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永安
——他怎么能爱上亡他王朝的天子?
“我要。”
她答得毫不犹豫,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把你给我!”
“魏怀慈,江山我要,你我也要,你做鬼做人,都是我的!”
他窥见她眉眼里疯魔一样的执着,那千疮百孔的心兜被密密地缝上了一针。
男主[魏殊恩]爱意值100%。
伤口犹在,却逐渐结了痂。
他松了脚踝,将她的裙摆跟一些软软的兔耳花都揽入其中。
在绯红的灼灼视线下,男人第一次游离着目光,泪痣朱红,在月光下透出情意,“……还在外头,你,你收敛点。”
那殷红的唇瓣主动咬下绯红的葡萄花鸟青丝绦,解了长发,弱了声气。
他放低身段,曲下脖颈。
那些试探、怨恨、猜忌、绝望,都是他们这一段感情里炽痛的底色,越深刻越见骨。
或许他生来,就是要栽在宗政绯红的手里,与其矜持清高,不肯承认那一份洪水漫溢的情意,不如痛痛快快地认输,任由她宰割这一身琉璃血肉。
痛就痛了,死就死了。
魏殊恩潋滟着眼波,声音很低。
“我……也有点怕疼,你别对瓷瓷太过分了……好吗?”
灯山里人声鼎沸,兔子花下鲤鱼交尾。
江山美人,俱在我怀。
第303章 全族被灭文女主角(46)
夜间,灯火绵绵,人声逐渐消失。
万物静谧,身下的兔子花却开得艳烈,为了避免岸上的行人惊觉,魏殊恩把呼吸压得很轻,偶尔溢出一两道漫长的破碎的低吟。她的发髻本就蓬松,那草青色的丝绦被他挣扎时扯掉,乌发更是如墨云般,松松坠了下来,鞭打在他的脸颊,香气疯狂逃逸。
他的眼底晃着她的眉眼,随着起伏,似水波一样晃了起来,她发上、脸上、衣上沾着的兔子花,粉紫的,嫣红的,斑驳晕染成了一片。
他急促地笑了一声。
她顶着满脸的软兔耳朵,“笑什么呀?”
魏殊恩软着声调,“笑你,像个兔子似的,吃了也不擦嘴。”伏在这花草地里,咧着三瓣唇儿,津津有味采着他。
绯红思索片刻,认真回复,“兔子吃了会擦嘴的,我也会。”
魏殊恩胸膛动荡,笑着溢出了一个嗯。
天子兴致很高,又将他采食了一遍。
她似乎怎么也玩不腻他的身体。
以前他觉得这是耻辱,是施舍,现在通了心意,反而愈发珍惜她的索取。
魏殊恩见她又要低头,架起双臂挽住她的腰肢,带着一种哄小孩的语气,“灯会都散了,我们该回去了。你明日还要早朝呢。”
她满脸不舍。
魏殊恩说道,“你若不上朝,朝臣便会懒惰,不给你干活,他们不干活,咱们的国库什么时候能充盈起来呢?国库颗粒无收,你怎么震慑诸国群雄?还有那南溟奇甸,仗着自己族人会巫,不肯臣你,你得有兵有马有粮草,才能硬撼他们,不是吗?”
等绯红听完他这一番话,衣衫被对方穿好,松垮的发髻还被他用手指掠了,重新系起葡萄花鸟的丝绦,灵俏极了。
而她脸上、身上沾着的兔耳朵花,魏殊恩一片一片摘了下来,兜进自己的袖子里藏好。
所有情意,无论浩荡还是细微,都该被妥帖收藏。
“那我们回罢。”
绯红捡起了那两只鲤鱼灯,鱼身也沾着兔子花,她抖了一抖鱼尾,那花瓣就漫天飘了起来。魏殊恩眼尾的泪痣殷红,还蒙着一层水汽,遮掩了几分锋利,他低下头,牵扣住她的手指,爬上了河岸。
他们边走边聊,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
天子还故意捉弄他,“咦,这两条鲤鱼,都是雌鱼呀,怎么交尾呀!”
魏殊恩也望着她笑,“嗯……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让鲤鱼修仙,修个男身,再娶小娘子?”
而在河岸的另一侧,另一只青色鲤鱼灯孤零零漂浮在黑暗中。
“爹……不是,观主,咱们还不动手吗?”
童子提着一盏仙鹤咬莲灯,满脸纠结之色。方才多好的机会啊,他们无声无息融于人群当中,还跟暴君搭上了话,正好趁她不备,要她性命!
可惜他被少观主拧着耳朵拎走了!
那年轻父亲仰着头,看着青鲤鱼的整齐细密的金鳞,里头的灯芯也是灿亮的。
所以……还缺了什么呢?
他比魏殊恩还缺了什么呢?
当他起了这念头,就难以遏制自己想得更多。魏怀慈出身极贵,生来便是天子王侯,御极四方,哪怕他兵败被俘,至多也不过是被暴君锁进她的深宫里,日日承欢受宠。
不公平。
不甘心。
“观主!”
童子叫他,“您在想些什么?”
应戮仙猛然回神,脸色糟糕透了。
他方才在想些什么?
他竟然羡慕被俘虏的魏怀慈?
他疯了不成!
而另一边,大臣们发现,自元辰之日后,帝后愈发如胶似漆,跟连体婴儿似的,恨不得日日都黏在一起。宫人们偶尔吃醉了酒,透出一点口风,说是天子极为眷宠君后,跟小儿喂食似的,揽到膝头,还把吃食亲手送到君后的嘴边,吹凉了才喂。
君后穿的,吃的,住的,都是天子一手操办,事无巨细,极致妥帖。
潜伏在新朝的魏氏心腹也收到了他们国君的回信。
大致意思是,你们送来的东西我都试了,一点儿也不管用,御医都来看诊了,言明我与天子身体极好,所以不是我们的问题,是药、图册和你们的问题,下次花点重金,找点靠谱的,别浪费我与天子的时间。
心腹们:“……?!”
元辰建起的琉璃鳌山一直持续到元宵,而这一天晚上,帝后亲至外城的承露门,点燃天灯,与民同欢。
朝臣们都穿得喜庆隆重。
帝后一袭红服,联袂而来,看得众臣又是艳羡又是惊奇。
他们窃窃私语。
“这日倒像是大婚之仪。”
“谁说不是呢?这两位主儿可算消停了。”
“消停好,消停好,我这把老骨头总算不怕散架了!”
他们自然而然想起了三年前那一次天地大婚,场面实在惊骇,丧事都比这场婚事来得活泼!他们还记得君后那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孔,眼底泛着死气沉沉的灰败,赴宴的大臣们都害怕极了,生怕婚事生变,血溅三尺。
好在,一切都进行顺遂。
转眼间到了第三年,战火平息,诸国臣服,抹平过往的伤痛之后,男女主人的感情也步入了琴瑟和鸣的阶段。
众臣都松了一口气。
“点灯!”
赞礼官声音洪亮,城门下的百姓纷纷动作起来,给自己的天灯浇了火。
绯红单手拿起一盏太平有象烛灯,递给魏殊恩。
“君后来点。”
当对方接过,她手指还不安分,当着赞礼官的面,勾了下他的手心。
魏殊恩神色平静,倾斜烛灯,灌上了火油,呼哧一声,天灯璨璨地亮起。魏殊恩点了天灯,又伸手抓住天灯边缘的竹篾,听见她笑了一声,“你写的这什么呀?承平盛世,六畜兴旺,情投意合,瓜瓞绵绵?想给我生孩子?真不害臊!”
“生孩子有什么好害臊的?”魏殊恩瞥她一眼,“你这夜夜相对,万世春风,才是不正经。”
绯红不依不饶,“哪里不正经了?我又不纳后宫,就你一个,还不准人家睡到——”
年轻君后迅速捂住她的嘴,在众臣面前,眼尾也像开了一簇兔仔花,粉粉红红的。
他低哑骂她,“口无遮拦。”
绯红咬了他的手心,牙齿尖尖的,魏殊恩有些耳热,收回了手。
天子问群臣,笑里藏刀,“方才孤说了什么?”
群臣:“……”
好在大家都在一个官场里混着,大小狐狸都成了精。
“圣人说了什么吗?”
“没有,臣没听见!”
“臣也没有!”
元宰大人当场来了一句,“啊?你们在说什么?”
众人辱骂,老狐狸!
绯红又向魏殊恩邀功,“喏,他们没听见,下回你不必捂嘴了。”
魏殊恩咬着唇笑了,轻轻骂她一句,“小混账。”
赞礼官离得最近,全程都被迫旁听,他咳嗽了一句,“圣人,君后,该放飞祈天灯了!”
于是帝后双手举着祈天灯,共同放飞这一簇火。
刹那之间,千万灯火,飘向天际。
“天地合德,我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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