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怪文里当县令的日子 第458章

作者:大世界 标签: 东方玄幻 穿越重生

  郑二叹息了一口气,“就是好姑娘不长命哦。”

  宋延年诧异:“出什么事了?”

  郑二左看右看,见周围没什么人了,这才小声道。

  “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来,就是宋大人你说的那样啊。”

  宋延年不解。

  郑二:“嗐,那天夜里,我不是扛着马氏家那白脸的相公吗?大人您说了,我那说不定便是谋杀。”

  他急急的摆手,“当然,我是绝对没有干这事的想法。”

  宋延年点头,“成,这事我知道,你继续说。”

  郑二放下心来,继续回忆道。

  “我没做过这事,但四十多年前,真的有人将人捆了大石头,划船到江心,扔在了那片江里。”

  宋延年:“是方才那老丈的妹妹?”

  郑二点头,“那天听大人那么一说,我就觉得耳熟,回家后便一直想着这事,这两日和家里小子来买糖人,见到老夏,我就记起了这事。”

  “那时我还没生呢,都是听我老娘说的。”

  宋延年:“凶手被抓到了吗?”

  郑二点头,“抓到了。”

  “说来那姑娘纯粹是出门遇恶人,倒霉了。”

  “他们邻居家的婆娘品性不行,趁着自己相公去外地办差,她便和别的汉子胡来,这姑娘去隔壁借针线,事情就是这般巧合,她正好撞上了这一幕。”

  “青天白日的,那贼汉子推开人便跑,慌的连鞋子都跑丢了……邻居的婆娘跪下求人。”

  “老夏那妹子还傻眼着呢,这还没有说话,先头跑人的贼汉,捡了柴房中的大木棍,又折回来了……”

  “就这样闷棍一下去,人当即不省人事。”

  “那两个奸夫淫妇心狠,也不管还有没有气,就这样用麻袋一捆,趁着夜色,麻袋里捆了大石头,划着小船到江心将人丢了下去。”

  郑二惋惜:“那害人的恶婆娘还挺聪明的,她特意将老夏妹子的衣服留了下来,寻着黄昏看不大清楚的时候,穿上老夏妹子的衣服,手中拿着个大包裹,特意从有人烟的地方快步走过去。”

  “她是个还未生养的年轻妇人,身形乍一看和老夏妹子相似,有她在那里搅浑水,当时很多人都猜测,老夏那妹子是跟着别人走了。”

  郑二撇了撇嘴,“其中说得最厉害的便是那邻居婆娘了,她还煞有介事的编排了些事,犹犹豫豫一副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模样。”

  官府找不到证据,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盖棺定论是私奔……

  郑二叹息,“就老夏一个人不肯相信……”

  “因为那婆娘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老夏便盯上了她。”

  “这偷了腥的猫怎么会吃素,果然,才过了十来天的时间,那婆娘和她那贼汉又缠上了……”

  “事后,两人随口间便谈起了老夏妹子那事,被守得眼珠子都是红丝的老夏当场捉了个正着。”

  郑二想起他娘说的,当初那老夏就像是地里冒出的恶鬼一样,直把两个赤果果的人打得半死不活。

  郑二庆幸:“还好当时府衙里的大官是个好的,老夏这才没出事,唉,但是老夏那妹子的尸骨,那是怎么的也捞不到了。”

  宋延年想起东兴楼旁的梅江。

  放眼过去波光粼粼漫无边际,江面平静,底下确实暗流汹涌。

  那样的地方扔下一个麻袋,回头再去找,谈何容易。

  想着荷花精面容上和老夏一样的胎记,宋延年有了几分猜想。

  郑二带着小子郑易鸣和宋延年挥别。

  “宋大人,夜黑了,我就先家去了。”

  宋延年:“去吧,孩子也困了。”

  ……

  郑二走后,宋延年抬脚往前走。

  夜渐渐的深了,长乐坊里的小摊贩或挑着担,或推着小车,陆陆续续的家去了。

  散心的百姓也踩着清凉的夏风,带着愉悦放松的心情朝家的方向走去,中间夹杂着小儿娇憨赖皮的声音,以及母亲温柔的絮叨。

  夜色既静谧,又带着无限的温情。

  ……

  宋延年沉吟了片刻,想着老夏摊子上的那盏灯笼,转了个身,朝梅江江畔走去。

  ……

  江畔的堤岸上搁着一个扁担和长柜,那是方才做糖活儿老夏的家当。

  宋延年:果然。

  这是来放河灯了。

  他继续往前走。

  越过河堤,在一片青葱郁郁的河草旁,头发花白的老夏半蹲着,他的背影瞧过去有几分的佝偻。

  在他的手边有一盏河灯,河灯是荷花的造型,中间花蕊的地方摆一根矮胖的白蜡烛。

  老夏点了蜡烛的烛心,烛火颤颤巍巍的跳跃了下,随即就在荷花花瓣的保护下稳住了光芒。

  白烛涓涓的流着烛泪,豆大的光团照亮了这一片漆黑的水域。

  宋延年的目光跟随着流水中的荷花灯。

  在民间,放河灯除了许愿,便是寄托哀思。

  传说流水都是相通的,在水天尽头连接着阴间的冥河。

  因为人世间亲人真挚的思念,便赋予了河灯穿梭人世和亡者之地的能力。

  老夏照例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这才捶着发麻的腿站了起来。

  看到宋延年,他面上闪过诧异。

  “公子可是有事?”

  他摆了摆手,走上河堤准备去挑担。

  “还是要吹糖人吗?明儿赶早,要是实在早不了,我给您留几个糖团吧。”

  宋延年:“老丈误会了,明儿我会早点到长乐坊买糖人,我找您,不是了为了这件事。”

  老夏有些意外,“那您这是?”

  宋延年将拿在手中的荷花图递了过去,示意老丈打开。

  老夏觑了宋延年一眼,面前这人一身青衣长袍,虽不似京师那些贵公子那样一身华服,但他也瞧得出,这人气质不凡。

  甚至更为出众!

  这样的人,没有必要戏耍他这个老头子。

  ……

  老夏将有些湿的手在身上擦了擦,迟疑的接过宋延年递来的画,一边摊开一边嘟囔道。

  “这是……”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在摊开画的那一瞬间,他一下就僵住了。

  宋延年手中的烛灯将画照得很明亮,老夏一眼便看清了画作。

  他的视线死死的盯着画中人的脸颊,尤其是那形似红莲的印记上。

  不过是片刻时间,老夏便老泪纵横了。

  他浑浊的眼有两分失神,喃喃道。

  “是小妹……这是我的小妹啊。”

  虽然已经四十多年过去了,但他仍然记得小妹的音容笑貌。

  “哥哥别怕,你脸上的红斑一点也不丑……”

  “你瞧它,就像一朵莲花似的,莲花多好啊,寺庙里,神仙的屁股下坐的也是莲花呢。”

  “小妹不可乱讲!小心奶奶听到了打你的嘴巴!”

  “好吧好吧,是我说错话了,不是屁股,是祂们座下的宝座。”

  “……”

  “……哥哥,是他们乱讲,咱们出去玩啊,一起去买糖人,你吃大个的,我吃小个的就成。”

  ……

  老夏的手都抖了,想起过往小妹稚气的话,又是好笑又是怀念,失神的喃喃。

  “我家的小妹最好了……”

  “她说了,要是有下辈子,换她来长这个红莲,她一点也不怕丑……村子里张家婶婶生娃娃的时候没了,小妹吓得厉害,哭得也厉害。”

  “后来,张家婶婶家的大兄来了,哭得昏厥过去,小妹瞧着瞧着便不哭了,回来安静了好些日子。”

  “后来,她就同我说了,女娃娃成婚后要生娃娃,说不得她会比我没得早,她不想见到我像婶婶家的大兄那样伤心。”

  那时他听到这话呸呸呸了好几口,骂小妹胡乱的说话。

  小妹委屈,她说要是自己再投胎,一定会想法子让家里人认出她的。

  老夏褶子脸上无声的淌着泪水。

  原来小妹,真的想出法子了。

  这和他一模一样的红斑,就是小妹在告诉他。

  她回来了……

  想到这里,老夏自责不已。

  “一定是我那时候呸得不够用力,小妹这才早早就没了。”

  是他,都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