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柯十三殿
见完赵真后,黎里与他还有韦岫都谈了谈。
与和钱朵灵他们说时的遮遮掩掩不同,她与吴琰和韦岫说得要更直白。
“你们看到赵锡对第七星域的态度了,帝国交到他的手里早晚完蛋,我想让他下台。”
她言简意赅:“我要夺权,我要改变这个国家。”
黎里与赵锡的关系紧张,韦岫和吴琰都看很久了。她说这样的话,韦岫毫无反应,吴琰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选择不说话。他看了那么久,也不是看不出黎里与赵锡之间的矛盾,他们之间总要有个结论。如今黎里决定要讨这个结论,吴琰也不算意外。
只是夺权改革——
吴琰苦恼着问黎里:“非要做吗?”
黎里认真说:“对。因为这件事,如果我都不做的话,就再也没有人会做了。”
吴琰真的很苦恼。
他接受的教育里,从没有这一项。
黎里做好了他弃权的准备,毕竟吴琰本身就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如果他性格强硬,第三军校根本轮不到她来改变。
可是吴琰说:“好吧。”
他苦恼着说:“我们四个是一起的,总不能我把你们丢下。”
他说四个。
钱朵灵听到这里,询问黎里:“四个,殿下难道也询问了楚侯的侍卫吗?”
“君瑶也会同意?”
“没有。”黎里看向吴琰身边的君瑶。
年轻的军人如山沉默,也如山般可靠。
黎里说:“你们很多人大概都觉得他不会背叛楚檀,因为他是最忠诚的侍卫。他的确是最忠诚的侍卫,可他却未必效忠楚檀。”
“父亲无法掌控儿子的一生,当儿子羽翼渐丰,思维渐阔,他会有自己的选择,自己的天地。”
钱朵灵第一次听到黎里对君瑶的看法。
她问:“殿下不认为君瑶是一把刀。”
黎里说:“人不可能成为刀。我相信我的观察,他比吴琰更在乎旁人生死。不仅如此,他或许比学姐你,更想要看到军队的改变。”
“有些事其实不必询问出口。”黎里说,“他和我们是一起的。”
夜渐渐深了。
零散逃跑的革命军远远瞧着军队的基地,其中一人问领头的:“他们好像有喝酒,我们要趁乱杀进去救将军吗?”
月光照在领头人面上,这人正式当初跟在艾路身边,捆了黎里的那名革命军。
他看着军区所在的方向很久,半晌说:“为什么要去?”
问话的革命军怔住,他说:“因、因为乌利亚队长被抓前交代……”
领头人问:“艾路和乌利亚都并未给与我们应允的事物,他们都已经失败,我们为什么还要为他们卖命?”
革命军道:“可、可我们也没有别的能做——”
“有。”领头人忽然摔下了手中的枪,他说,“我们可以放弃,重新开始。”
队伍里残存的革命军都是些原本无法活下去的家伙,正因为无法在帝国中求存,他们方才加入革命军。
他这么说,自然有人质疑,可那名士兵却说:“再试一次。”
他像在说服自己:“再试一次。”
他看着远方的灯火,仿佛看见了一双如同灯火一般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向他道歉,她的眼睛和他说,以后会好的。
“这次也许可以,能有我们生活的可能。”他自言自语,“再试一次吧。”
是现在冲上去,赌一个千万分之一的可能。还是放下武器,去赌另一个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众人面面相觑,最终第二个放下武器的人出现了,接二连三地、有人放下了武器。
如果能够活下去,谁又想去向同胞举枪、与同类搏命呢?
荆拦一直坐在哨塔上警戒。
王奕取了酒肉去送给他。
送来时,王奕顺口问了一句:“有什么情况吗?”
荆拦放下远视镜,说:“来了一群人,好像是朋友。”
王奕挑眉:“怎么说?”
荆拦接过王奕递来的酒,与他碰了一杯,说:“因为他们来一趟,除了归还咱们卖出去的武器,什么也没做。”
他向自己的头领笑道:“不是敌人,那不就是朋友了吗?”
第119章
帝都的今夜星光略暗。
议会大楼寂静无声,星海议会的灯却与黯淡的星光成为鲜明对比,长亮不歇。
“会议仍然没有定出结果吗?”来往的侍从少有见到议会如此长久焦灼的时候,碰面时难免互相询问。
“这可真是奇怪,自这一代的楚侯成为议长以来,星海议会从未耗费像今日这般长的时间,也未能得出答案。”有侍女端着食物的残羹冷盘出来,与同伴细声交流,“即便是当初确定赋予赵里殿下继承权,都没有像今天这样,难以得出结论呢。”
年轻侍女们的窃窃私语被年长的管理者听闻,年长者皱起眉大步前来呵斥道:“议会机密是你们能够探听的吗?如果不想被冠上‘间谍罪’,就安静地做事,关上自己的耳朵,闭上自己的嘴巴。”
“多闻不幸!你们培训官没有同你们说过吗?”
侍女们闻声吓了一跳,连声告罪。
好在管理者也只是善意提醒,见她们知错惶恐,也便轻轻放过。
侍女告退,星海议会的灯火仍然明亮,他的眼中隐有忧色,而后怀着这抹忧色汇报了皇帝。
自从确立了继承者,皇帝已淡出中枢许久。
皇帝与吴秦楚檀一同长大,有这两人作为参照组,他很早就知道自己并不是能力合格的统治者。所以,当你拥有了一个人人称赞、十分优异的儿子时,作为疼爱他的、且并不在意权位的父亲,你很难不为他提供一处能尽情施展才干的场所。
皇帝是非常看中长子的,他相信赵锡能够给这个国家带来更好的未来,至少在今天之前,他都是这么认为的。
听完管理者的汇报,皇帝忍不住蹙眉:“仍然没有结果?”
管理者欠身汇报着:“是的,星海议会的门扉紧闭,显然议事仍然没有结束。”
皇帝浅褐色的眼中浮出淡淡的怒火。
他说道:“不过只是出兵的小事,一天一夜都没有结果,星海议会是打算置皇室安危而不顾了吗!?”
“赵锡呢,他就这么看着议会拖延,让他的妹妹一步步深陷危险?”
眼见皇帝确实有所动怒,议会的管理者连忙解释:“并非如此陛下。事关皇室,楚议长一早便以动用议会军权命令第六军区援救,以莱特上尉报来的信息看,第六军区已然救出皇女,确保了皇女的安全。”
皇帝听到这话,这些时日来的怒火方才散去。
既然议会对于第七星域的情况早有了判断,那又为什么仍在讨论?
皇帝眼中浮出了困惑。
自他将议会的权柄交给了赵锡后,依然许久未曾看过议会的议题。作为帝国的皇帝,他虽退出了议会,可查阅议会纪要的权利仍在,他从管理者手中查阅了今日赵锡召开星海议会的议题,随后那点散去的愤怒又成了盛怒。
他摔下终端,在管理者毕恭毕敬地欠身中怒道:“胡闹!!”
“难怪星海议会得不出结论!”
“我就说,即便赵锡做不到,有楚檀在,什么问题不能在几小时内解决!?”
盛怒的皇帝要踏出殿去:“亲妹妹遗落在外,我们的太子殿下倒好,不着急把里里找回来,倒是着急命令所有军区搜寻联邦的人鱼!”
听到这样的称呼,管理者便知道脾气甚好的皇帝这次是真正发了火。
重视感情的皇帝对于赵真是有感情的,正是因他重视感情,才会在发现多年疼爱养女竟是帝国种族后,还能给予对方郡主的宗室身份,甚至与吴秦将军商议收养之事。
要知道觉得联邦种肮脏卑贱的宗室大有人在,即便是在吴氏内部,因着吴琰半联邦的血统而不屑于他们现任武侯的吴家人也多得是,不如说,宗室内看不起吴琰的人更是大把。
吴秦将军因为深爱独子,不惜一切也要将武侯之位给他作为护身之用。皇帝陛下也正是因为疼爱赵真,方才愿意背着“受联邦蒙骗”的污点,仍然保障了赵真的地位。
如果黎里在场,她大概还能帮着分析一句。原著的皇帝也是这样的,原著的赵里偏执阴毒、任性残忍,多次对尚未暴露人鱼身份的赵真下手,只因为是皇后的孩子,老皇帝便一直容忍她到了最后,直到赵锡登基,她才被放逐。
他确实是个看重情谊的皇帝,正因此,当赵真过早的暴露身份,黎里又十分得到皇帝喜爱的现在,赵锡舍近逐远的行为,才会令皇帝尤为的生气。
不救亲妹妹,却要敌人之子。
皇帝难以容忍。
眼见皇帝起驾要往星海议会去,管理者一边招呼侍从们跟上,一边连忙连同议会。
他通知了楚檀。
星海议会内气氛僵硬。
明明不同意出兵搜寻赵真,却又偏偏不放个准话,既不以如同先前一般的强硬结束议会,又没有妥协放纵之意,如同钓鱼一般钓着赵锡,这与他往日作风截然不同的做法,令韩涯警觉。
议会已开了一整天。
赵侯已然昏昏沉沉,她染着鲜红颜色指甲在侧脸上压出了细细的一条线也未能控制她轻微合上的眼皮。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早已看出这场议会的目的,自知对这结果造不成任何影响,倒不如放松精神偷闲。
吴家的代言人倒是精神紧绷,可他即便再是紧盯两方动态,却也没有赵锡一定要寻到赵真的毅力,在这漫长的拉锯中,微微拉拢下的嘴角,也露出了他的疲态。
燕侯倒是不敢如赵妍一般瞌睡,他盼着楚檀拿出个确定的态度来,好过他如今一人在暗示下成为赵锡的反对者,顶着太子的视线如坐针毡。
卫侯年纪大了,到了这个点,早就支撑不能。他多次看向韩涯,显然也有些不耐烦了,示意这位太子的宠臣劝服太子将这件事暂且搁置,放大家回去休息。
没错,对于享有者帝国最高特权的这些人来说。皇女的命也好、赵真的命也好,他们都没有那么在意。只要继承人仍在,帝国的七人议会制仍可以存续,他们中的大多人,对于屋外的波澜都并不关心。
韩涯观察着楚檀。
他保持侧坐着的姿势已经有很久了,赵锡不厌其烦地、再一次要求道:“表决吧。如果楚议长既不能驳斥我,又不能赞同我,便该采取表决了。”
赵锡这么说,楚檀也同样再一次的回答:“殿下的议案并不完整,就好比刚才的说法——您要派遣七大军区的巡逻兵在七大军区搜寻吴臻殿下,同时调遣七大军区毕竟是大事,您上一次没有向我细说所需军费。”
赵锡差点当场发怒。
他每一次提议,楚檀每一次都不打断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发言中挑剔着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后要求他重新提交议案。赵锡哪里能让这件事顺着楚檀的心意就此搁置,便要当场调整。他与楚檀斗法,对这件事各不相让,这才让议会从白日一直拖到了夜晚。
如今见着又是一样的结局,赵锡差点捏碎扶手。
上一篇:我用园艺来强国
下一篇:被流放后我带着崽子暴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