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舟舟沐
这蘑菇好吃,面条和面汤都鲜美,李改花还想吃。
康涛好声好气解释着,李改花还是闹嚷,老太太最会胡搅蛮缠,在老家,去供销社买白糖,她都能搅合的比别人多一捏。
康涛没办法,去了后厨问黄翠翠:“翠翠姐,前面有客人闹事,非得加面加蘑菇,说吃不饱。”
黄翠翠没犹豫,拒绝道:“不行,咱们开店做生意,得有规矩才行,今天她加面,明天别人也加,生意还做不做?咱们明码标价,工商局来了也不怕,你去劝劝,不能给她加!”
黄翠翠是三个老板之一,田馨没在她主事,既然黄翠翠这么说,康涛有了主心骨:“我这就去。”
李改花的面条没添上,服务员小伙子死活不同意,连隔壁的食客都说:“我是老顾客,没见过张口添面的,人家开店做生意为的是赚钱,一分钱不收不是更好?”
那可感情好,李改花咂摸咂摸嘴,没占到便宜,她心情不爽,把气都撒到孙女身上,骂道:“死丫头,吃吃吃,给你买面条,买茶叶蛋,你吃的溜光,也不知道谦让你奶奶!”
苏蔚雁满肚子委屈,李改花骂人难听,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哭着跑了出去。
李改花不依不饶:“脸皮子真薄,说几句就哭,真晦气,丫头片子不顶用,赶紧走赶紧走,这家啥饭馆,坑人,我再也不来了。”
好不容易送走这桌客人,康涛松口气,去后厨给黄翠翠报信:“翠翠姐,难缠的老太太走了,我看她家孙女挺可怜,奶奶和妈都数落,一口一个赔钱货,我都听不下去。”
黄翠翠听着也来气,菜刀甩在案板上:“闺女咋了?闺女也是她身上一块肉,丫头乖巧,我巴不得再生个丫头呢。”
李改花出店门啐了一口:“呸,什么破饭馆,糊弄人!”
话说回来,蘑菇面是真好吃,就是有点少,李改花摸摸肚子:“老二媳妇,咱们也不能总吃饭店,过日子人家没这样的,得想想办法。”
张秋莲也发愁,来之前打好主意,住大嫂家,吃也蹭几天,好赖凑合着,现在倒好,住上招待所,吃饭得上饭店,张秋莲也心疼啊,一家四张嘴,多少钱够吃啊。
张秋莲撺掇:“妈,要不,你还是回我大嫂家,你是她婆婆,没理由不留你,不然邻居吐沫星子都淹死她,我们去不成,你能去!”
这几天李改花睡招待所也难受,招待所里阴冷阴冷的,还有股难闻的味,远不如老家舒坦。
李改花犹豫片刻,道:“要不,我去住几天试试?他家还能整天吃高粱米窝窝头?怎么也得改善改善。”
打定主意,当天李改花就收拾好铺盖卷,杀到了赵桂芬那。
李改花到的时候,一家人刚吃完饭,碗碟被端了下去,木桌上有菜汤点,李改花把行李卷一扔,板着脸说道:“老大媳妇,我来你这住。”
这通知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赵桂芬早有准备,田馨说过,奶奶还会回来。
刚开始赵桂芬还不信,这才过了两天,婆婆真回来了。
赵桂芬没抬头,继续擦桌子:“行,有个小间儿空着,一会儿我换个床单收拾收拾。”
老二一家她能拉下脸皮不管,这是她婆婆,只能应承下来。
李改花嚷嚷饿,小跑去了厨房,锅盖还是热乎的,她期待的掀开,傻了眼。
蒸红薯、高粱饭,吃剩一半的炖白菜片。
老大一家平时就吃这个?
李改花不相信。
省城生活好,听说一个月每人有一斤肉供应呢,到了过年那个月,供应量能涨到两三斤!
李改花不满意的问:“老大媳妇,你家一点肉都没有?我嘴里没滋味,给我做点肉吃,也不用太费事,肉片炒白菜也行。”
家里两个小的吃完饭去上学,现在只有赵桂芬在家。
赵桂芬和善的笑道:“妈,你这就是说笑,你也当家过日子,知道持家不容易,每人不到三两油,这点油哪够吃?猪肉的供应都留着去买肥猪肉了,省城不像老家,这里人多,供应难抢,买肉得排好长的队,膘肥的一等肉受欢迎,肥肉炼成荤油,日常菜里放点荤油,不比单吃猪肉实惠?”
赵桂芬顿了顿,又说道:“妈,那种三等的瘦肉,条件好不缺油的人家才会买,败家!你让我炒肉片,我去哪找肉?我们家每个月的肉票都买肥膘了,看来老家日子比省城还强,炒瘦肉妈没少吃吧。”
李改花心虚道:“我去哪吃肉,老家条件更差,我不琢磨你们在省城,肯定肉吃的多。”
从她这吃肉?门都没有!
提起猪肉,赵桂芬想起来就生气。
苏家老三在首都,首都是好地方,首都的猪肉不要票,而且价格不贵,就是限量购买,老三回老家前,一家几口多排几次队,能买到十几斤猪肉!
那一年,老三回老家,带回来十斤肉,老三心疼侄子,说给赵桂芬分三斤。
那时候苏全国病着,一直在吃药,家里日子困难,过年赵桂芬拖家带口回老家探亲,李改花不仅不心疼大儿子过的苦,还埋怨说是赵桂芬没福气,都是她晦气妨的。
赵桂芬脾气软,一直忍着,后来分到这三斤猪肉,她也高兴,终于能给孩子们好好改善改善。
结果呢?
老三回首都后,李改花把猪肉抢了回来,说肉少不够分,他们就别拿了,这三斤肉,李改花全给了老二家。
赵桂芬亲眼看见,张秋莲做了一大碗炖猪肉,苏蔚江吃的嘴角直冒油花,她的几个孩子,一根猪毛都没瞧见。
李改花从没把老大家当回事,连老三给的猪肉都要贪,就冲着这码事,赵桂芬都不会给李改花肉吃!
这个婆婆,偏心偏到家,能让她在家住几天,就是赵桂芬最大的宽容。
李改花在屋里寻摸,最后走到之前苏蔚秋住的小间,李改花既惊讶又生气:“老大媳妇,你就让我住这个窝棚房?”
第五十一章 准备借钱
赵桂芬淡淡道:“妈, 家里住房条件你也看到了,就剩这间还空着。”
“另外两间都是正经屋子,就给我住窝棚?”
赵桂芬纠正道:“妈, 这不是窝棚,是正经拿砖垒出来的小间,就是小了点、窄了点,您长得也不胖, 住得下。”
李改花不满道:“我跟你和蔚兰挤挤也行,要么我跟蔚秋换换, 我看另外那间大一些。”
赵桂芬没同意:“妈, 我们那屋最多住俩人, 蔚兰睡觉踢人,哎呦,我脸都被踢肿过, 你岁数大,禁不住踢,至于蔚秋那屋,蔚秋住惯了,也肯定不愿意搬,你跟他自己商量。”
“一个屁孩子, 还商量啥,你当妈的做主。”
赵桂芬手里的簸箕正颠着玉米粒:“我可做不了主,我们家分的明白,那间房子就归蔚秋。”
李改花没当回事,等苏蔚秋下了学,她跟小孙子商量,换换房间。
谁料想, 苏蔚秋死活不同意,嚷嚷着不住小间,说奶奶是坏人,来抢他的房间。
苏蔚秋哭着跑出院,赵桂芬为难道:“妈,要不你住那个小间,能少蜂窝煤,也不算太冷,你随身也没啥物件,够住。”
李改花没办法,暗自责怪苏蔚秋不懂事,想来想去,还是苏蔚江好,是她一手哄大的,对奶奶格外孝顺,其他孙子孙女都是狼崽子,没心!
这次过来,张秋莲还嘱咐她一件事,李改花把赵桂芬和苏蔚冬都喊来:“咱们家蔚雁还没结婚,你们在省城,人脉广,给她张罗张罗,她妈就一个要求,彩礼得多给点。”
赵桂芬没做声,苏建国家三个丫头都挺可怜,在这种家庭从小不受宠,吃不好穿不暖,经常被打被骂,赵桂芬都看在眼里。
她也没办法,可怜孩子是一回事,这是张秋莲闺女,她不敢沾染。
说媒这种事,本身就容易落埋怨,人家夫妻俩过得好还行,要是整天吵架甚至离婚,都得责怪媒人。
给张秋莲闺女说亲?赵桂芬怕是嫌自己日子不够热闹。
赵桂芬推辞道:“妈,你抬举我们,蔚冬在外面好几年,身边就认识几个同学,年龄和蔚雁也不合适,我虽说在省城挺多年,也不认识啥人,我们单位同事的孩子,也没有和蔚雁年龄相仿的,实在帮不上忙。”
李改花皱眉,老大媳妇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不想管,她也没指望,冷冷说道:“那就算了,你这个大伯母不愿意帮忙,我们也有别的法子,让建国在他们矿上问问。”
赵桂芬也说:“老二有本事,轮不到我们操心。”
回到家,苏蔚冬把这事跟田馨提了提,田馨听着也难受:“二婶也太过分了,蔚雁一辈子的幸福,她只看彩礼高低。”
二叔家女儿的婚事苏蔚冬都看在眼里:“以前大姐二姐就是这么嫁的人,奶奶跟二婶想法一致,也没人管。”
田馨想起苏蔚雁的眼神,怯弱里带着讨好,心疼道:“闺女也是亲的,也姓苏,就算想要高彩礼,好好选选人也行,找个踏实过日子的,也算对得起闺女。”
苏蔚冬洗完脚,把脚盆的水端走:“二婶家只有蔚江最受宠,听说他每个月生活费比别人多花三倍,二叔二婶也不管,就这么哄着。”
田馨叹气:“他家的杂事理不清,反正别牵扯到咱们就行,妈做的对,蔚雁是可怜,但她的婚事,咱们也不能掺和。”
李改花回来在意料之中,田馨不意外。
奶奶来这住也不怕,田馨和苏蔚冬想好了对策。
吃食方面,还是比照第一次来,只会比那次还差,至于住,就在那个小间吧,窄一些不影响住,之前蔚秋也是那么凑合的,能住人。
每天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家里只有一个老太太,时间长了,她也懒得待。
省城不像农村,农村老头老太太搬个板凳坐在自己门口,开始扯闲篇。
在城里,谁理你?家里都挺忙,邻居间走动也少。
李改花待到第二天就觉得无聊,之前在老家,有几个老太太说话,再者张秋莲也在家守着,有个说话的人。
李改花知道,隔壁也住着老太太,就想上前搭讪,谁料想城里老太太瞧不起人,冷淡的说了几句,人家转头关上大门。
拽什么拽,李改花生气,城里老太太也没啥了不起的,整个胡同都转了一遍,李改花找不到能说话的。
一生气,李改花去了招待所。
一推门,老二一家三口正吃饭呢,是从饭店打包回来的,麻辣豆腐、猪肉片炒白菜,还有三个两掺面馒头,隔着大老远,李改花就闻到了菜香,她翻个白眼,把苏蔚雁挤走:“丫头片子,一点眼力见没有。”
李改花酸溜溜说道:“我在老大家吃苦,感情你们一家三口在这吃香的喝辣的,我命苦啊,你们心里谁也没有我这个老娘!”
张秋莲连忙给婆婆递筷子:“妈,您这话说的,我们咋不惦记你,这两天吃的苦,建国嚷嚷想吃炒菜,这才舍得买了两份,你去大嫂那,没给你吃肉?”
李改花冷哼一声:“还吃肉,肉渣都没瞧见!他家日子不知道怎么过的,我翻个底朝天,怕他们把肉和粮食藏起来,呵,还真是一点值钱东西都没有,吃食跟十年前没区别。”
张秋莲纳闷,装个一次两次,还能天天这么做戏?看来大嫂家日子是真困难。
张秋莲打个冷战,千万不能让大嫂来她这占便宜。
以前大哥活着,老大家日子挺滋润,两个挣工资的,风水轮流转啊,张秋莲心里痛快。
“妈,他家没肉没细粮,布票糖票总有吧?”
城里布票、糖票之类的都是有固定额度的,能拿点票据也行。
李改花不耐烦道:“我还能想不到这一点?打听了,布票过年都用完了,一点没剩,你瞧瞧蔚兰和田馨的衣服,一看料子就不便宜,败家,至于糖票,说是冲糖水喝了,糖罐子我瞅了,一个糖粒都没剩下。”
张秋莲郁闷,苏蔚兰就是个丫头,大嫂看的比儿子都重,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百货商场买的,那个紫毛衣,摸着柔软,一看就是好毛线。
张秋莲瞅了瞅苏蔚雁,自家闺女的袖口打了好几个补丁,灰扑扑的颜色,都是捡两个姐姐不穿的衣服,衣服嘛,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丫头片子穿的好看也不顶用,纯粹瞎浪费钱。
至于那个侄媳妇田馨,张秋莲皱皱眉,她脚上踩的是羊皮靴,洋气得很,估摸着百货商场都没这么好的货,不知道从哪淘换来的,身上那件红毛衣可真好看,衬的人白净漂亮,挪不开眼,城里丫头就是娇气,在穿上面格外讲究。
张秋莲掐了女儿一把,心想田馨衣服肯定不少:“赶明你去问问你嫂子,有没有不穿的衣服,你俩身量差不多,你都能穿,别指望我给你买衣服。”
苏蔚雁往后缩缩,低着头道:“我不去,我跟我嫂子又不熟。”
“没出息的丫头!”张秋莲骂着:“咱们是亲戚!给几件衣服算啥。”
李改花说道:“行了行了,咱们说正事,蔚江信里提到的那二百块钱,咱们怎么凑?”
房间里,大家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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