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91章

作者:云上浅酌 标签: 时代奇缘 穿越重生

  话音刚落,她的余光忽然看见了一点光亮,转过头,就愣住了。

  晴好的夜空之下,星星点点的萤火虫从树后的笼子里飞出,仿佛聚散无常的繁星,明亮,轻盈,梦幻,飘满院子,往高空飞去了。

  盛夏,正是萤火虫出现的季节。

  “这是……”

  “喏,给你放的天灯。”背后,裴渡倚在柱子上,抱着手臂,似乎一点都不为这种廉价的假天灯而感到羞愧,悠悠道:“姐姐不是说腻了原来的天灯么,那这种如何?”

  “……”桑洱看着天空的萤火虫,看向他,认真地说:“这种很好。”

  裴渡笑嘻嘻道:“姐姐喜欢,那就不枉我在山上捉了它们一个傍晚了。山上的蚊子好多。”

  这只是第一个礼物而已。等桑洱回到花厅,才知道裴渡给她预备了另一个礼物——原来,子时端上来的长寿面,是裴渡煮的。

  往年,这都是厨房的活儿,不知道裴渡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忠叔站在一旁,脸上溢满了慈蔼的笑容,看着他们。

  桑洱:“……”总觉得这位老仆好像误会了什么,难道他以为裴渡是终结她的浪子生涯的那个人?

  裴渡的人看着吊儿郎当的,厨艺却出乎意外地很拿得出手,简简单单的一碗面,煮得色香味俱全,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和尉迟兰廷的黑暗料理相比,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更确切地说,尉迟兰廷后期被大婶军团轮番调教过的厨艺,也没法和裴渡比。

  不过,也是,裴渡又不是娇生惯养、仆从成群的少爷。如果他不懂如何做饭喂饱自己,那早就饿死了。

  桑洱道了谢,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系统:“叮,主线剧情进展,炮灰指数—150,实时总值:2630/5000。”

  桑洱:“嗯?”

  她只不过吃了几口,进度条就忽然变了,关键肯定在于这碗面。难道说,里面……

  系统:“是的,宿主,里面放了绝情蛊。不过,不必担心,这不是要你吃虫子,绝情蛊在孵化出来以前,是没有可见的活体的,你可以当它是一种调味料。”

  桑洱:“……”

  桑洱的筷子凝在了半空,顿了下,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吃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前一秒还给她放萤火虫天灯,后一秒就暗下杀手。日后等她得知真相,原来自己是在最高兴的时候收到夺命的礼物的,就真的是杀人诛心、终身难忘了。

  裴渡坐在她的对面,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目中却仿佛有一丝精光。

  一个仆人喝高了,打着舌头,说:“今年小姐的生辰可真热闹的。裴公子,你不是泸曲人士,你们那边的风俗,一般会怎么庆祝生辰呢?”

  裴渡两条长腿搭在了另一张桌子上,闻言,戏谑道:“那可不巧了,我从来没有过过生辰,回答不了你。”

  “可你这长寿面做得是真好啊。”

  裴渡半真半假地笑了起来:“那是因为我小时候为了不饿肚子,什么活儿都做过,比方说,就在一家酒楼的后厨做过帮工。那日子过得可苦了,一旦没做好,就会被厨工揍一顿。这不就练出来了?”

  他的语气玩世不恭,神色又一派轻松,众人自然觉得他在开玩笑,哈哈笑了起来,也没有当真。只有桑洱的眼睫轻轻一动,听了进去。

  因为这是裴渡做的东西,桑洱作为舔狗,一点都没浪费,吃完了全部,擦了擦嘴,才说:“其实我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这回,换成是裴渡愣住了。

  桑洱拉着他,上了这花厅的二楼。然后,顶着他的目光,从角落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她似乎有点醉意上头了,脚步不再轻盈,可脸上一直带着温柔高兴的笑容,打开盒子,递给了他:“给你的。”

  盒中放着一条用红绳穿起的玉石。

  没有缠绕着富贵的金丝银丝,只是最简单的编织红绳。中间穿着一枚扁圆的美玉。

  在原文里,原主把毁坏过的定情信物送给替身,丝毫不心虚。桑洱为了自身着想,简化了这份礼物,只剩下了这枚扁圆的玉石。单拿出来,似乎有点不够分量,于是,她这两天加工了一下,把它变成了一条可以戴在脖子上的项链。

  当然,做这些的时候,桑洱没有想过裴渡会挑今晚对她下绝情蛊。

  结果她现在还送他礼物,这算是……以德报怨的戏剧化剧情了吧?

  裴渡没有伸手去接,目光莫名有点晦暗,盯着这盒子:“是你过生辰,为什么送礼物给我?”

  “你今后就要待在泸曲了,我还没有正式欢迎过你留下。”桑洱抓住少年的手,将盒子塞进了他手中,眼眸明亮,笑着说:“这红绳是我自己编的,编得不太好,你别嫌弃。据说红绳可以辟邪,赶走霉运,最是吉利。过去已经是过去了,你今后的人生,一定会平平安安地过。”

  盒子有点沉,等他拿稳了,桑洱缩回手,很快,就被底下的声音叫下去了。

  空荡荡的二楼,只剩下了裴渡一人。他静静地坐在雕花栏杆处,一腿踩地,另一腿蹬在柱子上,盯着这个盒子,慢慢攥紧了手心。

  .

  与此同时,在泸曲的另一端。

  秦府里。

  府中寂静的一角,坐落着一间笼罩在黑暗里的院落。没有人声,也没有烛光,一看便知,是长年无人居住的。

  这里是秦桑栀曾经的房间。

  在她离开后,院门外就上了一把大锁,没人能进去。但在今晚,锁却被人打开了。

  房间里,曾经的东西已被搬空。桌椅床铺却还维持着原来的布局,盖着防尘的布。在二楼的栏杆前,坐着一个身影,正静静地看着东边的天空。看不全他的面容,只隐约窥见了其俊秀修长的轮廓。

  正是秦跃。

  东向的天空,是过去那三年里,秦桑栀与之斗气而放天灯的地方。

  他一直看着,似乎在等待那熟悉的景象出现。

  可今年,过了子时,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阵刻意压低的脚步声自楼梯处响起。一个家仆模样的男人走上前来,低头,在秦跃的耳边说了点什么。

  听了汇报,秦跃的脸色骤然冷了下去,站起身来,取出布巾,擦了擦曾经碰过这里的手指,随后,拂袖而去。

第57章

  前一夜的生日宴,桑洱熬到了凌晨,才回房倒头大睡。翌日中午,她才迷迷蒙蒙地咕哝了一声,顶着一头乱发,爬出被窝。

  喉咙很干,桑洱睡眼惺忪,下了地,晃到桌子旁,豪迈地抓起茶壶,仰头,咕咚咕咚地灌下了大半壶水,才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系统:“……”

  用手背擦了擦嘴巴,桑洱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各项数据。这一看,她就惊讶地发现,裴渡对她的好感度提高了30点,现在是负20。

  桑洱:“!”

  虽说最终结果依然是负数,但这已经是一个大进展了。至少,这代表了裴渡对她的观感,已经从“极其讨厌”飞跃到“没那么讨厌”了吧。

  糖衣炮弹果然永不过时。送礼物就是刷好感的第一利器。

  这么想着的时候,桑洱的腹部传出了一阵“咕”的空鸣声。

  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胃部竟隐隐有点不适。桑洱以手掌抵住那儿,按了按,莫名地就想起了尉迟兰廷。

  当时,尉迟兰廷每天早上都雷打不动地叫醒她,让她吃早餐,像是闹钟成了精。如果桑洱贪睡耍赖不肯起床,尉迟兰廷还会直接上手,将她从被窝里抱出来。

  现在,桑洱穿进了三号马甲的身体里,成了这座府邸的主人,周围已经没人敢这样管着她了。

  有了对比后,才发现,那个时候,尉迟兰廷真的把她照顾得很好。

  所有看似专横的管束,其实都是落到细微处的关心。

  至少,那时候桑洱的胃没疼过。

  桑洱揉了揉腹部,洗漱以后,朝正厅走去。远远地看见厅外的走廊中,裴渡正蹲在地上逗她的狗玩。

  这条叫松松的松狮犬,明明是活泼亲人的性子,遇见谁都会摇尾巴。可第一天见到裴渡时,它就一反常态地朝他龇了牙,充满了莫名的敌意。

  按理说不应该。裴渡长得好看,年纪小,嘴巴又甜,相处了一段时日,府中的所有人对他的印象都挺不错的。只有松松依然不乐意见到他。

  如今,松松趴在地上,被裴渡蹂躏着屁股上的软肉,挣脱不了,只能耷拉着狗狗眼,忍受着对方的骚扰。

  “你就别折腾它了。”桑洱那带着无奈笑意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松松听见了救星的声音,“嗷呜”一声,猛地从裴渡手下窜出,扑到了桑洱的膝前。

  桑洱弯腰,揉了揉它蓬松的毛。

  人总是太容易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至于常被表象迷惑。对危险的直觉,还不如一条狗灵敏。

  桑洱记得,在原文里,裴渡在报复完董邵离及其血亲之后,为了根绝麻烦,可是丧心病狂得连一个秦家的仆从,不,更确切地说,是连一条狗都没放过的——即使这些人与他无冤无仇。

  心狠手辣,可见一斑。

  裴渡笑嘻嘻地说:“姐姐,那你可冤枉我了。我哪有折腾它,只是在和它玩耍,培养感情。”

  松松扭着屁股跑了。桑洱直起身,一抬眼,就怔住了。

  皆因裴渡的额头上,多出了一道纤细的红色抹额,其中间穿过了一枚淡色美玉,恰好挡住了黥在肌肤上的字。

  碎发丝丝分明,拂过玉石,投下了细碎的光影。

  桑洱:“?”

  这不就是她昨晚送给裴渡的礼物?

  桑洱之所以给这块玉编了红绳,不光是为了送礼好看,其实也抱了一点私心——虽然原文说过裴渡不会用这块玉,但世事无绝对,难保剧情在未来会不会出现偏差。所以,桑洱特意把它做成了项链。

  这样的话,即使裴渡某一天心血来潮,将它戴上,玉坠也会被衣服挡住,不会被外人看见。

  本想着万无一失了,哪知道,裴渡居然把它用作了抹额,还束在了那么张扬又招摇的位置。

  不过,桑洱不得不承认,裴渡这种相貌,非常适合这样略带异域风情的抹额。非但不会显得奇怪,还衬得他肤色更白,眉眼更深邃。

  唉,算了,随便他吧。这小变态的疑心很重,越是不让他做这做那,他反而越会揪着不放,探究起这块玉的来历。

  两人一起吃了午饭。因为昨晚的长寿面里加了东西,桑洱吞咽时,暗暗地感受了一下身体里有没有不对劲的感觉。结果是一切如常。

  果然,只有在被深爱之人背叛的那一刻,绝情蛊才会作乱。

  魔修的东西,可真是防不胜防。让人稀里糊涂地中招,再不明不白地死去。

  饭后,裴渡擦了擦嘴,习惯性地说:“姐姐,去侧殿吧。”

  按照这些天来两人的习惯,午饭后,桑洱就会陪他去偏殿修炼,将所有时间都给了他。裴渡不爱看书。尤其是秦家这高深晦涩的心法,对他来说,就像天书一样。桑洱却从来没有嘲笑过他,只会招他过来,让他坐在她身边,耐心地逐页教他,用平实的语言来翻译书里的内容,循循善诱。

  短短十几载人生,裴渡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对他毫无脾气、有求必应的人。一边暗暗讥笑这人蠢,没戒心,一边又忍不住听得认真入神,修炼起来,也渐入佳境了。

  但今天,桑洱却第一次放了他的鸽子。

  原因是两人步出走廊时,一个仆人迎了上来,递上了一封信:“小姐,这是戏楼那边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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