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佳人
眉姐儿五岁,乖乖地坐在亲祖母徐王妃身边,二郎吃了禁足一个月的教训,如今稳重些了,哪怕被拘束在这种他明显不喜欢的场合,也能老老实实的。
纪纤纤的肚子已经非常大了,说不定哪日就生,今日她也将庶子四郎带了出来,四郎早已过了周岁,只是体弱,现在还走不稳当。
看眼一个人在木车里玩得不亦乐乎的衡哥儿,纪纤纤笑着对四郎的乳母道:“让四郎与五郎玩去吧,就他们俩不会走呢。”
殷蕙沉得住气,温夫人露出紧张来,那四郎就是个病秧子,现在瞧着好,万一身上还有病气,过给衡哥儿怎么办?
李侧妃一脸看戏的表情。
徐王妃带笑道:“还是让四郎自己玩吧,五郎看着小,力气可不小,踢到四郎怎么办。”
殷蕙这才附和地点点头:“母亲说的是,早上我喂五郎吃葡萄泥,被他踢了一脚胳膊,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纪纤纤:“呦,五郎力气这么大啊,那快把四郎抱回来吧,我们四郎娇气,可不敢招惹五郎。”
李侧妃扭头对徐王妃道:“世子爷他们这会儿已经启程回来了吧?”
徐王妃道:“应该回了,之前王爷推测,说他们差不多月底到。”
李侧妃瞥眼殷蕙,笑道:“快回来吧,三爷一走仨月,可把老三媳妇闷坏了,隔三差五就出去透透气。”
殷蕙就知道,一旦她频繁出府,肯定会被人盯上。
因为李侧妃是长辈,她没有说什么。
温夫人平时虽然不争,却也看不得李侧妃夹枪带棒地欺负自己的儿媳,再加上这阵子燕王常去她那边,给了她底气,这会儿便道:“阿蕙脸皮薄,姐姐可别揶揄她了,阿蕙去年刚嫁进来就怀了孕,整整一年都没回家探亲,难得老三不在府里没什么事,她才有闲回娘家看看。”
郭侧妃也开口了:“是啊,老三媳妇够沉得住气了,哪像我,连着仨月不让我回娘家看看,我都想得慌。”
李侧妃直接翻了个白眼给她。
徐王妃无奈地摇摇头:“好了,起风了,咱们也散了吧,别吹着孩子们。”
一群内眷,分别朝东、西六所走去。
纪纤纤肚子大,走得慢,殷蕙这边推着衡哥儿的小车,也快不起来,妯娌俩就挨上了。
“三弟妹,三爷离开这么久,你想不想啊?”纪纤纤明知故问地道。
正常情况下,哪个新婚妻子会不思念丈夫?
偏偏殷蕙是个特殊的。
她笑道:“还好。”
纪纤纤啧啧道:“你可别怪我多嘴,如月表妹也在京城呢,三爷与她青梅竹马,既然去了京城,能不去探望一番?”
殷蕙故意装糊涂:“去也是应该的,表兄妹俩难得见个面。”
她过于平静,瞧着也不像装的,纪纤纤纳闷了,以前只要她提温如月,殷蕙便会变脸色,今日怎么换了个人似的?
岔路口到了,殷蕙与纪纤纤道别,回了澄心堂。
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看账本,时间对于殷蕙忽然变快了起来。
九月二十一的傍晚,纪纤纤像上辈子一样,有惊无险地生下了一个女孩儿,起名庄姐儿。
次日,锦绣楼将殷蕙订做的六套冬装送来了,春装要慢些,左右不急。
庄姐儿洗三那日,殷蕙穿的是王府发下来的一套冬装,桃红缎面的夹袄,趁得她胸鼓腰细,如一朵开得满满的粉牡丹。
二爷魏昳百忙之间,都留意到了这位娇艳动人的弟妹。
殷蕙打他面前走过的那一瞬,魏昳突然很羡慕老三。
弟妹出身低却美艳无比,对老三也恭恭敬敬温温柔柔服服帖帖,不像他家那位,天天与他顶撞。
说曹操曹操到,宴席还没散,魏曕、魏旸兄弟俩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爷:我回来了。
燕王:在京城有没有给我丢脸?
纪纤纤:有没有收个通房小妾?
蕙蕙:哦。
第14章
得知府里正在给新出生的庄姐儿庆洗三,魏旸、魏曕等人就直接来了畅远堂。
至此,燕王府一大家子才是真正地团圆了。
殷蕙与魏杉、魏楹站在一块儿,默默地看着阔别三月的丈夫朝燕王走去,行跪拜之礼。
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她与魏曕在被窝里狠狠地折腾了一回,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她甚至都没发现魏曕已经变成了二十岁的魏曕。醒来不久魏曕又动身前往京城了,殷蕙也就没有机会仔仔细细地再端详一遍自己年轻了十岁的夫君。
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魏曕这人,无论何时都冷冰冰的,表情少得像幅画,只要随着年月的流逝,逐渐给他添加几笔皱纹、胡须就行了。
突然,魏楹悄悄地撞了撞她的胳膊,还飞来一个揶揄的眼色。
换成上辈子,殷蕙定会闹个红脸,如今,殷蕙只遗憾魏曕回来了,那张舒舒服服的大床又要经常分一半位置给他。
关于京城一行,燕王有很多话要问两个儿子,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都还没吃饭吧,晌午就先在这边吃点,晚上府里再正式设宴替你们接风洗尘。”
“谢父王。”
如此,魏旸、魏曕留在了燕王那张桌,徐清婉带着两个孩子走到了女眷们这边。
“二弟妹身子如何了?”徐清婉关心地问殷蕙,又朝纪纤纤的屋子望了眼,“我这刚回来,一身风尘,就先不进去瞧她了。”
殷蕙笑道:“二嫂恢复得不错,庄姐儿也白白净净的。”
徐清婉点点头。
她端起茶碗先润喉咙,面上妆容精致,只是眼角难掩一丝疲惫。
殷蕙收回视线,心里很清楚,魏旸这次进京,带回来一个日后很受他宠爱的歌姬。之前魏旸虽然也有妾室,但都是徐清婉怀孕时主动挑了身边的丫鬟去伺候魏旸的,个个都受徐清婉的掌控,掀不起什么风浪,唯独这次的歌姬,既美又有心机,暗暗给徐清婉添了不少堵。
徐清婉喝过茶,余光落到了殷蕙的衣裙上,是粉粉艳艳的颜色。
正如五官寡淡的人撑不起艳色,似殷蕙这等天生明媚的美人,也就该穿得艳丽一些。
如果她也有殷蕙的美貌,魏旸是不是会像魏曕那般,十个歌姬一个都不碰?
念头一转,徐清婉又想到了纪纤纤,纪纤纤同样美貌,二爷还不是纳了姨娘?
根子还在男人身上,是殷蕙命好,嫁了不好女色的三爷。
宴席终于散了。
毕竟是一家人,殷蕙下意识地朝魏曕看去,却只看到魏曕、魏旸跟随燕王离开的背影。
殷蕙便带着衡哥儿先回了澄心堂。
“把三爷的被子铺好吧。”
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殷蕙吩咐银盏道,魏曕回来了,无论他住在前面还是来她这里,她这边都得给他留着被子。
殷蕙只是不想再去求魏曕的心,人还是不能故意得罪的,毕竟她光有银子了,未来尊贵的王妃身份乃是魏曕所给。已经成了皇家的媳妇,殷蕙就要风风光光地过下去,不能给魏曕休了她的借口,丢下衡哥儿在某个继母手下讨生活。
她沉浸在思绪中,金盏、银盏都像过年一样开心,很快就把两床被子铺好了。
“夫人要不要重新梳个头?”金盏意有所指地提议道。
殷蕙只觉得好笑:“不用,你们下去吧,留意前边的动静,三爷回来了记得知会我。”
两个丫鬟喜滋滋地退下了。
殷蕙试着回忆上辈子的今日,一切都很模糊,只记得她一直在前院巴巴地等着魏曕,魏曕呢,他爱干净,回澄心堂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殷蕙当时在场,努力要做个贤妻的她当然主动跟着进去伺候了,魏曕神色淡淡,却也没有反对,紧跟着,她才红着脸解开他的衫子,就被他按在了桌子上。
殷蕙嗤了声。
那时候她可是真真正正才十六岁的小媳妇,情窦初开,脸皮也薄,受的冲击大,记忆自然深刻。
当时她心里可热乎了,觉得魏曕只是脸冷,其实心里也在深深地思念着她,所以才会那么迫不及待,那么热情似火。
如今想来,魏曕想她的身子是真,那是属于男人的本能,与情情爱爱一点关系都没有。
换句话说,在魏曕眼里,她这个妻子就是个暖床的,除了陪他睡觉除了给他生孩子,她的其他方面魏曕都不放在眼里。
这些旧事就不能想,一想就来气。
今日畅远堂的洗三宴殷蕙也跟着忙活了半天,宴席上还要各种应酬,这会儿殷蕙也累了,反正魏曕要在勤政殿逗留小半晌,快黄昏才回来呢,殷蕙便散了发髻,脱了外裳,钻被窝里歇晌了。
魏曕并没有在勤政殿逗留太久。
两个儿子,燕王有话可以问长子,而老三本来就话少,与其在这里戳着浪费时间,不如先回去好好休息。长子去京城带着妻子孩子,啥也没耽误,老三可不一样。
魏曕离开勤政殿后,还要去静好堂给生母请安。
温夫人有很多话想与儿子说,但儿媳因为儿子不在受了一些委屈,温夫人就对儿子道:“娘这边一切都好,你快回去看看阿蕙跟衡哥儿吧。”
魏曕就想到了在畅远堂瞥见的殷氏,穿一件桃红的夹袄,耳边戴着一对儿红玛瑙的坠子,笑靥如花地与长嫂等人说着话。
三个月没见,她好像变了,变得更美更艳。
或是料到他快回来了,所以提前打扮起来了?
年纪在这摆着,有些东西就不能想,想了便刹不住。
“儿子不在的时候,衡哥儿可还好?”魏曕神色不变地端坐在椅子上,先打听稚子的情况。
温夫人笑道:“好着呢,长得壮壮的,都会坐了,快回去瞧瞧吧。”
魏曕顺势而为,起身告退。
其他院里的主子都在休息,魏曕大步流星地回了澄心堂。
迎接他的是安顺儿,意料之中的人并不在。
“夫人呢?”魏曕淡淡地问。
安顺儿道:“许是累了,夫人先歇下了,只叫金盏留意您何时回来。”
魏曕:“嗯,告诉金盏,不必打扰夫人,备水吧。”
安顺儿早叫水房烧上水了,很快就兑好了一大桶温水。
两刻钟后,魏曕换了件家常袍子,去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