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檐上春
虽然系统一再声明给予了她逃跑的时间和机会,但戚秋还是想都没想就选择了继续留在谢府。
这时候跑,她就成了畏罪潜逃,更成了逃犯,不仅谢家会受到牵连,而且留在她和戚家身上的血污也就真的洗不掉了。
她不能跑,跑了就真的完了。
戚秋看着袁杰,压下心中的不安,“不知大人要把我抓去哪里?”
雷声在头顶轰鸣,雨水哗哗啦啦的打在伞面,震得戚秋几乎要拿不稳。
袁杰虽没有料到戚秋会自己出来,而且如此冷静,但看在谢府的面子上还是勉强的回了一句:“自然是抓去牢狱,审问过后,等候陛下发落。”
审问可是会用刑的!
谢夫人一听眼泪都要滚下来了,连忙抓住戚秋,把她往自己身后塞,谢侯爷也不禁走过来,挡在戚秋前面。
戚秋抿了抿唇,呼吸重上一分。
此时若说不怕,那是假的。
在这皇命大过天的时代,被一群拿着刀的皇宫侍卫围着,随时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戚秋努力保持冷静,深吸一口气后说道:“我要见陛下。”
袁杰有些不耐烦了,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流,被雨水浇湿的滋味着实不好受。他冷道:“陛下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转身看向谢侯爷,他拱手道:“谢侯爷,失礼了。”
说着,他便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卫上前来捉人。
手底下的侍卫领命,大步上前,齐刷刷的脚步声顿时响起,将戚秋团团围住。
谢夫人死死地抓着戚秋,却奈何皇宫侍卫奉着皇命,胆子大得很,直接上前来硬拉拖拽。
刀剑盔甲磨蹭的声音顿时响起,这阵杂乱的动静直接盖过了天上的轰鸣声,谢府之内顿时乱成一团,眼看那些侍卫下手没个轻重,急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夫人不顾那些侍卫的阻拦,努力拽着戚秋的手,急的眼泪已然落了下来。
可是这群皇宫侍卫不敢拉扯谢夫人,对于戚秋这个阶下囚却是没什么好客气的,袁杰更是在直接上前伸手往戚秋后颈处一劈,戚秋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不、不!”
谢夫人瞪大了眼睛,眼看戚秋身子滑落在地,要被侍卫们拖走,一口气堵在胸口,她险些没晕过去。
谢侯爷额上也急的出了汗,与雨水混在一起,看着这混乱的场面,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袁杰拿人可是奉了陛下之命,他若是出手……
可若是不管,戚秋就要被人带走了!
就在谢侯爷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一柄利剑却划破夜色与落雨直冲袁杰而来!
利剑卷着寒风呼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
袁杰第一时间察觉到动静,赶紧松开戚秋,侧身一躲,这才没有被削掉脑袋。
山峨趁机将昏迷不醒的戚秋扶起来,谢夫人也冲出来,紧紧地将戚秋护在身后。
雨水打湿谢夫人的头发,在大风下乱扬,谢夫人的外衣也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谢夫人身上,如此狼狈的姿态,丝毫不见谢夫人往日的尊荣。
紧紧地抱着戚秋,谢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众人抬头看去。
只见谢殊身着一身玄袍,衣袍随着寒风猎猎作响,雨水淅淅沥沥地落在他的身上,顺着他冷峻的面容滑落。谢殊迈过门槛,寒着一张脸,桀骜的眉眼阴沉,他周身充满着冷气,尤其是在那柄刺过来的剑之后。
袁杰也不禁收起了三分傲慢,正了正神色。
谢殊脸色阴沉的问:“袁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袁杰只得低头道:“奉陛下之命,捉拿戚家小姐。”
袁杰将那奉陛下之命五个字咬得格外重,意在震慑住谢殊。
可谢殊却是充耳不闻,看着被打晕过去的戚秋,眉眼间的阴狠更多了两分。
这是谢殊少有的样子。
他虽凶名在外,但知道他的人都明白他的秉性,像这样阴狠的表情还是头一次在他脸上出来。
袁杰不禁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谢殊一字一句都带着狠戾,“今日这人,袁大人怕是带不走了。”
这般凶神恶煞的谢殊,不光是袁杰头一次见,便是谢夫人和谢侯爷也是头一次见。
雨水落在袁杰脸上,冰冷的触感让人猛地一激灵。
反应过来之后,袁杰错愕的看着谢殊,“谢大人,这戚家小姐可是陛下下令捉拿的!”
谢殊却不为所动,缓步走过来,吩咐山峨和王嬷嬷将戚秋和谢夫人扶回屋子里。
山峨和王嬷嬷赶紧点头。
而袁杰等人哪里又能眼看戚秋离开,一众人等呼啦啦的上前,就要上前阻止、拿人。
可下一刻,一把利剑便朝着众人直直地冲了过来!
因距离太近又速度太快,袁杰躲闪不及,眼看着这把剑径直朝他冲过来,他呼吸猛地一窒。
袁杰眼睁睁看着利剑落了下来,插在他的身前,再有一寸便能扎进他的脚上。
这是谢殊给他的警告。
袁杰顿时恼羞成怒,低喝道:“谢大人,你想抗旨不尊吗!”
这话一出,便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谢侯爷的心不禁沉了沉。
随着头顶的轰鸣声,气氛紧悬,就像是在众人心里头压了一块石头,连呼吸都不顺畅。
谢殊抬起眸子,眼神里不见一丝退缩,反而就像是被激怒的狼王,目光里满是凶恶。
袁杰硬生生又退了一步。
谢殊紧盯着他,一字一顿道:“那、又、怎、样?”
袁杰顿时呼吸一紧,愣愣的看着谢殊,气血直冲大脑,暗道疯了,疯了,谢殊疯了!
此话都敢讲!
气氛顿时僵住了。
雷声接连在耳边炸响,震得花花草草都乱颤,雨水下了一夜,不减反增,越下越大。
谢殊拿着长剑拦在最前面,袁杰等一众皇宫侍卫想要上前,却是一动不敢动。
两派人互相僵持着,谁都不肯退让分毫。
最后还是袁杰按捺不住,挥了挥手,派人去请示咸绪帝去了。
很快,咸绪帝的圣旨就快马加鞭的传了下来,命皇宫侍卫先退出谢府,不得轻举妄动,并召谢殊进宫。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谢殊早已经派人给咸绪帝请旨想要入宫,可是咸绪帝却将他拒之门外。
谢殊也不想将此事闹得这么大,闹得这般不可收场,但是他知道,他若是不闹,咸绪帝一定不会见他,而他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戚秋被人拉去大牢。
不仅要被审问,玉全帮等几方势力还在背后虎视眈眈,一旦戚秋抓进牢狱之中,谁知他们会不会直接下黑手。
此时也顾不上别的了,他只有出此下策,不论如何先将戚秋保下来。
得到了进宫的旨意之后,谢殊进屋看了一眼谢夫人和仍在昏迷的戚秋,经此一遭,谢夫人疲惫的很,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对谢殊说:“你去吧,我一定会守住秋儿的。”
谢殊跪下来给谢夫人磕了一个头,这才拿着剑进了皇宫。
第187章 同罪 谢殊缓缓走过来
跟着一道来的还有放心不下谢殊和戚家事的谢侯爷。
雨水顺着金黄的瓦檐往下落着,在檐下形成一片片雨幕,皇宫笼罩在深夜的黑暗之中,沿着宫道悬挂的灯笼有些已经被这寒风给吹灭了,有些还在风雨中飘摇,闪烁着几道微光。
谢殊浑身已经湿透,但他却也顾不上换衣袍,湿漉漉的进了皇宫,湿透的锦袍紧紧地贴在身上,雨水顺着他锋利的下颚往下落着,更显他眉眼间的冷戾,惹得一旁带路的小太监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带着谢殊和谢侯爷走进来的小太监其实本是个熟人,平日里谢殊进宫他也总是会说上两句吉祥话来奉承一下谢殊,可如今却是低着头,战战兢兢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谢殊那句“那又怎样”已经传进了皇宫,传到了咸绪帝的耳朵里,咸绪帝气的险些砸了养心殿,如今正是勃然大怒,这个小太监自然不敢触这个霉头。
将谢殊和谢侯爷带进了养心殿,他便赶紧转身离开,唯恐祸及池鱼。
一看小太监这般诚惶诚恐的模样,谢侯爷就知情况不妙,他看着一旁不减煞气的谢殊,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进去后谢殊会和怒气上头的咸绪帝吵起来,刚想嘱咐谢殊两句,谢殊便已经抬步走了进去。
无奈之下,谢侯爷只好赶紧跟了上去。
养心殿内,咸绪帝正坐在上头闭目凝思,听见脚步声这才睁开眼睛,瞥见前头走着的谢殊,抬手一道奏折便劈头盖脸的朝谢殊砸了过来。
谢殊咬了咬牙,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强压下心中怒火,身子也不躲,被砸了个正着。
他心里憋着火气,尤其是看到被打晕的戚秋后,但他知道戚家的命运还掌握在咸绪帝手中,今晚进宫他不能和咸绪帝针锋相对,唯有压制住火气,劝住咸绪帝听他一言。
和着谢侯爷一起跪下来,谢殊跪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后沉声道:“微臣该死。”
因着谢侯爷在,咸绪帝这才稍稍收敛一些怒火,但还是没忍住拍案怒道:“谢殊,你还知道你该死,你知道你今晚在做什么吗!”
这一掌下去,搁在桌案上的茶盏被震得跳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涌溅出来,有几滴落在咸绪帝的手背上,烫的咸绪帝眉心一跳。
养心殿内点着烛火,虽也亮堂,但气氛却很是紧绷,尤其是那外面时不时亮起的闪电和轰隆的雷声,无一不在渲染紧张的氛围。
谢殊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咸绪帝越说越气,站起身来,也顾不得谢侯爷也在跟前跪着,怒斥道:“戚家的事没有牵连谢家你就偷着乐吧,你还闹什么!你还有什么可闹的!”
谢殊这才抬起头来,“陛下,戚家一事乃是冤屈,还请陛下明察!”
咸绪帝冷笑一声,却是掩饰不住怒火,拍着桌案上的奏折,“冤屈?证据都摆在朕的桌案上了,你说这是冤屈!他戚家一个几品小官一年之内便贪下这么多银子,每年花销比王府都要奢侈,朕派下去修水坝的灾银他戚微也敢动,他眼里还有没有朕,还有没有家国!”
咸绪帝来回踱步,厉声数落着戚家的罪责,瞧着像是被此事给气的不轻。瞧着咸绪帝这般模样,谢侯爷心中不禁沉了两分,想要开口又给咽了回去。
话落,咸绪帝仍是怒不可遏,气恼道:“还有他女儿,那也是个胆大包天的,竟敢刺杀朝廷官员,他们一家是想做什么,造反吗!”
此话一出,就如同晴天霹雳,谢侯爷赶紧叩首。帝王之怒,吓得守在门外的宫人都瑟瑟发抖,唯有王公公微微抬起眸子,眼中闪过一丝隐晦不明的光。
看着直挺挺跪着的谢殊,咸绪帝恼怒的将手里的奏本重重地扔向了他,“你且自己看!”
这本奏折是新上任的京兆府尹递上来的,顶上详细地写着证人是如何敲鼓鸣冤,又是如何在衙门内向他揭发戚家一干人等的罪行,因兹事体大,京兆府尹赶紧向咸绪帝递了折子。
而那些罪责条条框框,写的清清楚楚,毫无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