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絮苏
“当然不可能啊，不过有妹妹在，的确会拔高林哥找女朋友的标准。”
“那也不一定啊，我妹妹长得也好看，不过在我眼里那就是个流鼻涕的小鬼，丝毫欣赏不了她有多好看。”
也许就是因为林哥对这个妹子没啥兴趣。汪旭阳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瞄到了旁边的少年——林修念没有笑也没有说话，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这句话般，低头吃了口甜腻得发慌的蛋糕。他从来都是这个表情，没有一丝丝的变化。
可他从来都不喜欢吃蛋糕。
任何甜食，认识这么久都没有吃过一口。与其说他这次是真的想吃，倒不如说借着这个动作在掩饰什么。汪旭阳只觉得自己好像懂了点什么，登时毛骨悚然。
可偏偏这个时候，少年微微偏头，对上了他的视线，漆黑纯粹的眼神中那种寒意犹如实质，这是警告。男生立马低头，什么都不敢说，放在沙发上的手微微颤抖。
许是因为这女生的尺度有点大，惹得林修念不满，直接带着她走了。林修念一走，卡座的气氛瞬间热切起来。
男生叹气道，“哇，好可惜啊。”
“林哥总说他妹长得好看，现在一见是长得好看。难怪林哥一直护着不让他妹妹和我们一起玩。”
“有两副面孔，不过这样才带感，我喜欢。要是追到妹妹，还能和林哥攀亲戚。等我成了林哥的妹夫……”
“你还是做梦快一点。”
几人凑到一起笑笑，谁都知道林修念难讨好，但他妹妹看上去却很友善好说话的样子，要是真的追到手，的确就不用愁了。
旁边的汪旭阳只觉得那个眼神让自己现在背脊都凉飕飕的，不，妹妹好看，但哥哥太吓人了，他刚才因为苏音选了他而升起的一丝心猿意马彻底被熄灭了。
这是什么操蛋的事？
他爸真的不会被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吗？
……………………………………
两个人晃晃悠悠在大马路上逛着。
暮色四合，可商场周围却慢慢热闹起来了，树上的彩灯几乎全都亮了，圣诞树般夺目可爱。周围还有个童话城堡般的门，旁边有胖嘟嘟的动物人偶在发气球。
苏音满脸遗憾，她运气不好，转移至没抽到鬼牌，本来还想借机问点什么的。这回可好，啥也没问道，就知道她哥没谈过恋爱而已。
她哥谈没谈过恋爱还需要问吗？
她上辈子倒是谈过一个，好像是高中的时候谈得，叫啥自己都忘了，后来分得也快，没有啥记忆了。这天气一到晚上就有点寒意，明朗高中的校服很是宽大，倒也不冷。林修念慢慢带着她走在路上。
“你以后不要去这种地方。”“鸡妈妈”叮嘱道。
“是是是。”
“小音。”不要总是敷衍自己，林修念抿唇，有些不太高兴了。他回过头，可眼前哪里还有女孩的身影——“哥。”
他循声望去，心中那一瞬间的惊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边的少女正拿着一个玩偶递过来的气球，在灯光绚丽处，朝着他跑过来，还笑着冲他挥手。周围这么多人，可落在他眼里就只有这么一个人而已。
他陡然失声。
灯光好美，四周星星点点，美得就像是幻境般，除了焦点中的她，什么都不见了，虚幻得就像一道影子。
林修念无法形容自己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看到她一眼，心里万般的柔软涌上来，在心口密密麻麻却又无法宣泄，常年平静的表情一瞬间竟然不知道做什么好，呆呆的，彷徨的，手足无措到什么都做不了。
无法形容那种美好，一个被放在心上的人，跨越人山人海，朝着他笑，朝着他跑过来，空空的心脏都被无名的情绪塞得满满当当。
他想跑过去接她，可脚上灌铅般的沉重，常年不肆意宣泄情感导致他什么都做不了。
妹妹，林修念动了动嘴唇，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也许有，但也很快消失在了风里。他的妹妹……
直到她抱了上来，柔软的怀抱一触就松开了，苏音把手上的气球递给他，脸上红扑扑的，“刚才我跟玩偶说我哥过生日，能不能多给我几个，他就把——”
突如其来的拥抱。
苏音愣住了。
林修念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感的人。那个时候苏光霁和林母结婚，林修念明明很不喜欢，但在面对她的时候依旧没有任何异样，只是会在她摔倒的时候用那种冰冷毫无情感的眼神看她一眼。哪怕后来林母去世，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交代他的时候，男孩也很冷静。
在葬礼结束之后，林修念也一个人抚着棺木，静静地在没开灯的房间坐了很久。也同样没什么表情，甚至连动都好像没怎么动过。
这样的人，苏音是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搬离林家的时候，他会哭。可此刻，她又有点不确定了。
少年比她高整整一个头，过完这个生日，他就正式满十八周岁了，没有上辈子的神秘莫测，情绪也无法控制得这么好。他抱着她，怀中的妹妹很乖，就好像当初妈妈去世的那个晚上，小孩子钻进了他的被窝，柔软的手抱住了他。
是妹妹啊。
他抱着她，慢慢闭上了眼眸，要是能够重生，要是时间能够倒流的话，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才不会对妹妹这么冷淡，一定也会冲上去抱住她，夸夸她的新衣服很漂亮。
是真的好漂亮。
现在都还记得。
第28章
梁谨骂骂咧咧地下来给她开门, 手机屏幕都还亮着，是某竞技游戏的界面，此刻屏幕呈灰色, 写着大大的失败两个字。
“你挑个好时候呀！”
“这下好了, 对面又要举|报我, 我好不容易才上了这么几分。”奇怪了，这丫头怎么还没说话。趿拉着拖鞋的元气少年回头看了一眼, 门外的少女站在台阶上，微凉如霜的月色薄薄地披在她的身上，映照出有些恍惚的表情。
？？？
这是又傻了？门都开了还不进来？
梁谨算是懂了，上帝在创造人的时候无比公平, 给人美貌的同时也会削减她的智商。调皮的少年伸手戳了戳她的手, 还不太熟，肢体接触哪怕是戳手都有点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女孩回过神, 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被美人计诱|惑了。”
梁谨沉默了两秒，“听详细内容需要身份证吗？”
这句话把女孩逗笑了, 手指搭在他的手臂上, 温热的温度将眼前美丽的女孩从梦幻拉倒了现实, 明明有喜欢人的梁谨都不自觉地看了好几眼，只觉得手臂的温度都高了好几度。
苏音原本打定主意要问她哥一些事情, 可万万没想到，被一抱之后她忽然就语塞了。按照她爸的说法，他们在搬离林家的时候，林修念哭了, 可自己坐在车上连头都没回……
她哥不记恨她已经是心胸宽广了, 还主动抱了她。
啧啧, 真是顶不住了。
“对了，那个李睿杰好像一直气的想找你麻烦，已经开始悬赏你的家庭住址了。”某人收回手臂，幸灾乐祸地道，“他还以为你是个单亲家庭住在老小区啥的呢？”谁能知道她爸这么有出息？
这句绝对只是赞扬，没有羡慕，真的。
“那就把这个地址给他。”苏音用手机打出了一个地址发给他。
“这里……？”
这个地址是一个比较偏僻的郊区，并不是那种山清水秀的地方，而是一个房租房价都远低于市中心的偏僻郊区，现在居住在那里的人大多都是老年人和一些上下班异常漫长的上班族。
“我以前住的地方。”苏音的唇色太艳了，整个人眉眼微勾的时候就像是从古画中走出勾魂摄魄的精怪，“这个地方比较好搞人。”
搞人？某人眼睛一亮，立马跟在她后面像条小尾巴一样摇摇晃晃，“那人家又不傻！”傻白甜富二代抱着胸，无比认真地分析道，“谁打架还专门跑到人家里去打架的，都是在路上围住，然后恐吓一顿啊。”
“而且你要是把这个地址给出去，人家也不信啊。”
“对啊。可我在我们班不是有个亲戚吗？”
四目相对。
“而且还是个在别人面前有钱任性的‘亲戚’啊，尤其还是个喜新忘旧的人。”只要熟悉梁谨的人都知道梁谨上一个暗恋对象还是两个月前，然后在一个月后就换成了秦云然。
某人脸上表情逐渐石化，呆呆地抬头看着她。
苏音叉着腰，阴险地笑笑，“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去章姨面前告状，说你欺负我。”
梁谨：……
“而且告诉她你前两天为暗恋的对象开了个派对，就在家，还喝酒了。”
某个真正傻白甜眼睛都直了，舌头打结，“我，我，我……你，你……”
……………………………………………………
没开灯放着黑|帮电视剧的客厅中，两个人坐在地毯上，像是什么秘密接头般，苏音在手机上打字，另一端照样画葫芦给别人发过去。
——“对，我也想教训她，到时候跟你一起去。”
——“得了吧，就是个上门打秋风的亲戚，我老早看她不顺眼了，长得挺好看的，可惜不上道，老子都暗示她好几次了。”
顺着文字都可以脑补出别人说话人傲慢恶毒的性格。
某人边打字边脸红心跳，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我从来没说过这种话啊。”
“他不会信的。”
梁谨对自己的人品很信任。
偏生这般破绽百出的话语对面还真的信了，骂了好几句不干不净的话，字里行间都透着轻蔑，“我早就看出来她不是什么好货色了，单亲家庭花钱还挺大手大脚，身上经常穿大牌子的衣服……”
“原来就是个喜欢打秋风的……”
“不过的确长得好，梁哥你挺有眼光的。”
某人咬着手指甲，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字，一时间竟然对自己的人品也不是很自信了。
这话说得也太脏了吧？梁谨登时觉得很不舒服，他知道明朗高中好一部分人家庭优越，但没想到这些人居然用这种眼光揣测同班同学，实在是……
苏音飞快地打完下一行字，给他看。
“不行！”他瞄了眼苏音发给他的话，炸毛了，“我还是个优秀的共青团员，我下半学期还准备入D呢！”
“又没叫你说出来，就是打字而已。放心，你还是优秀的共青团员。”
傻白甜幽怨地看了“便宜妹妹”一眼，颤颤巍巍地继续打字道，“对，这种人还装清高，老子要让她好好尝点苦头，到时候……嘿嘿嘿。”
梁谨脸红得像猴屁股，心跳扑通扑通，一时间口干舌燥。完了，好像还真有点刺激上头。
果然啊。
李睿杰在床上看着这条信息，心里乐开了花，自己看人怎么可能看错，苏音那种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好学生，妖里妖气的，勾搭完这个勾搭那个，上次要不是自己放松警惕了，怎么可能会被偷袭……
他一想起那天早上，气得咬牙切齿。本来他也顾忌梁谨，没想到梁谨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了。打秋风的亲戚，就跟他想的一模一样。这种女的平常要是有兴趣，慢慢谈“恋爱”也可以，现在这么不识趣的话……男生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他手下没停，“那你知道她家在哪里吗？”
对面给出了一行地址，还道，“我跟你一起去，到时候保管她哭都哭不出来。”
可以啊，原来是个同道中人。他就说梁谨怎么可能单纯，生在这种家庭，有钱当然可以为所欲为啊。
李睿杰关上了手机，兴奋得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眼前一时是苏音那张漂亮的脸蛋，一时幻想她哭着求饶的场面，越想越兴奋，整张脸都扭曲了，火气上头只觉得整个身体都烧得慌，但是一想到苏音那天早上利落的手段，他还是稍微冷静了点。
要是阴沟里翻船了，那就不值当了。李睿杰熟练地点开了一个对话框，发了两百块红包过去，对面立马就收了，顺道发来了热情的问候声，“老板好。”
“老板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