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哀蓝
她脸上挂不住,跺脚:“你们就不能问我要干什么吗?”
其余三人齐刷刷看向她,最后是由比较善良的茜茜问:“那你有什么事吗?怎么还不回家?”
尤思佳立刻犯了老毛病,下巴一抬十分高傲:“你问我我就要说吗?”
三人拿起包就要走,尤思佳赶紧伸手拉住舒乐,扭捏地问:“那个……我妈妈跟姐姐让我问你们,那个……就是……你们……有空吗?今晚……来我家吃饭……”
说完,她生怕被拒绝,连忙补充:“不来也无所谓的哈,是妈妈跟姐姐说谢谢你们帮我,要请你们吃顿饭来着,我本人是没这方面的想法,所以你们来不来其实都行——”
杨楠觉得,公主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学会正常说人话。明明邀请她们的是她,怎么赶人的也是她?谁会在叫人上自己家做客的时候说“你不来也行,因为我也没那么真心想让你们来”?
尤思佳说完,发现三人都怜悯地看着自己,她自尊心过强的毛病又犯了:“看什么看,看什么看?”
舒乐真心实意地问:“你该不会从小到大都没有几个朋友吧?”
一针见血,还真让舒乐问着了,公主的确是没朋友,她认为自己太优秀了才会这样,绝对不是因为自己不会说话,跟人玩不到一起去。
“胡说八道!我朋友太多了!都不知道该跟哪个一起玩!”
公主强词夺理狡辩时的模样真可怜,好像她们不知道一样,都在一起住这么久了,公主哪里有过朋友哦!
舒乐说:“我们去也行,不过你得保证一件事。”
尤思佳警惕:“什么?”
“以后听我指挥。”
公主几乎是立刻马上原地跳起不服气:“凭什么!我为什么要听你指挥!为什么不是你们三个听我指挥?明明我才是那个拥有领袖气质的人好吗!”
舒乐:“那我们不去了,你妈妈或者姐姐的电话给一个,我会告诉她们不是我们三个不想去,而是尤思佳说我们去不去哦度性,她不是很想让我们去。”
尤思佳被舒乐这恶毒的言语惊到,她不敢置信道:“你、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我招你惹你了,你这样污蔑我?”
“我刚才录音了!乐乐没有污蔑!”
杨楠立刻帮腔,由于对方人多势众,尤思佳决定自己还是暂时拖鞋,不情不愿道:“那好吧,听你的就听你的,不过你要是让我干坏事,那可不行。”
她爸爸跟哥哥各自开了一辆车,正好接上四个女孩回家,妈妈姐姐在家里等着,一家人对舒乐等人的到来表示了热烈欢迎,他们确实很溺爱孩子,有时溺爱到奇葩的地步,比如刚开学时,他们希望其他室友能帮尤思佳打水打饭……
但溺爱归溺爱,宝贝蛋子差点被人骗色骗财家里人还不知道,这就成大事了。
好在宝贝蛋子的室友警惕,及时发现不对,才能将源头掐灭,不然再等几个月,有他们家哭的!
以前舒乐是懒得管尤思佳,合得来就处,合不来就算,人跟人之间讲究一个缘分,她跟尤思佳可能就是缺了这么点缘,但自打去尤思佳家吃了一顿饭,公主就缠上她了!
干啥都要跟着,美曰其名向她学习,听话倒也算是听话,就是黏人得很,要是舒乐跑了,她就去黏茜茜跟杨楠,而且在被骗过后,尤思佳的一些坏毛病也在努力改正中,虽然还是笨手笨脚,但至少她会在自己值日那天主动拖地。
有进步就是好事,怕就怕她原地不动连饭都等别人喂。
为了防止还有别的女孩子被骗,舒乐宿舍四个人在向学校提出申请后,组建了大学生防诈骗社团,无论男女都可以加入,每天就是宣传防骗知识,除了给附近的老人、小孩上防诈课,在大学生之间还创建了公众号,推送诸如杀猪盘pua还有网贷之类的防骗指南,收效甚好,一时间,连写在学校公厕的一些贷款代孕的广告都少了。
从前尤思佳不肯放下身段友好跟人相处,总等着别人来讨好自己,别人真主动了,她又要口无遮拦说些不看场合的话,这毛病终于是被舒乐给掰了回来,大学四年,尤思佳终于融入了宿舍小团体,能够跟大家一起逛街吃饭打游戏。
后来整个宿舍四个人都决定留校读研,于是又继续做起了室友,尤思佳也渐渐成熟,很多年后,当舒乐已经继承家业成了老总,尤思佳才想着问她:“那时候,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不对劲的啊?”
舒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因为我聪明。”
尤思佳立马恼了,抬手就要挠舒乐,被舒乐灵巧躲过去,两人闹了会儿,舒乐才回答:“因为我也被骗过。”
这是尤思佳所不知道的,而舒乐已经不介意这段过往,可以很平静地说给别人听了,听得尤思佳气个半死,恨不得当场拿锤子砸死那人渣。
“没关系的,已经过去了。”
舒乐笑眯眯地说着,“爸爸教会我做人要先爱自己,不必为所受到的伤害感到耻辱,我早就走了出来,并且积攒了足够的勇气去帮助别人,这就够了。”
“那晚上叫上茜茜跟楠楠去你家吃饭,让叔叔多做几道我爱吃的菜!”
舒乐白她一眼:“脸真大,我爸又不是厨子,你每回都点菜。”
尤思佳又缠上去,舒乐被她烦得受不了,这会儿要是员工推门进来,肯定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那到底是他们总经理跟副总啊,还是两个没长大的小孩儿?
第324章 第二十九枝红莲(一)
“哇!!!!”
小人参精叉着腰仰头看向矗立在悬崖峭壁上的一棵老松树,它看着少说是上千年的古松,枝干虬结、郁郁葱葱,白深深趴在树干上,两只短短胖胖的胳膊都搂不过来,它感叹着:“大王,你变成一棵树了!”
谢隐叹了口气:“是啊,变成树了。”
小刺猬精在浓密的松针里钻来钻去,身上灰色的刺儿沾了一身松针出来,他欢喜地在松针里打了个滚,也不怕掉下去,高高兴兴地说:“大王,你好像是个妖怪,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出来玩啦?”
谢隐问:“游戏管理员这个身份不好玩了?”
“还是挺好玩的,但外面也好玩。”
两小只回答的很乖巧,谢隐笑了笑:“那你们出来玩吧,这山里精怪颇多,你们俩看着倒也不奇怪。”
每次到新的世界时,它们大多只能待在谢隐的识海中,因为不能吓到普通人,不该它们存在的世界,就不能存在,这个世界却不同,虽然也有普通人,可谢隐显然是个妖怪,而且站在老松树上放眼望去,方圆百里尽是群山,小人参精能通天地,它感受得到这山里还有许多开了灵智的动物。
只是植物跟动物不同,动物修炼个几百年便能化为人形,植物却要在土里扎根千年,这千年间,还得防止被妖怪吃掉、被人类挖走……熬过风吹雨打,在大自然的残酷中才能化形,草木精怪妖气纯净,化为人形后也能修炼的更快,这一点是动物成精的妖怪不能比的。
老松树显然已很有些年头,谢隐得到了它的记忆,它的确是一株千年老松,但一直没有机会化为人形,因为生长在峭壁之上,也鲜少为人所知,更何况深山之中,人类足迹罕至,像他这样的草木精怪,要么便是化为人形,要么便是在天雷之下被劈的神魂俱散。
有灵智不代表就能修得出人身,草木精怪的根永远扎在土壤里,老松树也是一样。
一道白光闪过,谢隐已化为人形坐在了树干之上,这完全是属于他自己的模样,容貌风采胜过之前任意一个世界,山间的风吹起他鬓边的发,往前眺望,可将山中一切尽收眼底。
小刺猬精跟小人参精看见他出来,都朝他身上爬,谢隐一手一个抱住,让它们坐在自己臂弯,两小只也学他的模样往前看。
小人参精感慨着:“老松树就是看这样的风景,看了一千多年吗?”
它想了想,又说:“我当初在土里待得时间也很久,不过深山之中,对我们这样的草木精怪而言反倒相对比较安全,而且人参是汇聚天地灵气所生之物,我修炼起来,比老松树快多了。”
它有些难过地问谢隐:“大王,为什么我们这样辛苦,却还常常死于修炼途中,可人类却能出生即为人身,修炼起来,也比我们更轻松呢?”
法则为何总是如此偏爱人类?
谢隐摸了摸它软软的头发,“人类复杂,难懂,却有着数不尽的创造力与可能性。”
太阳渐渐西沉,群山迎来黄昏,人迹罕至的地方,开启了灵智的精怪们在夜晚会更加活跃一些,尤其是草木精怪,小人参精闹着去玩儿,它现在厉害得很,也没有谁是它的对手。
小人参精一走,另一只也坐不住了,它俩都比较活泼,不像谢隐能在树上一坐坐一天,还是刨土比较有意思!
虽然没有先进的环境,但这样纯粹的大自然,反倒更受两小只的喜欢。
它俩放风一走,有无就跳了出来,它还是那副小光团的外表,有两颗豆豆眼跟一点嘴巴,非常灵活地做着颜表情,还幻化出两条小触手圈在松树枝上晃悠转圈,玩得不亦乐乎。
谢隐粗略算了算,这几千里的绵延山脉,已开启灵智的精怪少说也有数百,因为没有人带领,每个妖都是自己摸索着胡乱修炼,比如三百里外住在山洞里的狐狸一家出了个刚出生便有灵智的小崽子,隔壁山脚下的母老虎产崽后也开启了灵智,缠绕在老树上的菟丝子懵懵懂懂,水里还有一条机灵地总是躲过捕食者的鱼,另一处悬崖上还有哺育一家的鹰……
志怪小说里,总是有那么些美貌动人且善解人意的女妖精,她们就像是天降甘霖,为了一穷二白父母双亡的书生心动,无论是报恩也好,是相爱也好,最终她们的结局都大差不差,要么是被人间的捉妖师镇压,要么是书生负心,要么是她们主动退出成全情郎,老松树默默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它看见小狐狸被剥了皮做成围脖,看见青蛇被挖出妖丹,人鱼被送给达官显贵……它看见的是无数悲剧,而身为一棵树,它只能矗立在峭壁之上,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谢隐轻发觉自己总是忍不住想要叹气,他轻轻吸了口气,算了算时间,再过个两三天,那只与众不同的小狐狸,应当就要被父母抛弃了。
它跟普通的狐狸幼崽不同,它格外机灵,眼睛闪着光,因此显得那样格格不入,很快便被母狐狸认为不是自己的崽子,于是公狐狸叼着她把她送出很远,刚出生没几天的小狐狸一个人怎么活?
幸好公狐狸把她送到的地方,有个误入深山的年轻猎户。
猎户见这小狐狸可怜,便把它带回去喂养,一人一狐相依为命,渐渐建立起了感情,后来天下大乱,猎户要去从军,无法再带着小狐狸,便将小狐狸放归山林,此后数百年,再不得相见。
猎户兴许是死了,也兴许是建功立业功成名就,总之他落魄时捡回来的一只小宠物根本不算什么,但对被父母抛弃的小狐狸来说,猎户就是它的一切。
它生而便有灵智,修炼速度是旁人数倍,百年后,它终于修炼出人形,兴许是命运的相遇,有个书生进京赶考,没钱进城过夜,便在山脚下一座破庙里暂住。
那张脸小狐狸永远都忘不掉。
接下来便是书生与貌美女妖的故事,小狐狸假扮落魄千金与书生相恋,为他洗手作羹汤打点一切,费尽心思送他入京,甚至大胆为他偷盗试题,想要助他金榜题名。
书生确实是金榜题名,却被权贵看中,要娶千金,小狐狸一怒之下作势要杀了他,书生大骇,说了许多好听话来讨好,小狐狸便信了,谁知转头人家便联系权贵找了捉妖师上门,收了小狐狸。
小狐狸变回原形,它是上天眷顾才得以修炼如此之快,内丹并未完全形成,恰逢那位权贵见它皮毛油光水滑,便想着用它的皮做一条围脖,献给宫中娘娘。
老松树再也没有见过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它不知道它是还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小人鱼同样不得善终。
它化形不够完整,虽上半身是人类模样,却还保留着鱼尾,因此只能在水中生活。好在它性情乐观,不能上陆地也不错,随着年纪增长,对外面的世界愈发好奇,渐渐便顺着水路进了大海,谁知却被一艘渔船扔下的网套中,在这之后,它再也没能回家,而是成为了辗转在水箱中的宠物。
人鱼需要极为干净的水源与灵气才能维持美丽,否则修为会逐渐倒退,主人害怕它真的变回一条鱼,便在它变回去之前,先杀了它,又用特殊的方法将它凝固,做成了一盏人鱼灯。
活着时,貌美的小人鱼很值钱,死了之后,这盏人鱼灯被送入宫中,成为了某位殿下讨好皇帝的礼物,果然,皇帝龙心大悦,人鱼灯仅需要一点灯油便可百年不熄,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谢隐放眼望去,能看到还没能化出一半人形,如今只是一条比较机灵的鱼的小人鱼正欢快地在水里游来游去。
他就这样坐在树上,一直等到了三天后,公狐狸叼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从山洞里出来,快速往山脚下跑。
小狐狸嗷嗷叫着,细声细气,瞧着十分可怜,身上的毛还湿漉漉的,看样子它的狐狸爹娘并没有给它舔,因为两只大狐狸的毛发都是黄色,惟独这小狐狸跟生着生着没墨了一般,全身上下尽是一片雪白,和它同胎的另外三只小狐狸截然不同。
动物天生便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小狐狸令它们感觉到了危险,因此选择将它丢弃。
公狐狸把小狐狸放在了路边的草丛,它浑身雪白,与碧绿的草丛相比极为显眼,公狐狸似乎有些不舍,走了两步回了下头,最后还是拔腿奔跑。
小狐狸似乎是知道自己被丢弃,凄惨地叫着,谢隐见公狐狸走远,这才现身,拨开草丛,将躺在草地上连站都不会站的白色小狐狸捧起。
天生便有灵智,因此与其他被母亲舔了舔便能站起来行走的兄弟姐妹比起来,白色小狐狸显得笨了许多。
别的崽子都能自己拱来拱去吃奶了,惟独这只白色小狐狸,只知道躺在窝里,饿了就嗷嗷叫,母狐狸得自己凑上去喂它。
小狐狸到了谢隐手中后还是叫个不停,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注射器还有准备好的羊奶,顺势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一点一点给小狐狸喂进去。
既然都不被当成自己的崽子,母狐狸自然不会喂她,小狐狸饿得不行,两只小爪子颤巍巍地抬起抱住谢隐的手,如饥似渴吃着奶。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谢隐抬头望去,正好瞧见背着背篓手拿柴刀的猎户。
猎户没想到在这深山之中竟有别人,还是一位神仙般的公子,连忙打招呼:“公子好,不知公子可知道下山的路在哪里?”
他背篓里放着两只抓到没多久的野鸡,因追野鸡太过入神一不小心迷了路进入深山,猎户很是懊恼,这要是找不到出去的路可就糟糕了!到了夜里,山间猛兽无数,他连个火折子都没带,怕不是要交代在这儿!
谢隐低头看了眼小狐狸,给猎户指了一条路:“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南走。”
猎户千恩万谢,看了眼谢隐手里的小狐狸,夸他:“公子真是心善,不知公子家住何处,不如与我一同下山?”
谢隐望着他微微笑道:“多谢阁下好意,不过我识得路,便不必麻烦了。”
猎户着急回家,与谢隐又说了两句话,转身离去。
他对小狐狸没什么兴趣,小狐狸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因为它只顾着爪子抱住谢隐的手要奶喝,这可比狐狸娘的奶好喝多了!
妖怪口有横骨,要修炼到家才能将其炼化,否则便无法口吐人言,小狐狸虽然天赋异禀,可终究是妖身,并不能说话,也不怎么听得懂谢隐的话,谁叫它从一出生听见的就是狐狸爹娘的唧唧叫?
谢隐把小狐狸抱了回去,小狐狸喝饱了奶在他怀中很是乖巧,四只小爪子朝天,颤颤的,偶尔用爪子扒拉下谢隐的衣服,似乎很好奇他为什么没有毛,又为什么跟自己不一样。
毕竟山里很多精怪都没见过活人,自然也不知道人类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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