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渣化之路 第252章

作者:哀蓝 标签: 打脸 快穿 东方玄幻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正在他沉思时,身后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方二哥?”

  他回过神,“秀宁姑娘。”

  “方二哥是要去洗衣服吗?给我吧。”秀宁低着头,她指了指身后的大盆,里面堆着换洗的床单跟外衣,基本都是方大跟方三的,“正好我也要去洗。”

  谢隐不由得皱眉,很快又松开,“怎地大哥和三弟的衣服也要你来洗?他们自己没长手不成?”

  秀宁听了连忙摆手解释:“不不不,他们也是想要自己洗的,是我觉得留在这里什么事都做不到,才硬揽过来的活儿,方二哥,你可千万别怪他们。”

  谢隐道:“以后让他们自己洗去,大哥是伤了腿又不是伤了手,三弟更不是小孩子了。”

  秀宁道:“读书人的手是拿来抓笔杆子的,怎能做这样的粗活?”

  谢隐很无情地说:“读了好些年了也没考上,可见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若是连衣服都不会洗,日后怕是自己照料自己都难。”

  说着他放声喊:“大哥!三弟!”

  方振率先从屋子里出来,“二哥,什么事?”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须知男女有别,怎可让秀宁姑娘帮你洗衣服?”谢隐严肃地看着弟弟,“若是被村里人知道,不知要怎样说闲话,你到时去读书可以耳不听为静,却让人家秀宁姑娘如何是好?”

  方振让他二哥说得面红耳赤,其实他一开始也是拒绝的,但秀宁坚持,他便顺水推舟,觉得有她真好,不仅里里外外一把抓,还细心体贴,要是可以,真不想她离开,能一辈子把她留在家里就好了。

  方大也是一样的想法,这兄弟俩都对秀宁动了心,可秀宁只有一个,要怎么分?

  所以最后离了个大谱,兄弟俩做了个惊世骇俗的决定,那就是共同拥有秀宁。

  同样的,做货郎的方二回家后,同样也喜欢上了秀宁。

  这样的好姑娘谁不喜欢?会心动谢隐很能理解,但共妻他真的不理解。

  对秀宁来说,她真的不一定对这三兄弟中的任何一个动了心,即便是有,人也不可能同时爱上三个人——她模样生得好,又心灵手巧,配大户人家的少爷都不差,方家三兄弟除了方三是个读书人,其他两个跟村汉们比是出挑,可干嘛要比烂呢?

  她死里逃生被方大所救,没有容身之处,只能在方家暂住,从头到尾,对于三兄弟的决策,秀宁都没有过激烈反对,她是不反对,还是不能反对?

  她真的过得快乐吗?

  最终她为这三兄弟分别生下了孩子,要谢隐说,很多人养宠物都舍不得宠物怀二胎三胎,可到了女人身上,连三胎都成了为国家做贡献,实在是讽刺至极。

  共妻绝不是浪漫的爱情故事,只是对女人身体与精神的双重虐待与剥削,也许连共妻本人都没有意识到,但她确确实实是作为一样物品被“平分”了,她的身体属于她的丈夫们,他们像是老道的嫖客,盘算着一三你来二四我来五六他来第七天四人行,除了来月事的时间都要拿自己的身体去服侍丈夫们,这也是爱吗?

  她的子宫同样不属于她自己,她必须要为每个丈夫都生下一个孩子才算圆满完成自己的职责,在这个过程中,“共妻”是“人”吗?她有支配自己身体的权利吗?

  是谁在用爱情来美化这样的行为?

  秀宁究竟是什么身份不知道,但是在爱情故事里,她的丈夫们都一定会成才,老大猎户,应该会当上将军,老二货郎,必然会成为商人,老三书生,便会加官进爵,三个男人一起将荣耀捧到她面前,让她当官夫人从此后半生享福。

  真的吗?

  就这样美满吗?就这样一帆风顺吗?

  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当将军,走南闯北的货郎数不胜数,就方二能成为大商人?读到七老八十还是童生没考中秀才的多了去了,怎么方三就能蟾宫折桂?

  醒醒吧,共妻不过是被吃的“肉”。

  哪怕方家三兄弟没有存着这样的心思,他们的所作所为、言行举止,也都无一不在表现着他们身为既得利者而不自知的无耻与贪婪。

  所以方大没有从军,而且腿脚永久落下残疾;方二也没有当上大商人,仍旧扛着挑子走街串巷;方三还好些,考不上秀才便在家里开了个私塾教人念书,倒也能糊口,只是这样势必买不起仆人,也没法让秀宁做官夫人,她年纪轻轻便要不停生育,家里的男人们等着她照料伺候,衣食住行样样要她打点——他们倒是都将她当作了妻子。

  当作了跟娘一样的妻子。

  谢隐语气冷淡,秀宁生怕方三因自己被训斥,这本就是她住在人家亏欠别人了,连忙跟谢隐解释:“方二哥,这不能怪方三哥,是我硬抢过来要洗的,不是他的错。”

  “你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他若是不想让你抢,你怎么抢得过?你又不是蛮横耍赖之人。”

  不过是方三顺水推舟。

  谢隐把秀宁的大盆拿过来,让方三把自己的衣服被套捡走,淡淡地说:“大家住在一起互帮互助是理所当然,可要是连这些活都让别人做,那便是下作了。”

  随后他又对秀宁说:“你为他们做饭洗衣扫地熬药,这些活计请人做哪个不要费钱?所以无需感觉愧疚,去洗你自己的衣服吧,不必管我大哥与三弟。”

  秀宁犹豫地看了看谢隐,又看了眼方三,谢隐虽对弟弟严词,对秀宁却很温和,她也不大敢忤逆他,连忙福身跑开。

  方三垂头丧气,谢隐便敲了下他的脑袋:“亏你还是个读书人,人家是云英未嫁的姑娘,这些时日她都要去河边给你跟大哥洗衣服,你让村里人怎么看她?”

  方三低着头,“是秀宁自愿的,我跟大哥也拒绝过的……”

  “可你们有私心,拒绝的不够果断干脆,这跟假意客套又有什么不同?”

  说着,谢隐抬手扶住弟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三弟,这世间对女子多有苛责,因而身为男子,更应当为她们着想,不能做出有损他人名节的事来,你是读书人,应当懂得这个道理,难道还需要我一个货郎来提醒?”

  方三闻言,讷讷低头,“二哥教训的是,我记下了。”

  他现在对秀宁只是好感朦胧,不曾捅破窗户纸,兴许还掰得回来,这个兄弟三人之家太穷了,可再穷也不是共妻的理由,不娶妻不要儿子不会死——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总是有人不明白?

第287章 第二十五枝红莲(二)

  因为是读书人的缘故,在家里总是比另外两个兄弟要高贵一点,方三还真没怎么自己洗过衣服,每次看到他要洗衣服,大哥二哥都是最激动的人,生怕他把时间浪费在干这些活儿上,赶着他去读书。

  所以当谢隐让他自己洗时,方三甚至有点小委屈。

  而秀宁最终只拿了自己的床单被套以及衣服出去洗,家里没有井,这年头,谁家里若是能有钱打口井,那已经算是了不得的了。

  一条小河从兴江村中央穿插而过,平时村子里的女人们都会聚集在这里洗衣服,喝水的话就去上游挑,村里就两家人有井,一家是里正,另一家是富农,家里女儿据说在县城里的大户人家当丫鬟,日子过得不错,常常能够贴补家里,所以这家人在村子里挺得意,尤其瞧不起那些个穷的。

  “秀宁来洗衣服啦?今儿咋就洗自己的?”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村子里,来历不明的姑娘,兴江村的村民们很好奇,虽也有流言,说她是从青楼逃出来的妓子之类的,但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谁好意思这么说?

  秀宁容貌秀丽皮肤白皙,和村子里需要下地干活的女人们很不一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养出来的,而且她心灵手巧,不仅烧得一手好菜,女红刺绣做得也很好。

  秀宁的脸微微一红,不知该作何回答,这时从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秀宁是我家远房表妹,因着父母双亡,无亲无故,特来投奔,怎地好意思让她给我们兄弟三个洗衣服?女儿家的手最是金贵,我们兄弟又不是没长手,自己的衣服自己洗。”

  “哟,是方二啊,你回来啦?你的货都卖完了没?还有没有便宜的,待会儿我去你家挑一挑,我家的皂角要用光了。”

  谢隐微微一笑:“还有呢,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挑。”

  说着,他把一块新的皂角放到秀宁手边的木盒子里,皂角金贵,秀宁不好意思用,所以洗衣服洗的比较勤,谢隐给了她皂角后站起身对旁边那嫂子说:“嫂子受累,平时多多照看一下秀宁,她比较内向,不大会说话。”

  说着又摸出一块小皂角递过去,那嫂子见了皂角,笑成一朵花,连连应声:“应该的应该的应该的!”

  其他人见了都不由得有些羡慕,只是谢隐只找了这么一位就回去了,秀宁一开始不懂,直到再有人跟她说话,这位姓胡的嫂子怼了回去,她才知道方二哥为何会选胡嫂子,因为胡嫂子战斗力最强!

  洗完衣服,秀宁端着盆回家,看见谢隐坐在院子里在削木头,好像在做什么东西,因他之前的友善,她便大着胆子问:“方二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做个晾衣架。”

  他们家只有晾衣绳,两张床单摊开晒基本就满了,谢隐主要是给秀宁做的,她是个姑娘家,平日里根本不好意思把自己的衣服晒在外头,东屋又没有晾衣架,只能放在凳子上晒,这样就算干了也是阴干,天气稍微坏点便返潮,穿在身上还容易生湿疹。

  当然,西屋也得有一个,别让方大方三把亵裤往外面挂。人家姑娘这样注意男女之防,这边就应该懂事,而不是得寸进尺。

  他手巧得很,不一会儿便做好了两个晾衣架,外层的木头被磨得油光水滑,一点不刺手,秀宁得知有一个是给自己的,又是激动又是惭愧,觉得自己明明都没做好,却让人家这样为自己操劳,恨不得给谢隐跪下。

  等到晚上烧饭,谢隐也主动进灶房帮忙,方大是腿脚不便,方三呢,可能是在私塾学的,是个不折不扣的“远庖厨君子”,方大伤着,秀宁没来,他还能进去捣鼓点,毕竟不做就饿死,等秀宁来了,手艺又好,方三除了捡柴火之外,做饭几乎就是彻底撒手不管了。

  古代社会做饭那跟方便一点不沾边,不像现代社会有不粘锅燃气灶跟抽油烟机,而且天气热的时候在里头烧火简直就是受罪,更别提烧好饭之后,秀宁还得给方大熬药。

  他们家的钱全拿去看了大夫,方大伤得比较重,普通大夫看不好,有名的大夫又看不起,幸好谢隐是个货郎,向来比较“有见识”,所以他打算告诉方大,说自己在外得了个治腿的偏方,到时候去山里采几味药回来给他做成药膏外敷,应当要不了多久就能好。

  谢隐的想法别人不得而知,吃完饭他主动起身收拾碗筷,秀宁急得要命,“方二哥,你是男人,男人怎么能做这样的活儿呢?”

  谢隐把碗筷放在盆里端走,“有什么是女人能做男人不能做的?”

  世上是哪里来的道理,一切好的职位都给男人,一切“低贱”的活儿都给女人,这又是谁定下的规矩?要他说,不会洗衣做饭做家务的才不算男人。

  方大方三看到谢隐这一通操作,还有秀宁那压抑不住欢喜与感动的眼神,兄弟俩对视一眼,心中危机感顿生,二弟/二哥不会也看上秀宁了吧?!

  这可不带抢的啊!

  谢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兄弟二人口口声声说爱慕秀宁,只嘴巴上说有什么用,卷起来啊!

  他的货挑子里还有些没卖出去的货,因为都是去村子里卖,所以大多是些胭脂啊首饰啊零嘴啊针线之类的,谢隐不打算以后继续做货郎,所以就把货挑子里的货物收拾归纳了一遍,因此睡得也比方大方三要晚。

  三兄弟睡得是大通炕,炕挺宽敞,就是除了谢隐之外,另外俩人心里都憋着事儿,比如他们就很想问问,二弟/二哥是不是犯了什么病,怎么这趟回来变化那么大?

  最重要的是,他瞧见了秀宁,是不是、是不是也有什么别的想法?

  方大是大哥,他便问了。

  问完,生怕谢隐觉得他霸道,又连忙补充:“二弟要是也喜欢秀宁,那、那也不是不行,咱们兄弟三个可以好好商量到底谁娶秀宁。”

  方三也说:“是啊是啊,二哥,你对秀宁到底是什么想法?我看你今儿个总是围着她转。”

  谢隐闭着眼睛,是这样的,男人可能都不怎么爱干净,所以他在睡前还逼着这俩兄弟去洗脸刷牙洗脚,脚丫子不能用水糊弄冲过一遍就算完,总算是弄得身上干干净净,不然他是真不想跟他们俩睡一个炕。

  “我对秀宁没有什么想法,你们俩是忘了不成,今儿是我头一回认识她,怎么可能会有想法?”

  “那你就不想女人?”方大小声问,“我可都听说了,有婆娘的日子才过得有滋味儿……”

  谢隐轻笑了一声:“那确实,你们俩现在没婆娘,我看你们过得也挺有滋味儿,说什么老婆孩子热炕头,家务活谁干啊,孩子跟谁姓啊,又是谁带?回家了往床上一躺等老婆伺候,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顿了下,又继续说:“人秀宁姑娘还不是你们俩其中一个的老婆,就得任劳任怨给你们洗衣做饭,要是真跟你们俩中的谁成亲了,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受罪?”

  方三感觉很不服气,反驳道:“可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呀,难道两个人成亲,就不过日子啦?”

  “过,怎么不过。”谢隐说,“那就男人来干这些,让女人走出家门。”

  “那成何体统!”方三立马说道。“要被人笑话的!”

  谢隐淡淡地说:“男人走出家门怎地就不被人笑话?”

  “那男人女人又不一样!”

  谢隐不知道是哪里不一样。

  “二弟,你别这么说,你要是不愿意娶秀宁,我、我跟三弟都……都挺那啥的。”

  谢隐感觉老实人这个词跟骂人没什么区别,方大就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为人踏实也勤快,肯干活,而且也很善良,能帮别人的事儿他决不推辞,可就是这么一个老实人,都能如此理所当然地决定一个堪称陌生的姑娘的人生。

  他问:“大哥,三弟,你们在这里讨论谁娶秀宁,可曾问过秀宁是否愿意嫁在咱们家?咱们这不说是家徒四壁,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拿什么给人过好日子?让人家嫁给你受苦吗?”

  过了几秒钟,谢隐又轻声说:“娘不就是照顾爹跟我们,活活累死的吗?”

  方家三兄弟的娘要照顾四个男人,家里的活儿都得干,农忙了还得下地,下地回来,三个儿子跟男人往那一躺,饭谁做?碗谁洗?地谁扫?家里的鸡谁喂?

  她里里外外都得抓,然后有一天她正干着活,突然就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能醒来。

  谢隐觉得她就是累死的,她像是一个机器,一个没有自我思想的机器,从出生起她的意义就是长到嫁人的年纪,为家里的兄弟换一笔彩礼,从父亲的手里,被“卖”到丈夫的手里,然后作为被买回来的商品为丈夫生儿育女照顾家里家外。

  前面的十几年为了父亲跟兄弟奉献,后面的几十年就得替丈夫儿子牺牲。

  再卑贱的男人,在回家后,也必定还有一个比他更加卑贱的妻子。

  谢隐这话一说,方大方三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