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白茶
见到纪彬后,柴力一脸无奈,看来他想阻止柴尺喝酒,但没成功。
纪彬肯定不介意,笑道:“不是放了两天的假,怎么这就回来了。”
最近事情不多,纪彬让柴力好好休息,早上自己跟引娘去包达家吃满月酒,柴力也出发去邑伊县。
现在傍晚时分,柴力竟然也回来了。
问到这,柴力看看柴尺,什么话都没讲。
看来是家事了。
柴尺摆手:“我家现在乱得很,我都出来躲清静了,更不用说柴力。”
纪彬听着好笑,让人做几个小菜,带着他们两个去酒坊客舍聊天。
这客舍还是之前收拾的,东西也没撤下来,看着就让人舒坦。
几杯酒下肚,柴尺叹气:“我娘最近要给我妹妹说亲,谁知道话刚说出来,她就直接讲不同意,十七岁的姑娘了,总不能不嫁人吧。”
按照南军国的风俗,男子二十左右,女子十六至十八,这个岁数里成亲都正常。
引娘当时若不是纪家继母逼得着急,根本不会那么早嫁人。
像二十四的柴尺成亲的时候,他二十,娘子十八,正是岁数。
但对柴家妹妹来说,确实是说亲的年纪。
十七说亲,备嫁一年左右,也差不多。
纪彬不好说什么,只是喝杯茶,耐心听柴尺抱怨,听到这句却说了声:“十七也不大,留几年也没关系。”
南军国风俗如此,如果十七八定亲,二十成亲,其实也可以。
家里人其实不用那么着急。
柴尺只是叹气,柴力也是有些犹豫。
这话都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最后柴尺忍不住了,对纪彬道:“知道你是个嘴严的,你主意也多,若我将这事讲了,你一定要保证不能说出去,然后再帮我想个办法,可行?”
纪彬面色古怪,怎么人人都这么讲啊。
但他确实不爱聊这些事,毕竟是个人隐私,说三道四的不太好。
见纪彬点头,柴尺才道:“还不是说亲的事,之前都好好的,一提到给她说亲,她就哭。我爹娘什么人?一样就看出来不对劲,几番逼问下,这才知道她心里有人了。可心里这人是谁,她怎么都不肯说,要把我给气死。”
“你说这事要怎么办?”
柴力一到柴尺家里,就发现这么尴尬的事,只好放下礼物告辞离开。
谁知道柴尺也跟过来了,说是要躲清静。
纪彬听到这,忽然觉得他才是最明白事情真相的人?
好像无意间知道很多秘密?但是大家都不让他说出去,还让他出主意。
但这事不能说巧,只是恰好因为说亲爆发出来。
而且以他看来,柴家妹妹跟蔡运只是互相爱慕,并无其他接触。
纪彬试探道:“若是你知道那人是谁,要怎么办?”
柴尺跟柴力同时坐直身子,一个是捕快,一个军汉。
好了,两人要是一起揍蔡运,自己真拦不住啊。
如今也只有让蔡运大着胆子去提亲,只有他担起这个责任,才真正能解决问题。
否则别人说太多,那都是没用的。
纪彬陪着他们喝酒,晚上柴尺跟柴力就睡到酒坊客舍了。
纪彬一个人慢悠悠回家,后山山脚这有些空旷,只有两个建筑。
一个是酿酒坊,还有就是刺绣坊。
现在刺绣坊也建好了,里面摆上不少适合刺绣用的桌椅,也到刺绣坊正式运作的时候了。
宣老爹他们倒是还在,只是在修一条从山脚下酿酒坊,再到刺绣坊,再到路边的石子路。
别看只是石子路,价格都让人纪彬肉痛。
可这路又不得不修,马上到秋天,是个多雨的季节。
酒坛子还好,外边有泥直接擦掉。
可刺绣不成,刺绣不容一点点污糟。
纪彬顺着修了一大半的石子路,忽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在看他。
等纪彬回过头,那东西又不见了。
不会吧,大晚上的,不要吓他。
纪彬忽然想到什么,喊了句:“狼大狼二?”
喊完之后,身后空空荡荡的。
果然是他多想了。
纪彬又停了会,刚打算离开,就看到两个大脑袋露出来,先是耳朵尖,然后是闪亮亮的眼睛。
还真是它们。
纪彬已经很久没看到它们了。
自从开始建作坊,家里人来人往的,门口也没出现野兔野鸡。
他跟引娘还以为狼崽子们已经走远了。
没想到还在纪文山上。
现在两头狼虽然还没成年,但显然已经有些山林霸主的气势。
除了它们悄咪咪地溜到纪彬身边,其他都挺霸气的。
纪彬想了想,从口袋掏出两口糖喂给它们:“有人的时候不要出来,不然你们会有危险。”
说完又接一句:“等到冬天猎物不多了,就来找我。”
两头狼还是静静趴着,看着傻乎乎的,也不知道听懂没有。
纪彬撸狼撸了半个时辰,这才赶它们离开。
看它们生活的不错那就行了。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散养狼,但狼大狼二走了之后,纪彬顺着把狼脚印给清理干净。
它俩从来都不会伤人,他还是有自信的,所以还是别人其他人知道的好,省得喊来邑伊县的打虎队,说不定就要来猎狼了。
回到家的时候,引娘竟然还没睡,而是强撑着困意,明显有事要说。
纪彬笑:“困了就睡,不用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嗯。”引娘醒醒神,“纪大哥,你记得今天来的绣娘吗?”
好像有点印象,纪彬见有人找引娘,自己就去酿酒坊了。
是她们?
引娘继续道:“是三个手艺不错的绣娘,大约能绣三十文那一档的,她们过来是想求一件事。因为她们听说高娘子跟徐娘子两个人跟着李裁缝学手艺,赚得钱极多,所以她们也想学。”
这三个人求到李裁缝面前,还带了厚礼。
但都被李裁缝拒绝,说教高娘子跟徐娘子,是因为纪东家说的,如果想学,就要找纪彬。
所以这三人才过来了。
说话也很诚恳,就是想学更厉害的刺绣,然后接更多的活。
反正说了很多好话,又把引娘夸得跟花一样,可是引娘只是笑着听她们说话,给的答案都一样。
那就是先等等,现在还不着急。
说起来,刺绣生意跟酿酒生意,基本上同时起步。
先开始的时候,刺绣就比酿酒赚钱。
但两者又有很大不同,酿酒的工艺只要找到技巧,那接下来产量会非常高。
可是刺绣不同。
就算到现在,纯手工的绣品也能卖出天价,现代甚至有人囤积不错的绣品等着涨价,翻倍涨价都不是问题。
可见技艺高超的手工刺绣有多值钱。
因为绝美的艺术是超越时间跟金钱的。
但是,绝美的艺术也代表一件事,那就是周期长。
这个周期长不止是做一件绝美绣品时间长,还有做绣品之前的练习,甚至对颜色的搭配,还有周而复始的耐心细致。
不少技艺高超的绣娘等老的时候,眼睛近乎失明,也是因为长时间的做活,损伤身体。
所以明明是同期起步的生意,酿酒已经形成规模,但刺绣还在慢慢展开。
毕竟技术这东西,不可能一蹴而就,否则漂亮的绣品早就满大街了。
但是三月到七月这个时间,并非没有收获。
按照引娘那边的统计,邑伊县所有绣工不错的女子,都主动来过这里,就算自己不能来,也托人带过话,都是想做工的意思。
更别说纪滦村,堰河村,这两个村子里,村里女子人人会针线,人人懂刺绣。
随便挑出来一个,都能做十文钱以上的绣活。
这才三个月,如果给她们一两年时间,给出的刺绣只会更漂亮。
纪彬记忆中,例如不少东南,蜀中,江浙这样适宜养蚕的地方,不少村落都有浓郁的刺绣氛围。
在这种氛围里成长的女子,刺绣漂亮,那可太正常了。
而且会有竞争的心理,绣活只会越来越好看。
但那都是五年,十年,长年累月地积累。
如今纪滦村,堰河村的氛围,已经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