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741章

作者:桑家静 标签: 穿越重生

  稽婴嘴角缓缓勾起,指甲轻刮台面,状似不解地问道。

  谢郢衣倏地看向除了开头说了一句话之后便一直沉默安坐的相伯荀惑,他心中如电光闪亮,终于察觉到了他的阴险用心,他将自己逼进了一个死胡同中,竟是要让他当众亲口否认与陈芮的关系。

  稽婴久得不到他的回答,又见他一直怔怔地盯着右相:“难不成你与太傅是”

  这时少府张赣不耐烦道:“太傅,你也支个声啊,总不能你们当真是互相爱慕的关系吧。”

  “不可能!”不待陈白起回应,宫正骥伏却是脸色变了,他严肃地看着陈白起,意有所指道:“秦国太傅岂能随意与人婚配,太傅如今全心全力辅助幼主,怎可能有心思谈论这些事。”

  空气一下有些滞静,谁都没有再吭声。

  直到一声克制到发冷的声音响起:“我与太傅是相识已久的同乡好友。”

  陈白起转过头看向谢郢衣,他就站在那里,面上的血色褪尽,像将自己上架献祭一般,神色麻木却又决然道:“今日府上盛宴贵客,太傅特意请我来帮忙招呼。”

  “原来如此啊,我先前便觉这位瞧着挺面善的,原来是与太傅同出一乡。”

  “谢郎君一表人材,听其谈吐不俗,定能益助太傅良多,待以后得了政绩,若有心举荐为官,亦无不可的。”

  “原来今日我等能够尝到这般新奇又独特的食法,却也有谢郎君的功劳啊。”

  听到他这样说,不可否认,所有人心底都暗松了一口气,随口官场不费嘴皮地恭维了他几句。

  陈白起看着谢郢衣,他说完那一句话便不再多吐一字,这是他第一次否认与她有婚约的关系。

  他在难受吗?

  她提步想走近他,谢郢衣似有所觉,他抬起眼看向她。

  那一双如雪洗清凌的平淡眸子让她的脚步停在了当场。

  他眼中的意思她忽然看懂了。

  他让她什么都不要做,就这样站在那里。

  相伯荀惑端起玉爵,轻抿了一口,他墨绸般发丝垂落于肩下,眸仁凉凉,神色令人瞧不清楚。

  而沛南山长则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又在陈白起与谢郢衣两人之间转过一圈,却始终缄默着没有与其它人一样说些什么。

  所有人都不傻,其实多少也看出了一些冰湖底下的涌流,但是有些事能够私下做,却是不能当众承认,人生在世,总不是什么事都能够随心所欲,哪怕是一国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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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郢衣望天:终究还是我一人扛下了所有。

第二百零一章 主公,情诗(一)

  谢郢衣引起的事就这样被众人轻轻地揭去了,但这件事情的影响却遗留在了他们心中,让他们隐约有了某种迫在眉捷的危机。

  陈白起入席继续作为东道主主持着下面的宴席节目,行“飞花令”,定的是五言。

  所谓“飞花令”是一种饮酒行令,属雅令,凡是爱好诗词的人都喜欢,这也是一种高雅地展示自己才能的场合。

  玩法便是吟诵含特定字的诗词歌赋,比如她指定含“酒”的诗词,接下来所说的诗句都必须带一个“酒”字,若玩法再严谨一些,则需将“酒”字在诗词由第一字依次轮下去,譬如第一人说“酒债寻常行处有”,第二人则需将“酒”字排在句式的第二位,如“浊酒一杯家万里”

  这无疑是加大了行令难度,因为除了搜刮脑中关于“酒”的诗词,还需要筛选出合适的一句。

  在座大多数都是士人出身,听了陈白起讲解的新的酒令规矩,只觉兴趣盎然,都开始迫不及待开始。

  陈白起说先试玩一轮,过过规矩,她率先出了一个字,并言明,答不出者为输,输者需满饮酒一爵,不可再参与进这一轮,需在旁围观结束,等至新一轮的开始。

  一轮后,众人都把握好了节奏,新的一轮正式开始后,众人以圆周为一圈轮序,一开始都是出口成章,有说有笑,争相出彩,热烈的气氛再度被炒了起来,但后来慢慢词穷,不断有人卡壳,想不到合适的诗词,只能无奈饮酒认输。

  赢的人则兴致高涨,觥筹交错间,都互不相让非争一个输赢。

  几轮过后,要说战力最厉害的,那绝对是沛南山长的诗词库量最大,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是一轮到便出口赋诗,完全不带停顿的。

  而正由于他战力惊人,其它人隐约有了危机感,便开始有了联合之势,输的在旁不甘寂寞给提示,沛南山长以一敌众,而他为人向来不喜过于针锋相对、锋芒毕露,也不会仗着自己书读得多寸步不让,于是几轮下来,他也一脸无奈地饮了酒。

  一开始,陈白起没有参与进来,在旁看着热闹,其它人也因为多方考虑并没有硬拉她一个女子参与,所以她负责当酒令官,没有加入轮战,但她见自家山长就因为脾性好,被这些人给联合着轮流欺负了个遍,便也眯起眼,找了个理由加入了进来。

  别问,问就是上下五千年的诗词库量。

  一开始铅笔 ,没有谁将一个看起来年龄小、又是一介武夫的她放在眼里。

  但后来,他们都追悔莫及!

  她一上场,沛南山长的注意力便放在了她身上,他不知她的文化水平,是以便担心她会被灌酒。

  “太傅,你读过几年书?”他关切地问道。

  他想着,一会儿他会尽量顾着些她。

  陈白起扬唇却神秘一笑,举了一指竖于唇上。

  山长放心,弟子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她入席,坐在相伯荀惑那一侧,与山长隔了一个座位,顺序是从山长开始,然后轮到相伯先生,再轮到她,上一轮是沛南山长的赢局,所以由他开始喊令。

  只是沛南山长没有想到,始由他,终却止于她。

  她每一轮都会卡输下一人,她的做法很绝,轮到她时,该是第三字为令词,而她直接将三、四的诗词都说一遍,直接卡在第五字上面,就好比拿“天”作例天,天,接下来,下一位则需将“天”放在最后一个字上。

  她突然来这一下,下一位很懵,下一位瞬间接不上词令,因为他没有想过这一句。

  于是,他输了。

  又继续下一轮,这一次陈白起的下一位心中已想好了对策,他将最后一字的诗词都提前想好了,他意得志满地等着,却不想陈白起这一次不按套路出牌,她只念了一个,将字卡在了第四字上,下一位懵了,下一位有些急,但听着鼓敲三声,他也输了。

  又是一轮,这一次她的下一位准备得满满,他将剩下的所有诗词全部都想了一遍,但最终还是逃不过输的结局。

  因为她一口气将后面的诗词全部都轮了一个遍,也就是说他要从第一字开始了。

  卧槽!这谁能想得到?!

  下一位:“我认输。”

  好狠一女的!

  这是在场没轮到、跟已经轮输在场外的人心底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他们暗下吃惊,跟看一个怪物似的盯着她。

  不可能吧,这是哪里养出来的鬼才妖孽,看她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她难不成是一出生便在勤恳读书吗?凭什么她能够一口气背出那么多令人惊艳的诗词,而他们却憋了半歇也没有憋出一句,要说她用的这种方法他们也不是想不到,可他们办不到啊!

  这必须脑子里有充足的内容,想卡哪儿就卡哪儿,将别人前面的路都堵完了,让人无路可走才行。

  这种事谁能办得到?

  反正他们做不到。

  或许在场只有沛南左相有这个本事吧。

  他们停下心底的咆哮,心念一转,忽然有了想法,竟暗搓搓地期盼着太傅能对上左相,看这两人谁更胜一筹。

  接下来就像一场屠宰场,陈白起的下一位是来一个怼一个,到了最后,场上只剩下沛南山长与相伯先生两人安稳存在,没有被炮火波及。

  但沛南山长也顺理成章成为了她的下一位。

  全搁场外的人都全神贯注。

  他们喝得醉熏熏的,但还有神智在,只是精神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有些亢奋激动地看着他们。

  在他们热烈的视线下,太傅却是朝沛南山长辗然一笑,小太傅本就长着好看,笑得乖巧时更是能将人的心软化。

  但下一秒,她却手撕了他们那颗软化了的心。

  只见她举起面前的青铜爵,仰头,十分干净利落地一口饮尽。

  众人傻眼。

  众人瞪眼。

  她这是认输了。

  他们灵魂在头顶上飘了一圈,重新回到身体里,终于反应过来。

  她、是、主、动、认、输了?!

  他们倒抽一口凉气。

  好、好一幕人心险恶的画面啊!

  陈芮的这一番犯恶行径,终于还是惹来了众怒,她再次被强制性地发配去继续当酒令官了,他们这一伙人则愤愤不平的人继续玩!

  陈芮这人可不像左相沛南那样和善好相与,瞧她这片甲不留的行事手段,再继续留着她,他们恐怕以后都会对行酒令产生阴影了。

  陈白起耸耸肩,完全没有被排挤的感觉,她运功将酒气挥发掉了,神色自若地继续当她的酒令官。

  经此一事,她相信他们会明白乖乖地遵守规矩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果然,他们新一轮开始便勒令不许任何人用上一轮太傅的那种“如何完美地干掉下一位”的方法,当然他们若输了也不会再给旁人支话作弊。

  接下来,相伯先生除了输给沛南山长一轮,倒是一直都稳赢着。

  剩下的人酒喝多了,脑袋晕陶陶的,便也想不出什么妙言绝句,最后他们攒了一个局,想看席上文学造诣最深的左相、足智多谋的右相、还有能文能武的太傅,这三人来下场比一比,看谁能赢到最后。

  听到这事,谢郢衣表示,三人太少,不如加上他,四人一同比试一轮。

  其它人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他们想着,反正他若水平不行,便会很快被淘汰下来,若他还可以,那便更有看头了。

  少府张赣举起手来,他因为太热而脱了身上的一件披风,舌头有些大道:“输的人也不必饮酒了,不如即兴弹一首雅曲吧,咱们左相可是樾麓书院的山长,多才多艺,张赣一直心中遗憾,无缘听闻山长的瑶琴天籁。”

  以前畏于左相那一身长者的威严,张赣从不敢在他面前提及此事,如今酒壮怂人胆,他趁着气氛正好,便也就一口气说了。

  很明显,之前在飞花令中输的人就是想搞事。

  “左相据说有一手风骨奇绝的书法,不知今日可否能让我等见识见识?”

  “还有右相,右相之画当世难求,若能得观一赏,亦是一桩极品美事。”

  “太傅呃,太傅定也有一身让人惊艳之才展现。”

  提及那两位左、右相,他们如数家珍,满口钦慕,到了陈白起这里,却是绞尽脑汁也只含糊地称赞一个可能性。

  他们一边极力恭维着一边别有用心地怂恿着三公赶紧上战场厮杀去,主要是之前被他们三人轮流虐得太惨,现在只想让他们能够互相残杀,好让他们有怨报怨。

  相伯荀惑没有拒绝,他眸转月光之色,提议道:“不如换一种玩法吧,这一次不限文体,亦不出字,以字意来代替,诗中不可出现这个字的诗词。”

  有人疑惑:“字意?”

  他进一步讲解道:“如风,说出的诗中不可有风这个字,却又要诗中有风的意境,如这一句如早秋惊叶落,飘零似客,翻飞未肯下,犹言惜故林,这首诗里面并没有风,但却品出有风在。”

  众人一听,稍一想,便觉得这一变,却又是另一种的难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