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缓归矣
“那就等风头过去了再收拾叫嚣得最欢的那几个。”路一帆语气轻描淡写。
“回头跟他们算账。”利馨岚粉面带煞, 不满催促：“一帆, 你让警方动作快点, 赶紧把凶手找出来。” 但凡想起杀害兄长的凶手还逍遥法外, 利馨岚便寝食难安，她一定要把那个混蛋找出来，让他生不如死，死都太便宜他了。
“警察那边有点线索了。”路一帆微微眯了下眼，“在胜辉之前还有一个死者，和胜辉死法一样, 从现场情况和死因上，警方那边判断是同一个人所为。”
“什么人？”利馨岚立刻追问。
“马明阳。”路一帆眼底闪过一道幽光。
利馨岚满眼疑惑：“马明阳，什么人，你认识？”
“你也认识，南华时胜辉的跟班。”路一帆提醒。
利馨岚茫然，显然并没有想起来，倪胜辉人傻钱多，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想从他手里捞钱的人，利馨岚哪里记得过来。
路一帆从手机里调出一张下面人发来的照片：“马明阳因为黎雅婷那件事，高二没读完就转走了。”
黎雅婷这个名字一出，利馨岚渐渐想起了马明阳是谁。她对马明阳没印象，可对黎雅婷印象不可谓不深。谁能想到最后会出人命，还是三条人命，为此，她没少被挨她爸的骂，差一点就被送出国反省，幸好她妈给力，她才没被流放。
“马明阳也死了，和我哥一样。”黎雅婷精致的面孔泛出几丝苍白，“就因为黎雅婷那件事？可他们家不是死绝了吗？”
黎雅婷一家三口都死了，这桩事她很少回想起，不过每次想起来还是会背后发凉，她真没想到会发展成那种局面。
一开始，她只是想教训下黎雅婷，这个女人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她教训不长眼的小□□轮得着她来说三道四，她既然那么想当英雄，那好，就让她来代替那个小□□。
想找老师告状，那就拍裸照。
之前骨头还硬的像烈士，还不是立刻变成软骨头，痛哭流涕地求饶。
倪胜辉看见视频忽然对黎雅婷产生了兴趣，就把人弄到了男生寝室，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说实话，她都觉得有点过分了。
她劝过倪胜辉别太过火，可倪胜辉这个混世魔王哪里听得进去人话，又有路一帆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倒是不碰黎雅婷，嫌脏，但是他喜欢看热闹。
黎雅婷的事发展到后来，已经超出她的意料，也不是她能控制。
后来，事发了。
黎雅婷的爸爸一直在闹事情。
然后黎雅婷的爸爸车祸死了，这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直没想明白。
再然后，黎雅婷死了，黎雅婷的妈妈也死了。
听说的时候，她真的吓了一跳。
她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真的！
“有这个可能，但是不一定。”路一帆道，倪胜辉为人冲动作风跋扈，而马明阳这个人逢迎谄媚，没少帮着倪胜辉干缺德事，谁知道这两人有没有结下别的死仇。
路一帆垂了垂眼睑：“我已经让人去查，看剩下的人会不会出事，要也出事了，那么就八九不离十了。”
“查的怎么样了？”徐甘问严格。
严格拉了下领子：“这南华高中肯定有问题，我一说倪胜辉和马明阳，那校长脸色就变了，不过那家伙和我打太极，嘴巴里每一句有用的。倪胜辉和马明阳，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事，很有可能和他们被害有关。”
“你就没问问其他人？”徐甘问。
严格：“怎么没有，找了几个老教师和门卫问过，都没什么发现。”
徐甘翻白眼：“那你有什么发现？”
严格没好气：“怎么没有，我把倪胜辉和马明阳那个班的名单找来了，我就不信一个人都问不出来。”
“那得查到什么时候去？”何晓冉惊呼。
徐甘皮笑肉不笑：“那你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何晓冉大惊失色：“没……没有！”
徐甘：“那还不快去查。”
何晓冉火烧屁股一般跑去查了，过程并不是顺利，昔日的学生都已经成为各行各业的精英，戒备心极强，客客气气地四两拨千斤。
“大多都说过去了这么久早就记不清楚了，”何晓冉翻着笔记本，“倒有一个说马明阳是倪胜辉一个寝室的，马明阳把倪胜辉当祖宗伺候。”
“一个寝室，几个人一个寝室，其他个室友的名字？”徐甘问。
“四人寝，我问了，没人知道，说早就忘了，毕竟过去十年了。”
徐甘眯了下眼：“看来我该亲自去会会那个校长了。”他有一种直觉，这两起命案和南华高中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第182章 一个女儿的复仇5 到底谁最可怜一点……
徐甘和南华高中楚校长的会面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连一个寝室名单都因为时间久远而不见了。
徐甘冷笑，越是这样，他越是怀疑姓楚的这个校长有猫腻。不让他调查, 他偏要调查到底。徐甘大步走出校门，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他随手掏出手机，是一条新短信, 打开那一瞬间，徐甘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变得凛然。
跟着来长见识的何晓冉吓了一大跳：“队长？”
徐甘视若罔闻，立刻回拨发短信的那个电话号码，不出意料地被挂了, 再打回去就是不在服务区, 他想, 那张电话卡应该已经被毁，对方显然不想露面, 不过徐甘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让手下去查一查这张电话卡，也许会有线索。
等徐甘打完电话, 何晓冉才小心翼翼地问：“队长, 怎么了？”
“我收到一条短信, 对方告诉了我倪胜辉和马明辉另外两个室友, 路一帆, 魏禧。”
“什么人发的短信？”何晓冉好奇。
徐甘怀疑可能是当年的学生，面对警方的询问不敢直言，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们。徐甘办过校园学生案件，学校里发生的的事情，往往老师才是最后知道的，而学生什么都知道, 哪怕旁观者，可校园独特的环境以及学生不健全的心智，让他们选择视若罔闻甚至是看热闹，这是徐甘了解的校园霸凌案的常态。
徐甘低头又看了一眼短信：他们害死了黎雅婷。
黎雅婷。
又是一桩校园霸凌案件吗？
校园霸凌无处不在。
在大人眼里，那只是小孩子不懂事。
在同龄人眼里，那只是开玩笑。
可在当事人眼里，那是噩梦。
运气好的，会在经年之后走出来，只是在夜深人静中悚然惊醒，泪流满面。
运气不好的，这一辈子都无法从梦中醒来，如黎雅婷，又如梁莹。
某种程度上来说，黎雅婷是代替梁莹受过。
当年梁莹饱受利馨岚霸凌。
排挤，嘲笑、下跪、关厕所、扇耳光……
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入学还不久的黎雅婷撞见利馨岚带人在厕所里逼梁莹喝便池里的水，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姑娘勇敢地报告了老师，希望老师可以出面制止这种恶劣的行为。
结果，结果黎雅婷替代梁莹成为利馨岚的霸凌对象。
梁莹逃出生天，却背上了良心债。
那债太过沉重，当黎雅婷死讯传来，梁莹岌岌可危的精神终于崩溃，她疯了，被父母送进了这家精神病院。
“要上课了，我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穿着蓝白条纹的梁莹对着姜归甜甜一笑。
姜归微微笑着道：“去吧。”
梁莹举起手里的糖：“谢谢姐姐。”
姜归笑着颔首，目送她欢快地离开。
当年一些内幕，姜怡宁是从梁莹口中得知，她偶尔会清醒，醒过来的梁莹是悲哀的，她会清楚的记得；黎雅婷是因为她才会惹上利馨岚，才会家破人亡。
她会记得，她的父母在她疯了之后，火速生了二胎，从此对她不闻不问，每个月的费用是他们对她仅剩下的父爱母爱。
她还会记得，自己在最初被利馨岚欺负时，向父母求助，却换来：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你要在自己身上找找问题。
所以当利馨岚的欺负变本加厉时，她再也没向父母求助过，选择了一个人默默忍受。
被欺负时总想着熬到高考就能解脱，最后却发现疯了才是她的解脱。
活着的梁莹和死了的黎雅婷，到底谁最可怜一点？
可怜的小姑娘。
循着黎雅婷这个名字查下去，徐甘竟然发现黎雅婷的母亲苏玉萍是他早年经手过的一个案子。
那是他职业生涯遇到的第一桩跳楼自杀事件，尤其还一家三口都死了，所以徐甘印象格外深刻。他们走访调查过，苏玉萍的确是自杀，因为短短一个月内，丈夫出了车祸，女儿跳楼身亡。在周围邻居的走访结果里，女儿也就是黎雅婷的风评呈现两极分化。
一部分人说黎雅婷不自爱小小年纪就怀了孕，活该被学校开除。
另一部分人则说黎雅婷是个乖巧的女孩子，是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可那些同学背景很深，黎家没办法只能被泼脏水。
当时他是怎么做的？
徐甘回忆起来，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想去查一查黎雅婷，刚一露出这个意思就被老同事骂了个狗血淋头，一桩自杀案，他一个片儿警凭什么去查……
紧接着鸡毛蒜皮的事情一大堆，每天不是在替王婆婆找猫就是李爷爷开锁，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睡觉都在奔波，竟然就这么抛在了脑后。
徐甘心梗了下，没想到十年之后兜兜转转又绕了回来，大概命中注定他要查一查，这一次他肯定不会再忘记。
黎雅婷。
马明阳，倪胜辉，路一帆，魏禧。
活着的还有两个：路一帆，魏禧。
路家的公子，利家的女婿，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
魏禧，年轻有为的律师，出自律政世家。
背景的确深。
在两个人名之间权衡一番，徐甘觉得自己牙口够硬，于是决定先去拜会拜会政治新星。
“小何，跟我出去一趟。”徐甘点了何晓冉。
何晓冉立马激动地站起来：“好的，好的。”
刚一抬脚，徐甘电话又响了，他皱了皱眉头，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队长，魏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