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反派 第99章

作者:布丁琉璃 标签: 近水楼台 重生 甜文 穿越重生

  他下意识拱手道:“臣奉陛下之命,与提督、大将军分管军务,尸位素餐,实乃惭愧。”

  薛嵩已得到宁殷的态度,心思转动,说了几句自谦之言,便欲退下。

  “慢着。”宁殷唤住了他们。

  他箍着虞灵犀,于她耳畔一字一句哑沉道,“替本王向你的未婚妻问好,薛二郎。”

  这句话无疑是威胁挑衅,薛岑浑身一震,白净的脸浮现出薄怒的微红。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已经成为了宁殷怀中禁锢的鸟儿。

  薛嵩倒是不动声色,回了句:“臣替弟妹,谢殿下关怀。”

  兄弟俩不再言语,各怀心思出了偏殿。

  帘子后,虞灵犀憋在心间的那口气总算纾解出来。

  方才的画面比她任何时候都惊险刺激,那种刺激并未源于行为本身的放纵,而是精神道德的崩塌。

  他竟然当着薛岑的面……

  虞灵犀耳尖都烧红了,一半是恼的,便推开宁殷的钳制,倏地站起身。

  因为腿软慌乱,落地时一个踉跄,撑着宁殷的肩才勉强站稳。

  那手掌软弱无骨,推起人来猫挠似的,宁殷纹丝不动地笑了声:“灵犀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明明方才还缠我缠得极紧,你瞧,衣裳都被抓皱了。”

  “欺负人还要倒打一耙。”

  虞灵犀抹了把红肿的嘴唇,“你太过分了。”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后怕,便又加重语气恼道:“太过分了!”

  她这般鲜活的神态,显然取悦了宁殷。

  “这就过分了?”

  宁殷嘴角微动,拾起地上掉落的镶金象牙箸,掬起她的长发绾了个松散的髻,淡然道:“我生来心狠凉薄,只是以前,舍不得太过分。”

  “你的过分之处并非什么阴狠凉薄。”

  虞灵犀实在忍不住了,蹙着眉道,“明明是两个人间的雅事,为何非得在薛家人面前败兴?”

  宁殷抬眸,半晌道:“哦,败兴?”

  “不是么?”

  虞灵犀吹了吹散乱的鬓发,恼他,“小疯子。”

  宁殷喜欢听她唤“小疯子”,他也的确挺疯的。

  “别急,我还有好多法子与你玩。”

  他笑得肆无忌惮,“等我‘玩’够了再将你赶出府,若是灵犀听话配合,兴许还能赶上与薛岑拜堂呢。”

  提及“与薛岑拜堂”,还未刺到虞灵犀,他自己倒是咬牙切齿起来。

  虞灵犀索性拿了块栗粉糕,堵住他那张可恶的嘴。

  泥雪满地,天地寂寥,皇城一片巍峨静谧。

  街道上,薛家兄弟驭马信步。

  “阿兄还不收手?”薛岑控制着踱步的马,眼中有挣扎之色。

  薛嵩道:“你生性纯净未经磨难,不知朝局这张网进得去,未必能出得来。”

  “自古奸宦狡诈,阿兄与崔暗来往无异于自毁前程。”

  薛岑凝神,月白的披风与马背猎猎,“我去向祖父坦白一切,他老人家自有办法。”

  薛嵩捏缰勒马,阴沉道:“已经晚了,王令青手里有东宫和祖父往来的证据,他折在七皇子手里,有多危险想必不用我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此时自乱阵脚,无异于将薛家上下百余口人推入万劫不复。”

  薛岑看着兄长,觉得陌生。

  先是祖父、父亲,现在连阿兄也……

  薛岑苦笑了声,质问道:“为什么为官非要依附党派,这世间就不能有独善其身之人吗?”

  “虞家先前不依附党派,你看他们如今混成了什么样?若非运气好,他们家去年秋就该灭满门了。而你,之所以能穿着锦衣华服干干净净长大,然后再自诩正义地质问我,不过是……有人替你承担了所有的风雨和泥泞罢了。”

  薛嵩望着眼睛通红的弟弟,终年温和沉默的脸上总算露出了讥诮,“要去揭发,我不拦你。大不了薛家三代人,为你的清高陪葬。”

  说罢,他调转马头离去。

  薛岑一人一马站在街道中心,被风吹红了眼睛。

  他一扬马鞭,策马在街道中狂奔起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积压在心头的彷徨痛苦宣泄出来。

  良知如尖锐的刀刃,搅得薛岑日夜不宁。

  他没有脸去见虞家人,天地这么大,他却如孤舟苦渡,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

  薛家兄弟走后,宁殷也领着人出去了。

  虞灵犀独自在王府里转悠,大概是宁殷吩咐过的缘故,她在此间畅通无阻,唯有接近府门时才会被挡回来。

  她循着前世的记忆摸去书房,寻了两本书看,不觉天色渐暗,揉揉脖子起身,才发现一旁的案几上已经燃了纱灯,并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

  府中的侍从婢子也和前世一般,来去无声,安静得仿若提线木偶。

  虞灵犀用过晚膳,忽然有了个主意。

  她唤来廊下值守的宫婢,让其送了针线绸布等物来寝殿,便借着星辰般繁多的烛火,亲手描了个香囊花样。

  许久不曾做针线活,有些手生,拆拆补补绣了半宿,才勉强绣了个最拿手的壶形瑞兔香囊。

  因她属兔,从小只擅长绣这个。

  打上墨绿的穗子,纱灯里的烛盏已经快燃到尽头。

  夤夜了,宁殷竟是还未归来。

  莫不是去新赐的宅邸里,找那十几个新赐的“礼物”去了?

  不至于,宁殷并非耽于女色之人。

  虞灵犀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

  她打了个哈欠,不再等候,梳洗完毕便蹬了鞋袜,滚入那张宽敞的大榻上,盖上被子沉沉睡去。

  醒来时天已大亮。

  虞灵犀抻了抻身子,扭头一看,榻边交椅上交叠双腿坐着一人。

  玄色大氅上凝着雪化后的水珠,衬得宁殷的脸俊美冷白,垂眸静思时眼底有浅淡的阴翳,显得格外阴沉凌寒。

  虞灵犀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下,迟钝的思绪清醒起来,带着睡后的鼻音问:“你一夜未归?”

  宁殷抬眸,慢悠悠道:“皇上新赐了宅邸和美人,我总得过去瞧瞧。”

  虞灵犀一顿。

  宁殷嘴角轻轻一动,又道:“担心有人独守空房太过寂寞,匆匆赶回,未料你倒睡得香甜。”

  这语气,虞灵犀便知他定然是在骗自己了。

  她哼了声,掀开被褥起身,便见一个墨绿色的东西从她怀中掉了出来。

  是昨晚临时赶工绣好的香囊。

  宁殷的视线也落在那枚香囊上,带着几分探究。

  虞灵犀清了清嗓子,将香囊抓在手里,披衣踩着柔软温暖的地毯下榻道:“我见殿下不曾佩戴过香囊,昨日无事,便试着做了个。”

  她走了过去,而后闻到了经久不消的血腥味。

  虞灵犀在心里轻叹一声,装作没闻见,蹲身笑道:“我给你佩戴上了哦。”

  宁殷盯着她手里那只心思明显的香囊。

  许久,抬抬袖子,露出了空荡的墨玉腰带。

第70章 膝枕

  虞灵犀蹲身,指尖触上他的腰带,那股血腥气便越发明显。

  仔细一看,连墨玉腰带上亦有飞溅的细小血渍。

  虞灵犀才略一迟疑,宁殷便按住了她的手。

  她抬头,听见宁殷若无其事道:“陪我沐浴更衣。”

  虞灵犀一愣。

  陪……陪?

  净室中有一片白玉砌的人工汤池,虽不似前世那般雕金流丹、奢华靡丽,但甫一推门,虞灵犀还是被层层叠叠的垂纱水雾迷晃了眼。

  侍从送了干净的衣裳、沐巾等物进来,又悄然掩门退下。

  宁殷随意解了大氅丢在榻上,朝着虞灵犀张开双臂。

  好吧。虞灵犀认命地走过去,替他解了腰带和外袍。

  深暗色的外袍不显颜色,褪去后才发现他里衣下摆处晕染了一片鲜血。

  虞灵犀的心提了起来。

  她定了定神,再挑指解开里衣系带,露出他精壮冷白的上身。

  半披半束的墨色长发垂下他宽阔肩头,于是白的越发苍白,黑的越发墨黑,呈现出一种凌寒而又压迫的矫健。

  万幸他身上虽沾着血,却并未见到什么狰狞的新伤。

  虞灵犀借着宽衣的间隙悄悄观察了一番,终于确定,那些血腥味想必是他处理别人时留下的。

  她刚放下心来,便听宁殷问:“好看吗?”

  虞灵犀回神,自己方才的眼神的确太过放肆了。

  她浅浅一笑,坦然道:“殿下英姿无双,自然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