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配南
主仆三人就这么一面走,一面说着,行到一个转弯处,阿清躬身迎了上来,低声道,“皇后娘娘,我家大人有请。”
沈浓绮被骤然拦住,脚下的步子一顿,看清来人后,似是心中早有预料,脸上并无太多吃惊的神情,而是唇边勾出一丝浅笑,“难得,你家大人竟主动寻我。”
跟在后头的袖竹与弄琴,皆心头一跳,像做贼般,扭脸瞧了瞧四周,直到确认无人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眼见沈浓绮随着阿清越走越远,二人赶紧跟了上去。
三拐两拐后,进了一间无人的庑房中,几个仆婢皆自觉站在了门外守着,沈浓绮踏了进去。
才将门阖上,一阵略慌乱的脚步声,与低沉又略带着急的清朗男声同时响起。
“昨夜之事,他可曾为难于你?”
沈浓绮转过身,便瞧见周沛胥站定在厅中,通身清晖耀眼,矜贵不已,让原本有些简陋的庑房,都生了几分颜色。
沈浓绮面颊显了个浅浅的梨涡,“胥哥哥这是担心我了,这才特意来问我么?”
自然是如此。听闻刘元基调动了龙鳞卫聚集去了景阳宫,周沛胥便知刘元基察觉了沈浓绮出宫一事,一面让人亡羊补牢,一面强按着担心处理了一堆要紧的政务,后来他虽未听闻有何异动,但也免不了想要当面确认她的安危。
但周沛胥性子向来内敛,如何能承认?只能垂了眼眸,算是默认了。
又担心她的说辞出了披露,细细将昨晚之事查问了一番,免得今后东窗事发。
沈浓绮将昨夜之事尽数道出后,衣裙翩翩转了一圈,笑得眸如星辰,
“看着我好端端站在这儿了,胥哥哥可安心了么?
说起来,若不是胥哥哥让那些冷宫妃嫔改了口,我只怕要露馅了。胥哥哥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呀?”
周沛胥听完,确认没有出岔子,这才安心了些,“你忘了,我会医。
你身上穿着宫女的衣裳,冷宫中的嫔妃又本就神智昏散,提前灌几颗药丸进去,料想夜幕低垂,她们也分不清谁是谁。”
“胥哥哥又怎知,我会说是去了冷宫呢?若是说去了别处呢?”
“不知。所以……我这药下了许多地方。”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的,但沈浓起却能想见他昨夜费了多少周章。
他向来行事端正,从未行过如此宵小之事,为了她,他又破例了。
沈浓绮仰着脸望着他,微叹了口气,“我竟不知欠了胥哥哥多少人情债了。”
确认事情并未出披露,周沛胥也有心思能说几句俏皮话了;,他挑了挑眉道,“娘娘不必觉得过意不去,既然是债,那咱们便讨论个还债的法子出来,免得娘娘日夜难安。”
“那这样还……大人觉得如何?”
沈浓绮心尖一动,踮起脚尖,朝他那两片薄唇亲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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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周沛胥是想着要沈浓绮偿还,但未曾想是这么个偿还的方法。
他只觉猝不及防,唇瓣被一片柔软包裹着,瞳孔微震着往后退了一小步。
这个亲吻不似春社烟火那日般大胆,她并未吮吸逗弄,而是规矩得很,只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停留了许久……
她如玉般的容颜就近在眼前,乌羽般的浓密眼睫低垂着,脸上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晕,简直像极了春日含苞待放的花蕾。
周沛胥不是重欲之人,但此时却也觉得被勾了魂魄,指尖抬起本愈想将她揽在怀中,可眸光缓慢垂落,瞧见了她宫装上象征中宫皇后的牡丹花样。
他又将手撤了回去,喘着粗气扭过脸,主动结束了这个亲吻。
沈浓绮察觉到那片柔软消失,眼睫抬起,疑惑着睁开迷离的眼眸,“怎么,胥哥哥不喜欢么?”
她这声语调轻柔软糯,带了几分埋冤与撒娇,周沛胥只觉得庑房内的空气都愈发醉人起来。
他未免扰了心神,干脆扭了身子,单手撑在了那张桌上,嗓中带着极力的克制,“娘娘,在宫中……如此不妥。”
现在是禁宫中的庑房,而不是春社日的茶馆,无论是沈浓绮身上的牡丹宫装,还是庑房外照出偶尔穿行而过的宫婢身影,甚至连初春啼叫的喜鹊声……
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让周沛胥静下心来,享受二人□□的时光。
这周遭的一切都在提醒他,沈浓绮是皇后,而他不过是个秽乱宫闱的权臣罢了。
他心中闪现一丝怪异,就算是情难自抑,但按照沈浓绮平日里的做派,她可不是这般不知轻重之人。
若不是清楚她心思纯净,他估计会认为她是在在有意贴近,另有所图。
但这个念头仅冒了个头,就被周沛胥按了下去。
他不禁轻声提示道,“娘娘在此处呆久了,只怕会让人生疑。”
“胥哥哥莫要担心。近来去慈安宫请安,我都是走路去的,偶尔绕远路也是有的,宫婢们若无急事不会派人来寻,若真来寻了,弄琴与袖竹叶自会应付。”
沈浓绮原是想着要再主动些的,毕竟她打定了主意要怀子嗣,未免夜长梦多,自然是越快怀上越好,所以既然二人有情,举止亲密些亦无妨,可真要这般做时,她又一时羞怯,亲上去了之后,怎么进行下一步,她脑中倒是一片懵然了。
更何况周沛胥显然还并未适应这样的节奏,她若是行事太过,反而适得其反。
沈浓绮干脆换了个话题,“算算时间,过几日便是要启程去九安山春狩的日子了。”
按照祖制,每年春初,皇上都会携朝臣与后宫,外加潘国使臣们,去九安山春狩。一来,按照打来的猎物多少,来判断今年是否风调雨顺,百姓丰收,二来,晏朝乃马上得天下,也借此良机敲打敲打朝臣们的骑射功夫,顺便挑拣些的用的将领出来。
寻常的朝臣是否随驾,需要皇上钦点,但周沛胥自是那个例外。
“今年春狩,胥哥哥可要去么?”
周沛胥原是去不了的,毕竟朝堂上过半官员都会随驾春狩,可朝堂上多如牛毛的政务总要有人处理,西北战事又不安宁,他能留守京城安稳人心是最好不过的……
但他察觉到了她语中的期盼,那句“不去”都已经到嘴边了,到底又咽了下去。
“嗯,自然是要去的。此次随了许多藩国使节,万一出了什么乱子只怕不好掌控,还是跟了去放心。”
沈浓绮果然两眼放出光来,眸中的欢欣藏也藏不住,“太好了!”
“对了!从京城到九安山,路上且得奔波好几日呢,胥哥哥的行李可打点好了?若是没打点好也没关系,我可以命人帮你备一份,我再多多给你带上些爱吃的点心,能让你在路上充饥,你最爱的太平猴魁也要带上,但是弓箭呀、骑具啊什么的,可能还是胥哥哥用顺手的好,新的估计不趁手呢……”
她左右踱步,掰着指头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丝毫没注意到周沛胥眼底的笑意越扩越大。
他柔声说,“娘娘不必为我费心,我怎样都可以的。”
周沛胥说这话是真心的,他一个人向来凑合惯了,身边没有婢女,只有阿清一个小厮,莫说只去九安山几日,就算是以前他抗灾剿匪时,深入山岭几百里地,也照样能只带两件贴身衣物,饮溪水、摘果猎兽,如此坚持到事情办妥为止。
沈浓绮却摇摇头,瞧着他眸光明亮道,“以前你是如何将就着过的,我不晓得,可你如今有了我,我定会将你照顾得好好的。”
“我待会儿便去替你打点,只是我走之前,胥哥哥能否答应我一件事儿?”
周沛胥想也不想,“嗯,你说。”
沈浓绮抬手,指尖抚上了他略显疲惫的面容,心疼道,“胥哥哥,你昨晚熬了大夜,又是批公文,又是替我在后宫下药周全,忙得马不停蹄,眼底都熬出红血丝……”
“你对我百般呵护,万般照看,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好不好?”
周沛胥心中涌入一股热流,抬手抓过她的指尖,放在唇边轻吻了吻,低声应道,“好。”
春社日刚过,京中贵胄圈中,便传出了许多关于周沛胥的流言。
“什么?帝师定亲了?真的假的?”
“我拍着胸脯和你保证,这一定是真的!伯爵府那几个公子,昨日在长安街上可瞧得真真的,首辅大人与一个白衣女子同逛庙会,还手牵着手,你侬我侬得很呢!”
“是了,首辅大人那般慎重之人,自然是订了亲的姑娘,行为举止才会如此亲昵。就是不知是哪家姑娘,能攀了顺国公府这家的高枝儿?”
“你们尽胡说!什么白衣姑娘?我分明瞧着那姑娘一身粉衣,瞧着……像是户部尚书之女呢。”
“你可莫要胡诌!分明是白衣!”
“就是粉衣!”
两相争执之下,终于目击者站出来道,“首辅大人先是带了个粉衣姑娘逛,然后又带了个白衣姑娘逛,那白衣姑娘头上还带着帏帽呢!我一晚上都在长安街上挑担卖糖水,碰见他们好几次,绝不可能看错!信我!”
众人脸色开始怪异起来,“啧,那帝师这晚上可真够忙的,一晚上就换了两个女眷,这还是看见的,那些未曾看见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原还以为帝师是个清心寡欲的呢,谁曾想也是个色令智昏之人,以往周家是什么样的清流人家?莫说去逛妓院了,自开朝以来,周家主公连纳妾都未曾有过,更别提这般换着女眷逛庙会了,帝师倒真不像周家的种……”
“帝师与阁公的确不睦已久,他可不是阁公带大的,只有那去世了的大公子,才是阁公带大的呢……”
这些流言越传越广,传到最后,已经变成了两女争一郎的香艳故事,有些商业嗅觉敏锐的茶馆,半日间已经让人编排成了话本戏词,开台扮演起来了……
就连坐在车中回府的周沛胥,也察觉到了车外的动静与往日不同。
“首辅大人,选粉衣女子,粉衣女子痴情!”
“粉衣女子除了痴情还有什么好?比得上白衣女子与首辅大人相配么?!大人必须是白衣女子的!”
……这俨然是些听戏犯痴,将戏文当真了的百姓,一时入迷竟叨扰到了周沛胥车驾前。
阿清隔着帷幔小心翼翼问道,“大人,那戏文荒谬,用不用出个逮捕令,将那写戏文者抓捕起来?让那戏文再不能见天日?”
隔了许久,车内才传来一阵低沉男声,“能在短短半日内就编出戏文,还让百姓如此如痴如醉,那撰写者向来有些真本事在身上。”
“晏朝正是百废待兴,各行各业百家争鸣,既然并未牵扯宫中,那就绝不可因一己之私,而造成民众恐慌。罢了,任他们编排吧。”
阿清叹了一口气,“大人可真是好性儿……”
眼见围观百姓越来越多,阿清担心再过一会儿只怕脱不了身,只能扬鞭策马,另骏马飞驰起来,一路回了顺国公府。
门房立即上门来报,“二爷,老爷请您去说话。”
“唔,知道了。”
周沛胥心中一沉,知道躲不过今日这一遭,只能硬着头皮往周公宏的院中走去。
前脚刚夸入房中,还未站定,便听得主座上厉言传来一句,
“说吧,那女子是谁?”
第39章
“说吧,那女子是谁?”
周沛胥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周公宏与周母坐在主座上齐齐朝他望来,周公宏眉尖微微蹙着,一脸的严肃。
春社夜晚之事,在百姓中都传得沸沸扬扬,自然也传入了顺国公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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