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斯遇雨
只要永康帝还信任他,那其他人不论做什么,都不过是白费心思。
没过几日,京城发生了一件事,这成了霍谨博要亲自处理的第一件大事。
三公主病逝了,年仅二十余岁,出嫁不过数年,便早早离世。
霍谨博曾在宫宴时见过三公主,但三公主总是低着头,他至今都不知这位三姐长什么样子,如今却要安排她的葬礼。
霍谨博忍不住唏嘘一声。
永康帝白发人送黑发人,心情悲痛,吩咐霍谨博一定要处理好三公主的身后事。
三公主成亲数年,但和驸马荣诚并未生下一子半女,如今三公主离世,很多人都在同情荣诚要孤苦一人。
霍谨博在得知此事后,立刻安排内务府着手准备三公主的葬礼,他则亲自前往三公主府。
此时,三公主府已是一片缟素,驸马荣诚一身白衣,拱手道:“见过太子殿下。”
霍谨博颔首:“不必多礼。”
两人一同走进正堂,三公主便停灵在此,三日后便会下葬。
按照皇室规矩,公主的葬礼规格和皇子相同,都是由内务府负责筹办。
霍谨博站在灵柩前,道:“打开灵柩,孤要见三姐最后一面。”
荣诚有些为难道:“恐吓到殿下。”
“无妨,打开灵柩。”
荣诚只得让人打开灵柩。
几人合力推开灵柩,三公主穿着华丽的宫装躺在里面,双目紧闭,双手交叉放在腹前,若非那苍白得过分的脸庞,霍谨博会觉得她只是睡着了。
三公主生母早逝,出嫁前并不受宠,出嫁后也很少回宫,也就是宫宴时会露面,在永康帝例行询问时,答两句话便作罢。
这是个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公主,生前很少有人提到她,如今去世了,倒是吸引了很多注意力。
便是很少想起她的永康帝也因为三公主的去世,精神又变差了几分。
这几日竟是三公主存在感最强的时刻,霍谨博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霍谨博挥挥手,让人合上灵柩。
给三公主上了柱香,霍谨博安慰了荣诚几句,便转身离开。
离开公主府后,康伟低声道:“殿下,三公主的脸色很不对劲,寻常病逝之人的脸色不会苍白至此。”
霍谨博脚步一顿,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三姐的死另有蹊跷?”
康伟道:“属下不敢保证,但三公主确实和属下以往见过的病逝之人不一样。”
若真是如此,这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
回宫后,霍谨博立刻召来内务府总管王莨,道:“派去验证三姐死因之人是谁,孤有事问他们。”
三公主就算再不受宠也是公主,只要是皇室中人去世,都会有内务府之人去核查,防止有人心怀歹心谋害皇室。
王莨很快就带过来几个嬷嬷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霍谨博问道:“孤问你们,三姐当真是病逝的?”
几个嬷嬷听到这话,面色微微一变,道:“回殿下,三公主确实是病逝。”
砰——
看出她们神情有异,霍谨博用力拍了下桌面,道:“孤给过你们机会,若是不如实坦白,孤饶不了你们!”
几个嬷嬷吓得身体一颤,下意识跪地道:“请殿下饶命,奴婢并未见到三公主,是,是驸马给了我们一笔银子,我们便回来了。”
“事关皇室尊严,你们就这般敷衍了事,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霍谨博看向王莨,道:“这就是你选的人?”
王莨心里发苦,道:“请殿下恕罪。”
“来人,将这几人杖毙,王莨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说罢,霍谨博便让人去太医院找个太医过来,他再次前往三公主府。
荣诚没想到霍谨博这么快就去而复返,连忙小跑着出来迎接。
他一靠近,霍谨博就从他身上嗅到一股胭脂香。
霍谨博目光一冷,问道:“驸马方才在做什么?”
荣诚心里一跳,面上悲痛道:“臣一直在大堂陪着公主。”
霍谨博没再说什么,带着太医再次走进大堂。
这一次,他仔细打量大堂的众人,敏感地发现跪在灵柩前的那个女子衣衫有些许褶皱。
他若是没记错的话,此人是三公主的贴身宫女。
霍谨博收回视线,淡声道:“打开灵柩。”
荣诚心里有些不耐,道:“殿下,这,总是打扰公主安宁是不是不太妥当?”
霍谨博道:“打开!”
荣诚面色一僵,却是无法拒绝霍谨博,只得再让人打开灵柩,至于他有没有在心里骂霍谨博就不知道了。
霍谨博身后的太医立刻上前一步,仔细查看三公主的面色,同时还要下手检查。
“大胆,你做什么!”
荣诚就要上前阻止。
康伟立刻拦住荣诚。
荣诚怒视霍谨博:“公主已经病逝,殿下为何要这般折辱公主?”
霍谨博沉默不语。
荣诚何曾被人这么无视过,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已经决定等一会儿他就进宫告状。
片刻后,太医恭声道:“殿下,微臣断定三公主并非病逝,乃是溺水而亡。”
此言一出,本来怒气冲冲的荣诚瞬间僵在原地。
霍谨博点点头,没再看荣诚一眼,只是道:“看守好三姐灵柩,等刑部来调查。”
霍谨博大概猜到了事情始末,这种事用不着他亲自查,交给专业的人去解决更好。
次日,大朝会
刑部尚书赵立言出列道:“殿下,三公主一事已经调查清楚,驸马荣诚欺三公主性子软,时常和府上的丫鬟厮混,不久前,荣诚和三公主的贴身宫女柔儿勾搭在一起,柔儿不满足无名无份,荣诚不满三公主一直不能有孕,两人便联手暗害了三公主。”
“公主府的下人或惧怕荣诚,或被荣诚收买,此前皆不敢说出实情。”
堂堂公主,竟然过得如此憋屈,如今更是被人害死,这简直在打皇室的脸。
霍谨博冷着脸道:“诸位大人觉得该如何处置荣诚?”
很快有人出列道:“殿下,微臣觉得应将荣诚罢官免职,流放千里。”
荣诚成为驸马后,永康帝就封了他一个闲散的官职。
“殿下,荣诚虽罪孽深重,但荣将军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看在荣将军的面上,不如暂且将荣诚打入大牢,从轻处理。”
都察院御史出列道:“杀人偿命,这是百姓都知道的道理,荣诚谋害三公主,此事比一般的案件更加恶劣,理应将荣诚斩首示众,方显皇室威严。”
“荣将军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在边关为朝廷防御外敌,朝廷若是杀了他的独子,岂不是会令他生怨?”
“三公主嫁给驸马多年,至今不曾诞下一子,荣诚由此生怨,也是情有可原,荣将军的功绩不可忽视,微臣觉得将他罢官免职便足够了。”
霍谨博看向说此话的官员,冷声道:“你的意思是,孤的三姐因为无子活该被害?”
“微臣绝无此意。”
“荣诚荒唐了这么多年,不曾让一人有孕,孤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的是荣诚,和三姐有何干系!”
“三姐嫁进荣府,此乃荣府的福气,荣诚不仅不好好对待三姐,竟然还敢勾三搭四,仅此一条,孤便是要了他的命,也是理所应当,如今他胆大包天害死三姐,此人死不足惜,尔等竟然还要孤从轻处置,莫非堂堂三公主的命在你们眼中就这般廉价,那皇室在尔等眼中是不是同样如此?”
上了这么多次早朝,这是霍谨博第一次发怒。
霍谨博刻意把此事和皇室尊严联系在一起,众大臣忙道:“臣等不敢。”
霍谨博道:“即日起将荣诚罢官免职,将其关入大牢,择日斩立决,派人召荣将军回京,看在荣将军忠心为国的份上,孤允许他们父子见最后一面。”
听到这话,柳修严拱手道:“殿下,召边关守将回京这等大事,是不是应该先请示皇上?”
霍谨博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柳修严,道:“柳相可还记得父皇当初是如何交待的?”
柳修严没说话。
“父皇命孤监国,军国大事皆可做主,怎么在柳相眼中,孤连召回边关守将的权利都没有?”
柳修严道:“微臣并非此意,微臣只是觉得此事应当知会皇上。”
“这是自然,等下朝后孤自会告诉父皇,你们尽管照办便是。”
“殿下,反正不急于一时,不如您先请示皇上,臣等也好听命行事。”
“殿下,边关防御外敌,责任重大,守将皆不可随意离开,请殿下请示皇上。”
“臣等附议。”
一时间,众多官员皆站了出来。
霍谨博看着他们,也就这种时候他们能如此同心。
“孤明白众位大人忧心所在,只是孤有一点不解,你们方才皆道荣将军劳苦功高,既然如此,孤让他回来见荣诚最后一面,便是看在他有功的份上,诸位大人莫不是非要荣将军连儿子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父皇仁爱,定是不忍心荣将军见不到荣诚最后一面,尔等辅佐父皇这么多年,理应知道父皇的性格才是。”
“孤下令召回荣将军,便是考虑到父皇的仁慈。父皇让孤监国,希望孤能承担重任,若孤事事都去请教父皇,那孤监国的意义何在?众位大人若是觉得孤不配监国,心中另有合适人选,尽管说出来,孤定会如实告诉父皇。”
霍谨博冷眼看着众人,将问题又踢了回去。
他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说出一个人选。
良久,殿内无人说话。
霍谨博道:“孤的命令你们不听,孤让你们举荐合适的人选你们又不说,众位大人意欲何为,故意给孤难堪吗?”
“臣等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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