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淞宴
“搁我这儿转移什么怒火呢?有气找当事人撒去。”
梁雅乐插着腰,提了口气,骆窈看向她的身后,先一步开口:“沈卉。”
门外路过的沈卉停住脚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怎么了?”
“梁雅乐找你。”骆窈提着自己的包出了门,把战场留给她们,“教育你在学校要注意影响呢。”
从侧楼梯下到一层,骆窈本准备绕过门厅往对面的小门走,但瞄了眼外头等着的人,她先是一愣,然后扔下包就往外跑。
“阿衍哥!”
纪亭衍也拎着包,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刚下火车就过来了,骆窈惊喜地问:“不是说元旦后回来么?”
“没和所里的人一起走,我先坐车回来了。”纪亭衍看着小姑娘的脸,半月未见的想念终于落到实处,心中被鼓胀的情愫填满,想抱抱她,也这么做了。
他身上的味道其实不太好闻,带着点火车车厢里的混杂气味,而且因为在外头等了一会儿,衣服上冰冰凉凉,但骆窈没有推开。
“咳咳,骆窈,我说什么来着。”
刚才跑去通知她的隔壁宿舍同学要出门吃饭,路过时忍不住调侃一句,骆窈笑靥如花地嗔她:“说什么了,他本来就是我男朋友。”
纪亭衍不常来燕广,骆窈也没有跟舍友主动提起过,唯一知道点内情的可能只有传达室的大娘,因为她经常过去打电话,有时候还能聊上半小时。
那位同学恍然,拉长声音哦了一句:“那怎么不早说啊,我还以为又是来跟你告白的呢。”
告白?纪亭衍眼神微动,垂眸看向怀中人。骆窈轻咳一声,说了句等我一下,到里头拿上自己的行李包,出来挽上他的手。
“我们边走边说。”
纪亭衍平时不是个注重外在的人,但女朋友长得好看,他心知肚明。
这种好看不仅仅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是众人皆认可的事实。她美得张扬恣意,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不止他一人能看见其中的美丽。
但骆窈跟油画又不一样,他没有权利将人藏起来,遮掩她的美。
想到这儿,他心头一紧,握着人的手微微用力,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所以,学校里有很多男生喜欢你。”
骆窈坦然道:“反正最近遇上的不少。”
纪亭衍脸色微冷:“经常到宿舍楼下等你?”
“那倒没有。”骆窈实话实说,“目前在宿舍楼下的就你一个。”
她仰头看着男人,带着些歉意:“等很久了吧,冷不冷?”
纪亭衍摇头,微微俯下身:“是我不称职。”
除了手,骆窈最喜欢他的眼睛,澄澈、清透,分明是已入世事的年纪,却有着少年般的干净和纯情。
这可能就是初恋的力量吧。
骆窈歪头笑:“那下次你帮我把人赶走。”
纪亭衍毫不犹豫:“好。”
“回头我带你在学校逛上一圈,让他们知道我有这么优秀的男朋友,肯定知难而退了。”
纪亭衍咳嗽一声,这回不谦虚了:“好。”
“你刚才是不是吃醋了?”
“……没有。”
“真的?”
“……有点。”
“然后呢?”
“想揍人。”
骆窈意外地笑出声:“你还会揍人呢?”
难道是被她带坏了,生气就用拳头说话?
纪亭衍捏捏她的手指:“那现在带我去找那些男生。”
“算了算了。”骆窈将人拉住,“我可不舍得。”
伤到手这么办?
“骆窈。”
哎呀,有人撞枪口上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骆窈转头看去,不远处站着个男生,是先前在图书馆路上跟她表白的那位,这会儿正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问:“你们……他、他是谁?”
纪亭衍将人挡在身后,声音沉下来:“骆窈男朋友。”
男生脸色涨红,看着他们亲昵的模样,嘴巴张了又张,最后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
转身落荒而逃。
骆窈从纪亭衍身后探出来,一脸打趣:“这么凶啊。”
一句话就把人吓走了。
纪亭衍垂下眼眸,脸色缓了缓,带着点无辜,似乎还有些遗憾:“还没来得及揍。”
第33章 你想得太远了
元旦连着周六, 有两天假期。骆窈原本打算回家属院躲躲清闲,如今纪亭衍回来了,自然拉着他一起去了春新路。
俗话说得好, 小别胜新婚。先前在宿舍楼下还没抱够, 这会儿院门一关, 两人的包就被纪亭衍随意扔在积厚的雪地上,俯下身将人抱了个满怀。
下雪不冷化雪冷, 天边一片灰白, 丁点儿阳光都看不见。骆窈裹着厚厚的围巾,从耳朵到侧脸被他脸贴脸地蹭了又蹭, 下巴还带着点新冒出来的胡茬, 痒得她笑起来:“好冰。”
撒娇一样,让纪亭衍的理智与冲动互相挣扎:“屋里有暖气。”
“不用。”骆窈的手臂挡在他的胸前,指头隔着毛线手套按住棉服上的拉链,一点一点地划下来。
虽然现在穿得厚,但纪亭衍忽然觉得感官被无限放大,心跳随着她的动作缓缓加速。
骆窈打开他的外套,双手搭上穿着毛线衣的腰侧,然后环住, 整个人就躲进他的怀里, 还明知故问:“冷不冷?”
“不冷。”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几十年的想念犹如滚烫的岩浆,不畏惧冬日的严寒。
傻子似的。骆窈在他怀里偷笑, 稍微一偏头,耳朵就能感受到他呼吸间的热气。
“苏城好不好玩儿?”
“不知道,但比燕城冷。”
“为什么?南方不是比北方暖和么?”骆窈懂装不懂。
“南方室内室外一样,在屋里也得穿着厚衣服。”
“这样啊, 但我觉得还是北方冷。”
纪亭衍顿了顿:“要不进屋吧?”
骆窈贴着他的脖子:“那你松手。”
“……不想松。”
骆窈忍不住笑,呼吸全洒在他的皮肤上:“那再抱一会儿。”
或许很多年后,骆窈都忘不了这个漫长的拥抱,两个满十八好几年的成年人,跟二傻子似的在天寒地冻的院子里抱在一起,聊着没有主题的天,任由冷风在身旁呼啸。
你要问冷吗?骆窈还真觉得不冷,纪亭衍虽然手上温度微凉,但好歹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怀里暖和着呢。更何况这会儿情意浓浓,爱意热烈,两人之间的化学反应足够抵挡冬天的物理攻击。
谁也不想动,最后是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隔壁的奶奶对着里头喊:“阿衍呐!是你回来了吗?”
两人皆是一惊,做贼心虚似的转过头,鼻子磕到一起,然后压低声音笑作一团。骆窈指了指屋里,做了个口型,纪亭衍点点头,拎起地面上的包,跟在后面悄声进了屋。
“奇怪,明明看见他进院里了啊。”
骆窈捂捂自己的耳朵,接着嗅了嗅自己的衣服,故作嫌弃地说:“身上都是火车的味道了。”
打开暖气阀门,纪亭衍透过墙边的镜子看见自己的模样,确实有些不修边幅。
“我给你烧水洗洗。”
这镜子还是骆窈买的,木框半人高,站得远些勉强能照全身。
她摘下围巾挂在旁边的衣架上,手搭着纪亭衍换鞋,冲他皱了皱鼻子:“你先洗吧。”
纪亭衍这会儿理智回笼,也怕她刚才在外头吹风感冒:“先给你烧水,然后我去澡堂。”
春新路是居民区,街道办附近就有一间澡堂子,街坊四邻经常结伴去搓澡,每人每次五分钱,比在家烧煤方便。
骆窈一开始对澡堂别扭得很,非得跑回家洗,后来忙起来就顾不上了,被舍友拉着半推半就洗了几次,到后来也习惯了。
不过习惯是一回事儿,讲究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再说这附近可都是门对门的邻居,碰上她这么个脸生的肯定得问上几句,于是骆窈点点头:“你烧着炉子就行,我自己拎到里面洗。”
纪亭衍不差那一会儿功夫,等这边事情都妥帖了才离开。
……
“阿衍?真是你呐!就说我没有看错么!”
纪亭衍从澡堂出来,去路口买了几个火烧,正好遇上了隔壁的王奶奶。
王奶奶一家和他的爷爷奶奶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欸,刚才我在外头叫你咋没人应呢?”
纪亭衍清了清嗓子:“可能正好错开了。”
“说的是。”王奶奶点点头,又问,“阿衍呐,你那屋真租出去了么?我怎么从来就没看见过那房客啊?”
纪亭衍脸不红心不跳:“早前不是跟您说他喜静,不好见生人么?大概都是挑着人少的时间出门吧。”
“那这孩子可真够怪的。”王奶奶感叹一句,看见他手里的东西,眉毛都抬起来,“哎呦,你没吃饭呐?来奶奶家吃啊,还买什么火烧,奶奶家包饺子呢!茴香鸡蛋的,你最喜欢的馅儿!”
“不了奶奶,我马上就得回所里。”纪亭衍推拒道,“这是给那个房客带的,他不是不爱出门么。”
王奶奶向来热情,纪亭衍终究还是没躲过,答应去隔壁坐一会儿,不然她可能就得杀进屋里把那个不爱出门的房客一并拉回家吃饭了。
骆窈洗完澡回屋慢悠悠地擦头发,然后就蹲在地上整理自己的衣服,听到身后的动静头也不回地问:“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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