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竹
喧嚣中,祁邪神情冷凝,他单臂护住母亲把她往身后带,目光直勾勾盯着斜后背对准自己的高嘉琪。
他压低了声音,在方容耳边道:“妈,你回屋去,千万别出来。”
方容一把抓住儿子的袖子,惶惶道:“你呢?别去儿子,这个人变成这个样子了,身上肯定有病毒,你不能去啊!”
“我不能看着那个孩子陷入危险,妈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祁邪说完,将方容推到门边后就悄声往前,打算从后面靠近,擒住高嘉琪拿着刀威胁孩子的手。
他冲对面罩着防护服的军人们打了个手势,为首的领头人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到手势后轻轻颔首,为祁邪吸引着高嘉琪的注意力。
“高嘉琪,你先冷静一点放下刀,我们没有恶意!我保证这次过来只是想和你了解一些情况,你现在的病情非常严重,必须及时送到相关部门为你处理伤口,否则……”
“闭嘴!”
女人尖利打断,目光中隐隐带着恨意,“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这些人的鬼话了,我男人王刚一开始病重时,也是你们这些穿公家皮的人来蛊惑我们,说要带他去治病,结果人呢?!他死了!!他可也是为国家立下过功劳的人,你们这些当伙伴的这么对他,难道良心不会痛吗?!”
后头几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军人面面相觑,露在外面的眸中掠过一抹震惊和不可置信。
唯一知道点情况的领头队长眉心紧拧,他目光坚定掷地有声:“高嘉琪,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件事是有人私下里做的决定,上层政府根本不知情!国家和军队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请你相信我们,给我们一点时间,一定会把王刚同志的事情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的。”
高嘉琪的神情流露出一丝挣扎,夹杂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
见她有所动摇,领头队长接着说:“现在你先把刀放下,那个孩子是无辜的。我们一定会找专业的研究人员给你治病……”
“我不信!”
含着扭曲恨意的女人抿紧唇,“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了,我不需要你们治病,谁知道你们把我弄去关起来会怎么对我!现在给我安排一艘游艇,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要给我装满食物、水源和柴油,我自己离开,从此和你们再无瓜葛!不然……”
说着,她手中抵着幼童细嫩脖颈的刀尖用力,锋利的尖端末入一寸,“你们不要以为我下不了手,我男人死在这个鬼基地,你们就该一命抵一命!”
想到王刚,高嘉琪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她用手臂扣住脖颈的小孩儿目光惊恐,又因为没入脖颈的疼痛吓得直哭,尖叫着要妈妈。
领头队长给祁邪一个眼神,这代表着他判断高嘉琪仍有较强的威胁,需要从旁帮助、夺去水果刀。
于是原本脚步停滞的祁邪,又贴着墙角、从高嘉琪视线的死角往前挪动,脚下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方容没进屋,她用力抓着门把手,看着不断靠近高嘉琪的祁邪,紧张得腿都有些发软。
眼看着距离已经缩进了一大截,她旁边的房门忽然打开。
这家人在屋里听到了孩子的尖叫声,慌忙出门查看情况,一打开门就看到孩子被人当人质拿刀顶着,哭声嘶哑。
“小宝!”当即这家妈妈就没忍住,失声尖叫,往前走了两步。
听到动静,祁邪心里一紧暗道不好。
精神紧绷到极致的女人果然被声音吸引,一扭头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祁邪。
她面色大变,下一秒被飞扑而来的高大青年斜着扑倒,手臂被狠狠一踢,拿着的刀子也飞了出去。
但高嘉琪学过格斗技巧,发了狠似得低吼着,反手扑过去重新抓住地上的刀,就要往前刺。
“砰!”
伴随着母亲的尖叫声,一声枪响从队长的方向响起。
高嘉琪左肩中弹,痛苦扑倒在地,被快速涌上的军人反制住。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祁邪站起身,抱起了嚎啕大哭的小孩儿,“别哭了,没事了小朋友。”
孩子的母亲在家里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小孩儿跟着痛哭。
穿着防护服的队长走近,“多谢兄弟,你是哪个部门的?”
祁邪:“原来是京世武警大队的。”
“尹常明是你队长?”
“对。”正说着,方容也走了过来,想上前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刚刚高嘉琪举着刀最后要刺之时,她吓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还没凑近,就被祁邪出声拦住:
“妈,你别过来。”
他神情平静,露出自己沾满暗红血液的手掌,衣服上蹭得也全是高嘉琪身上的脓血,“我身上沾到了病患的血,还不知道有没有传染性。”
方容一下捂住了嘴,眼眶红了。
而队长沉默片刻,哑声道:“抱歉……”
祁邪咧嘴笑笑,自己反倒不以为意,“干什么这么沉重,不就是碰到了点血吗,大哥你继续你的工作吧,我都配合。”
很快,和高嘉琪同一层的住户,都被带去了检验科,包括方容和屈清琳、以及还在部门工作的祁正修。
其中同高嘉琪直接接触的祁邪、邻居孩子,是重点检查对象。
剩下整个宿舍楼都被封锁,陆陆续续有带着最新研发的皮肤检测仪而来的工作人员,为每一个居民进行检查。
一时间整个收容所都开始了一场病灶排查,不断有被判定为具有传染病变的灾民,被从‘蜂巢’中带离。
收容所中人心惶惶,各种流言愈传愈猛。
连续两天都在忙着交接评定、和曹冲打交道的元幼杉,一直没能和外面联系上。
虽然从本质上来说,她和曹冲并不是一类人,但现在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最终达成了良好的合作的关系,也共享了一部分情报和信息。
离开核心区回到异能者部门时,里面的玩家们有元幼杉见过一眼的,也有几个眼生的。
工作桌前坐着的少年把腿翘在台面上的,拿着游戏机啪啪敲打;披肩半长发的女生外放着音乐,摆弄着手里飞快旋转的魔方;正在打电话的、玩儿飞镖的……
坐在角落工作台的习白郁手拿白色毫笔,涨红了脸正在画符。
听到动静,他们纷纷抬头朝着元幼杉的方向看来。
手里把玩着飞镖的路卉踩着高跟鞋,淡淡瞥了一眼,又不感兴趣地扭过头。
习白郁悬浮的半成品一下失了效,散在空中,她蹦跳着跑了过来,眨着星星眼,“元姐姐,你是进入核心区时间最长久的玩家了,里面那个脑花脾气又坏说话又贱,它怎么让你呆了这么长时间?”
元幼杉看看她,“你们都去过里面了?”
“嗯嗯,我第一次见的时候吓了一跳,听其他A级玩家说这个脑花是污染物,是废土污染副本中才有的产物。不过听说这个本特别难,只有A级以上的玩家才能进入,是超级玩家的分水岭,所以我还没去过呢,也没不知道到底什么是污染物……”
习白郁说着,又问:“元姐姐你去过废土副本吗?”
“没去过。”
“算了,不提那个讨人嫌的脑花机器人了,元姐姐你知道这两天收容所里出现传染病了吗?”
“传染病?”元幼杉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习白郁转了转眼球,偷偷看了眼后头还在耍飞镖的路卉,小声道:
“听说是在这些土著人的身上发现了皮肤病的病灶病变,病变方向为传染性、高腐烂性,目前医疗研究部推测的是2%的病变几率。路卉你知道吧,她前两天撞破的那个死人,就是底下病检部先发现的,他们瞒着上面还没说,在那人身上做了什么研究,结果那人死了……”
她虽然是个玩家,但乐忠于吃瓜,足不出户已经把事情的起因结果听了个全套。
元幼杉的眉头就没松开,她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说着,她和习白郁又说了几句话,抽身离开了异能者部门。
她要去找祁邪了。
这两天她没来得及出去,虽然工作人员和她说会转告祁邪,但想必小狗也一定担心了,说不定还会想东想西。
沿着记忆中给祁邪分到的宿舍,她先去了一趟,结果宿舍里没人。
元幼杉顿了片刻,有些纠结。
如果祁邪不在这里,那很有可能就是在他父母那边,虽然他和自己说过那边的长辈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并且是认可的态度。
但她还是紧张起来了。
纠结了半晌,元幼杉站在角落里发呆,实际上是在整合着自己储物空间中的物资。
她挑挑拣拣,把里面能拿来当礼品的东西都单独拿出来,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务实,买得全都是木柴、棉衣、肉干之类的。
但凡她多装两瓶当时嗤之以鼻的好酒,现在也不会这么纠结拘谨。
折腾了快一个多小时,元幼杉选定了上门礼物。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祁邪告诉自己的地址走去。
结果刚刚走到宿舍大门外,就被两个穿着防护服、带着口罩的士兵拦住,“请不要再往里了,这片宿舍区暂时封闭!”
元幼杉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封锁这里?”
这里不应该是一些大人物的家属区吗?
从外面士兵的三言两语,她猛然意识到这栋宿舍楼就是习白郁口中所说的、那件病变病人举刀伤人的故事发生地。
这么说里面的人、包括祁邪的父母都已经被隔离,很有可能祁邪当时也在场。
元幼杉很清楚,按照祁小狗的性子,出现这种事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当即她折身往病检科走去,却仍然被挡在了外面,尽管她拥有‘异能者’的身份认证的,但凭她现在的权限,这里她进不去。
一趟走下来后,她紧紧抿着唇,从兜里掏出手机。
拨打了前不久才存入联系人的号码,等了几秒钟,电话接通了。
“元小姐?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元幼杉:“不要等明后天,现在就给我安排检查和锻造工作吧,我等不了那么久。”
正在科研部里的曹冲微微挑眉:“发生什么事了?”
……
几分钟后,科学研究部门的大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高挑的女孩儿。
她生了一张巴掌大的鹅蛋脸,眉眼精致五官隽美,带着一身冷气。
“唉,你是谁啊?这里是科研重地……”
从里面走过来接应的曹冲和几个研究人员摆摆手,“这是来找我的,你们先去看实验吧。”
他看向门口的女孩儿,“进来吧,等我几分钟,我要给上面写一份申请书。”
进入曹冲的办公室后,他给元幼杉倒了杯水,拿起桌子上的报告表冲她晃了晃,“你倒是挺会给我出难题,目前关于皮肤病理的研究项目都在医疗研究的分科,我们想插手首先得有由头、有上级同意的文书,你倒好上来就要立刻参与……”
“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之前不是还犹豫不决,担心我坑你。”
元幼杉没回答,转了个别的话题,“你有病检科的信息权限吗?我想求你帮我个忙,算我欠你个人情。”
三分钟后,曹冲挂断了电话,“你要问的人确实在病检科,但他属于直接接触了病变者的人,还需要做一系列系统的血检,就是我的权限也不够带你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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