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清溪
众目睽睽之下,苍松和桃花都红了脸,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都想捂脸。
尹湄也羞得不行,沈云疏却面色如常,抱着她,轻声在她耳边说,“你若是走去门口,所有人便都知道你今日腿脚不好。”
尹湄揪着他的衣裳,将他衣裳揪出了褶皱。
沈云疏此次出行并未带太多的人,只带了苍松和寥寥几个护卫,尹湄上了车,便听到车外人声鼎沸,她掀开车帘一看,却见马车往城郊而去,越是往前走,越是偏僻。
她有些好奇,不由得小心翼翼问道,“沈大人,我们这是去哪?”
“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兑现。”沈云疏看了她一眼,“今日带你去看他最后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赵成麟:我不行……呜呜呜
沈大人:我很行。
尹湄:我快不行了……
白清溪:我也快不行了,写了这么多我鸽爪好疼……打滚求宝贝们揉揉鸽爪
顺便替这章祈祷一下
第三十六章 (二合一)
“难道是孙柏舟?”尹湄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 她不禁有些疑惑,“为何说是最后一面?”
为了尹茱和孙柏舟的事情,她花了不少功夫, 替沈云疏绣了一只香囊。
她想到那个香囊,不经意的往沈云疏腰际一看, 却见他仍旧把那红色的香囊挂在身上,针脚粗放的那个小笋儿在香囊的右下角,摇来摆去的, 看起来显眼的很。
尹湄看到那个笋没笋样的花纹,抿了抿唇,心中不住的觉得尴尬。
他什么时候能摘下来呀?
按照礼制,女子婚前确实需要为夫君绣一些香囊荷包之类, 尹湄只以为沈云疏是因此才将香囊挂在腰上。
可昨日已经行了礼,沈云疏却仍旧戴着……尹湄微有些不自在。
“不是孙柏舟。”沈云疏见她眼神落在自己腰际, 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面容温和道, “是尹兴。”
尹湄一愣。
她记得,自己并没有拜托过沈云疏处理尹兴的事。
“我说过,你的嫁衣妆奁, 自有人包圆。”沈云疏淡淡解释道, “此事还没完。”
尹湄这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尹兴莫名其妙扯进了命案,按照律法, 当斩。
尹洪玉自然是不希望尹兴这个尹家的独苗苗就这样魂归西天。
“您的意思是……”尹湄仿佛明白了沈云疏的想法,惊愕的看了他一眼, 他难道因为这件事, 保下了尹兴?
马车车轮忽然压着一块大石头,车身晃了晃, 尹湄身子往前一倾,差点没坐稳,摔出去。
郊外的路不比城内的石板路,地面坎坷不平倒也罢了,还时常有些泥泞和大石头藏着,一不小心,车身便是一阵摇晃。
沈云疏抬眸看着她。
尹湄今日梳着妇人髻,头上只简单戴了珠花和一只金钗,看起来端庄娴雅。只是她容颜娇嫩艳丽,许是昨夜的缘故,她看起来眼角有几丝羸顿倦怠,鬓边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旋绕,平添几分明媚娇憨。
现如今她显出惊愕之色,双唇微张,清澈潋滟的模样,倒是可爱的很。
沈云疏想到她昨夜禁不起时抽噎忍耐的模样,心头一动,开口道,“过来些。”
尹湄上车便坐在了距离沈云疏较远的座处。从前她距离沈云疏多远,今日便也距离多远。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觉自己距离他,似乎确实是太远了一些。
尹湄点了点头,缓缓起身,往他跟前挪了挪。
沈云疏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沉声道,“太远。”
尹湄心头一颤,再次起身,往他那边挪了挪,可还未挪到位置上,车子便又是一扭——
尹湄双脚本就无力,车子这一动,她一下便跌了下去,沈云疏眼疾手快,直接伸手一拽,尹湄惊呼一声,扑了满怀。
尹湄懊恼的红了脸,挣扎着要起身,却听沈云疏在她耳边说,“今日身子如何?”
“不妨事……”尹湄推开他,理了理弄乱的衣衫,垂着眼帘轻声道,“就是双脚酸得很。”
“嗯。”沈云疏声音清清淡淡,仿佛在提不相干的事,“若是哪处疼了,记得说。”
尹湄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原以为这样便罢了,可沈云疏却并不准备轻易放过她,他轻轻一动,车厢里发出布料摩擦的声音,沈云疏忽然捉起她的手,掀开袖口,看了看她的手腕。
他手上的温度依旧滚烫,尹湄才经雨露,被他冷不丁捉住手,身子一软,差点坐不稳。
她手腕上的牙印依旧鲜明,红红的一处,在她的皮肤上十分鲜艳。
“下次别咬自己。”沈云疏道。
“……”尹湄垂着头,耳根红的几乎要滴血。
昨日她实在受不住,忍不了,口中不住发出恼人的声响,令她羞愧难忍,最后不得不咬住自己手腕强忍着。
下次……
她着实不太想有下次了。
车子行了不久,终于停了下来。
尹湄被扶着下了车。
春风拂面,京城郊外已有浓浓春意,尹湄一下车,便注意到远处有些官兵在驱赶着一队衣衫褴褛的人群。
苍松一下车便直奔那些人而去,那些官兵看到苍松,都是一阵的点头哈腰,面露谄媚,很快就拨弄开人群,领出一个憔悴不堪、衣衫破旧的男子。
尹湄瞳孔一震,认出那正是自己那位不成器的哥哥,尹兴。
苍松接过栓他的枷拷,将他一路领了过来,扔在了尹湄的面前。
尹湄后退一步,皱起了眉。
上一次见尹兴,还是在瑞王府上,她当时下狠手刮伤了他的脸,如今他的脸上那道疮疤已经结痂,却因为没人替他处理医治,愈合的并不好,看起来狼狈又可怖。
“尹湄……”尹兴抬头看着尹湄,他近日在牢里也听到了些许传闻。
如今只见尹湄身穿的是流光锦缎,身边站的是首辅沈大人,二人站在一处,沈云疏的目光频频落在她的身上,尹兴便知道,那些传闻应当是真的了。
自己这妹妹,还真就跃上了枝头,一夜之间成了凤凰。
尹湄看向沈云疏,沈云疏开口道,“赵成麟定的斩首,如今改为流放。”
是谁改的,不言而喻。
尹兴狠狠的咽了口唾沫,想到自己前几日还在悲怆等死,如今却能够苟活于世,不由得痛哭流涕起来,哭着匍匐在尹湄面前。
“多谢沈大人!”尹兴哭道,“多谢沈大人救命之恩。”
沈云疏却并不理他,尹兴又转而看向尹湄,道,“妹妹,谢谢妹妹大恩!”
尹湄对此人并没有几分情谊,如今看他如此狼狈,心中只有些感慨,并没有几分心疼。
不过,她倒是有些问题不解。
“你给太子的那幅画,是怎么回事?”尹湄一直想问,却不方便,若不是那幅画,太子赵成麟也不会将目光投向自己。
“那是你亲娘的画像。”尹兴如今全靠沈云疏和尹湄才能苟活,什么话都和盘托出,“父亲一直将那画像藏在家中,不许人碰,我好奇偷出来,见是如此美人,便拿出去炫耀……没料到太子也出门游乐,看到那幅画,他的表情很奇怪……后来,后来就……”
尹湄睫毛一颤,事情皆由尹兴而起,颇多巧合,却又仿佛命运织成的网,让她无法逃脱。
若不是沈云疏出现……如今她已经如梦中的自己,恐怕已生不如死。
尹湄上前一步,轻声问,“你跟在太子身侧有段时间,知不知道他在背后有哪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沈云疏站在她身侧,听到她的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尹兴一愣,与此同时,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尹湄,跪着上前两步,镣铐中的手扯住了尹湄的裙角,“我若是说了,你能不能……救我脱离这苦海?”
尹湄被他扯住裙子,差点没有站稳,正在这时,沈云疏却缓缓上前两步,挡在了尹湄的身前。
沈云疏身量高,他站着,尹兴跪着,阴影笼罩在尹兴的身上,尹兴手一颤,求生欲让他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缓缓地抬起头。
阳光都被沈云疏给遮住了,他垂眸,冰冷的瞳眸看着地上颤颤巍巍的尹兴,“人要有自知之明。”
尹兴浑身一颤,抬头看着沈云疏,瞳孔一震,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手指颤抖着指着沈云疏的脸,惊恐万分,“我想起来了,你是,你是以前那个……”
沈云疏手指一动,一个小石子迅速的击中尹兴的脖颈,尹兴身子一僵,痛得直不起身,似乎拼命地想要喊叫,却已经一声都发不出来,只能沙哑而惊恐的发出“啊,啊……”的声音。
“带下去。”沈云疏声音冷淡。
尹湄看到了那石子的影子,尹兴应当是被沈云疏打哑了。
她时常能够从沈云疏的身上察觉到冷冽的杀伐之气,她依稀记得元宵夜见他的时候,他与那刺客只过了两招,便扭断了那家伙的手脚,这位首辅大人除了满腹经纶之外,还有一身的好武艺。
只是那小石子一扔出去,便有这么厉害的力道。
尹湄实实在在的被这一招吓着了。
她对沈云疏实在是太不了解了,他身上究竟还有多少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而且刚刚尹兴,似乎说他是以前的……以前的什么?
“尹湄。”
“啊……”尹湄惊魂未定的看着他。
“为何问他太子的事情?”沈云疏问。
尹湄小心翼翼道,“我想着,若是能知道太子的弱点……”
“赵成麟不会把他的弱点暴露给尹兴这样的炮灰角色,否则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有所动作。”沈云疏缓缓走近她,神色淡淡。
“是我唐突了。”尹湄有些懊恼,轻声说。
“无妨。”沈云疏道,“太子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
尹湄抬眸看着他,撞进他深邃的眼瞳之中。
“是,沈大人。”尹湄垂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