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配绑定之后 第89章

作者:今寺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他话语比往常快了些,漆黑的眼瞳定定注视着她的眼睛。

  秋风拂过少年墨发,夏蒹忽然看出丁点怪异。

  不知是沿角的红灯笼,还是因在月色下,少年唇色较平日比显得更为殷红,光是那么一点颜色,倒是在他原本便美丽的面上更添一抹姝色。

  “枫叶啊……”夏蒹噗嗤一声笑了,过来挽住裴观烛的胳膊,“真的会有晚明美丽吗?”

  指尖微顿,裴观烛垂下视线,复又落到她的脸上。

  夏蒹看着他的眼睛,莫名觉得他好像不是很开心。

  “任何东西都比我美丽,”他说,声音很轻,“真正美丽的是夏蒹,枫叶也不及夏蒹。”

  夏蒹:……

  “行吧行吧,真服了你,”夏蒹早已习惯他夸赞,但每次还是觉得害羞,“哎,你这怎么了啊?”

  秋风拂过,少年被齐齐剪断的一束原本长发被挑了出来,夏蒹手过去,还没碰到,少年头便往一边歪了歪。

  “怎么回事,你让我看看啊。”

  “我知道那里,被剪断了,”裴观烛也不看她,指尖往衣襟里摸出一个黑色的编织链,上头还挂着一个小小的银铃。

  “头发,我用来编了这个,”他始终垂着头,“编了这个踝绳,我想将它送给你,可以吗?”

第94章 上天注定

  裴观烛鲜少会在她面前这样低姿态。

  夏蒹惊讶他说的这句‘可以吗’,这惊讶大过对方用自己的头发给她编了个脚踝绳,片晌才接过来道,“怎么忽然想起来给我编这个。”

  银铃微响。

  裴观烛看着她弯起眼,被剪断的发垂落在耳侧,夏蒹视线看过去,她记得那里,藏了一块裴观烛的疤痕。

  “秋夜寒凉,夏蒹先进去吧?”少年的面容隐在夜色里,兴许是苍白皮肤映衬,他漆黑的眼仁儿显现出一种诡异的暧昧,“在屋中等候我片刻,我有东西想要贴。”

  夏蒹看着他自衣襟里拿出一沓黄色符纸,他微微笑着,手掌托着这沓黄纸,空出一只手的指尖夹起最上面一张展示给夏蒹看。

  上面是猩红的字,画着夏蒹看不懂的字。

  夏蒹纳闷,“这是什么符啊?”

  “姨母赠我的,大抵是护家宅平安的吧。”

  ……

  符纸被秋风吹起,又被一只苍白的手摁回去,严丝合缝的贴到灰白的墙上。

  指尖碰上冰冷的墙面。

  裴观烛踩在高凳上,微微顿住,看向指腹上未愈的伤口。

  ……

  “这些符纸你要用自己的血来画。”

  留着花白胡子的玄之子,将一沓空白黄纸交给他。

  “若对方真如你所说,是难以辨别,不知目的的大妖,光这一沓用指尖血来画的符,大抵也拦不住它离开。”

  “那该如何是好?”

  “快去拿弯刀剪来,这一切都得在白天准备才行,快去。”玄之子对小徒弟道。

  “是……是!师父!”

  小徒弟点头,忙去里屋拿弯刀剪。

  裴观烛看着他离开,正要端起桌上给他准备好的匕首,玄之子的手伸过来,抓起他一束发丝。

  “你得用沾了你血的头发,给她编个绳拴住它,”玄之子的眼睛盯着他,“这是我祖上,曾在广陵遇富商,听闻那富商便是抓了个能招金的金蝉奴,用这个方法将那只金蝉奴的脖子绑起来,将其永世拴在屋子里才得千金万贯的。”

  “脖子?”裴观烛微微皱起眉,“不能戴在其他位置么?”

  玄之子盯他片晌,“可以,但肯定不比绑在脖子上,妖怪机警,本身符绳就是用你的血跟头发丝做的,你若是命硬,这符跟绳便可能栓得住它,你若命比纸薄,那它可就挣两下便跑了,我看你这样,也不像个命格旺的跟黄泉火似的浇都浇不灭的,裴公子,你别嫌我话多,你可不要让那女妖迷了道儿,我得先跟你说清楚,你给它绑起来,逃跑了,受伤的可不是它。便是有这些符在,它若是逃了,伤的也定不是它,因为这些都是用你的血写的,绳子也是用你的头发丝跟血编的,它若是要跑,要挣脱,受不到丁点儿老天谴责跟肉身伤,反倒是你,疼只会疼在你身上,若是它真跑了,你怕是半条命都得虚没了,而且它若是戴上了你的头发丝跟血编的绳,就是跑了也有办法要你的命,你是能给它挡灾的,你能明白吗?”

  ……

  “好呀。”

  符纸被少年的指尖捻着,牢牢贴上墙面。

  符纸上,猩红的字迹在红色的灯笼映照下,显得妖冶至极。

  甚至凑过去,还能隐隐从一片香火味中,闻到里面藏着的血腥气。

  少年的唇角高高翘起,红色的光晕映上他的脸,在这片暗淡光下,少年眯着眼睛,神情显出一种极为痴迷的幸福。

  “好呀。”

  最后一张符纸贴完。

  裴观烛的眼睛,定定看着一张又一张,中间隔着较大间隔的黄纸围满整座宅子,将受伤的那只手放到自己不停跳动的心口。

  这种感觉……

  就像是,为他和他的夏蒹,亲手建造属于他们自己的笼子一样。

  黄纸上,干涸的血迹凝固在上面。

  裴观烛的眼睛盯着,笑容极为幸福,就像在看着自己的终生信仰。

  “夏蒹,”红色的光晕下,少年弯起眼睛,漆黑的瞳仁儿也被红光映亮,“为你,晚明甘之如饴。”

  ……

  木门被推开。

  夏蒹坐在床榻上正等他,听见门开,探头看出去。

  少年站在门槛前,面无表情往屋里扫视一遍,直到见着她,才弯起眼睛。

  “我当你在主堂,”裴观烛道,“原来夏蒹回屋了。”

  “嗯,晚明不是说让我在屋里等你么?”

  夏蒹没下床榻,看着他走进来站到她床榻边。

  “是不是饿了?夏蒹。”

  “还好,我想等晚明回来一起吃,”夏蒹看着他,总觉得他今天有些许说不上来的怪异,“你饿了吗?要是饿咱们就先去主堂。”

  她说着话,手臂撑住床榻就要起身。

  “我不饿,”裴观烛挡住她,弯下腰看着她,“我不饿。”

  “……哦。”

  “给夏蒹的踝绳在何处?”他道,“先给夏蒹戴上,戴好了咱们再去主堂”

  夏蒹总觉得古怪,手指了指对面的紫檀木桌,“就在那上面放着呢,我觉得贵重,不敢乱摸它。”

  “贵重……啊,”他声音显得有些迟钝般,眼睛定定看着她,“夏蒹真的是觉得,它很贵重,所以才将它放得这么远吗?”

  “对啊,”夏蒹纳闷了,“那不是用你头发编的么?你头发那么漂亮,为了编这个都给剪了,可不是贵重物品么?”

  少年漆黑的眼仁儿盯着她的眼睛。

  夏蒹皱起眉,“干嘛啊到底!今天怎么这么奇奇怪怪的!我觉得东西贵重搁在桌上不想放在床榻上怎么了啊!”

  “无事。”他微微抿起唇,过去拿起那条黑色挂银铃的踝绳,坐下来。

  夏蒹感受到脚边的床榻微微陷进去,屋内点着宫灯,桌上也有烛火摇晃,夏蒹心里没由来觉得不爽快,方才等他很久穿着的秋裳还在床榻上扔着,她心里有气,脚一登,直接压在少年腿上。

  “给我戴上!”

  裴观烛:……

  好半晌,没人说话。

  夏蒹的感觉就好像一拳头打上块棉花,心里不爽的,“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出去一整天就算了,回来半句也不问问我等了多久,也不关心我吃没吃饭,忽然就给我送礼物,一阵心不在焉的,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裴观烛猛地看过来,眼眶瞪的很大。

  夏蒹看他这副模样,登时坐起来,气的心口都喘大气,“果然!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我就说怎么这么蹊跷!我说你怎么表现得这么心虚!”

  “我、夏蒹我……!”裴观烛感觉心都一瞬间落到谷底了,恐惧爬上他的脸,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恐惧,“我、夏蒹、夏——”

  “行了,”夏蒹皱紧眉,“你是让你姨母逼着去的?”

  “什么?”裴观烛的心还没从谷底捡回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看着少女面容娇态,气的拽住他衣袖,“我问你!是你姨母逼着你去的?”

  “去哪?”

  “你说去哪?”夏蒹又来气了,“去那些贵女举办的宴席啊!你这样心虚,又给我送礼物,还心不在焉的,肯定就是因为这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原来她不知道原来她不知道原来她不知道!

  太好了。

  太好了,他和夏蒹,他们二人的‘笼子’,没有被破坏,没有被砸毁掉。

  裴观烛紧紧盯着夏蒹的眼睛,劫后余生般才想起呼吸,手在发颤,裴观烛垂下头,眼睛看向手中的黑绳,胸口的石刻娃娃,一遍又一遍,告诉他冷静。

  冷静。

  冷静。

  裴观烛深深吸进一口气,笑容爬回脸上。

  “贵女举办的宴席,”他垂下眼睫,指尖绕过绳子,托起夏蒹的脚踝放回腿上,“京师最近好像确实是有不少呢。”

  拖着自己脚踝的指尖泛凉,夏蒹看着他没有了方才那副魂都不在了的模样,忍不住轻哼一声,“所以呢?你就去了?是吗?”

  “我去那里要做什么呢?”他抬起视线,复又垂下,昏暗视线里,夏蒹没有看到少年紧紧压制着的颤抖指尖,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平稳且缓慢,显得极为温和,和平日的一模一样,甚至更要温柔,“夏蒹,我为何要去那里呢?”

  “去那里,自然是贵妃要给你选成婚人选了。”夏蒹皱着眉,感受到绳子缠上她的脚踝。

  毕竟,联想到今日许大哥和她说的话,夏蒹觉得她当日那么和贵妃说话,贵妃肯定会不喜欢她,虽然她肯定会顾及裴观烛的喜怒哀乐,但这并不证明贵妃不会带裴观烛参加贵女,也就是京师那些专门为未出嫁或未娶妻的高门子弟们举行的宴席。

  “但晚明的成婚人选,自始至终只有夏蒹一人啊?”

  少年抬起头,眼睛弯起来,藏匿在黑暗中的原本应该苍白的面容泛着痴狂的红,被割破的伤口紧紧压着已经戴好的踝绳结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