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573章

作者:桑家静 标签: 穿越重生

  白马子啻道:“这是雅言,中原贵族语言。”

  “为何中原话我也能听得懂?”她瞠大一双美眸,惊道。

  她不是巫族人嘛,她不是南昭国人嘛,何时却将外族人的语言都学会了?

  白马子啻本也觉奇怪,但转念一想,又不觉奇怪了。

  若她当真是巫妖王,那比常人神奇、多些诡谲手段亦实属正常。

  他随口扯了个借口道:“阿兄也懂,你失忆前便是阿兄教你的。”

  原来如此。

  陈白起很快便被说服了,她精神不济,再加上有伤在身,讲几句有些累了,便不再开腔,只安静地听着。

  白马子啻将她软趴趴的身子往身上拢了拢,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才漫不经心地看了中原流民一眼:“眼下倒是识趣,若你仍如先前那般,只怕下一次的刀你便躲不过了。”

  中原流民亦看着白马子啻,他看起来倒是要比白马子啻大上好几岁,但偏生在这个绝美少年的注视下,他却像矮了一辈,那琉璃水晶般的眸子虽干净透澈,但同时亦如死物一般冰冷无情。

  他感觉跳动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着,不敢对他的话有反抗的心思。

  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世家子弟能有的气势与姿态,他们大多奢华而傲慢,野心勃勃又热衷于“钻营”,却无一例外缺少锋芒毕露的巍岳气场。

  “你来自何处?”

  他僵了一下,喉中滚动,最终如同咳血般喘息:“燕。”

  “燕啊?“白马子啻若有所思。

  陈白起仰头看他:“兄长?”

  他垂眸看她,知道她想问什么,便道:“燕国半年灭于楚,其反叛世族逼宫冲入殿中,燕侯自吻血洒于殿前。”

  陈白起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她再次看向那中原流民时眼中便带了几分同情:“原来,你刚被灭了国啊……”

  难怪如此想不开。

  “……“中原流民。

  小姑子,我看懂了你眼中的意思,可我想说,我并不是单纯因为被它国灭国而产生的自怜自怨,这里面复杂的恩怨情仇事还多着呢。

  似想到好笑的事,白马子啻道:“数年前,秦、赵、魏、燕等六国结盟,欲猎楚鹿,却不料风水轮流转,庞然猎物最终反扑,令其绞杀葬身于虎口之下。“

  汤子臣目光明灭不断,胸口燃着一团火焰焚烧着,本被深深压在心底的怨怒破茧而出,他脱口而出道:“若非鲁反叛,齐无能,赵、秦各怀鬼胎,那蛮楚岂壮哉至今,我燕岂会遭这灭国之祸!“

  “看你知之强烈、恨之切肤,谈吐明晰、见解有度,莫非还是燕国朝堂中人?“他略含深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汤子臣蓦然清醒,压抑着黑暗的情绪,板起脸,木木道:“我不过一普通士子,读过几年书,明些义理,自当因国仇而忿慨心恨。“

  “倒是名忠君爱国之士。“

  白马子啻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也没什么兴趣知道他的来历过往,中原如今战事纷争不断,乱得紧,他并不打算趟这摊浑水,自也不会详细探听,若非今日子芮心血来潮,他都懒开尊口。

  “讲讲你所知的中原事情,我妹妹想听。”

  汤子臣知这对兄妹身份不简单,非富则贵,却不敢言语刺探,因为他从这兄长身上感觉到一种极致的危险,如崖顶悬走钢丝,一个不小心便有覆灭碎骨之虞。

  他扫了一下四周,站列有序、且装备统一的甲士以圈护点,牢牢地守护着这对兄妹,一看便知平日训练有素,乃是一支正规的军队。

  “诸侯争霸,楚因六国联盟一役后,损兵折将倒是不如现秦,如今以秦势最盛,次之楚、赵、魏紧追不舍……”

  汤子臣哑着冒烟的嗓子,将中原的局势粗略地讲了一遍,他所提及的内容不见得多秘密,倒是稍作打探便可知的事情,只是阐述时不免夹杂些他自己的思路与分析,倒是让人听了感觉深入显出。

  他道出了如今群雄割据欲争统一九洲,这些年来大国无不兼并弱小国家,中原霸权的争夺已呈白日化的阶段了。

  “不日前,赵率境内之众斩杀魏十万士卒,此战历时半年,围城三月,以赵国相国之侍长将魏国大将射杀于城楼为信,大破长平关,如今魏国已大不如前,国力衰退骤减。“

  陈白起听他讲了许多场有声有色的战事,这其中有赵、有楚、有秦、有魏……甚至燕被灭前后亦有提及,唯独漏了一国,她奇道:“齐呢?齐国亦算是六国联盟之一的强国,这几年莫非并无可提及之事?”

  “齐……”汤子臣停顿了一下,或许是有种兔死狐悲的伤感,他叹息道:“齐离覆灭,亦不过是一步之距罢了。“

  陈白起觉得齐国如何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则谈闻,好与坏不过听了耳即罢,但当她真实听到齐国的境况堪虞时,却觉浑身如瞬间坠入冰窟,不知寒从何而起。

  她唇色霎时白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她的脸色有多难看。

  里系统:收敛心神,你的“魂体“不稳了!

  陈白起感觉头痛欲裂,好像坚硬的岩石被炸裂开一条缝隙,无数刺眼锋利的光线从中射出。

  眼前好像有什么画面在不断飞逝而去,一幕一幕……

  奇怪了,为什么她听到齐国的事情……会反应这么大?

  里系统:你的魂体还差一点便能够修复成功了,你想功亏一篑,继续当傻子吗?!

  陈白起:我不想啊……可我控制不住!

  陈白起将头埋进白马子啻的怀中,瘦弱的身体缩成一团,像颤栗的松鼠一样躲在树洞之中。

  “阿兄,我头、头痛……“呜咽痛苦的呻吟从她惨白的小嘴嗌出。

  “子芮?”白马子啻察觉到她的异常了,将她抱起:“你怎么了?可是伤口痛?“

  可陈白起现在已经给不了他反应了,因为她已经因为系统的强制应激而晕厥了过去。

  ——

  再次醒来的陈白起躺在软褥被上,她抬头发现已是黑夜,离她不远处烧着几堆篝火,几名甲士如同雕塑一般沉默又稳重地守在那里。

  白沙石地一望无垠,星子闪烁,四周空逸如世外,而她身边却没有了白马子啻。

  陈白起按着隐隐涨痛的头,有些不安地爬起来,这时听到动静的甲卫立即小跑过来,并阻止她起身。

  “公主请先好生休息,君上有事暂行离开了,不时便会归来。”

  “他去哪儿了?”她问。

  “这个……属下不知。”

  她见他们一问三不知,便知道白马子啻应该是临时起意离开的,她没有睡,坐着那儿等了好一会儿,最后实在捱不住身体疲倦,又趴回去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但在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感觉到有人靠近的动静。

  她挣扎着想睁开眼睛:“阿兄……“

  一只温凉的手轻轻地阖在她的眼眸上:“是孤,睡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嘴角轻扬,终于沉睡了过去。

  白马子啻盯着她的睡颜,则将一块紫玉项链戴着她的脖子上。

  这块紫色的玉叫“魂玉“,具有定魂安神的作用,这本是巫族的东西,她乃巫族之人,自然与她的契合性极佳。

  “逢魔时刻这么快就要到了啊……“

  他躺下来,伸手抱住了她,两人抱在一起,他托着她的头,她偎依在他的怀中,两人相拥躺在一起就像两块半月最终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第十八章 主公,逢魔时刻(二)

  据闻长生天之名取自天长海阁一线之间,日出之际,大地被日出的第一缕光线染红,在光与暗交替之际,会有一条指向长生天的路乍现,想寻长生天,则必须通过这条路才能够到达。

  这种听起来就像坊间传闻的虚假消息实则是真的,当陈白起悠悠转醒之际,正好看到了日出的瑰丽美景,她清幽雪白的小脸被笼罩着一层朦胧日光,睫毛根根栩栩翘着,清风拂面,带来一阵凉爽水汽,她神色有片刻怔忡不已。

  这是……哪里?

  这时,前方本该是一望无际的镜深水平面,却因浮出的太阳而折射出一条深虹浅水通道,她身体虚软地被白马子啻抱在怀中,他亦看见了,抱起她没有犹豫地朝着水道而行。

  水道很窄,一人肩宽,略陷于水面,但白马子啻行走之间却如行云踏水,如履平地。

  “这便是长生天?”

  三万里河东入海,天宇忽开霁,日在五云东,水何澹澹,一番昆仑世外之境。

  白马子啻忽然道:“闭上眼。”

  前方光线如熔浆喷射刺目,陈白起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睡究竟睡了多久,只是这一醒来原本随行的一队的人马不见了,只剩她与白马子啻来到这水何澹澹之上。

  她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双手揽在他颈间,脑袋依偎过去。

  她起先稍加速的心跳已逐渐缓慢,生命值却在持续地掉落,可她没多在意,只听着他平稳的脉搏一路带着她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感觉抱着她的人前行的脚步停了下来,她才重新睁开了眼。

  这一睁眼,她便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怔住了。

  远处的天空云蒸霞蔚,江河变成了一条飘带,在尽头处是别样红莲接天连叶无穷碧,白鹭斜飞而过,仞岳之中的水帘洞的崖壁之上,上面龙飞凤舞刻着几个大字:乾坤简易定长生。

  陈白起好一会儿,才诧声道:“这里是……长生天?”

  白马子啻这才应她:“日不落,花不谢,水长流,这便是长生天。”

  她视线从水帘洞一路往上,只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那长着青苔湿滑的崖壁,被水流千万万次冲刷得平滑的石面,虽说崖壁斜度倒不算太吓人,可一看便知踏步维艰。

  “这、这要怎么上去?”她将内心的疑惑喃喃出口了。

  无路、无梯、无阶。

  白马子啻仰目,他们站在山脚下,从地面一直延伸视线至崖顶,停驻了片刻,只落下一字:“爬。”

  爬?

  陈白起有些紧张地攥紧他一束头发:“怎么爬?这么高,岩壁又湿又滑……”

  尤其还带着她这样一个半废之人。

  白马子啻倒没露出难色,他早有准备,将发丝一样细长的银蚕丝从袖中抽出,将抱的她改为背在背上,再细细缠捆好,以防他有所顾不及时她不慎从他身上滑落。

  “阿、阿兄,你打算背着我爬这么高?!”她瞠圆一双桃花眸,惊恐道。

  白马子啻背着手托了托她的重量,沉吟了一下,奇怪问道:“有何不可?”

  “……”

  或许是他太理所当然了,所以陈白起傻眼一瞬后,蹦起的心又重新落回肚子了。

  “没、没什么。”她收了收手臂,将头挨近他脸颊,小声嘀咕道:“阿兄,其它人呢,为什么只剩我们了?”

  “不需要他们,阿兄自会带你上去。”白马子啻声铮道。

  他没再讲话,背着她便跳进了瀑布潭流中,水中红莲吐艳,像一堆即将燃烧的火焰,几个起伏彼落,他站在一块截流断石边上。

  上方是欲断还流的水龙,下方是碧潭红莲万蕊。

  “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