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570章

作者:桑家静 标签: 穿越重生

  陈白起猝不及防,呆怔了一下,眨动睫毛的动作停滞在半途,而白马子啻亦不急,沉寂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张嘴嗫嚅了半响也话不贯续:“我,他、他……“

  白马子啻乌灵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盯着她,唇角的笑意渐变,勾勒出一种不知是嘲弄还是单纯疑惑的弧度:“莫不是因为他长得好,你便看上他了?“

  啥?

  “不、不不是……“陈白起下意识摆手,连忙否认。

  “那是为何?“他伸手抬起她的脸,少年一双无辜秀美不染半分尘欲的脸上带着审视:”乖,听话,告诉阿兄。“

  “我……”陈白起一时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来圆话,她再迟钝也知道,实话实讲也肯定是不行的。

  叮——

  系统:“灵机一动”启动。

  (一)承认自己看上了谢郢衣,一见钟情,打消白马子啻的你的其它怀疑。

  (二)立刻做一件令他意外的事情来转移话题。

  能选择第一个建议吗?

  陈白起苦恼地想了想……好像不能吧。

  她知道谢郢衣是巫族的人,可白马子啻未必知道啊,所以她不能承认看上谢郢衣,若因为她引起白马子啻对谢郢衣的关注,这样会被给他惹麻烦的。

  那选第二个?

  她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了几圈,带着一种幼稚孩子独有的小狡猾,陈白起倏地揪住白马子啻的衣襟,将人拉下,踮起脚尖小脸便凑上去,叶隙洒落的光斑令她肌质玉感,通透而粉嫩,她给他清脆响亮地啾了一口。

  “不,我不喜欢谢郢衣,我喜欢阿兄这样的。”

  她嘻笑开一排糯齿,弯眸若月,恍若日下一串摇曳银铃花。

  白马子啻就着被她拉下的姿势,背脊微弯,冷袖垂落曳曳,有些怔忡地看着她在笑。

  冬日的天哪怕是亮的,那风亦是冷的,冬日的树即便是绿的,那叶亦是暗的,可他眼中的这个少女,却是又暖又亮,她眼无阴霾,面溶灿烂,万千银粉洒于她面,她当真是活得比任何人都恣意而自由。

  喜欢他?

  他蓦地伸手推开了她,在她疑惑与讶然的眼神中,伸手摸向了仿佛被烫了一下的脸颊,盯着她古怪又缄默地看了许久,才移开眼道:“前面便是藏书阁,你自己入内吧。”

  说完,他转身便消失了。

  而陈白起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后,等见不到白马子啻的身影后,她方松了一口气,她拍了拍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小胸脯。

  还好还好,看来她不仅成功转移了话题,还将人给吓走了,这下他该不会再来问她谢郢衣的事了吧。

  那现在……她该去完成系统任务了。

  她站在藏书阁外,贴耳门缝上,听了半天里面一片安静,好像没有人在。

  她推开了门,门没落匝,一推便咯吱开了。

  光线铺射入内,倒映出她半截身影,她迈槛入内,探头朝内瞧了瞧,满目的书架排列有序,瞧着觉得既宽敞又密集。

  书架的摆序是有规矩的,像光圈朝四周涤荡,亦像水纹的涟漪波散,人可从书架与书架之间的空隙穿插游巡,但这样一来,却因视野受挡,极易迷路。

  陈白起仰头看着比她更高的书架,又估算了一下这里面的藏经量,惊叹于面。

  她既好奇又惊喜地一路摸索过去,这里面的藏卷各类各式皆标有签注,方便人查询。

  可是这么多啊……她要找到什么时候?

  任务的完成条件:了解巫族的情况,了解白马皇室的情况。

  叮——

  系统:“灵机一动“开启。

  建议可先从“白马经世“史书之类着手。——另一头,谢郢衣与一众学子从圣贤街“虎口脱身”之后,不似其它人一路上高亢交谈后怕,反而一直沉默不语,心事重重的模样。

  “那个傻妞——当真是君上的妹妹?”有人不信道。

  有人嘲弄道:“呵,不管是不是,只要君上承认,尔等敢不认?”

  “埃,我南昭国竟有这样一位痴傻的公主,再过上几年,若君上指婚,也不知会祸害了谁家呢。”有人啧叹摇头。

  众人一听,顿时都露出一种嫌弃又沉默的表情。

  虽说她长得还算不错,可明眼人瞧着便知不机灵,美人凭他们的身份来讲自然不缺,又何必委屈自己。

  谢郢衣漫不经心地听到这里,心头不知为何攒了一簇火,他斜扫了他们一眼:“杞人忧天,她再不济亦是一国公主,就凭这无上身份,各家世族亦任可挑拣,只怕到时候嫌弃亦轮不上你们。”

  毒舌完还嫌不够刺激,他还朝他们冷勾起唇。

  “你——”

  “谢郢衣,你什么意思?”

  众学子经他这一嘲讽,面上一下都挂不住,都气窒怒对。

  孤独邶与张子菖这一路上亦异常沉默,听到两方争执方看过去。

  “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不惯有些人自视甚高,分明无甚本事,却自以为能摘得了明月的嘴脸罢了。”

  谢郢衣冷嗤一声,不再多言,转身便迈步离去,将一众恨他恨得牙痒痒的人抛之脑后。

  “他这是疯了,这样毫无预兆地发作?“有人在荒谬地怪叫道。

  张子菖望着谢郢衣离去的背影,抬起下巴,眯眼笑道:“有趣,有趣啊。“

  而离开之后的谢郢衣神游街道,却没有回谢家,而是深思熟虑的一番,迅速改头换面地出了城。

  他独自一人策马三十三里行渡,乘舟数十里,爬山来到一座

  落建于山涧破荒的庄院。

  庄院不小,三进三出,但内蛛网罩柱,灰覆一层又一层,砖木腐朽,分明早荒弃多时,但谢郢衣进入之后,却是熟头熟脑,他推开最内有一扇门,它本用黄符串成线封起,但他结了一个咒术手印,门竟自行敞开。

  门开后,一条朝地底延伸的通道现出,他没有迟疑地迈入。

  从黑暗过渡到光明,谢郢衣来到一间地下密室。

  密室的厚重石门是关闭的,他捡起一块石头在石门上用力敲了十下,五点二短三长。

  没多时,石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郢衣来了。”一位面相寡淡如水中年妇人上前引人。

  谢郢衣客气地唤了她一声“莫姨“,便随她入内,他一面走一面揭开了面上的伪装,恢复了陌上翩翩公子的面貌。

  一路转入,在密室最深处,凿垦着一张黑色石床,石床上盘腿坐着一个白衣老人,一束光线从上顶落下罩在他身上,他无声无息地垂着脑袋,身材干瘦如材,裸露在外的皮肤龟裂皱起,还长着成块黑斑,一头长长的白发与白须铺满了石床,就像盘根错节的树藤扎于泥土上。

  “族老。“

  谢郢衣倾刻跪下,向他行礼,其礼为贴额伏拜之礼。

  此人乃干支十族老之一,因为年纪太大行动不便,一直都待在密室之中。

  “……郢衣?“

  苍老涸哑的嗓音长长地拖出,像悠远的古钟敲响,震耳发聩,暮蔼沉落。

  “是。“

  “为何事而来?“

  “郢衣有一要事汇报。“

  族老闻言,极慢又艰难地抬起了头,而那张露出的脸十分可怖,苍桑的脸上布满岁月风发的沟壑,并且暗紫色的青筋暴起,他眼皮耷拉下的两眼瞳仁灰白,却没有眼瞳。

  他没有聚焦地盯着谢郢衣“看“了半晌,道:“你是否遇上什么人?“

  谢郢衣一愣,他一直知道族老神通广大,目盲却心明,常常能推衍到旁人难以知晓的事情,他略为斟酌后道:“白马子啻今日……当众承认了一位姑子为南昭国公主。“

  “公主?“族老停顿了一下,却是摇头:”不可能,白马氏唯剩白马子啻一人矣,不可能还是其它血脉存在。“

  他对于自己的卜卦推衍十分自信,不可能出现差错。

第十五章 主公,“温柔”的兄长(上)

  “族老,郢衣听说……当初在冰窟之中,白马子啻劫杀了一位灵子,但尸体却未……“他踟蹰的言语未完,便感到一束实质感的目光倏地钉在了他的身上,令他涌动在喉中的话一下便被堵住了。

  族老静默地看着他,他看起来是那样枯瘦灰败,仿佛连蜉蝣微光都折射不出生机,但他的强大却是不形于外,而是透在他的每一分目光之中,睿智、沧桑又石破天惊。

  “不可能是她。“

  这个“她”虽没指名道姓,可两人都知道是谁。

  回荡在室内的苍老嗓音沙哑低沉,像岁月的年轮在时光中此长彼消,悠长深远。

  谢郢衣神色复杂,他无法与族老形容,当他第一眼看到她时的感受,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无由来,于是两人像打着哑语一样对话着。

  “可是族老,她的年龄、身份甚至出现的时机都如此蹊跷,郢衣虽觉这种猜测十分荒诞,可万一她……“

  “郢衣。”族老淡淡地打断了他,见他拿欲言又止、又茫然犹疑的眼神看着自己,那一双眼睛没有游历世间纷杂太多的世故,虽聪慧机敏,果干凌厉,但太过干净纯粹的剑是杀不出绝境的。

  “你可知吾曾卜言,灵子有二,却是花不见叶,叶不见花,最终一生而一死?“

  谢郢衣张了张嘴,却一字吐不出,最终颔首。

  当时十二干支族老在密洞之中耗费了近十四年推衍卜算,其中以窃天族老为卦主,一切的卜卦结果皆由他所出,因此亦是损耗最大,本年龄相近的十二人,唯他一人迅速老迈,四肢骨骸枯萎,不得而出,而今唯闭关于洞天为巫族卜占。

  “你虽知其果,却不知其因。“

  “吾族三世为臣,不破不立,方有这唯一一世为王的机会啊……”

  窃天族老长眉下双眼蒙上一层雾天的灰翳,长长叹声道:“吾族唤召巫妖王本就是行逆天之事,本就是有无之相生也,难易之相成也。凡事皆是以有余补不足,代价,吾族已付出了,但同时,双子双生,唯一人可破茧化蝶,另一子必死无疑。”

  他眼神似穿透虚空,抵达最远最高处的宇宙天际:“此乃道术,亦是宿命!“

  最后八字,无疑是震耳发聩,谢郢衣怔然地听着,似不能理解又似听懂了的震愕。

  “一、生、一、死,此、乃……宿命?“他近似荒谬地重复了一遍。

  他从来不知原来双生的存在是这样看似平和实则却是对立,甚至阴阳不可调的存在,双生本就是巫族之人,襁褓之中便被抱走,最后以巫族秘术封存于千年冰窟中,等待最佳时机君临于世。

  族老看着他的神色,平平近似冷酷道:“数个时辰前,被吾族救走的双子其一已醒,且神智清醒言谈如常,背纂巫族圣麒麟印记,其余几位族老已确证,她便是吾族恭候已久的——圣王殿下!”

  巫妖王一向是外人对巫族之圣的称谓,巫族却是尊称为圣、君殿。

  听到这句,谢郢衣脑袋像电流嗤嗤蹿过,一阵炸裂过后却是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