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淞宴
这话说得有些不对味,纪亭衍沉默几许,低声说:“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他不常说情话,偶尔几句总是撩得骆窈心思纷乱,她不敢信,当下又不想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只好笑了笑:“好,你和狗一起陪着我。”
纪亭衍:“……”
听着更不对味了。
不过骆窈真挺想养一只狗的,但以前自己都不着家没时间照料,现在跟一大家子一起住,薛翘似乎又对养宠物没什么耐心,她便压下了心思,只在纪亭衍面前提过几句。
这会儿来了兴致,忙问:“真的啊?”
随即又皱眉:“可我没地儿养啊。”
狗每天都得遛,如果家里不反对还能有人看着,只她一个人的话真不行。
“我问过你家里的意见,他们说你愿意就成。”
骆窈惊讶:“我姐也同意了?”
纪亭衍点头。
骆窈思忖半晌,忽然眯起眼语带兴味地问:“你什么时候问的?我怎么不知道?”
“……”纪亭衍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下个月我要去西南出差,十号那天没法赶回来,所以想提前送你一份礼物。”
七月十号,是骆窈告诉他自己下凡的日子。
心里登时一阵悸动,牙齿碾了下唇内侧,突然很想吻他。
“你俩怎么不吃啊!不合口味吗?”光头老板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望,骆窈敛去眼底的情绪,倏地笑出声。
“这不是等你的酒吗?”
光头大笑,利落地崩开瓶盖,顺势从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东西都烤完了,他习惯和客人们侃侃大山,等人都走光了才收摊。
纪亭衍给骆窈倒酒,看她情况还好微微松了口气,但也只让她喝了两杯,第三杯说什么都不让喝了,却被光头老板拦下来,说话都被堵在嘴边。
“撸串不喝酒,人生路白走,你这小子也别太管着,咱燕城爷们儿在外是大爷,在媳妇儿面前可不能摆大爷谱儿!别跟我二大爷似的,媳妇儿没了才知道后悔,腆着脸去求,早干嘛去了!”
后头开车来了一群小弟收拾摊子,不需要他操心,光头自己拿了一瓶仰头生灌,小风一吹酒精上舌头,话匣子打开拦都拦不住。
“咱摆摊儿,赚的就是一人情味儿,否则我搁家里躺着数钱不好么,做什么跑外头受累。”
骆窈不敢像他喝得这么猛,小口小口地抿着,说:“那你是有家底。”
“那也是咱会投胎。”光头较真了,“不过我告诉你啊,咱真要挣钱也不难,就咱家这酱料,独门秘方只此一家,包装包装搁市场上卖,保准儿比那豆腐乳畅销。名儿我都想好了,就叫大爷酱料!”
“噗——”骆窈呛了一下,连忙朝外用力咳嗽,纪亭衍立即起身给她顺气。
骆窈摆摆手,说:“我觉着光头酱料也不错。”
她随口一说,光头居然摸着下巴真考虑起来了,顶着酒劲想了会儿,猛拍大腿:“这名儿好,一听就知道是我家的,姑娘你擎等着,要是这生意做起来,我得给你分红。”
骆窈靠在纪亭衍怀里笑:“成啊,不过你也不用急着给我,就当我放你那儿投资了。”
这话她以前忽悠过纪桦,但那时候是单纯的忽悠,这会儿倒有几分期待。
她是没有生意头脑的,做老板发财那不可能,但投资这事儿没少干。只不过以前能折腾,现在手头工资算不上几个数,而对方有钱有闲人脉广,万一真成了也没准儿,即使不成,她也就是上下嘴皮子碰碰,全当逗趣儿。
“花小钱办大事儿,纪亭衍,你这媳妇儿有头脑。”光头都喝迷糊了,最后被那群小弟拉过去看账本。
纪亭衍低下头,伸出手碰了碰小姑娘灼热的脸蛋,问:“难受的话我们先回家。”
骆窈摇头,整个身子都跟着晃起来:“我跟家里说了,今天玩儿到半夜再回去。”
说完又指着桌上的酒瓶说:“还有小半瓶呢,不喝浪费。”
白皙的肌肤在灯火下漾出柔晕,纪亭衍将掉了的外套重新给她披好,哄道:“回家再喝。”
“不回!”骆窈扁起嘴,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纪亭衍,食指勾了勾。
纪亭衍凑过去,小姑娘压低声音,像说什么秘密似的,鼻息和热气全往耳朵里钻,令他浑身一颤。
“要不我们去春新路吧?”
……
老街坊都睡得早,纪亭衍背着骆窈一路上也没碰见几个人,只有两只野猫在街上蹿。
骆窈没来的日子里,他也没将钥匙再交给王奶奶,两个月没有打扫,屋内积了不少灰。
纪亭衍从柜子里抱出干净的床单和枕头想先让她躺一会儿。骆窈脱了鞋子蹲在地上,正从袋子里翻找着什么。
“阿衍哥。”
纪亭衍回身,就见她手里拿着一个墨蓝色的纸盒,笑意盈盈地说:“最后一份礼物。”
不等他说话,骆窈自顾自地将盒子打开,里头是一条领带,缎光纯色,还配了个小巧的领带夹。
她没喝醉,只是走路有些踉跄,纪亭衍眼疾手快地扶住,骆窈呆呆地眨眨眼,然后拿出领带放到他胸前比了比:“试试看?”
纪亭衍的外套在她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圆领衫,骆窈不太满意地系好,然后点点头:“不错。”
都说灯下看美人,但醉意朦胧的时候,好像也自带柔光滤镜,骆窈眯着眼睛盯着他,在酒精的驱使下萌生了好多念头,忽然嫣然一笑,将他往后推,自己也跟着跌倒。
纪亭衍猝不及防被撞了下,忍不住闷哼一声,然后领带就被解开了。
骆窈撑在他两边,旗袍的开叉随着动作堆上去,露出一双雪白的腿。细腰下塌成一个弧度,靡丽的脸孔近在咫尺,呼吸都极近。
纪亭衍面上跟起了火似的,心跳骤然加速,喉咙跟着发紧。
“窈窈?”他要起身又觉得不合适,只想让她先起来,刚一伸手却被对方捉住,下一秒领带缠到了手腕上。
骆窈低下头,额头贴着额头,然后蹭了蹭鼻尖,像小动物似的一点点拱到他的下颌,在喉结处轻轻吻了吻。
“别动。”唇瓣感觉到了什么,她低声制止,然后又吻了一下。
纪亭衍只觉得痒,呼吸都重了许多,好像突然间变得不胜酒力,酒劲直冲大脑,麻痹了神经,令他动弹不得。
他苦笑了一下,心道刚才不该没有原则地让她喝那么多,也不该没有原则地带她过来。
“阿衍哥,生日快乐。”骆窈贴在他的耳边呢喃,短短一句话像是靡靡之音,敲击在他灵魂的最深处。
纪亭衍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低缓着开口:“窈窈,你喝醉了,先休息一下,我帮你煮点醒酒汤。”
骆窈似乎笑了笑,手里还攥着领带的另一端,一圈圈绕到头,然后扣住他的手。
“我说完生日快乐了。”
纪亭衍不明所以,以为她是讨乖,柔声道:“谢谢你,我……”
“嘘——”骆窈不让他说话,慢慢撩起眼皮,上翘的眼尾分外勾人。
“我的意思是……儿童节过完了,我们可以做点儿……成年人的事儿。”
第55章 我不希望你后悔
骆窈承认自己趁着酒劲在使坏, 她能思考,却任由酒精把所有顾虑和考量都麻痹,只想随心所欲。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升了温, 灼烧每一寸肌肤, 骆窈能感觉到他剧烈起伏的呼吸, 在钨丝灯的照明下,瞥见他脸红了, 耳朵红了, 脖颈连着一片都红了,仿佛能滴出血来。
“窈窈……”他的声音沙哑, 烧烫的体温透过轻薄的衣料几乎蒸腾出热气, 不用听都能感觉到擂鼓似的心跳声。
骆窈十指扣着他的手,不作犹豫地吻上去,吞下他之后所有词句。纪亭衍挣扎了一下,随后似乎也沉溺了,温柔地吮了下她的唇瓣。
亲吻的感觉太好了,她渐渐放开双手,顺着本能打算开拓新地图,忽然间两臂被人握住, 紧接着一个天旋地转, 他俩就换了个位置。
面对面的距离, 骆窈发现他眼睛好像都红了,她双眸迷离地笑了笑, 藏着坏,落到纪亭衍耳朵里的声音媚得要命:“你喜欢这样么……也行。”
谁料刚要动作,眼前瞬间陷入一片黑暗,骆窈愣愣地滚了一圈, 好半响才反应过来。
是他用被子把她裹起来了!
站起身的纪亭衍终于松了口气,狂跳的心脏带动鼓膜仍然昭显着身体变化的存在感。
她是喝醉了,可自己怎么能趁人之危。
纪亭衍闭了闭眼,声音却难以保持平静:“不早了,叔叔阿姨该担心了。”
说完,他怕骆窈闷到,还帮忙把被子拉下来,露出一张羞恼的俏脸,纪亭衍不自在地咳嗽几下:“对不起,但我们还不能……”
骆窈能说什么呢?怪他太正人君子还是怪他明明情动却自制力强大?
她什么都不能说,她只能噘着嘴,委委屈屈地哼声:“难受。”
哼!怪我行了吧!怪我控制力太差!还要把锅甩到酒身上!
纪亭衍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然后伸手撩开糊到她脸上的头发,说:“我去煮醒酒汤,你缓缓,我们早点儿回家。”
骆窈垂下眼睑,视线像是无意扫过,纪亭衍不着痕迹地掩饰,离开的脚步有些慌乱。
“唉。”
骆窈仰躺着凝视吊顶上的灯,直到感觉眼睛酸了才阖上,无奈又遗憾地叹了口气。
到家属院差不多十一点,客厅里开着电视,看电视的人却早已经躺在沙发上睡了,骆窈和纪亭衍对视一眼,摆手想让他先回去,薛宏明正好端了杯水从厨房里出来。
“回来了?”
纪亭衍小声应道:“让您和阿姨受累了。”
薛宏明拉直唇线,道:“知道你们年轻人好玩儿,但这么晚大街上也不安全。”
这时,沙发上的骆淑慧被吵醒了,睁着半只眼看了会儿,见是女儿回来了才松一口气:“我当你是开玩笑,没想到还真半夜回来。”
骆窈两人自然是虚心认错。
现在不比三十年后,十一二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在九点多就上床睡觉的年代,他们俩算得上卜昼卜夜了。
纪亭衍二十多年来的良好形象都因此受损,骆淑慧语重心长地说了几句,看在俩孩子态度良好又是特殊日子的情况下,薛宏明开口道:“好了,都回去睡吧,早点休息,明儿都得上班呢。”
……
之后一段时间,纪亭衍都显得过分守矩,骆窈开玩笑地问他是不是那天被自己吓到了,男人沉默了许久,目光沉沉地说:“来日方长,我不希望你后悔。”
怎么会后悔呢?爱情本就是冲动下的产物,瞬息万变,或许下一秒就到了临界点,慢慢消失殆尽,而他们现在爱意正浓,处在眼中只有彼此的最好时间,就算以后分开,总能回忆起一丝丝当时的欢愉。
可她知道这只是自己的想法,两个时代的人对此观念无法一致,骆窈感觉到了他的珍视和尊重,仍然心情复杂。
总觉得纪亭衍似乎察觉到了她内心的想法。
但仔细想想也不意外,他只是经历空白,难免会被情感冲击得不知所措和迷失,但智商在线,情商也不是盆地,总有一天要跟解析实验课题似的,客观理性地看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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