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戏好多
除却这些,返回老铁匠那里,于梵梵应弟弟的要求,给东升定制了一把锋利的小匕首,又画图让老铁匠打了一个深平底锅,还带盖子的那种,在于梵梵看来,深的平底锅,煎炸烹炒样样来得不说,那盖子还能单独当釜子来用,平日烙饼子煎蛋啥的都阔以。
要是条件允许,她甚至想把枯燥乏味的艰辛赶路,变成美食吃货直播呢,为此,做再多的准备也不为过。
剩下的赶路必须:于梵梵跑了人家百年的油伞铺子,自己画图,花高价,用最好的材料,定制了一顶收放方便不占地方的帐篷,两片组合,单独可城一定三角帐篷,两片联合,能形成一顶较大的如蒙古包一样的中型帐篷;
又考虑到睡觉保暖的问题,还不想打眼,于梵梵皮货铺子走一遭,买了上等的几张羊羔皮,又请手艺好的绣娘,给自己缝制了两个绒羔在内的睡袋,这玩意还可以拆卸,特制的木头扣子扣上,就是可以睡两人的密闭睡袋,揭开摊平可以当被子,更是可以当遮风挡雨的大衣穿,之所以要两床,那不是因为还有弟弟么,等到时候上路,弟弟跟崽儿一个,自己一个,简直完美。
除却这些个,比如水囊啊,药品啊,盐巴啊等等细小的东西,于梵梵也列出了单子,尽可能的采买齐全。
就是上路的车马,于梵梵也在仔细的寻摸之中,考虑到路程问题,她想尽可能买架结实的马车,买匹结实耐力好,脾气好的马或者骡子驴。
可以说,于梵梵真是哪哪都考虑到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然鹅……
十日后,正当于梵梵觉得自己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的时候,这日一早,她家的院门再次被人从外敲响了。
话说,一个时辰前,誉亲王府。
誉亲王一下早朝哪也没去,急匆匆的就往家赶,踏进王府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自家的白胖崽在哪?在不在家?
得知胖崽在家,誉亲王忙让自己的亲随去喊人,并直接领来书房来见自己。
可怜白胖李文衡,正在美梦中畅游,梦见那个女人正朝着自己笑呢,他就被扰人的家伙给喊醒了。
来人搅和了自己求而不得的美梦不说,还催魂一样催自己洗漱,为的就是去见他的老子?
哈欠连天的被‘提溜’到外书房,等待他李文衡的,居然就是自家父王一句:崽啊,你闹的妖出结果啦!三司会审已结束,今日早朝陛下当庭下旨,剩下的事情你就自己看着办吧的大雷?
看着自顾自喝茶,看都没看他这个胖崽一眼的父王,李文衡心累。
惦记某女人的他,眼下哪里想到,自家端坐在上的父王,此刻心里琢磨的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狐狸打着顺势卖谢家一个好,却拿他这个亲崽当木仓的心思?
可怜他这个‘傻儿子’,还抖机灵的当着他老子的面,贼麻溜的顺了桌上的一本帖子拔腿就跑,巴巴的跑到于梵梵的小院来提前报信,却哪里知道,桌子中央的帖子,还是他老子故意放下哒?
却说于梵梵,闻声麻溜的过来打开门,看到外头的来人,于梵梵傻眼。
“小王爷,您怎么来啦?是有什么事情吗?”,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变故。
就在于梵梵内心忐忑不已,惶惶不安之时,来人李文衡却扬了扬手里烫金的本本,“外头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去再说。”
于梵梵心里纳闷,动作却利索,忙把人请进了门,一进门,不等于梵梵请小王爷进堂屋落座,张罗弟弟东升去泡茶待客来着,就在院子里,李文衡就利索的表明了来意。
“余娘子,事情有变,跟咱们前头料想的有点不一样!今日早朝,三司会审结果出来了,陛下已经下旨,成国公府谢家夺爵抄家,罚没全部家产,没收丹书铁券,全家老少流放三千里,发配西南苗疆充入边军,而不是我们想的抄家夺爵,罚没家产,贬为平民!陛下的旨意,想必不多时就会传达去刑部宣读,圣旨上,不算今日传旨的时间,陛下就给了三日,三日后,人犯流放上路。”
“流放三千里,西南苗疆充边军,三日后?”,于梵梵下意识重复着李文衡嘴里的话,刚刚被小王爷突然上门而高悬的心,此刻终于落下。
平民也好,发配也好,充军也好,只要不是人头落地,只要人还活着,只要全须全尾的,只要不是被刺字黥面,一切都还有翻身的可能……
“等等,刺字黥面,刺字黥面!”,于梵梵想到此猛地醒过神来,一把抓住李文衡的胳膊焦急的问,“小王爷,那我儿要被刺字黥面发配吗?”
这个真的很重要!关系到孩子未来跟尊严,以后能不能翻身的问题。
“刺字黥面?”这个倒是没听他父王说,该是没有的,小王爷摇头道:“应该不会,圣旨没说,况且谢家这回算是被拖累连坐的,罪责却不是最大,不是主犯,陛下仁慈,又念着谢家曾经的功勋,应该不会刺字黥面。”
如此,她就放心了。
那眼下该怎么办呢?
早朝陛下当着文武百官下的圣旨,事已成定局,儿子户籍今还在谢家根本分不出来,那还能怎么办?
万幸的是,流放的是西南苗疆啊!
虽然自己并不清楚,大齐的西南苗疆,是不是自己心目中的那片圣地,可只要是苗疆,她这半个苗女,可不是到了如鱼得水的天堂?
总之,别人谈苗疆色变,她于梵梵却是不怕,而且吧,反正自己早就打算打着崽儿远走高飞,连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如今只不过是换了个方式,换了个地方,还多了一群碍眼的该死谢家人,得跟他们搅合在一起罢了。
于梵梵心里带着庆幸,果断握拳,表情郑重的做出陪着儿子去流浪,啊不,是去流放的决定,这模样却看得边上的李文衡心里又是一噎,觉得哪哪都堵得慌。
不过噎归噎,堵归堵,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可不仅仅是通知,李文衡忙把手里烫金的王府名帖塞到于梵梵手上。
“对了,这个给你。”
于梵梵看着手里突如其来被塞进的东西疑惑,“这是什么?”
李文衡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没打算显摆,装似不经意的道:“哦,没什么,这是我誉亲王府的名帖,我从父王那顺来的,这东西你拿好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自己也就不怕她被人欺负了去。
给出东西,看着眼前的人,李文衡还在心里千万遍说服自己,他是看着这张美人脸才会如此干的,并不是为了引起眼前人的那什么。对!就是这样,大齐百姓谁人不知,誉亲王府小王爷酷爱美人呀!
于梵梵感受着手里的烫金名帖,莫名觉得,这东西……有点重!
自己哪怕见识少,根据原主的记忆却也清楚明白的知道,这名帖可不能随便给的,特别是誉亲王府的王爷名帖,它代表的就是誉亲王府,可以说,见这玩意就等于见到了誉亲王本人,这东西简直不能以贵重来形容。
“小王爷,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更何况您还是从王爷那……”顺,咳咳咳,其实就是偷来的,干系大了去了,难道这货就不怕自己拿着这东西干坏事吗?
“小王爷,帖子您拿回去。”
“我不!本小王送出的东西,还从没有收回去的!”
“可是您就这么给我了,难道就不怕我拿着这帖子乱来?到时候败坏你家王府的名声,给你惹祸?再一个,这东西还是您顺,顺来拿给我的,王爷他……”知道吗?
照道理来说,誉亲王那么一位严谨的王爷,手下能人侍卫那么多,怎么可能让混账儿子得手的?
果然就见白胖小王爷摸着鼻子,浑不在意的道。
“嗨,没事,一来这帖子是本小王签名落的款,更是盖的本小王的私章,跟本小王的父王没有干系,出了事也是本小王的事;
二来嘛,本小王是在我父王眼皮子底下,名正言顺的顺的,我信你,你放心的用!”
第38章 南城门外等子聚
他都想好了, 自己是誉亲王府名正言顺的未来主人,所以,余娘子拿着自己给的帖子, 既能名正言顺的正常使用, 他又不怕万一真出事牵扯到什么,到时候连累自家跟自己那老父王。
反正他就是一纨绔,从没正经过对不对?
而且话说回来,自己这回还真就没有撒谎,他还真是正儿八经的,就在他家老子的眼皮子底下, 在某王爷故意的纵容之下, 名正言顺的顺来的。
这番好意于梵梵记在了心里, 捏着王府烫金名帖的手有些发紧, 看着面前的白胖子心里更是动容, 她于梵梵何德何能啊?
“谢谢您小王爷,您的一番好意,我于梵梵铭记在心,您放心,帖子我一定慎重对待,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用它。”
“好, 好……”,嗓子有些发紧, 看着面前笑意吟吟的女人, 忽然间,李文衡心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所有的心思,最终只能化作深深的一声叹息, 以及一句,“那你好好的,多珍重,我,我走了……”
至于告别说再见?他不想说出口,许不说再见,就还会再见。
犹犹豫豫的丢下这么句话,李文衡转身踏出了于梵梵这间简陋的小院,心情复杂酸爽无比,而于梵梵呢,却顾不上某胖子匆匆又有些狼狈的脚步,这会子她又开始急上了。
关上院门,于梵梵转身就忙着回去清点,自己先前准备带崽儿跑路时准备的那些个东西。
那时候的打算,是以儿子恢复平民身份,要跑路没什么限制的前提下做的计划,可如今却是流放!
君不见,影视作品中,流放人是多么的苦逼,看看林冲,看看武松,那还是能人呢!
怎么准备都觉得不够的于梵梵,下意识的去扒拉这些日子采买,已经用的皱巴巴的清单,努力轻点不足。
她焦急的模样,惹得匆匆过来的东升关切连连。
“姐,姐,你别急……”
“东升啊你快来,快帮姐姐想一想,咱们还有哪里准备的不齐全的,对了,你小外甥被谢家连累的,马上要被流放去西南,不算今天,三日后就出发,此去一路上条件肯定十分艰苦,东升你快来帮姐看看,想一想,咱们先前准备的还有什么错漏的没。”
刚刚大姐跟小王爷在院子里说话,自己躲在厨房忙活没偷听,直到大姐把小王爷送走了,他才转悠出来。
结果一出来就给自己甩了个炸雷,东升也不含糊,更顾不上多问什么,忙冲上来帮忙。
“姐别急,我看看。”,抓着单子,一一对比屋子里的东西,东升也急,“姐,西南冷吗?棉袄要不要带厚实一点?鞋子要多准备吗?路上取水方便吗?火折子火镰要不要多备一份……”
“西南气候湿润,冬天冷,却是湿冷,冻骨的寒,蛇虫鼠蚁也多,据说眼下那边还未开化,大齐百姓治下,山民、罪民,当地的苗民,侗民,壮民交杂混居,情况复杂,所以咱们药品、食盐、武器等等都得增加购买,另外还有,最好咱们再买点种子,还有……”
姐弟俩一个说,一个记,真是恨不得一人当成两人用。
忙着忙着那是连午饭都忘了吃,还是于梵梵听到弟弟肚子咕噜噜的叫了,她才醒过神来要去做午饭。
等看到灶头上今日给崽儿炖煮的营养汤,于梵梵才一拍脑门。
“看我,给忙晕头了,东升,你先吃饭,回头姐给你银子,你先去街面上,把单子上姐圈出来的东西都采买齐,特别是你小外甥的衣服,这个很重要,宁可多花钱,你也叮嘱绣娘加急,要缝结实细致点。”
“唉,好嘞!”,看到于梵梵匆匆交代完就走,东升焦急追问,“姐,那你呢?要去哪里?”
于梵梵开门,头也不回,“我先去一趟马家。”
到了马家后,马大田自然在家睡觉休息,还是马家嫂子看到于梵梵来的急,跟火烧房子一样,她这才忙把丈夫喊了起来。
听得于梵梵说了关于判决圣旨下来的消息,马大田有些诧异的同时,心里倒是佩服于梵梵路子广,越发不敢小瞧她。
至于于梵梵提出要去牢房中探监的要求,马大田思考再三还是回绝了。
“余大娘子,您都说今日陛下上了圣旨,只怕这会子,大牢里还乱糟糟的都忙着接旨呢,实在不是您去探监的好时候,不然您看这样行不行?今夜马某去换班先看看情况,明日一大早再给您答复如何?”
还能如何,于梵梵只能应好。
等到次日,一大早就蹲点守候在马家门口等待结果的她,等来的却是马大田依旧摇头说不能探监的回绝,这让于梵梵很失望,不过好在也不是一点好消息都没有。
“虽说是不能让余大娘子您去大牢探监,不过马某却帮余大娘子打探清楚了,这回是何人押解谢家一干人犯去往西南流放。”
“哦?”,果然是好消息。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自己是要带着弟弟护在崽儿身边,亲自不错眼的护送儿子去流放的,一路上能做主的不是押解的衙差还能是谁。
如果能有关系,提前疏通一番?
“还请马大哥帮忙引荐。”
被马大田带着,于梵梵在南街口的茶馆,见到了此番押解谢家的衙差头儿仇爷,一番疏通,于梵梵请了对方与马大田大吃大喝了一顿不说,还单独奉上了二百两的红封给了仇爷。
有银子开道,这位仇爷又是马大田的朋友,喝开心了的情况下,对于梵梵要护送陪同儿子去流放深表佩服,为此,对她采买准备的物资准备等等,仇爷顺口问了一句,临了还不忘了指点于梵梵一番。
得这位老有经验,也不知道押解过多少人犯四处流放的老油子指点,于梵梵才意识到,自己的准备还是不错充足,考虑也不周全。
最起码像人家仇爷说的,她瞄好就要去买的马车就万万不能用。
为啥,她于梵梵虽是英烈之后,官家小姐,可身后却已无家族势力可依靠,孤身带着幼弟护送儿子去流放,本身就叫人惦记,结果她要是还大包小包的驾着大马车一道上路的话。
先不说押解的衙差,以及一路的宵小会不会惦记,就只说此番跟着一道同行,同样被流放西南苗疆的保定侯府林家,只说谢家那老老少少的难道不会惦记?
世人都说患寡不患均的!
如果当长辈的,比如谢家那位老不死的老太婆发话说走不动道了,要上她的马车坐坐?她能拒绝?
只要她儿还姓谢,只要她心里还惦记着儿子,有这个软肋在,但凡以后她儿还要在这个世间生存,就得敬重长辈,即便他还小,可她这个当娘的,难道不得给自己儿子周全。
听了仇爷的指点,于梵梵对这个操蛋的世界,操蛋的规矩,还要操蛋的孝道名声表示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