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替身回来了 第80章

作者:写离声 标签: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雌妖看了一眼姬少殷,满脸遗憾之色:“他的魂魄不全,是用净土千叶莲的莲子补全了魂魄,又在莲花中养了百年才得转生……”

  冷嫣一怔,后面的话已听不到了,姬少殷的魂魄不全,那么缺的那部分魂魄去了哪里?

  肯定不在归墟,也许入了轮回,也许像她当初那样在世间飘着……

  雌冥妖接着道:“转生台莲池中只有那一朵千叶莲,三万年才结一颗莲子,倒便宜了这小子……”

  姬少殷也是第一回 听说,他只知道自己去转生台时魂魄不全,在莲花中蕴养了百年,却不知补全魂魄用了这样一件宝物。

  “你要的是我魂魄中的那颗莲子?”他忍不住问道。

  雌冥妖媚然一笑,不说是也不否认。

  冷嫣回过神来:“你要千叶莲子有什么用?”

  雌冥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忽然从断臂开始燃烧起来,转眼之间便化作了焦炭。

  虚无缥缈的歌声自地底传来,曲调是冷嫣和姬少殷都无比熟悉的谶歌,歌词却截然不同:“羲和神脉出昆仑,劈山分海断天途,河图毁,洛书焚,昆仑峰下锁乘黄,千妖百鬼绝幽冥,新神降世旧神哭……新神降世旧神哭……”

  歌声渐渐消失在地底深处,那不祥的余韵却如阴煞雾,沉沉笼罩在两人的心头。

  良久,姬少殷用剑支撑着勉强站起身,走到那黑衣女子跟前:“多谢姑娘相救。”

  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艳丽的眉眼衬得她眼神更加清冷,她的双颊苍白如雪,嘴唇也淡得仿佛春雨打落的桃花瓣,唯有那点胭脂痣殷红如血。

  姬少殷心头无端微微一动,眉心也跟着一动:“敢问姑娘尊姓……”

  黑衣女子道:“你不必知道我姓名,我是偃师宗传人。”

  姬少殷没想到她会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身份,反倒吃了一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问道:“上次在凌虚派蓬莱岛,也是姑娘救了在下?”

  女子点点头:“是。”

  姬少殷道:“姑娘为何屡次出手相救?”

  女子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没有原因,想救便救了。”

  不等姬少殷再问下去,她又道:“雌冥妖虽受重创,但她想取你魂魄中的莲子,不会轻易放弃,你好自为之吧。”

  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群白蝶四散飞入夜色中,片刻之间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姬少殷在原地站了许久,怔怔地望着白蝶消失的夜空,直到身后传来冯真真和沈留夷的声音,他一转身,方才蓦地察觉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在作痛,缓缓地倒了下去。

  沈留夷一见他浑身是血,眼泪便似断线的珠子滚滚而落。

  冯真真飞身上前,从乾坤袋里掏出几瓶丹药灵液,也不管是止血的、益气的、安神的,统统往师兄嘴里灌。

  姬少殷呛了一下,奄奄一息笑道:“我没被冥妖杀死,要被真真的药噎死了。”

  沈留夷蹲下给他施咒疗伤,眼泪止也止不住:“小师兄还有心情说笑。”

  冯真真道:“是雌妖么?”

  姬少殷点点头。

  两人都是一阵后怕,冯真真道:“那雌妖呢?”

  “逃走了,”姬少殷道,“有人救了我。”

  沈留夷抿了抿唇:“是谁?”

  姬少殷迟疑了一下,有生以来第一次没说实话:“那人蒙着脸,我没看清。”

  冯、沈二人不疑有他,就地替他疗了伤,便即扶着他回了房中。

  ……

  冷嫣回到天留宫的卧房中,整个人已筋疲力尽。

  近来她几乎每日都要用一两回悬丝传魂,方才与雌冥妖一战只求速决,自一开始便没有留任何余地,若那雌妖再胆大一分,多试探两次,或者再聪明一分,看出她已经力竭,说不定她就回不来了。

  不过这样命悬一线的情形对她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她不以为意,熟练地从腰间摸出一瓶灵药,咬开瓶塞仰头灌下,便即一头栽倒在床上,陷入昏迷前堪堪来得及凭着本能捏诀布个秘阵。

  半梦半醒之间,耳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她将眼皮撑开一条细缝,只见眼前烛影摇曳,什么也看不真切,她只觉头晕目眩,眼皮沉沉地落了下来。

  若木静静站在床边,垂眸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女子。

  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等祂回过神时,自己已经鬼使神差地出现在这里。

  这女人都没来得及把傀儡身换下便倒头就睡,显然已累到了极点。

  倒还记得捏诀布阵,祂讥诮地想着,把她耷拉在床边的两条腿搬到床上,顺势坐在床边,狠狠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惨白如纸的脸盯出两个窟窿。

  盯了一会儿,祂意识到这不过是白费功夫,她两眼一闭浑然不知,就算祂把一双眼睛瞪出眼眶她也不知道。

  这么一想,祂的目光便软了下来,忽然觉得这女人睡着后还顺眼些,起码不是那副拒人千里、冷若冰霜的模样。

  祂从袖子里取出个琉璃瓶,拔开塞子,又抽出根银针来扎破了自己的手指,往里挤了两滴血,鲜红的血滴入灵液中瞬间变得透明无色。

  祂放下针,俯身把冷嫣的头扶正,把瓶口贴在她发白的嘴唇上。

  无论披的是哪具傀儡身在祂眼中并无不同,祂看到的从来都是她的魂魄,她的魂魄与郗子兰夺走的那具躯壳也不太一样,是她几百年来自己重新造就的魂魄,也许她自己都没见过

  她的嘴唇偏薄,但形状很好看,唇珠微翘,下唇比上唇略微厚些,中间圆润地鼓起,若木不知怎么喉咙微微有些发紧,喉结不自觉地轻轻一动。

  她的嘴唇抿得很紧,灵液从她唇缝间淌下来。

  若木想了想,捏住她的鼻子,冷嫣在睡梦中蹙了蹙眉,不由自主张开嘴。

  若木眼明手快地将瓶口塞进她嘴里灌了下去,他从未伺候过人,灌得太快,冷嫣皱着眉凭本能吞咽,还是有些从嘴角溢了出来。

  若木来不及拿帕子,抬手替她擦去,指腹不经意触到她唇角,那温软的触感让祂心尖莫名一颤。

  祂触电似地收回手,乜了她一眼,一瓶掺了祂精血的灵液灌下去,她的双颊和嘴唇已有了些许血色,被烛火一照,像是静夜里悄然绽放的蔷薇。

  “本座走了。”祂轻声道,人却还是稳如磐石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冷嫣嘴唇微启:“姬玉京……”

  若木眉头一跳,差点没忍住将这狼心狗肺的女人摇醒。

  正生着气,又听她喃喃道:“封十一娘……阳平治……杜升……许琅�

  若木这才明白过来,那些都是因她而死或者死在她手上的人。

  她慢吞吞地说出一个又一个名字,时不时停顿一下,有几次若木以为她终于消停了,可过了会儿她又继续念起名字来。

  她念得颠三倒四,时不时重复,但若木知道她全记得,她手上的每一条命都是插进她心口的一把刀,每一滴血都是腐蚀她神魂的毒液,或许早在她开始复仇以前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冷……”她蜷缩起身子。

  被褥在床里侧,若木倾身去够,身下的人却冷不防地伸出手,紧紧箍住祂的腰,把祂拽向自己。

  若木只觉一股热气从心口直窜上脸颊,整个人都似要烧起来,祂身为一棵树,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成了一段木头,浑身僵硬,手脚都不知要往哪里放。

  始作俑者却一无所知,冰凉的双手在祂腰上蹭来蹭去,仿佛祂是个手炉,与此同时她冰凉的脸埋在祂滚烫的胸膛上——祂本来已经就寝,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才来看看她死活,此时身上还穿着寝衣,两人之间只有薄薄的一层丝罗。

  祂将手放在她耳侧用力一撑,冷嫣在睡梦中有所感觉,手臂收得更紧,若木本来已近虚脱,手臂一软,重重地压了下去。

  冷嫣被祂这一压,终于皱起眉头,睫毛轻颤,眼皮慢慢撑开一条缝。

  若木几乎神魂出窍,忽然急中生智,心念一动。

  冷嫣睡梦中只觉浑身发冷,恍惚间有人塞了一截滚烫的木炭到她怀里,她好不容易暖和起来,那木炭却似成了精,挣扎着要跑,她哪里能放它跑,把她往怀里一拽,那木炭却直挺挺地压下来,压得她胸口一闷,便即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朦胧间隐隐绰绰看见个人影,心头一凛,睡意顿时全消,定睛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她怀里的哪里是人,分明是她的昆仑雪狼。

  她隐约闻到空气中有若木的气息,转头一看,屋子里却没有若木的身影。

  她坐起身,薅了把狼毛:“小树精来过了?怎么没把你一起带走?”

  说罢挠了挠雪狼的下巴,又用双手捧住大脑袋,用鼻尖蹭蹭狼吻。

  这本是她常做的动作,哪知那雪狼像是遭了雷击,浑身针毛都炸了起来,蹭地跳到地上,头也不回地跑了。

第71章

  姬少殷回到卧房, 运功调息片刻,便即传音给师父。

  夏侯俨一个晚上第二次接到弟子传音,便知白州定然有事发生,但听说雌冥妖再度出现, 还是吃了一惊:“你们几个可安然无恙?”

  姬少殷浑身上下总有几十道伤口, 有的深及骨骼腑脏, 有的只是皮肉伤, 许多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但他生怕师父担心, 故作轻松道:“师尊放心,弟子们都平安无事。”

  夏侯俨略微松了一口气,随即皱起眉:“你再度与雌妖交手,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姬少殷道:“是有高人出手相助。”

  “哦?”夏侯俨道,“是何人?”

  姬少殷已想好了说辞, 但要欺骗恩师仍有些说不出口,不自觉地迟疑了一下方才道:“那位高人黑纱覆面,未露真容。”

  夏侯俨道:“可分辨得出是男是女?”

  姬少殷又停顿了一下,这才道:“弟子受了伤眼前模糊不清, 天色又暗, 并未看清那人身形。”

  夏侯俨沉吟道:“你留在白州安心养伤,别的事不用理, 为师会加派人手过来, 你等伤势好些便回宗门。”

  姬少殷道:“弟子无碍……”

  夏侯俨笑着打断他:“你与雌妖交手, 怎会无碍?少殷,你不必骗为师。”

  姬少殷赧然道:“弟子知错。”

  夏侯俨温和道:“为师不是怪你, 为师也知你是怕我们担心。”

  他又叮嘱了徒弟几句方才断开传音。

  即便有姬玉京那段前尘, 夏侯俨其实很喜欢姬少殷这个徒弟, 正直温和又孝悌,而且心思澄澈犹如清泉,一眼望得到底。

  他实在不擅长说谎。

  ……

  冷嫣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方醒。

  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给若木传音,她想问一问小师兄残魂的下落,可当若木的声音传至耳畔,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攫紧,忽然又不敢问了。

  “何事?”若木的声音没了平日的慵懒,更冷傲,像是一根绷紧的弓弦。

  冷嫣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问出口,只是道:“昨夜你来过?”

  若木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本座不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