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戏好多
天晓得,自己看过了东家给五毛弟弟他们家建的青砖瓦顶四合院后,自己心里有多羡慕,多希望自己也能住到那样的小院子里呀!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只要东家愿意留下他们,即便分给他们的院子不是青砖瓦顶,即便没有五毛弟弟他们家的大,她也是稀罕的呀!
女儿的希冀感慨,又何曾不是自己的希冀感慨?
不说女儿想,他也是想的呀!
就不说每个佃农分派到的独门独户,物什俱全的小院了,就只是他们这些长工短工们住的八人一间的宿舍,那崭新泛着光亮,还透着桐油香的上下高低铺;床铺上一应俱全,每人都有一套的干净铺盖被褥;那每个宿舍都自带洗漱间;便是每十间宿舍共用的没有一丝臭味脏污的厕所;都无一不让他们震惊向往。
多想留在这里,长长久久的干下去啊!
“唉,爹也想啊!可是大妹,东家不收奴仆了……”,说到此,真是有说不出的悲伤。
林大妹却不放弃。
“爹,没事,东家小少爷讲的那些小故事里,都说了人遇到了困难就不能轻易放弃,人家东家小少爷还说了,等庄子上的所有房舍竣工了,东家还要修学堂,还会让庄子上所有的孩子都去上学,还不分男女呢!
爹,到时候我就去学堂学本事,等我学会了本事,我就卖命的给东家干活,到时候兴许东家心软了呢?哪怕不分我们小院子,能让我们一家三口长长久久的留下来,就是住集体宿舍,女儿也愿意。”
“行,我家大妹有志气!爹也努努力,争取短工转长工,只要东家肯用我们,爹就一直卖力干下去。”
就像女儿说的,光羡慕是不行的,若是小院真够不上,实在不行,成了长工一直住集体宿舍,那也总好过回山上再去当野人。
林平心里暗暗鼓劲发誓。
这样的一幕幕,在悠然庄内不断的上演,像是林平这样的长工短工们,内心早就对悠然庄产生了归属感,早就期待并向往着长长久久留下来,便是杜大虎杜二虎,也都起了想要投身为奴,给于梵梵长久干下去,好分个院子把家人接下来享清福的念头。
人心浮动间,于梵梵也发现了猫腻。
心说前头刘得水他们自己收了那是没办法,至今她都希望他们能奋起赎身呢,只可惜他们好像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如今有办法了,她是不愿意再收奴仆的,可不收奴仆,却并不代表了自己不用人。
于梵梵思量了几日,最后跟东升一商量,干脆出手了两份合同,一份十年一签约长工合同,一份两年一签约的短工合同。
本来她以为,大家自由惯了,可能都会选择签两年的,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预料,于梵梵万万没想到,所有人的人都不约而同,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十年一签的,就这,大家还嫌弃年限太短。
毕竟于梵梵的长工合同中,只要还在她山庄一日,就可以享受山庄一切待遇,只要扎实肯干人忠心,所有衣食住行,医疗保障,家里孩童读书学本事全都不用愁呀。
就这,吸引力它能低啦?
要不是于梵梵坚持不收奴隶,所有人都恨不得不要银子的卖身给她了。
在这样良好的发展前景下,悠然庄上上下下空前团结和谐,在庄子上的屋舍院落全部竣工,所有佃户工人都全部稳妥的入住后,秋天,来了!
眼看着田地里被压弯了腰的稻谷日渐金黄,还没等到开镰,刘得水却先一步找到了于梵梵。
刘得水来的时候是一大早,于梵梵正在新休的学堂里,瞧着自家崽儿跟五毛他们这些,山庄里所有十五岁一下的孩子们一起,坐在崭新明亮的教室里,跟着小师傅东升早读。
她倒是想让孩子们安心在学堂学本事,可孩子们却放不下手头的活,没办法,自己只能定下了每日早晨一个时辰,跟傍晚一个时辰,让孩子们过来读书认字学本事。
倒不是想让他们科举出仕,而是想让他们都认得几个字,不至于做睁眼瞎,出去不至于被人坑骗。
至于本事嘛,也不是什么君子六艺,反而是跟民生息息相关的。
学堂里,木匠可以来当讲课的师傅,泥瓦匠可以,篾匠也可以,甚至有经验的种田老农,打猎的好手,纺织的妇人,做衣做鞋出彩的媳妇姑娘,都可以来当教授的夫子,且都是有补贴拿的,于梵梵并未让他们白做工,也没让他们白教授技艺。
而且这学堂白日里孩童可来,到了晚上它还向成人敞开,像个夜大,但凡你愿意,不论男女,不论年纪,不管是奴还是长短工,于梵梵都是来者不拒,大家都可以来这里学习。
因为不是一整日都泡在这里不去做活,大家也都知道,东家开这个学堂都是为了他们好,所有人都积极主动的参与。
世人都说,家有万贯,不如一技在手,他们的东家啊,为了他们这些泥腿子那真是操碎了心。
话说远了,转回眼前。
刘得水脚步匆匆而来,裤腿滴水,还一高一低的挽着,腿上、脚上、裤子上还都是泥点子,模样好不狼狈。
于梵梵见他急吼吼的模样诧异,忙收回对教室内自家崽儿摇头晃脑读书的关注,离开窗户边急奔过来。
“刘叔您老这是怎地啦?为何如此急匆匆?”
刘得水努力想吞咽唾沫,试图缓解口中的干涸,“东,东家……”
“您老别急,慢慢说。”
“东家不好啦!刚才老汉我去靠最西边的八担丘查看,结果到了那里就发现,八担丘里头的谷子都被野猪霍霍了,连田基的涵洞口都被祸害拱开了,田里头养的那些眼看着能收的肥鱼,咳咳咳……肥鱼都跑掉了啊……”
说到此,想到先前自己看到的场景,刘得水不由的悲从心来,眼眶蓦地就红了。
那些可都是眼见着就能入仓的粮食,都是东家忙活了大半年的心血啊!那该死遭瘟的畜生!
于梵梵一听,心里跟着也是一咯噔,随后知道损失的是八担丘,并不是自己的那些宝贵的试验田后,心里又跟着松了松。
虽然自己也很心疼,但还得先安慰面前的老人,可不能让老人家一下子急出个好歹来。
“刘叔您老莫急,是只损失了八担丘吗?”
“对,对!就是八担丘,那可是能收八担谷子的好田地啊,就这么……嘿!”,刘得水懊丧心痛的一拍大腿,说到此差点又要哭。
于梵梵却只得连连安慰,“没事,没事,刘叔,您老得换个角度想,咱们那么多的田地,如今野猪下山来,只霍霍了一块八担丘没祸害到别的田地,咱们也只损失了八担谷子,这是不是咱们的幸运呢?”
“不是东家,还有田里头的鱼,那些眼看着就能收啦!”,怎么只单单是谷子的事情呢?
于梵梵只得再接再厉的安慰,“没事,那些鱼是顺着沟渠往下游去的,不是到了咱们的水塘里,就是到了山边的小溪里,鱼就在那,咱们庄子上的娃儿们天天在溪水里耍,那些鱼便宜不了外人去,您老别哭昂。”
话说这么说,可他还是心疼啊!
老泪纵横的看着于梵梵,吸耸着鼻子,也顾不上自己此刻模样滑稽狼狈,刘得水只希冀的看着自家东家。
“东家,您说,要不然我们组织人上山打猎,狠狠干它娘的那群遭瘟的牲口怎样?反正林平、杜大虎他们都是山里的好手,保管厉害!”
于梵梵哭笑不得,“叔!咱们得趁着眼下天气好,马上干田抓鱼,而后准备开镰秋收了,根本没时间上山去啊。”
刘得水听了先是失望,随后又冒出个脑子急的想法。
“东家,我们这地界野物多,便是没了跟苗人的打仗,那些遭瘟的牲口却不长眼,一到秋里就下山来霍霍,这样不行啊!东家,不然咱们把庄子弄个围墙围起来吧?”
刘得水也是急了,明明南方人不会说北方话的咱们,也被说习惯了的假北方人于梵梵给带出方言来。
于梵梵听了好笑,你当她没有设想过,把自己山庄的地界都围起来?
可惜,悠然庄占地面积太广了,修建围墙也是需要大笔经费的呀!
在山庄收支都没有平衡,本都还没回的情况下,围墙?自己那些钱可不能白霍霍呀!还得养儿子呢!
看出于梵梵的疑虑,刘得水不由又道:“东家可是为难银钱,大可不必啊,我们也不是要那青砖土坯去围墙,我们可以去河里山上捡石头修建围墙,甚至可以砍竹子围围墙啊!”
“可是刘叔,竹子围墙不结实,怕是顶不住野猪几下拱的;而捡石头啥的需要人力跟时间,眼下秋收在即,马上秋收完了我还想种第二茬的庄稼,还有山上的开荒也不能落下,我还想造田呢,都是事,没有功夫先来围墙呀!现在还不是想它的时候,不然等两年,等咱们安稳后,手里宽裕了……”
“唉!”,刘得水听的叹气,也知道东家说的都对,可想到被祸害的庄稼,刘得水又心痛上了,不由的就感慨,“那就没有一种既省钱,又省力,还省人工,还抗造的围墙方式吗?”
这样的方式,她也想要,可惜……
于梵梵正想摇头说怕是没有之时,她的目光豁然落到了学堂院子里,专门留给孩子们试验玩耍的小花坛中。
那里正倚墙生长着几株郁郁葱葱,红、粉、白相间,开的恣意盎然的月季花。
于梵梵脑子里蓦地划过一个想法,回头看向刘得水道:“那样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刘得水瞬间来劲,“哦?东家您快说,是何办法?”
于梵梵指着那丛月季道:“刘叔,不弱你出去收购些带刺的月季荆棘,咱们花点小钱买来,然后分出一批人手,咱们沿着山庄的外围种它个几层,专捡那些老的刺密硬实的种下,密密匝匝的里三层外三层,您说,那些个牲口皮肉再厚实,怕是也怕的吧?”
“对吼!老汉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刘得水一听,眼前一亮,伸手猛地一拍大腿,转身就要去办这个事情。
于梵梵见到风风火火说走就走的老人家,她急忙喊住人。
“刘叔,这个先不急,咱们还是先干田,干鱼塘,把鱼捉了,正好趁着这段时间祁掌柜那边要货急,咱们先做一批鱼肉罐头回回本,然后抓紧秋收,围墙的事情,您先放出收购荆棘的消息出去,等回头忙完了,咱们再来做这事情也不迟。”
刘得水自然哎哎的应声说知道,步伐却没停,赶紧就出去安排干塘干田收获稻花鱼的事情去了。
这时候的于梵梵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小小的荆棘围墙,最后都能给她带来一笔不菲的收入,毕竟月季花不仅可以入药,品相要是好了还可以售卖,便是干花瓣都可以换钱呢,当然,这些暂且不提,只说秋收。
第82章 老农民也凡尔赛
秋收的锣鼓一响, 大家最先开始忙碌的是放水干田,采收田埂种植的豆子,而后起鱼, 最后才是收割稻子。
因着当初种下了实验田, 收割的时候,于梵梵亲自进入自己的实验田中,把曾经自己用红绳记号的那些植株高大,果实多而饱满的谷子收割好,分包标记,这才放手让人动手收割试验田, 而后再次分号分开标记, 一点也不敢马虎, 毕竟这些可是来年自己要种下的谷种, 事关杂交稻。
剩下的水田就简单多了, 佃农跟长短工们一起而上,分片分区,当第一亩田地内的谷子收割完后,刘得水亲自领着人把这亩地的产量称重,结果出来之时,所有人脸上都不约而同的洋溢出欢喜。
这个时候的种植,因为各种因素的限制, 便是整年风调雨顺,肥力足, 农人上心费力, 一亩地最好的结果也不过三百多斤的样子,这就算是大丰收了。
而今,在于梵梵用现代的科学知识指导种田后, 产量居然一亩能收近五百斤,产量差点翻一翻,这是如何一个恐怖的数字?
刘得水一张老脸都闪着激动,双手捧着金黄的稻谷泣不成声,跟所有经验丰富的农人一样,心里有说不出的懊悔与侥幸。
“先前东家又是淹苗,又是拔苗,又是插秧,还把田地弄的稀稀拉拉的,老汉本以为,今年的收成便是不打水漂也要大打折扣,可万万没想到,东家的办法居然是这般的好,天爷啊,这么多的谷子,老汉我再也不担心大家饿肚子啦!”
“对啊,对啊,阿耶,我们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啦!”
“好啊,好啊,吃饱饭,东家最厉害!”
“东家神人,最厉害……”
……一时间回应刘得水的,是在场所有人的山呼海啸。
刘得水激动的把手里捧着的谷子仔细的放回打谷庞桶中,笑眯眯的看着入目所及的金黄,苍老的大手一挥,“娃儿们,速速把稻子抬到晒场去晾晒,剩下的人加紧赶场,收完了谷子,粮满仓,东家请大家吃新米饭、吃大肉!”
“好嘞,吃新米饭,吃肉!”
现场一片热烈,众人热情高涨的弯腰割稻,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于梵梵对这个亩产还不到五百斤的产量,其实是不满意的,比起上辈子袁爷爷的研究成果,这点粮食……
想起自己亲自收割的那些稻种,于梵梵只寄希望,明年能有所进步收获。
在秋收有条不紊进行着的时候,在于梵梵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按部就班,把悠然庄一步步带着日渐繁盛的时候,意外的人却在这时候上门了……
苗王寨门口。
“王父你拦我作甚?儿不是去玩,儿是要下山探望我阿姐去!”
看着一身苗王装扮堵在自己跟前拦路的人,乌一脸的怨念。
代濮桑昌却不看自家儿子吃屎般的臭脸,他没好气的道:“父知道你要下山。”,要不是知道,他还不稀哒拦了呢!
乌一听更没好气,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向自己的亲爹。
“知道您还拦我?王父,你知不知我有多久没下山,没去看过我的恩人阿姐啦?啊?
您知不知道,要是没有我阿姐让我带回来的那些宝贝昆布,我们寨子里的那些大脖子族人根本就好不了!其他的八洞三十七寨里,跟这些族人一样的大脖子也同样好不了?
王父,乖,您别闹了,儿子很想念阿姐,您自己算算,这些日子来,我跟着您光顾着上别的洞寨联络感情去了,我都有多少日子没下过山啦?
先前我还跟阿姐保证,要护她、护她的地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