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年代文里的朱砂痣 第41章

作者:淞宴 标签: 女配 甜文 穿越重生

  骆淑慧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阿衍那孩子自然是没话说,上进孝顺,工作也稳定。”

  “……但妈说句不好听的,你真要和他处对象,有没有考虑过他家里的情况?”

  骆窈用手撑着下巴:“处对象是俩人的事儿,考虑家里情况做什么?”

  “你这孩子!”骆淑慧点点她的额头,“处对象是你俩人处,那将来结婚呢?你嫁到他们家去不得和他爸妈住在一块儿啊?还有他那弟弟,小好几岁,不也得在家再待上几年?”

  “我告诉你啊,妈也不是在背后说人坏话,但就他妈妈那个脾气品性,还有那偏心劲儿,你以后要和她处,指不定得受多少气呢!”

  骆窈眨眨眼:“您看我是受气的人么?”

  “那到底是长辈,你难道还照样动拳头不成?”骆淑慧扬眉道,“窈窈,妈也不需要你嫁一个多大本事的人,妈就希望你能过上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日子,别离家太远,将来受欺负了家里能帮衬帮衬……”

  “妈妈妈……”骆窈抬手制止,“您想太远了,我刚才说的是如——果——”

  “……”骆淑慧撇撇嘴,“如果……如果你也得想清楚了!”

  老一辈有个说法,嫁人是第二次投胎,所以女孩要千挑万选,要权衡利弊,而骆窈只觉得头大,那些冒出头的想法被骆淑慧一个字一个字打回了原形,变成藏起来的肉刺,看不见,却隐隐有存在感。

第38章 同时也是自我保护

  薛翘对纪亭衍的印象, 就是典型的别人家孩子。

  小时候她要强,听说人家以前连跳过三级也跟着要跳,结果揠苗助长, 没两天就灰溜溜地回到了原来的班级。

  那时候骆窈还处于幼儿园刚升一年级的适应阶段, 每次奶奶带着她去学校, 她路上不说,到了校门口才泪眼汪汪地问:“再也不去幼儿园了吗?”

  父亲再婚, 她并不是始终淡定, 毕竟哥哥和她一样没妈,但妹妹有自己的妈妈, 大人总说后妈都是偏向亲生的, 而且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她觉得自己可以和妹妹分享,但不能忍受妹妹完全占有她的东西。

  后来她发现自己想错了。妹妹很乖,不争不抢,吃饭永远只夹面前的一道菜,扎头发只喜欢红色小花的发卡,不管爸爸给她买多少玩具,最后都归了自己, 她只玩那个缝缝补补的布老虎。

  稍微长大一点, 她觉得妹妹这叫专一, 任由花花世界如何令人心动,她喜欢的永远是最好。

  可等她再懂事些才发现, 专一不是情愿,而是被束缚的,她始终以客人自处,周到懂事, 薛翘又有些不太开心。

  不知道她最近在学校遇见了什么,许是自己想通和解,内心的性情才慢慢展现出来。

  她喜好广泛不定,买衣服要最新最时髦的款式,穿过几次就被打入冷宫,如果不是手头钱不够,她肯定不会选择把旧衣服拿出来改,而是一季一季地换新。

  她好像有丰富的见识,人文地理美食音乐哪一样都能提上几嘴,但要让她专精一个,很快她又觉得没趣。

  当然,除了钱。

  小学毕业的时候,爷爷从战友那儿要回来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狗,米黄色的毛,额头那儿落了个黑斑,薛翘给取名叫二郎神。

  有回她到同学家玩,把二郎神托给骆窈,结果回家的时候,骆窈抱着后妈差点哭晕过去,原来二郎神趁人没注意跑上街,被车给撞死了。

  从那以后,家里再也没有养过宠物,而骆窈深刻地复习了一个词,叫分离。

  亲爸去世,亲妈改嫁,婚姻、血缘并不能将人与人永远缔结在一起,责任更不能,世界上有太多的意外和诱惑,今天付出了感情,说不定明天就反噬到肝肠寸断,保持自由,保持分寸,同时也是自我保护。

  薛翘读法,法律能规范人的行为,但难以解释人的改变。她有时候觉得骆窈天性如此,有时候又觉得是小时候被压抑得太狠,激起逆反心理,才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她深觉如果两人分开,更痛苦的应该是纪亭衍,但站在家人的立场,她当然更担心骆窈,尤其元旦那天过后。

  这种感觉就好像明知道犯错的大概率是自家孩子,但仍然要义正严辞地指责别人家不对。

  因此她站在纪亭衍面前几次欲言又止,难得纠结,最后问道:“和窈窈交往的事儿,你跟家里说了吗?”

  纪亭衍顿了下,说:“还没有。”

  “为什么没说?”

  纪亭衍沉默了一会儿:“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之前,我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

  薛翘眯起眼:“什么意思?”

  纪亭衍睫毛颤了颤:“以我现在的情况,叔叔阿姨愿意把窈窈交给我吗?”

  “未必。”

  “所以。”

  薛翘定定地看着他,“你想过和窈窈结婚?”

  这回纪亭衍愣了愣,好似有些不解:“当然。”

  如果别人这么说,薛翘肯定不相信,但他好像从来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听说小学那会儿跳级,老师不同意,结果他认真和人分析了自己的水平和现今所学水平的不对等,并主动提出进行高年级水平测试。

  从提出要求到说服老师再到成功跳级,效率之高到监护人都来不及通知,等父母爷奶知道的时候,人家已经从低年级直接跃升到了高年级。

  初高中的时候高考废止,别的同学下乡的下乡,休学的休学,进厂的进厂,纪科长那会儿还不是科长,想找人推荐他去工农兵大学,或者走途径去当兵,这在当时很容易被人抓住小辫子,纪亭衍没答应,听从学校安排下了乡,幸运地被安排到村小学当老师。

  他没有放弃过自我提升,没两年高考恢复,他成为了院里这一代最早考上大学的人。

  他总是谋定而后动,或许有时冲动,但从不鲁莽。

  “……”薛翘忽然在心里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窈窈向来直接,你对她好,她就对你好,但她不喜欢别人对她得寸进尺,所以你能看到的喜欢不一定长久,而可能长久的喜欢,她不会让你看到。”

  “想什么呢纪工,有你的电话,小王喊了你好几遍了。”

  纪亭衍猛然回过神,看了眼一脸好奇的高传波,淡淡点了下头:“知道了,就去。”

  电话是纪德平打来的,家属院没人接,于是找到了研究所。

  纪亭衍静静听了会儿,没什么表情地说:“我没意见,爸你决定就好。”

  ……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当天,骆窈恨不得放一串鞭炮庆祝,半年来的填鸭终于看到尽头,她回想起来都觉得疯狂又不可思议。

  宿舍里梁雅乐早已搬走,两个舞蹈妹子准备舞团考试,杨雯雯和李梅香今年过年不打算回家,骆窈和她们约好搬走前要聚一顿,所以没急着收拾东西,先去制作中心完成收尾工作。

  心情好工作状态就好,那天她去得晚,但走得早,和她一起的还有编剧宛姐。

  老人家最近染了风寒,导演不敢再让她像以前那样从早待到晚,骆窈的戏份一结束,就开始打发人走:“回去吧回去吧,剩下的都是小角色,我做主了。”

  宛姐还想逞能,导演直接打电话让她刚回国的女儿来接。

  “谢谢您导演,那我先带我母亲回去了。”宛姐的女儿身穿浅色西服套装,头发用发带收起来,两颗大大的仿珍珠耳环,十分有摩登女郎的韵味。

  可能是刚回国,她说话不时夹杂几句英文,下楼时和骆窈简单聊了几句,热情地道:“如果当年我留在国内,咱俩还能算个校友。”

  骆窈礼貌微笑。在这个圈子,四海之内皆校友。

  出来时雪已经停了,许久未见的太阳高挂空中,晒得人心情都晴朗舒适,骆窈在公交站牌前找了找,没有跟往常一样回学校,而是换了条路线。

  这是她第一次来研究所,站点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索性名头够大好找,她一走近,门卫处就有人上前询问:“同志,有什么事吗?”

  “我找人。”

  “请先过来做个登记。”

  骆窈从善如流,门卫看了后说:“稍等,我给研究楼办公处打个电话。”

  电话还没打出去,里头走出来一批人,骆窈眼尖,跑出门卫处挥手:“阿衍哥!”

  那天和公安系统的同志开会,众人就见过相似一幕,因而其他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纪工,喊你呢。”

  “是纪工对象吗?”

  “长得可真好看,纪工不厚道啊,捂得严严实实不让人知道。”

  又是半个多月没见,骆窈直接小跑过去将人抱住,纪亭衍下意识搂住她,酸得周围同事浑身一颤。

  “哇啊啊——”

  “哎呀你们别打扰人家小俩口,都识趣点儿,走了走了。”

  “怎么突然过来了?”他承认,当时看到薛翘来接陆长征的时候,心里有过一丝丝的波动,但他也清楚自己上下班时间不定,所以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我放假啦!想来就来了,你不欢迎啊?”骆窈的手搭在他的肩膀。

  “怎么会。”纪亭衍俯身贴了贴她的额头,声音温柔,“窈窈……”

  “阿衍哥,你确定……我们要站在这儿说话吗?”

  中午休息时间,大楼前不时有人路过,看到这幅场景或偷笑或围观,纪亭衍神情一滞,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走。”

  离开前,骆窈还冲门卫打了声招呼,然后靠在纪亭衍身上说:“你刚才是不是有事要外出啊?”

  “有个同事要调走,大家打算吃个送行饭。”

  “啊,那你缺席了不是不好?”

  “没关系,礼节之前已经尽到了,再说……”他捏了捏骆窈的手,语气含笑,“他们会理解的。”

  两人就近找了家热乎乎的涮羊肉店,人很多,吵吵嚷嚷烟雾香气互相缭绕。骆窈大方地说要请客,纪亭衍拉着她的手,看她在前面一蹦一跳,眼中笑意渐深:“搬宿舍的时候我去帮你?”

  “不用啦,我爸说到时候跟厂里借车出来,让大哥一趟直接拉走。”她边回头边说话,脚下没留意,差点被门槛绊倒,纪亭衍眼疾手快地将人拉过来,这才松了口气。

  “看路。”

  骆窈不以为意,笑眯眯地说:“是饿得没劲儿了,等会儿我要点三份羊肉。”

  谁料刚转过身,迎面就对上一个冒着热气的铜锅,骆窈躲了一下,正好撞上一位路过的大姐。

  那人许是刚付完帐,这一下钱票落了满地,骆窈肩上的包也掉了,因为拉链没拉好,撒了一些东西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

  两人同时道歉,弯下腰去捡东西。地面是老旧的青砖,人来人往难免不太干净,骆窈随意将东西捞起来,就用手拿着,没急着放回包里。

  “没事吧?”纪亭衍上下打量她。

  “没事儿。”他们找了个地方坐下,骆窈拿手帕擦干净自己的东西,才一样样放回包里。

  纪亭衍在旁边帮忙,视线注意到了什么,伸手拿起露出一部分的照片,撩起眼睑看她:“照片你都是随身带着?”

  骆窈神情一顿,反应很快地说:“睹物思人嘛,难道你回去就压箱底了?”

  她倒打一耙的技术向来熟练,纪亭衍还没有仔细看过这张单人照,此时拿在手中观察了一下,脑海中忽然有些念头一闪而过。

  因为纪亭衍下午还要上班,他们没吃太久,剩下的菜骆窈自然是不想动的,纪亭衍让服务员打包准备带回研究所,顺带去柜台结了帐。

  “说好我请客的。”

  看着她吃的红艳艳的嘴唇,纪亭衍喉间动了动,等走到没人的地方才终于浅尝辄止地贴了一下。

  “下次,下次让你请。”

  骆窈哪里还有功夫反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