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 第52章

作者:一度君华 标签: 复仇虐渣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破镜重圆 穿越重生

  黄壤成了黄家真正的家主,家中兄弟姐妹纵有意见,也并不敢再公然反对。

  而这一切,并不能令黄壤快乐。

  ——春播时节,前来对接良种的并不是第一秋。

  他没有来。

  这狗东西,他还是没有来。

  上京,圆融塔地下一层。

  第一秋将黄壤送他的种子单独种了个花盆,日日浇水。

  那盆里的奇种果然是发芽了,初时芽苞还小,但不过两三天,便蹿起个儿来了。

  等它稍微成型些,监正大人这才意识到这是什么——狗尾巴草。

  是的,一盆乱蓬蓬的狗尾巴草。

  她如此神秘,就是为了送一盆这个?监正大人梳理着这些毛绒绒的草穗,这东西除了更茂盛,似乎并没有奇异的地方。

  只有那只洋辣子高兴,每每在其中打滚,玩得不亦乐乎。

  日子渐渐过去,仙茶镇之约,第一秋没有去。

  一是他如今的身体状况,若是去了,只怕也是徒惹讥笑。二是他久困圆融塔,不知日月。他根本不知道,如今已到了春播时分。

  塔下一层似乎连时间都被隔绝在外。

  而此时,仙茶镇,黄家。

  黄壤从小院的角落里挖出了那坛酒,抱着它走出仙茶镇。

  ——狗东西,竟敢如此不识抬举!既然你不来,那就等着老娘来喂你吧!

  黄壤并不拖延,她一路赶到上京,开了路引方才入内城,着实耽搁了几天。

  她好不容易来到司天监门口,本想好好看看门头,以便怀旧。但是刚到门前,黄壤就皱起了眉头。

  ——司天监门口,聚集了许多……姑娘。

  是的,姑娘。老少胖瘦都有。

  每个姑娘都伸长脖子,好奇地往里张望。

  黄壤自然也挤进人群,但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瞧见。

  她只好挤到侍卫跟前,道:“这位小哥,我有要事求见监正,请代为通禀。”

  那侍卫翻了个白眼,道:“咱们监正不见客,快走!”

  说着话就要轰人。黄壤只得后退,一不留神踩了后面姑娘的脚。

  “啊,抱歉。”黄壤连忙道。

  那姑娘却抿着嘴,笑得颇有深意:“你也是来看监正的?”

  “也?”黄壤一下子拿住了这个字,问:“什么叫也?”她环顾左右,见一众姑娘们踮着脚,左右乱看。

  黄壤问:“你们……不会都是来找监正吧?”

  那姑娘嘻嘻一笑,低声说:“别装了,那事儿大家都知道。整个上京都传遍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可我不知道啊。黄壤心中一凛,问:“什么事?”

  那姑娘小声说:“还能有什么事?你不就是听说咱们监正‘有一宝’,不用时缠在腰间,以免不良于行嘛!”

  什么啊——

  黄壤凌乱了:“这——可有实证吗?”还有,这种事情,就算是有,怎么会传扬得人尽皆知啊?

  那姑娘一见她是真没听过,顿时兴奋了:“当然有了。抱琴馆有十二位当红姑娘,外号人称十二月。这十二位姑娘都见着了,如今仍四处传扬呢!”

  这——

  黄壤低下头,看看自己抱的这坛酒,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

  是因为虺蛇血,改变了体质?

  不对。记得当初,她在皇宫偏苑育种时,曾派戴月去寻第一秋。当时戴月回来,就说过第一秋夜御十二女的事。

  难道是天赋异禀?

  这事儿倒是不可知,毕竟以前没留意。

  黄壤重新挤到守卫面前,道:“这位大哥,我乃玉壶仙宗谢宗主亲传弟子黄壤,求见司天监李监副!”

  说着话,她递上玉壶仙宗的名帖。

  想不到,她来找第一秋,居然需要用谢红尘的帖子。

  那守卫一听是玉壶仙宗的人,这倒是没再为难,道:“请仙长稍候片刻,小人入内通禀。”

  黄壤嗯了一声,答得心不在焉。

  身边的姑娘们,还在细细碎碎地议论。

  那内容简直……不可描述。

  好在不一会儿,李监副匆匆赶来。

  一眼看见黄壤,他急忙上前:“阿壤姑娘,里面请里面请。”

  黄壤跟着他进去,脑子里还是迷迷糊糊。她只好问:“你们监正……他还好吧?”

  李禄见着她,就仿佛自己思慕多年的神女前来探望自己。

  他连忙说:“监正若是知道阿壤姑娘过来,一定心花怒放!这些日子他思念姑娘,简直是茶饭不思,整个人都消瘦不少。”

  他极尽夸张之能事,黄壤却仍然听得心不在焉。

  “是吗?”黄壤有心想问问传言之事,到底是不好意思。只得说:“监正大人他可在司天监?”

  李禄自然不知她的心思,当下说:“他还在宫中,只是……只是……”

  黄壤见他为难,问:“可是不方便探望?”

  “不不不。”李禄说,“只是监正还在病中,只怕吓着姑娘。”

  黄壤明白了。

  想不到,过了这么久,第一秋竟然还是没能恢复常人模样。

  梦外的她,也曾听第一秋提过此事,那只是轻描淡写,草草一笔。而现在,她亲身走过这些时间,却与他隔着宫墙与高塔。

  她极尽真诚,道:“若是他可以见客,就请李监副带我一见吧。容貌什么的,不妨事。”

  李禄还是犹豫,他当然想带黄壤过去,可是万一真吓着她,监正就连这点指望都没有了。

  黄壤见他神情,立刻明白过来。她说:“监副不必担心。我……我见过他,我想,不会比那时更可怕了。”

  李禄愣住,他看向黄壤,黄壤微笑着向他点头。

  下午,皇宫。

  李禄带着黄壤,一路来到圆融塔。

  裘圣白在查看今日的药方,一抬头,就看见黄壤。

  他盯着黄壤仔细打量,黄壤面上带笑,向他轻轻一福:“见过医正大人。”

  “哼,是你这丫头。”裘圣白鼻子里哼出一股气,却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带她走入塔下一层。

  李禄很灵敏地意识到,裘圣白并不担心黄壤会吓着。

  黄壤抱着酒,踏进了这方阴暗的天地。

  如今的皇子皇女,在渐渐换血之后,开始出现了畏光的现象。这里的烛火便被撤去许多。

  这里扫洒得勤,却依旧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药味,又咸又苦。

  黄壤打量着这些囚室,里面困锁着各种各样的人。高矮胖瘦、男女老幼。他们人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死气,就连偶尔回一下头,都阴森可怖。

  第一秋的囚室在入口处。

  他背对着墙壁,并没有回头。

  显然,他对黄壤的脚步声,并没有黄壤对他脚步声的熟悉。

  黄壤站在栅栏前,静默地打量他的背影。

  他身上还没有消肿,整个人看起来丑陋得像个怪物。

  哪有半点英俊模样?

  “第一秋。”黄壤轻轻地喊出这个名字。

  小小的囚室里,第一秋的背脊猛地僵直。他久久不回头,黄壤明明带着笑,眼中却有泪光闪动。

  梦外的第一秋,在司天监玄武司的官舍里独自居住了一百多年。

  那些漫长的日夜,他会不会无数次重回这昏暗的囚室?

  溺于苦痛,不得解脱?

  黄壤这一生,遇人大多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于是她很少心疼谁。

  但这一刻,她开始怜惜这个人。

  他的一生,在十九岁被终结。

  从这间囚笼里走出去的,已经不再是那个稚气的少年。

  黄壤等待许久,第一秋不肯转身。

  裘圣白干脆打开了牢门。黄壤回过头,看一眼他和李禄,问:“你们能不能回避一下?”

  二人皆莫名其妙,裘圣白说:“让你进来已经开恩了。哪来那么多毛病?”

  “好吧。”黄壤只好说:“那我还有一个问题。我要是吃了他的口水,会中毒吗?”

  “毒性轻微。”裘圣白思索了一下,道:“他如今毒在血液,体质尚不成熟。”

  黄壤点点头,一猫腰进了囚室。

  裘圣白琢磨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哪里怪异——不是,你为什么会吃到他的口水啊?!

  他看向李禄——你有没有听到那个女人刚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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