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翎之鸢
院子里一片忙乱,像是一段黑白的老旧影像。
穆夏也真是饿了,三两口把荷包蛋吃完,端着空碗走进厨房。
这里面也有四五个婶子在忙着摘菜洗菜,彼此之间说着本地的方言。
穆夏把碗放到案板上,胸口突然传来一阵滚烫的热意。
他反射性地捂住胸口,视线在厨房里的人当中转了一圈,面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穆夏把门反锁,伸手往胸口的口袋里摸,却只摸出来一把灰烬。
穆夏整个人咯噔了一下,急忙去翻自己的行李箱。
没有,什么也没有。
是了,他本来就没有买符的习惯,这张化成灰烬的符还是清安观的观主特意给他的。
当时她说了什么?
西方,不要去西方,若是去,也要把这枚护身符戴着。
这个村子,就在宁安市的西方。
穆夏忽然浑身发冷。
观主当时并没有强迫他一定不要去西方,是不是就说明她当时已经知道是他家里出事了?
但这枚护身符现在却化成了灰烬,他虽然不怎么信玄学,但该有的常识还是有的。
他们的村子里,有脏东西。
穆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摸出手机抖着手给君辞发了一条微信消息过去。
他该庆幸之前加了君辞的微信。
君辞收到穆夏的微信消息是在意料之中。
她把手里最后一张符叠好,站起身来朝陌裳喊道:“陌裳,我要出趟远门,这几天你注意点小黑,多给它补充点营养。”
陌裳还没回答,张君烛和季叶弦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朋友,你要去哪儿?”
“师父,我也要去。”
君辞道:“有个委托,要出去一趟,事情应该不大,我一个人就可以。”
张君烛锲而不舍:“朋友,我还有历练任务,你不会忍心让我的历练任务不合格的是吧?”
君辞冷漠无情:“我忍心。”
张君烛泫然欲泣:“朋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能这么对我?”
君辞:“……”
她实在是受不了这厮,无奈道:“去吧去吧,干脆大家都去算了,季叶弦开车,过去跟坐火车的时间差不多。”
还不用转车。
“反正最近也没什么大事,解决完事情后我们就在那边旅游一圈。”
君辞一锤定音,张君烛和季叶弦高声欢呼:“朋友/师父万岁!”
君辞:“……”
两个二货凑到一起,魔尊大人表示心累。
陌裳和晏昭钻进君辞的槐木珠串里,君辞留下小红和小绿看家,抱着两只小猫咪,季叶弦和张君烛拖着行李箱,一起浩浩荡荡地下山。
楼玉寒晚上回来的时候,清安观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两只鸡萧瑟地蹲在院子里,和他大眼瞪小眼。
“他们人呢?”他沉默良久,问道。
小绿没什么精神:“赚钱去了,顺便旅游。”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要不是因为它是鸡,它也可以跟着一起去!
小绿头一次因为自己的种族而感到悲催。
……
君辞一行人到达穆夏老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来帮忙的人大部分都已经回到自己家里休息,只剩下几个关系亲近的亲戚和穆夏母子在灵堂里给他爸爸守灵。
一旁的录音机里循环播放着《哀乐曲》,穆夏的眼睛有些红,看到门口的君辞等人立即站起来,低声对他母亲说了句什么后快步跑过来。
“观主。”穆夏小声叫道,“我跟我妈妈说你们是我朋友,我妈妈她,不信这些。”
君辞理解地点头:“你就叫我君辞吧。”
穆夏松了一口气,从善如流地叫道:“君辞。”
君辞的猫都被放进了槐木珠串,有些人会觉得家里办丧事的时候出现猫不吉利,君辞拿不准这家人的态度是什么,干脆直接让它们去槐木珠串暂时待着。
她和季叶弦以及张君烛被穆夏请进去,一个脸色憔悴的妇人迎上来,声音温温柔柔的:“辛苦你们大老远跑这一趟,小夏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也放心了。”
君辞的手被她握着,只需要轻轻一挣就可以挣脱开,她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道:“阿姨,打扰了。”
“不打扰,家里空房很多,你们大老远赶过来,肚子饿了没有?我去给你们煮两个荷包蛋。”
君辞摇头:“阿姨,我们不饿,我去给叔叔上柱香。”
蕙兰点点头:“跟我来吧。”
三人连忙跟上。
君辞想要上香是假,观察情况倒是真的。
她接过蕙兰递过来的香,在灵位前燃烧的蜡烛上点燃,闭上了眼。
把香插进去的时候,君辞不着痕迹地用手在香上面拂了一下,青烟缓缓朝灵位相反的方向飘,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她是魔尊,普通人受她的香火没有好处,只有无尽的坏处。
季叶弦和张君烛就没有那么多忌讳,老老实实地上完香,三人这才走出灵堂。
“师父……”
君辞瞪了他一眼,他立马改口:“君、君辞,灵堂里很干净,他的魂魄应该已经下去了。”
君辞点头:“确实,所以这里的问题并不是出在穆夏的父亲身上。”
“那是出在哪里?”张君烛插话道。
他没感觉出来这里有什么。
君辞道:“我给穆夏的护身符是加强版,具有很强的杀伤力,那东西今天被我的护身符所伤,今晚应该不会再出来,我们再等几天看看。”
第302章 被盯上了
睡觉的房间在穆夏家里的二楼,他把君辞三人带到楼上,见周围都没其他人,才小声问道:“观主,怎么样?我们家里是不是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君辞点头:“确实有。”
穆夏的脸一下子白了。
君辞安慰道:“放心吧,现在不在,它白天被我给你的护身符所伤,现在应该躲在什么地方养伤去了,暂时不会出问题。”
穆夏的神情这才缓和了一点,随即又开始忧心忡忡:“最近几天我们家来往的人肯定很多,要是它突然冒出来害人怎么办?”
君辞拍拍背在肩上的书包:“放心吧,我做了完全的准备。”
她说得信誓旦旦,穆夏一下子就相信了:“那就拜托观主了。”
院子里的《哀乐曲》放了一晚上,君辞没怎么睡得安稳。
早晨天还未亮,院子里就开始吵吵闹闹起来,君辞把被子拉上来蒙住头半晌,最终认命起床。
楼下来帮忙的人已经在开始吃早饭,君辞走下来,就见张君烛和季叶弦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一手包子一手稀饭,嘴里还含着咸菜。
“师……君辞,快来,这个包子好吃,咸菜也好吃,我专门给你留了一碗。”季叶弦就着嘴里的咸菜喝了一大口稀饭才招呼道。
君辞小心穿过人群走过来,对周围打量的目光视而不见。
“你们起来怎么不叫我?”
张君烛啃着包子,习以为常地说道:“你每天早上都是最后一个起来,我们都习惯了。”
君辞:“……”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君辞干脆不说话,埋头苦吃。
另一旁,一个婶子亲热地拉着蕙兰的手,视线一直往君辞这几人身上瞟:“蕙兰,那几个真的是小夏的朋友?长得真俊!”
蕙兰点点头:“确实是,他们听说他爸去世的消息后连夜开车从宁安市赶过来的。”
婶子羡慕道:“小夏的这些朋友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看那衣服的料子,都跟我们穿的完全不一样,你们院子外面那辆车我也看到了,得好几十万吧?”
蕙兰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是人家的车,我问这些做什么?”
那婶子见蕙兰什么都不肯说,只好放开她的手:“我去厨房帮忙了啊。”
她一走,昨晚给穆夏煮荷包蛋的那个婶子就走过来朝着她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声:“什么东西这是?连小夏朋友的主意都敢打!”
蕙兰迟疑道:“她也没别的意思吧?”
“你呀,就是心太善,你知道她那闺女为什么都三十岁了还嫁不出去吗?”
“可能是没找到合适的吧,现在的年轻人结婚晚点也没什么,自己过得开心就行。”
“道理我都明白,你看我那儿子我也没催不是?”婶子道:“我跟你说啊,就她家那女儿,之前谈了好几个朋友她都不满意,非要她女儿嫁给有钱人,你说,就她女儿那个条件,哪个有钱人能看得上?”
“莎莎那孩子我看着挺不错的。”蕙兰低声道。
“莎莎是不错,但她再不错也只是个初中都没读完的乡下丫头,长得也跟她妈一样,五大三粗的,又黑,你说稍微有点钱的人谁看得上?就算是咱们农村相亲第一眼也是要看对方长得怎么样吧?”
婶子的大道理一套一套:“这人哪,都是视觉动物,特别是那些有钱人,谁不想自己的对象长得周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