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年代文里的朱砂痣 第89章

作者:淞宴 标签: 女配 甜文 穿越重生

  “大阳!下来玩儿!”

  “成子!回来没?”

  “超超在不在家!”

  简直一呼百应。

  孩子一多,笑闹声便不停,不知道是谁先扔了个雪球,事态瞬间激烈了起来,骆窈被无差别攻击,身上沾满了雪粒子,岳秉瞧了就笑:“你这变白方式挺特别啊。”

  骆窈:“……”

  ……

  年一过,日子便跑得特别快。

  敲定细节之后,梁博新正式和骆秋萍签订了合同,三月底,科学频道的节目中多了一段开场白,因着近乎洗脑式的合辙押韵,以一种霸道的姿态将沈氏饮料厂的新产品印入了听众的脑海。

  开春,薛翘和陆长征举办婚礼,骆淑慧为了讨个吉利,一口气做了六套衣服,虽然有几件是成衣改的,但丝毫不含糊,迎亲、迎宾、仪式、敬酒、谢客,最后一套实在是没功夫换了,留给陆长征个人欣赏。

  薛翘这个新娘子可谓出尽了风头,宾客们听说这些衣服都是骆淑慧亲手做的,少不了一顿艳羡和夸赞。

  也有人问她,薛翘结婚尚是如此,那等到骆窈结婚的时候,排场肯定更大吧。

  说者或许无意,听者大多有心,亲生的尚有亲疏之别,更何况后妈呢。

  毕竟在外人眼里,这本就是个难当的角色,对亲生的好容易被人诟病,对不是亲生的好又显得刻意,即使一家人相处融洽,不信的就是不信。

  就像骆窈之前讲的,爱说闲话的人总会找各种理由挑刺。

  听到这话时,骆窈下意识看向骆淑慧,只见她温和地笑笑,开口道:“谈不上排场,都是我的女儿,肯定得给她们最好的,只不过现在时兴的样式变化太快,她们别嫌我的手艺老土就成。”

  婚礼结束后,薛翘很快搬去了公安家属院,有时候骆窈待在屋里还会习惯性地喊一声姐,然后恍过神来,兀自笑笑。

  四月中旬,萧曼茜要带骆淑慧去南方出差,参加一场时装展览。

  这对骆淑慧来说是一次新体验,难得去这么远的地方,出发前一天她又兴奋又紧张,骆窈好笑地嘱咐道:“可别兴奋地忘带行李了。”

  “妈又不是小孩儿。”骆淑慧嗔她。

  见她睡不着,骆窈翻开报纸道:“喏,这就是您要去的地儿,那儿可是改革开放的最前端,遍地黄金和机遇,说不定萧曼茜打算在那儿开家分店,就让您担任店长了。”

  “那不行,妈可没这本事。”骆淑慧忙摆手,“妈这次去就是开开眼界,瞧瞧别地儿时兴的衣服,听说那儿到处都是外国人呢!”

  “欸窈窈,你不是会说英文么?要不教妈两句?”

  “行啊。”骆窈坐直身体,“您想学什么?”

  骆淑慧想了想:“我没钱。”

  骆窈意外地敛眉,却仍然开口道:“I’m broke.”

  骆淑慧重复了几遍,又说:“那我赶时间怎么说?”

  骆窈笑起来:“I’m in a rush.”

  “我报警了呢?”言罢,骆淑慧啊了一声,“这个我知道。”

  她似乎找到了规律,很自信地说道:“I’m 110,对不对?”

第81章 我好想你

  如今南方发展迅速, 南下打工淘金的人络绎不绝,可以说只要肯吃苦,多少都能混出点名堂。

  但这个世界上的机遇, 往往和风险呈正相关, 有人相信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就有人更愿意守成。当巨大的信息和新鲜事物即将扑面而来,部分人的反应或许和骆淑慧一样, 并非想要赚得盆满钵满, 而是害怕受骗上当。

  别说骆淑慧了,即便是骆窈这个“过来人”, 要去南方发家致富的话, 还真未必能成功。

  一是能力受限,二是吃不了这个苦。

  刚穿过来的时候,骆窈无比庆幸落到了薛家,能住得上楼房,将一大家子养活得体面,在如今已经能算得上富庶,但她毕竟从三十年后来,过过繁华的生活, 吃穿用度无一不奢侈。

  而且不单单是钱能解决的事情, 科技的差距同样存在, 生活的便捷度下降,娱乐方式乏善可陈, 用以后的话说,大概就是“消费降级”。

  她着实适应了很久很久。

  然而从“先过个渡跟他们打好关系再要钱”到“闲着也是闲着找个工作打发时间”再到“他们也没几个子儿想花钱还不如我自己赚”,直至现在,自己心态上的转变好像出乎意料, 又似乎自然而然。

  消费水平虽然不可同日而语,但生活质量也未见大打折扣。

  只因生活简单却充实,精神富足丰沛,有时候一块钱的快乐可以胜过千万,不过有一点不变。

  那就是欲望。

  真要有一块钱和千万块同时摆在自己面前,心思往何处飘不言而喻,只不过如今骆窈找到了一个更好听的名词,那就是上进心。

  ——对可得的财富始终保持一种发展的意愿和努力。

  “这话说的没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金钱是生活的保障,是物质基础。像咱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努力工作就是为了最实惠的东西,谁不想过上好日子呢!”

  自从搬进单位宿舍,涂涵珺就像回到山林间的小鹿,恣意撒欢,性格都活泼了许多。她运气好,分到一间夹道尽头的屋子,虽然空间小,但只有两个人一起住,自由度反而更大。

  她的舍友便是当初一同参加实习面试的娃娃脸,叫做叶玲玲。人如其名,机灵伶俐,也爱交朋友,有时候骆窈午间休息会去她们宿舍挤一挤,三人经常聊些天南海北的话题。

  这会儿听叶玲玲这么说,涂涵珺开口道:“但人生的价值不以物欲而实现。”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得不到温饱的时候何谈理想和追求。”叶玲玲说,“再者说了,崇高的理想固然伟大,但财富利益为什么不能成为追求?”

  骆窈坐在一旁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听她掉书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要说庸俗,那咱就是甘愿庸俗,左右人生七八十年,放到历史长河中只是沧海一粟,活得痛快就很值得。”

  最后一句端起了播音腔,一本正经的样子惹得骆窈和涂涵珺都笑起来,涂涵珺故意皱眉道:“你敢说自己的条件谈不了理想和精神追求?”

  叶玲玲有些口渴,端起搪瓷缸说:“那是我幸运,咱们都幸运,可是未来发展你我都难以预料,就说这两年物价飞涨得这么快,以后养活自己乃至养家的成本势必提高,还要备下不时之需。时代不同起点不同,生来就大富大贵的自然无需考虑,但就我们,你敢说钱能有够花的一天?”

  见涂涵珺没有反驳,叶玲玲又看向骆窈。

  骆窈煞有其事搭腔:“不能。”

  “你看。”叶玲玲咕嘟咽下一大口凉白开,缓了口气继续,“咱们不偷不抢不贪得无厌,正大光明劳动致富,爱财也能挺起胸膛,该难受的应该是那不上不下的半吊子。”

  “进一步吧觉得钱财乃身外之物,退一步吧又不乐意两袖清风,你要他稳稳当当地安于现状,心还定不下来,总之就没有满意的时候。”

  涂涵珺揶揄:“你不是少儿节目的播音员么?人生感悟这么深刻啊?”

  叶玲玲傲娇地轻哼:“多听多看多思考,岗位无法局限思维,一听你就思想狭隘。”

  “嘿——”涂涵珺也较上劲了,学她的语气说道,“你难道没听过么,‘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叶玲玲:“人类不思考,棺材里睡大觉。”

  涂涵珺:“你这么有上进心,应当走在时代浪潮的最前端,抛去固守的铁饭碗,下海打拼,还能为新时代建设贡献力量。”

  叶玲玲:“上进不是冒进,爱财也要量力而行,我没有经商头脑,全凭脑门儿发热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更不能轻易放弃大学四年的努力和国家的栽培。做好我的本职工作,同样也为社会建设做出了贡献。”

  “那你就是纸上谈兵!”

  “说了你思想狭隘,稳扎稳打也是敛财方式。我没有抱怨或偏心鼓吹任何一种职业,仅个人而言,工作消磨热情,而对财富的追求能激发我对工作的热情,这是良性循环而非此消彼长,任何岗位都有其价值,都能发光发热!”

  “所以,你还是抱持精神追求!”

  “两者并不矛盾!”

  “……”

  两人玩笑也有,认真掺半,骆窈静静地看着她们似闹非闹的激情辩论,没有发言。

  许是感觉到了她的沉默,涂涵珺和叶玲玲忽然打住,后知后觉地看向她:“奇怪,这话题明明是你挑起来的,怎么变成我俩在这儿争论了?”

  闻言,骆窈无辜地耸耸肩:“其实我只是想问你们,下班要不要一起去买彩票?”

  涂涵珺和叶玲玲几乎异口同声:“当然去!”

  气氛有几秒的空白,她们定定地看着对方,接着同时破功,笑得见牙不见眼。

  ……

  新节目的前期准备已经差不多完成了,考虑到节目的整体调性以及相关领域的熟悉度,最后决定让林蕊独立主持。

  她的业务能力确实很强,骆窈没有什么异议,只是有些庆幸当初听从了胡主任的意见,没有直接调过来。

  今天下班早,骆窈和涂涵珺在一楼等了会儿叶玲玲,下班的同事们路过都会说上一句。

  “骆窈,你怎么想出来的广告词,我上回在录音间听了两遍,回家以后整个脑子跟卡带一样,怎么忘都忘不了。”

  “是啊,现在我去街道小卖部买喝的,人家问我要什么,我跟背顺口溜似的就念出来了!”

  “骆窈,要不你到我们广告部来吧,有你在,来找咱们台投放广告的说不定能翻番。”

  “这话可别让曾部长听见。”骆窈认真地开着玩笑,“我怕为了抢我,他会和我们主任打起来。”

  众人哈哈大笑,又打趣了几句才离开。

  “这下沈家的饮料厂算是在燕城打出名声了,你说他们会不会追加赞助费啊?”涂涵珺比了个数。

  “美的你。”骆窈轻笑,“有那个成本,他们就直接投放在电视台了。”

  “别唱衰嘛,咱们的性价比还是很高的。”

  “说什么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叶玲玲张开双臂,从后面搭上两人的肩。

  涂涵珺道:“说咱们仨谁的运气好点儿,能中个大奖。”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和骆窈了。”

  “为什么?”

  叶玲玲记仇地摆出一副凶相:“你不是崇尚精神层面的追求么?怎么能染上铜臭味。”

  涂涵珺抬手要打她:“叶玲玲!”

  两人绕着骆窈玩起了老鹰捉小鸡,不时有同事和领导路过,投来瞧热闹的视线,骆窈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再不去人家都下班了。”

  “等我等我!”两人连忙追上来。

  叶玲玲整理了下衣服,想起什么又道:“你们有中意的号码吗?”

  闻言,骆窈扬起眉梢:“我啊……”

  走出电台大门,话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定的瞬间,她瞳孔微缩,眼睛呆愣地眨了眨,呼吸都有些凝滞。

  涂涵珺推推她:“窈窈,纪同志。”

  像是被按下了开关,骆窈来不及做更多思考,三步两步地跑下台阶,朝那人飞奔而去。

  太阳西沉,正是天边晚霞晕染得最漂亮的时候,水彩似的霞光向周边散开,最淡处透出浅浅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