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黎
林然:“我连一条正经的船都没有,又哪来的翻船?”
天一:“呵呵。”
林然:“…算了我还是回去躺尸吧。”
天一赞同:“嗳,你终于找准适合自己的路线。”
林然想打爆它的狗头。
……
金都,血红结界笼住整座城都,将天幕都裹上一层猩红的阴影。
金都正中,一座黑塔拔地而起,尖耸入云的塔顶浮动着一团浮波般的幻影,而幻影中隐隐照射出一道金光,正贯穿黑塔,仿佛某种无声的平衡与角力。
黑塔对岸,红河蜿蜒的堤边,重建的华丽小楼静静伫立着,雕梁画柱、水榭曼回,只是不再有宾客如云穿行,美人莺莺的欢声笑语。
慕夏清云几度秋,金都烟柳小西楼。
而今慕容夏侯家举族皆灭,云家仓惶撤退、云家老祖重伤死活不知,金都成了血海,烟柳化为了飞灰,只剩下这小楼西,仍然慵懒而诡谲地静卧在堤畔。
小楼西里一片死寂,侍女们噤若寒蝉,放轻步子力求无声地穿行。
整个金都已经化为血海,那一战小楼西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她们这些寥寥侥幸活下来却反而要更加小心谨慎。
几个侍女走上高层,脱离了管事冰冷的监视,才悄悄松一口气,小声瑟瑟:“管事又抓人了。”
“夫人在地下闭关,需要大量的进补。”
“现在金都里修为天赋高的修士都被抓起来送下去了,还不够吗? ”
“不够啊!突破元婴巅峰这怎么够啊!所以管事都开始在楼里抓人了,说是咱们半妖的血肉更丰沛。”
“这…这怎么办啊。”
有人忍不住泣一声:“我不想死啊。”
“谁想呢。”
“太可怕…”
有一个人哭,顿时许多人心态都不稳了,低泣声不绝,突然有人说:“呀,给楼上的汤药是不是还没送?”
“是我,我还没送。”
一个年纪小小的侍女顿时呆住,才想起自己的任务,连忙擦干眼泪匆匆往楼上跑,跑到楼梯步子不稳竟还摔了一跤,手中托盘飞出去眼看就要摔碎,被一只手险之又险地接住。
“谢谢…”侍女忙抬头,看见一张柔弱姣好的面容。
小侍女愣了一愣,才嗫嚅说:“小月姐姐。”
“什么姐姐,不过是个不男不女的贱人。”
旁边一个侍女毫不客气地冷哼,小侍女听她这么说有点慌,毕竟以前小月是楼里最受宠的姑娘,高高在上,路过她们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的。
小月垂下头,什么也没说,像一株盛放又枯萎了的白花,脆弱又可怜,却更让人想恶毒地狠狠碾碎。
另个侍女狠狠推她一下:“你去,小丫摔伤了,你去把汤药送上去。”
小侍女刚出了声“不…”,小月已经默默端着汤药上去了。
“这不太好吧,毕竟是小月姐姐…”
小侍女有点不安,旁边人扶起她,嗤笑:“你还当它是夫人身边的红人啊,早不是了,它早被夫人厌弃了,留她一条命苟活不过是让她再长长肉,我都听管事的说了,等接下来再抓人就把她抓过去,它活不了多久了。”
“可不是,正好让它去,顶层关着的那位毕竟是夫人的情郎,你忘了之前那个小红死得多惨,咱们还是能离远就离远些,这种活儿就叫它干去,也叫它死得有价值点
小侍女本有些犹豫,但想到之前小红多看一眼幽冥公子就被夫人活活抽筋扒皮的场面,不由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说什么,侍女们见状齐齐笑起来。
小月听着身后恶毒的冷嘲热讽声,垂着眼,一步步走上楼梯,直走到顶层。
顶层被设了层结界,宛若一道禁闭的大门,与走廊间只留着一重小窗。
小月把托盘放到小窗,轻轻叩窗,声音怯软:“公子,奴婢来送汤药。”
很久没有动静,好半响小窗才被拉开,伸出一只半透明的男人手臂,端进去汤药,只听见咕嘟嘟的声音,碗被甩出来,男人阴戾含怒的声音:“滚!”
外面有一瞬安静,没有取碗声和脚步声。
幽冥转身要往回走,就看见窗边竟被推进来一叠点心,伴随着怯怯含羞的声线:“公子,这药闻着实在苦,吃块糕点解解苦吧。”
幽冥顿住。
之前他有心拉个女人纾解,不过刚看了一眼,罗三娘就活扒了那人的皮,现在他被囚禁,竟然还有女人敢主动勾引他?
幽冥心思流转,眯了眯眼,重新往外望。
女人怯生生立着,微微垂首,容貌不算绝美,却也是柔弱娇羞,脸颊泛着一点红晕,柔软绒毛的兔耳弯折,身段纤细,胸口若有一点弧度又似没有,雌雄莫辨,有一种乍似清纯圣洁实则糜烂至极的美。
幽冥看了看它,倒升起几分兴味。
“你叫什么?”
“奴婢小月。”
幽冥伸出手,摸了摸它的手,触手细腻如脂,小月脸上羞意更浓,柔顺地垂首,含唇不语。
幽冥把玩着它小手,有些满意:“以后多来伺候。”
小月眼底浮动过幽光,怯怯说:“…是。”
第102章
天渐渐黑了,外面反而更热闹起来,嘈杂的欢笑叫卖声隔着窗户都透进来。
林然往外望了望,街上已经走满了人,树上挂满的花灯逐次点亮,火树银花,沿着瑶湖岸畔蜿蜒成一条绚烂的彩龙。
“今天是上元节。”
奚夫人心情很好:“好热闹啊。”
奚夫人今天气色格外的好,今早甚至自己起来去院子晒太阳,还与隔壁来看望的婶子一起聊天摘了菜。
现在她又对林然和奚辛说:“晚饭吃过了,你们快也出去玩,今晚的花灯很好看。”
林然不想动:“在这儿也能看。”
奚夫人:“上元节都是年轻人定情的日子,你们要在我这个娘亲面前定情吗?”
林然:“…”
“那就是拜高堂了。”奚夫人可自然说:“阿然已经想好要给我做儿媳妇了?”
“…不不——”林然“噌”站起来,满脸惊恐下意识摆手,然后就在奚辛越来越阴森的目光中僵住了后背。
“唉,我就知道。”奚夫人叹口气:“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姑娘,那就出去吧。”
“哦”林然呆呆站起来要往外走,走到门边才终于回过味儿来,不是,上元节不是元宵节吗?哪儿就跟拜高堂扯上关系了?!
“不是…”
林然扭头想走回来,奚辛已经站起来,奚夫人笑眯眯合掌:“去玩吧,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和小伙子,精力这么旺盛,不玩到天亮不许回来哦。”
林然:“…”
林然怀疑奚夫人在开车,但是她不敢说。
奚辛嫌奚夫人废话太多,不耐烦个脸走到林然旁边握住她的手;“烦死了,快走了。”
林然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理所当然握住的手,一时斟酌他到底是不是在借机占自己便宜?
她挣扎着想抽出手,奚辛一下子特别紧地攥住,竖着漂亮眉毛凶她:“磨磨唧唧什么?快走啊!再烦我让你知道厉害!”
林然一口老血堵在胸口,能给她噎死。
成成成,走走走。
“伯母有什么东西需要带吗?”
“不用,家里什么都不缺。”
“那我们出去啦。”
“去吧去吧,要多猜几盏花灯放。”
林然牵着奚牌猫大爷往外走,没走几步,手臂传来一点拉力。
林然回头,看见奚辛定在那里,回头朝屋里说:“我给你带盏花灯。”
奚夫人愣了愣。
“你得等着我的灯。”
奚夫人看着那俊秀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年、看着他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黑葡萄般的眼睛,沉默一下,开心又温柔地笑起来:“好啊!小辛送给娘的花灯,娘一定等着!”
奚辛像审视犯人有没有撒谎的法官一样仔细巡视她表情,见奚夫人满脸期待和认真,没有敷衍的样子,他才矜傲地点点头,才抿着嘴巴,眼角眉梢忍不住露出欢快的表情,转身快步牵着林然走了。
奚夫人还能听见她们说话声,一个习惯性的温软老实好脾气,一个尖尖漂亮的趾高气昂。
“…那个小辛啊,手能不能松开…”
“不许叫我小辛!”
“好好,那奚前辈——”
“也不许叫我前辈。”
“…那叫什么?”
“叫奚大哥。”
“……”
趾高气昂的声音一下子扬起来:“说话!你敢突然不说话?!”
“…我收回开头的话。”老实的少女沉默了一下,义正辞严说:“我想了想,这样攥着手也挺好的。”
“…哼!”
奚夫人听得可太好玩了,她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就嗓子发痒咳起来。
摸出手帕捂着嘴咳,等那一劲儿痒劲儿过了,她拿下帕子,帕子已经被血染红。
她把血帕子扔到床边的火炉里,又摸出张新帕子擦嘴边的血,还低头瞧了瞧衣领有没有染脏——她今天换了身新衣服,可不能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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