摇醒,又重复地问了一遍。

  陈白起恼苦地颦着眉,想了一下,含糊道:“他好像是怀疑雌女吧……”

  雌女听完,倒不似方才那般反应激烈,或许她已经调整好情绪,只是沉默又复杂地垂落眼帘。

  陈白起眯着眼缝,看她这般模样,眼底遽闪过一丝怪异……

  ——

  等陈白起“酒醉”醒来之后,听到车外已经没有了雨声,而车中的雌女也不见了。她下了车,只见外面经过雨水的洗礼而焕然一新的树木,视觉顿时豁然开朗,天上的乌云已渐渐淡去,清新的空气夹带着泥土气息令闷热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