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配绑定之后 第104章

作者:今寺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柳姐姐,”夏蒹看着她,“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问吧。”

  “柳姐姐之前不是很不喜欢晚明吗?为何到了如今,你看到我们成婚会这样高兴?”

  “这个啊,”柳若藤有些不大自在的用指尖挠了挠脸,“大概是因为,我觉得裴大公子很爱夏姑娘吧,”

  兴许是从未与女子说过这样的私房话,柳若藤说着,面颊泛红,“这些仅仅只是我瞧出来的,我自小便一心修习武术功法,大抵瞧男女之事也瞧不出个什么,一开始我确实认为裴大公子并不是什么好人,如今我也这样认为,虽不知你们二人之间都发生过什么,但我能感受到裴大公子很爱夏姑娘。”

  “裴大公子兴许并不似人世间普通男子那般,他和我师兄也不像,大抵交往起来,夏姑娘也觉得累了吧,但其实他也并非丝毫不担心你,不担忧你,“柳若藤看着她,轻轻抚摸过她的发,“就像我过来,也是裴大公子亲自登门来请我我才来的,每次他都会自己拎着一箱银钱来敲门,他对你极为爱护,这一点,便是外人也能瞧出来,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出现了什么事情,但夏姑娘,我觉得你可以多信任裴大公子一些,信任他也是真的在关心你,爱护你。”

  下唇发颤。

  夏蒹抿起唇,看着柳若藤,好半晌才点了下头。

  信任。

  夜里,夏蒹躺在床榻上,抱着锦被。

  她对裴观烛,确实少了信任。

  她恐惧他性格之中隐含的不确定性,哪怕到了如今,夏蒹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了,也总是不确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因为裴观烛,根本就不想活命。

  夏蒹曾认为,如今的自己命比纸薄,活着都是赚来的,但裴观烛的薄却并不相同,少年好似剧烈摇晃的烛火,她拼尽全力,小心翼翼的用手护着,陪伴他,珍惜他,却依旧不知何时烛火便会熄灭。

  而以前,夏蒹担忧他熄灭,是担忧他在熄灭的一瞬间,火苗高涨,烫伤她的手。

  到如今,夏蒹仅仅只是恐惧他熄灭。

  夏蒹翻过身,裴观烛睡在她床下的地塌上,夏蒹看着他,耳畔听着少年呼吸清浅,面庞若玉雕刻般美丽。

  ……

  第二日,夏七女的父母带着一个小娃娃过来了。

  她们乘坐着裴府的马车来,身上穿着京师当地卖的最好的料子,就连那脸晒得特别黑的小娃娃也一身锦衣布料,天气冷,夏七女的母亲颈项间还浮夸的戴着圈狐狸毛的围脖,她们被自裴府带来的下人围着,见着夏蒹,一个劲的冲她挥手,想要说话,裴府几个下人便回过头,不知交谈了什么,夏七女的父母登时收敛了不少,低眉顺眼的,只不甘心的拿眼睛一个劲儿瞧夏蒹。

  裴观烛没在,夏蒹看着裴府的几个下人将夏七女的父母喊到主堂,此地靠山,兴许是无聊,她们带着的小娃娃哭喊个不停,夏蒹被喊到自己应该待着的闺房,天色阴沉,雨滴停了一上午,夏蒹听见外头有声音,忙打开窗棂,看着早上便离开的裴观烛手里提着一只大雁的脖子走了进来,路过她们居住的屋子时,停下脚步,与她对上视线。

第105章 伴我身侧

  这是裴观烛的习惯。

  打开她屋子的门时会停在门槛前,漆黑的眼珠子在空荡荡的屋内环视一圈,直到见到她或躺在床榻上,或坐在梳妆台前的人时,裴观烛才会面上染笑进来。

  就好像,他随时做好了她会离开的准备,一旦发现她没在屋子里,便不用耗费一丝一毫的多余时间转过身去寻她。

  而如今。

  四目相对间。

  夏蒹看到裴观烛对她浅浅笑了起来。

  少年今日穿着身靛蓝色圆领锦衣,袖子都用襻膊绑了起来,他苍白的手这样粗暴的提着一只大雁的脖子,其实很不像他会做的事情,夏蒹将窗棂推得更开,探出头去和他挥了挥手。

  “夏蒹。”

  他停下原地。

  “晚明,”夏蒹看着他,也对他笑起来,“去吧。”

  “嗯。”

  他点头,这才往前走。

  夏七女父母带着的小儿一直在哭。

  夏蒹头探过窗棂,看见裴观烛跨过门槛,后头跟上的小厮忙提着一个木笼子跟上,夏蒹瞧着裴观烛弯下身,将手中大雁当着夏七女父母的面放进木笼子里,这时,那老迈的红娘也穿着身鲜亮衣裳到了,兴许是没瞧过这样的新鲜,不停哭啼的小儿都渐渐止住了哭声。

  裴观烛对着夏七女父母的面跪了下来。

  “先给夫人老爷道声好了,”红娘进来,对着夏七女的父母请好,夏七女父母兴许是没见过这样的排场,两人忙要站起来,又让红娘给推回去,好一番折腾,红娘才得以继续,“今日跟随裴家长子裴大公子登门来到贵府,乃是听闻贵府七小姐贤良淑德,亭亭玉立,裴家长子裴大公子愿求娶之,虽未带家中长辈爷母,但裴大公子亲自去往宫中拜求姨母娴昌贵妃,与亲父内阁裴大学士书写了求娶府中七小姐书信,连同略带薄礼,若无冒犯,还盼夫人老爷过目。”

  夏七女的父母二人推搡两下,最后,夏七女的父亲弯着腰接过了红娘递来的书信和裴观烛送的“薄礼”。

  “是一箱玉珠,”红娘弯着眉眼,语气温柔道,“裴大公子实在不知送夫人老爷什么才好,踌躇已久,所这箱玉珠是裴大公子的父亲亲自选赠,还请夫人老爷笑纳。”

  “这……自然笑纳,自然笑纳。”夏七女的母亲看着这箱剔透玉珠,面上的笑都止不住了。

  “那既喜结秦晋之好,便盼之后两家和和美美……”

  之后都是红娘在那里说些祝福词了。

  阳光从云层之中片片落下。

  映过大地,照满庭院,渗透进主堂之中,照在每一个或闹,或笑,或哭的人脸上。

  大家吵吵闹闹,围绕在屋子里,但少年仅仅是跪着,没人管他也没人理他,他侧着头,面庞被太阳映亮,显得极为白皙,被太阳直照的眼珠始终不顾明亮看着她屋子的方向,哪怕半掩的窗棂被一大片绿叶包围着让他什么都看不见,但也执着般,看着有她在的屋子,

  夏蒹攥住指尖,忽然直起身,推开了半掩的窗棂。

  “吱呀”一声响。

  阳光落满她身上。

  ——你过来。

  夏蒹用口型“说”,做着招手的动作。

  兴许是见她忽然出现。

  裴观烛微微睁大眼睛,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身,便已经下意识维持着稍显滞色的神情,起身快步朝她走来。

  正堂传出的热闹交谈声停顿一瞬,红娘打着哈哈又继续圆了过来。

  “夏蒹,”他带着的襻膊绑束着袖子,露出骨节分明,皮肤苍白的胳膊,手腕上还松松戴着一个木镯子,他对她笑,漆黑的眼珠在日头下,眸底泛着亮。

  这是时隔多日,夏蒹第一次没有从裴观烛的身上感受到那种随时可见的阴沉感。

  方才他似乎真的因为自己一个人跪在那里,看不到她而导致心情很坏。

  “你找我。”

  他停在她窗棂前,微微抬眼看着她。

  夏蒹跪在木凳上,上半身直着,她今日穿了身鹅黄色裙衫,泛着棕的发上绑着粉色的垂挂髻,夏蒹手抓着窗框,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杏眼。

  “你今日这是什么打扮呀?”

  “我去抓了雁,”裴观烛用他轻声细语的调子道,“但很可惜没有抓到,之后我便拜托府上小厮,替我择选了猎户,倒是正巧,他那里关着几只雁,貌似是想扒皮煮熟吃肉的,我买下了一只最健壮的。”

  夏蒹:“……那你这只雁来的还真不容易。”

  “还好。”他上前来,离近去瞧她。

  一旁树影稍稍。

  日头穿过树叶的缝隙,化成光斑,落在少年面上。

  夏蒹看着他,忽然忍不住探出身来,伸出手,轻轻捏了捏裴观烛的脸。

  “晚明,你生的真好看。”

  少女笑若春花。

  “夏蒹才好看。”

  他漆黑的眼珠定定看着她,微微抿起唇,脸颊习惯性,留恋般蹭着她的指尖。

  “你今天吃过饭没有?”

  “没有的。”

  “那一会儿招小厮把饭菜送过来吧,咱们一起吃,你多吃一些。”

  两人聊着闲话。

  “晚明你今天心情还好吗?”

  “今日么?”他微微歪过头,眼睛转到另一侧,“嗯,因为我在筹备与夏蒹成婚的事宜嘛,”

  “虽我所求并非仅仅于此,”他手揽过她的手背,亲吻她的手心,指尖,微弯的眼睛像是藏了钩子一般看着她,“但不论是谁,筹备与心悦之人的成婚事宜想必都不会不悦吧?”

  “也是。”夏蒹看着裴观烛淡色的唇亲吻过她指尖,微微抿起唇。

  “夏蒹呢,想到要与我成婚,心情可好?”

  “怎么说呢,”夏蒹另一只手紧紧抓着窗框,弯眼笑起来,“虽然目前还没什么实感,但是我心情觉得也很好。”

  “这样。”

  “嗯。”

  夏蒹看着他。

  少年安安静静的模样,阳光落到他用于捆绑墨发的红色发带上,一切都是这样安详,平和,这样的感觉太久不见了,就导致眼前的一幕好似梦中才会有的场景般,透着易碎的虚幻感。

  有外人的视线落在他们二人身上。

  夏蒹知道,大抵是夏七女的家人。

  但不知缘由,不管是本以为会迫不及待跑上来认亲的夏七女父母,还是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儿,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打扰他们。

  “夏蒹,如果我的一生可以就此停止,那该有多好,”裴观烛弯着眉眼,太阳太大了,少年的脸又过分苍白,好似随时都会就此消失一般,“就此停止,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再也不要往前了,那么不管是悲伤的事,还是痛苦的事,我都不会再看到了。”

  “……你想要做什么?”

  这句恐惧的话来的太过忽然,近乎是从她心里直接冒出来的。

  夏蒹指尖发颤,“你说这些,是想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呀,”裴观烛抬起眼睛,笑意在他的脸上也变得好似浮于表面一般,不管是哪里,都透着一股虚假的安宁感,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少年的声音轻又温柔,“我什么都不做,仅仅只是诉说当下的想法而已,夏蒹这样又是在恐惧什么呢?”

  “我怕你会犯傻,”夏蒹的声音加重,眼睛也无意识的睁大了,“裴观烛,我说过了,你若是死那么我也一定会死,这和我的意愿无关,咱们是绑定的,我这样说,你可以明白吗?所以,咱们如果可以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就都要好好活着,好不容易到了现——”

  “又来了,”

  少年的声音很轻,他面上染着温柔的笑,好似还在如同方才与她闲话家常一般,再没有上次真实的宣泄爆发,但其实——

  裴观烛这幅模样,还不如之前。

  “我已经不想听了,夏蒹,说实话,就像我厌恶欺骗一样,夏蒹能明白的吧?虚幻的,不真实的日子,那只会让我越来越恐惧,最后变得想要回到笼子里,回到我该回去的地方罢了,但是如今,我觉得笼子也不是我该回去的地方了,”他弯着眉眼,轻声细语,阳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虚幻到好似一个易碎的花瓶,“我该回去的地方,只有你的身边,我只想在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