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哀蓝
浦慧翻了个白眼:“算了吧,我现在把男人给戒了,我看见我爸我都忍不住想他会不会在外面乱搞对不起我妈。”
看样子确实是ptsd了,祁枞那贱人害人不浅。
不过浦慧很快又激动起来:“手续都办完了,我第一时间就把他那小情人给开了!还联系上了他从前的老板,那老板对他可好,一路提携,他可倒好,为了祁枞这贱人转手就卖了人家,我出钱!就雇你们事务所的律师,非让那小情人蹲几年牢不可!偷窃公司技术,真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詹芜芜点头:“没问题,给钱就行。”
浦慧这女人心狠起来那是真不一般,她可不是跟祁枞开玩笑,股份不动产一到手,转头她电脑里的“文件”就被盗了,那些个视频啊照片啊聊天记录满天飞,祁枞彻底体验了一回出名的快乐,走在大街上,是个人都认得他。
“快看快看,这不是那个背着老婆婚内搞男人还想逼老婆净身出户的人渣吗!”
“你看那人像不像网上正火的渣男祁枞啊?”
连带祖宗十八代都被人扒了个清清楚楚。
火是真的火,丢人也是真的丢人,祁枞都要疯了!
他已经成为了上流人士,眼看即将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结果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被他撩的神魂颠倒的女生还不傻,网上的证据到处飞,她要是不知道自己被选为御用子宫那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没脑子也不至于考上名校!
当时就怒了,结婚了骗她说单身,是个gay还想骗她生孩子?祁枞这贱人怎么不去死啊!
原本那小情人对祁枞倒是忠心耿耿,哪怕自己被告也不愿意离开爱人,可某天晚上,他的手机突然收到几张照片,那是高中时期的颜蘅,斯文而好看,透着淡淡的病气,对着镜子一照,小情人懂了。
那天的法院外詹芜芜就瞧出来祁枞的恶心之处,这小情人能跟他这么久,一是的确有价值,能用;二就是真的像颜蘅,当然,是像高中时的颜蘅,比较中性,皮肤很白身体不好,眉眼尤其有几分颜蘅的影子。
可谁愿意被当成替身?
要是祁枞现在还是有钱的青年企业家,名声还完好无损,小情人兴许会按照套路跟他来上一套替身一时爽追受火葬场的剧情,可现在祁枞连住的地方都是租来的,衣食住行都是花的小情人存款,什么爱情跟浪漫通通都成了狗放屁,而自己马上还要面临牢狱之灾,这谁顶得住?
祁枞这回是真穿了。
肾穿了。
小情人趁着他熟睡,给他肾捅穿了,大概余生都不能自由自在的尿尿,也不能再做1了。
原本出轨瓜突然变成刑事案瓜,吃瓜群众们都惊了,从此以后,祁枞势必会被刻在瓜田上,每一颗像他的瓜,都将成为他的名号,经典咏流传。
他的父母也因此受到波折,本来家里日子还不错,也有点闲钱,可儿子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是个正常人都看不顺眼,左邻右舍也瞧不起他们,日子越来越难,还惹了不少祸事,这祁枞别说要儿子,连去工作都难,只能躺床上等人伺候。
反正他死的时候眼睛都没能闭上,等尸体臭了才有人发现。
这就是被嫌弃的祁枞的后半生。
第119章 第十枝红莲(一)
“穆家二郎!听说你娘跟妹妹被人看了身子,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若是我家娘亲妹妹如此失贞,早羞愤自尽以全贞节了!这穆大太太母女俩竟还有脸苟活于世!”
“真是不知羞耻!穆二郎,亏你出身世家,祖父又是大儒,家中出现这般不贞不洁之女子,我等羞于与尔为伍!”
“滚出国子监!穆二郎滚出国子监!”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这么一句,随后一群年纪轻轻的郎君们都义愤填膺起来,一个个盯着谢隐宛如看见了什么脏东西,只差将孤立写在脸上,似乎谢隐不立刻持剑回家杀了那失贞的母亲与妹妹,便是和她们一样同流合污,令人作呕。
身着青衫的谢隐看外表只有十三四岁,容貌清俊,大概是因为尚未开始变声的缘故,喉结也不明显,若非穿着一袭青衫,说他是个小女郎也有人信。
貌若好女。
但男人成群的地方,他们不会因为容貌的出色而赞叹,只会产生一个又一个据说是毫无恶意的玩笑,长得像小女郎,性格也怯懦的穆无尘便是这样,成为了国子监中被霸凌的那一个。
他的母亲与妹妹不久前去寺庙祈福,结果却遇到盗匪,那群盗匪将当时困在寺庙中的女子尽数赶进大雄宝殿,威胁外头官兵,若是不奉上五千两黄金跟马匹,他们就将庙里的女子扒光了丢出来!
安昌国礼教极严,对于女子的种种束缚堪称苛刻至极,大部分女子自出生起到嫁人,出门的机会都屈指可数,哪怕是如穆大太太这般出身名门又嫁入世家的贵女,除非必要也不能出门,即便是上香也是半年才去一次,且用面纱遮面,不露容颜,否则若是被人瞧见,都要被骂一句不守妇道。
皇室公主亦然。
安昌国的驸马尚主后三妻四妾常见,公主若是失贞,不必自尽,便会被绞死,以免损害皇家尊严。
偏偏这礼教严苛的国家,对男人又该死的宽容。
若是有地痞流氓看上谁家女郎,无需派人前去说媒,只消扯了面纱,要了她的身子,再不济摸摸小手,便能抱到美人归。
女郎若是不嫁,便只有以死守节这一条路,三日前穆家女眷前去寺庙上香遭遇盗匪,如今已是传得沸沸扬扬,哪怕她们没有真正失身,只要被盗匪看了脸,碰触到了衣角,都是失节,倘若不去死,便只会坏了门楣,连带着穆无尘在国子监都要受人嘲笑。
这穆无尘性情怯懦,对待外人唯唯诺诺,对亲娘妹妹却重拳出击,这其中有他本身性格与品行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却出在穆家,出在安昌国。
若说其他人家对女郎的压迫是受风气影响,那么穆家便是将这风气发扬光大之人,穆无尘的曾祖母十分长寿,活到了六十五的高龄,结果就因为六十五大寿时,家中请来的戏子唱戏时冲她笑了一下,她便感到受辱,回了院子便自尽谢罪,自此穆家声名大噪,穆家人也开始致力于维持礼教。
此番穆无尘的母亲穆大太太与妹妹遇到盗匪,她们运气很好,比起那几个被扒光了衣服丢出来的女眷,她们没有失身也没有受伤,只是衣衫鬓发略有凌乱,即便如此,穆无尘的父亲穆昶也无法接受一个和盗匪共处一室的妻子。
穆无尘还有一个兄长,名叫穆无浊,这兄弟俩既然是穆家人,自然事事以家族为先,以自己为先,他们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家中的女人应当清白守节,否则便不配活在这世上。
像曾祖母那样自尽守贞,从而获得陛下钦赐贞节牌坊的,才赢来身后美名,若是有些骨气,便自我了结,省得家人动手,死前还落得个不体面。
穆无尘在国子监受辱,回家后好一通哭泣,对着母亲数落了一大堆。
当天晚上,穆大太太便投了井。
她这一死,穆家便又有了美名,穆无尘在国子监也能挺直腰板儿了,他只是短暂地为母亲的死伤感了一下,随后便将目光盯在了才十二岁的妹妹身上。
妹妹年纪小,不懂往日对她温和的父兄为何一夕之间态度大变,她是不想去死的,却被穆二太太与穆三太太在夜里捂死了,对外宣称是穆家十二岁幼女都知道羞耻,那些已经失贞却仍旧不去死的女子是在给家人蒙羞,是给安昌国蒙羞!
于是一场浩浩荡荡的讨伐开始,那些在寺庙遇到盗匪本身却无辜至极的女子一个个死去,有的是自尽,有的是被家人所杀,对外的说法都一样:守节而死。
穆家也因此更上一层楼,似乎是这次逼死穆大太太与穆无垢让穆家尝到了甜头,这个家的男人们变得疯狂起来,穆无尘本身无甚建树,却靠着这件事逐渐有了声望,乃至于他在娶妻后,故意陷害妻子与家丁肢体接触,从而要求妻子自尽。
随后他又如法炮制对待女儿,总之他的母亲、妹妹、妻子、女儿……通通都是他的财产,是他累积声望的垫脚石,他靠着这些被称为礼学大家,提出了许多反人性――准确来说,是反女人人性的学说,盛极一时,到达了名声巅峰,连皇帝都请他入宫长谈。
谢隐:……
最开始他收集祭品时觉得他们该死,后来逐渐清醒,理智回笼,觉得自己这样剥夺他人灵魂是很残酷的事,但这些祭品总是回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告诉他:没关系,我的确是不配存在于这世上。
不知道是谁丢过来一颗小石子,顺着谢隐这张“貌若好女”的俊脸划过去,留下一道血线,他以指腹轻轻拭去,抬眼朝那丢石子的少年郎看。
对方年岁也不大,或者说这群围着穆无尘,瞧不起他的人年岁都不大,但那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恶意,等着看谢隐的笑话。
他不回去逼死母亲与妹妹,便是不知廉耻,可乌鸦反哺,山羊跪乳,为人子弑母杀妹,禽兽不如。
这些人为了所谓的名声,本末倒置,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寡廉鲜耻、欺世盗名?
“我亦羞于与尔等为伍。”
谢隐心平气和,将指尖那点鲜血碾碎,“为人母者,十月怀胎,受尽磨难,一朝分娩,便是将命抵在鬼门关,诞下儿女,生养之恩大于天。孔雀嗜吃人,吞佛祖入腹,佛祖自孔雀腹中而出,言,伤孔雀如伤生母,遂封孔雀大明王菩萨,佛尚如此,人又何如?”
他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拱起向少年郎们作揖:“我为人子,当感念生养之恩,诸君着实不配与我多说,话不投机,我与不仁不义不孝之辈视如陌路。”
少年郎们岁数都不大,哪里有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的时候,能进国子监的都非富即贵,他们在家中大多也都受过来自母亲的关怀,逼迫别人弑母时,个个理直气壮,想到自己的母亲,便又有几分心虚,只是仍有人强词夺理:“我们自然也是孝顺的!可你母亲失贞,如何配跟我们的母亲比?”
谢隐坦然道:“母亲受到伤害,乃是受害者,为何不去谴责加害者,却要逼迫受害者去死?假如我现在将你衣衫扒了,请问你是否愿意去死,为家族挣来荣耀?”
“你、你这是在狡辩!我们是郎君,又没有贞洁!”
“连贞洁都没有,可见不过是低贱之人,如此宝贵之物你没有便算,竟还如此理直气壮,简直不知羞耻!”
“你!穆无尘!你口无遮拦!”
谢隐一甩袖子:“似尔等这般龌龊小人,休要再与我说话!”
说完,他竟真的转身走了!
谢隐径直离开国子监回到家中,穆家如今正是一片愁云惨雾,氛围极其压抑,当初去上香的只有穆大太太与穆无垢母女,穆昶想起自己的妻女被贼人看见,便心中作呕,妻女受到这样大的委屈,他竟是只字片语的安慰都没有,长子穆无浊也有样学样,而穆二太太跟穆三太太来看了人,便只哭泣,感慨大房母女俩命苦,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们快些去死。
穆大太太神情呆滞坐在房中,自被盗匪所劫,获救回府,她便再没梳过妆,往常总是精致的妆容如今惨白而麻木,她大概是知道自己的命运的,大老爷说是要跟府中商讨,可又能商讨出什么结果?
她也知道自己活着只会给夫家带来恶言,可哪有人会不怕死,而且她还有三个孩子,她舍不得他们。
只是事发过后,两个儿子都没有来看她,穆大太太知道,他们是嫌弃她失贞断节,在世家,名节向来比性命更重要。
穆大太太茫然的看着窗外枯死的花草,不知道还要多久,等族里对她的处置出了结果,她大概也会像这枯死的花草一样,就此消散了。
“阿娘。”
突然听到这样一声,穆大太太猛地回过头,看见了不知何时站在房门口的小儿子,她眼里迅速积满泪水,想要过去跟他说话,却又怕不洁的自己令小儿子厌烦。
无尘最是爱干净,洁癖又重,她已是不配做他的母亲了。
她的存在令两个孩子受尽耻笑,这些不必旁人说,穆大太太都能猜得到。
谢隐跨过门槛,走到穆大太太身边,她很憔悴,鬓发微微散乱,但看得出平日里都有精心打理,也因此,显得更加绝望,是什么让一个爱漂亮爱干净的女子连仪容都顾不上?
穆大太太甚至避过了谢隐的视线不敢看他,心虚地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谢隐一直觉得嫁进穆家的女人都太可怜了,甚至于他觉得嫁给男人的女人全部都很可怜,嫁娶这两个字,女子来家为嫁,女子被取为娶,说到底都是将女人当作货物,从一个家,卖到另一个家,用的货币是名为“爱”和“传统”,实际上却是割肉的血淋淋刀刃的东西。
怎么吃女人?男人最会。
所以他伸出手抱住了母亲。
穆大太太愣住了。
男女七岁不同席,所以穆无尘穆无浊兄弟俩刚满五岁就被穆昶抱到前院教导,又说妇人软弱不配教子,孩子真的出了问题又要指责母亲教导无方,着实滑稽。
即便是夫妻,在外都不能做出这般亲昵的举动,穆大太太下意识就想把儿子推开,可他的怀抱太过温暖,而她此刻又太过灰心绝望。
她的确是该去死的,这样好的孩子……她活着只会给他带来灾祸与嘲笑,倒不如死了干净,还能用自己的死给家族落得个好名声。
穆大太太的泪水落在谢隐肩头,她个头不高,平日瞧着端方庄重,其实今年也不过二十九岁,放在现代人类社会还是个年轻姑娘,然而在安昌国,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最大的孩子穆无浊今年都十四了。
也就是说,穆大太太十四嫁入穆家,当年便有了身孕,接下来一连三载都在怀孕,因为三兄妹的年纪只差一年,所以她身体并不是很好,如此幼龄接连生了三个孩子,她还能活着,已是天大的好运气。
“阿娘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谢隐轻轻抚着穆大太太的背,“我不会让你死的。”
穆大太太泪流满面,她抓住谢隐的手:“无尘,是阿娘不好,都怪阿娘为你蒙羞……”
“这不是阿娘的错!”谢隐认真地看着她,“读圣人言,本应明事理辨是非,如今这世道,人人沽名钓誉,将苛待女人作为声望基石,阿娘与无垢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是决不会让你们死的!逼死母亲与妹妹换来的名声,我不要。”
穆大太太自被救回府,便始终心内煎熬,她不想死,却知道自己不得不死,所以她愿意去死,却又舍不得孩子,尤其是无垢,穆大太太知道,自己的丈夫跟长子是求不动的,从他们连与她说话都不肯便可看出,但次子性情温柔,兴许能够保住无垢。
“无尘,阿娘便是去死也没什么遗憾,可是你妹妹,无垢她才十二岁,她还小,你答应阿娘,阿娘死后,你一定要保住她!”
谢隐坚定道:“无论是娘还是妹妹,我都会保护,所以阿娘,不要死。”
他用还稚嫩的双臂环住母亲,以立誓般的口吻说着:“我以我的灵魂起誓,决不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
穆大太太愣住了,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谢隐温柔地给她拭去:“阿娘记住我的话,无论何时何地,我会永远站在你跟妹妹这一边。如今族里的处置还没有出,阿娘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害死你的。”
如果能好好活着,谁愿意去死?穆大太太眼睛里闪烁出希望的光芒,谢隐低下头,松开她,转而握住她的手:“所以阿娘一定要好好活着,我还等着阿娘给我制冬衣呢。”
他安抚了母亲,又去到妹妹的住所,穆大太太是家中主母,所见所闻远胜穆无垢,所以她知道想要活下去有多难,但穆无垢年幼,她更愿意相信哥哥,也更能接受谢隐的言论,甚至于这个小女郎都不明白什么是失贞。
明明是遇到了坏人,被救出来后,阿爹跟大哥却一点都不高兴,反倒用看脏东西的眼神看她,这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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