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檐上春
刀疤男“哐当”一声推开门,开门见山道:“拿来。”
戚秋这次没有作怪,利索地拿出字据递了过去。
那刀疤男接过字据扫了几眼,吩咐手下,“我亲自去拿,你们守好了她们。”
那几个手下应了一声,等刀疤男出去又将门关了起来。
玉行典当铺虽说在京郊,往返却也要两三个时辰。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两三声狗叫,喧闹声越来越浓。
戚秋知道时机到了。
她推开门,守在外面的人立马伸胳膊拦住了她。
戚秋也没想出去,只是道:“我要见你们掌柜的,急事。”
几个打手对视了一眼,派了一个下去唤蓉娘。
不过片刻,蓉娘便推门进来了。想来是刚梳妆,发髻还来不及挽,皱着眉不耐烦道:“有何急事?”
见只有她自己,山峨眼疾手快地插住了门。
端坐在上位的戚秋,双手放于腹前,笑不漏齿,“骂你。”
蓉娘:“?”
第4章 变脸如翻书
还不等蓉娘勃然大怒,只听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乱,不知是谁拍着门冲里头的蓉娘喊了一句“走水了,掌柜的楼下走水了!”
想来起的火还不小,隔着门已经闻到了浓烟味。
蓉娘眼皮子直跳,下意识怒喝出声:“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都赶紧下去救火!”
外面的打手连忙应声,门外立马响起了渐远的跑步声。
眼看浓烟味越来越浓,蓉娘哪里还顾得上戚秋,拍门就要出去,这时却才发现门被人从里面锁了起来。
蓉娘赶紧将腰间的钥匙取下来,却怎么也打不开门上锁,三两下之后才明白过来门上的金锁是被人给替换掉了。
而守在外面的人已经跑下去救火了。
蓉娘猛地扭头看向戚秋。
戚秋感受到目光抬起小脸,冲她矜持一笑。
蓉娘咬牙,“你怎么敢!”
戚秋挑眉反问,“做都做了,我有何不敢。”
蓉娘怒喝,“你到底想干什么!”
戚秋很有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骂你。”
戚秋深知蓉娘的雷区,精准的在她的雷区上疯狂蹦迪,“同为女子,你毫无共情之心,反而与恶人狼狈为奸,党豺为虐。身为人,你滥害无辜,毫无人性,比畜生都不如!身为名儒之孙,你德行败坏,竟干出这般丧尽天良之事,关老先生若是知道你如此行径恐怕托梦也要来暴打你这个不肖子孙!”
“端看你,不配为人,不配为女人,不配为子孙,恐怕出门都要怕天上打雷。”
若说全书最让读者厌恶的女性角色有个排行榜的话,蓉娘这个没几章戏份的炮灰绝对能上得了榜。
原因无他,她太恶毒了。
原著剧情中有说,这个蓉娘无恶不作,却又专挑女子下手,确认了客人身份之后,只要是她能兜得住底的,几乎没有一个是散了财就能出去的。
不是没了命,就是被卖去青楼窑子里头。
戚秋记得最深的一桩就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子上京治病,结果误入了这家客栈,蓉娘摸清了她的身份后夺了她看病的银子,还把她卖进了京城里的一家青楼又换了一些银子。
那女子不堪重辱,却苦苦支撑,等着爹娘来救。
那女子的爹娘是种庄稼的农户,女儿生病卖了家里仅有的几处薄田才换了些银子勉强够女儿路上的盘缠和治病用。
家里没了积蓄,得知女儿失踪后夫妻俩报了官却始终不见下音,只好沿路一边乞讨一边寻人。
父亲因为弯腰种田腰背不好,在路上险些瘫痪,没乞讨过见到人只能笨拙地跪在地上使劲儿磕头,黝黑的脸上满是皱纹,额上因为磕头而青一块紫一块。
母亲拿着画像,逢人就问,却始终打听不来什么消息。看着女儿的画像母亲的眼睛都要哭瞎了,有时往地上一跪半天都站不起来。
那还是个酷寒的冬天,大雪纷飞,雪下得厚时能埋人小腿。幸亏一路上有不少好心人收留,捐赠棉衣,这对年纪半百的老夫妻才没冻死在路上。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夫妻俩从街上小贩的口中得知了女儿住过这家客栈,上门来寻人,却被蓉娘吩咐打手赶了出去。
夫妻俩跪在客栈门口求了半天,却始终没有求来个说法,最后只好黯然离去。
后来经人支招,去了京兆衙门状告蓉娘,可却没想到京兆府尹早就跟蓉娘有所勾结,为防止此事败露京兆府尹声称会为其做主,随便找了个由头将人扣下。
可怜这对老夫妻还以为一家团圆就在眼前,跪在堂前热泪盈眶一直在给官老爷磕头谢恩,谁知……
衙门不方便动手,蓉娘便把人带走。在偏僻巷子里蓉娘恼怒不已,竟吩咐人将这对老夫妻活生生打死。
死时父亲粗糙的手里还死死地捏着女儿的画像,至死不能瞑目。
而就在仅隔一墙的房间里,他们苦苦寻找,到死都不能放下心的女儿被刀疤男带着客栈里的打手按着任其摆布,凌辱致死。
外头,寒雪隆冬,本是团圆的节气,他们却再无相见之日。
原著作者文笔深厚,描写这样的场景时简直生动形象,代入感极强。
戚秋本身就极具共情能力,看到这一章节时匆匆几眼就被难受的引起生理上的不适,一边不明白作者为什么要详写这部分剧情,一边在评论区疯狂辱骂蓉娘。
哪怕原著第一部 完结之后,提到蓉娘两个字还是能轻而易举激起读者的怒火。
而现在回忆起书中的文字再看着眼前嚣张跋扈的蓉娘,戚秋就觉得自己压了几天的火气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
本来只是一本小说,可当戚秋穿进来之后,书中情节便不再只是文字。只要一想到那些惨死在蓉娘手中的人,戚秋就觉得悲愤。
蓉娘原也是官家小姐,后来父亲贪污受贿被抄了家这才有了今日。出身是她最不允许被人提起的雷区,闻言怒火中烧失了理智,三步并作两步到戚秋跟前抬手就要挥下去。
戚秋岂能任她打,将她的手拦下,抬腿就是一脚。
蓉娘不防,踉跄两下跌倒在地。
戚秋站在脚台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蓉娘,吩咐山峨和水泱道:“按住她!”
蓉娘虽然干这样的黑心勾当,却没有功夫傍身,山峨和水泱很快就按住了她。
蓉娘的发丝凌乱,脸贴着地,眼中几欲冒火,“真是小瞧你了,等刘刚回来我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刚就是那个刀疤男。
戚秋冷笑,“你以为刘刚还能回来?”
戚秋快步行至窗前,打开窗,外面长街上的动静映入眼帘。
客栈里头浓烟滚滚,乞丐围着客栈不走,客栈门口围着一圈看热闹的百姓,想必要不了多久,官兵就要来了。
蓉娘眸光闪了闪,不可置信地看着戚秋,“这都是你搞出来的动静!?”
不等戚秋开口,山峨就得意扬眉道:“当然,我们小姐何许人也,还能坐以待毙等着被你害不成。”
蓉娘猛喘了两口气,眼中惊疑不定。想问戚秋到底想要干什么,又怕戚秋口中再次迸出‘骂你’那两个字,自己再上赶着找骂。
只好闭嘴不言,脑中想着应对之策。
戚秋指着窗外,“我知你想什么,你以为你跟京兆府尹串通好,来了官兵反而让你好脱身。但你大可以睁眼看着,看看第一个来的是官兵还是巡逻营的人。”
“刘刚你就更不要指望了,看见这一幕他跑的比谁都快。”
马上就是花灯节了,为了京中治安皇上安排了两支巡逻营满京城巡逻。
所以蓉娘这段时间格外低调,唯恐当了出头鸟,要不是戚秋一行人自己一股脑撞进来让她又起了贼心,这段时间她都要关了客栈清闲一阵子了。
谁知本以为的小白兔,其实却是个毒蘑菇,还害得她翻了这么大的跟头。
蓉娘咬牙切齿,却又暗暗心惊,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等京兆府尹察觉出事情不对一定会通知大人,救她出来。
京城虽大,但只要戚秋没出城官兵就一定能找到她,到时候她要将她活剐了泄愤才是!蓉娘在心里暗暗发誓。
只是……
“你到底是谁!”蓉娘这时若是再明白不过来自己被骗了那就真是失了智。
戚秋腰背挺直,站如青松,闻言下颚一抬,说的铿锵有力,“你的黄泉引路人!”
“……”
蓉娘被气的眼前一黑。
就在这时,或许是终于有人想到了还在戚秋房间里的蓉娘,跑过来使劲儿拍门,“掌柜的你在里头吗,出事了!”
蓉娘听见出事两个字真是一口气上不来,没等她挣扎,山峨和水泱突然就放开了她。
她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连忙大喊,“快把门踹开,我在里头!”
外面那个打手不明所以,只好照做,三两下踹开了门,见到蓉娘如此狼狈,不仅错愕出声,“掌柜的!?”
蓉娘恼恨不已,整理着身上的凌乱,本想吩咐打手将戚秋三人抓起来,楼下突然传来躁动,只听一个女声高呵,“放肆,谢夫人你也敢拦!”
那个打手赶紧道:“掌柜的不好了,巡逻营的人已经听到消息朝这边赶过来了。还有,还有谢家突然来人了,硬要闯进来,我们根本不敢拦!”
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蓉娘揪着那打手的衣领直发颤,连声发问:“谢家?那个谢家?谢侯府?!”
“正是。”打手赶紧回道。
蓉娘一听,腿直打哆嗦,一个天旋地转便蹲坐在了地上。
先皇垂危之际,膝下子嗣贬的贬,死的死,无奈之下只好将胞弟的嫡子过继到名下封为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
虽然当今皇上名义上是先皇的儿子,可到底没忘生父魏安王的养育之恩,在朝堂上也更加偏向魏安王这一头。
谢家谢侯爷若论血缘那可是当今陛下的亲舅舅,在朝堂上自然也备受陛下依仗,连皇子都说得,放眼整个京城除了皇帝还真没有几个人敢惹谢家。
巡逻营也就罢,怎么连谢府也跟着搅和进来了!
根本来不及多想,蓉娘在打手的搀扶下勉强起身,抬步向外冲去。
刚走到外头,还来不及下楼便瞧见谢夫人领着嬷嬷上来,冷眉肃目眼见是动了怒火。身边的嬷嬷更甚,不知是谁指着蓉娘喊了声,“她就是客栈的掌柜。”
那嬷嬷立马领了人不由分说地将她俩按倒捆住,不等她开口,嘴里就被塞了团抹布堵住嘴。
她只好一边挣扎着,一边被嬷嬷拎着上了楼。
谢夫人一马当先,刚进了屋子便听谢夫人一声,“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