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柚
陆秋神情严肃,先检查了一下陆立春身上的伤,发现就脸上受伤了,衣服被撕扯坏了。
她又转头去看狗蛋,这孩子像是拧着根绳子,把脸扭到了一边,不看她。
陆秋没搭理他这种别扭的心思,上下检查了一下,狗蛋可能长期打架的原因,身上的伤更轻。
“好了,现在说说怎么回事吧。”陆秋抱着胳膊,把拿着镰刀想冲过来的陆冬去给拦下来。
陆立春抿着唇和狗蛋别着劲,两个人谁也不先开口。
“行啊,是硬骨头。”陆秋冷笑,“蓉蓉你告诉娘,咋回事?”
蓉蓉往前走了几步,拉着陆秋的衣服:“娘,我们正在砍柴火,狗蛋哥哥就冲了过来,说娘你因为钱选了宁宁爸爸,不选他叔叔,他叔叔要去参军,他奶一直在家里哭。”
陆秋摸了摸蓉蓉的头,看向别着脸的狗蛋:“你真这么想?”
狗蛋哼了一声:“不然呢?你为啥不选我叔叔?”
“我那天就和他说的很清楚,感情的事是看缘分的,我带着三个孩子,你们家能接受吗?”
狗蛋明显顿了一下,陆秋继续道:“还是说,以后你们家下的鸡蛋,只能你吃,蓉蓉小春小冬都看着。”
“那不会。”狗蛋摇头,“要吃一起吃。”
“可一天也就下那两三个蛋,够吃吗?还有你二叔家的几个孩子呢?时间久了,谁不犯嘀咕。”
狗蛋垂下头,“所以姨,你就是因为这个吗?”
“不是,这只是最基本的一点。”陆秋蹲下去,“我很早之前就认识你叔叔了,当时蓉蓉爸爸跑了之后,我去找过他,让他帮忙把蓉蓉爸爸找回来。”
几个孩子都楞住了,都没想到还有这回事。
陆秋也是从原主的记忆里翻出来的,大概当时她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想到去找黄向党和牛追风。
当然,这两个人护着自己的兄弟,都没帮忙。
“我当时就觉得,这人重义气是好事,但也该有怜悯之心。”
“所以我怕,我怕蓉蓉和小春小冬,都因为少了的那点怜悯之心,被伤害到。”
陆秋的话说完,看向狗蛋,“你回去可以告诉你叔叔,他如果知道了,也许就不会离开家了。”
“我都听到了。”黄向党是出来找狗蛋的,他声音沙哑,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了很多,“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狗蛋叫了一声叔叔,跑了过去,担忧地看着他。
“行了,不是说不打架了吗?怎么回事?”黄向党把狗蛋扛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陆秋,往家里的方向走了。
他知道是哪里配不上眼前的这个女人了。
当初,如果当初他伸手帮忙就好了。
可惜没有如果,那时的他也没想到会喜欢上女人的吧?
陆秋吸了口气,看着低着头的陆立春,“走,回家我再找你算账!知不知道在山上打架有多危险?还有蓉蓉呢,伤到她怎么办?”
陆立春不敢应声,跟在陆秋后面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刚进门,话来没说两句,就听到门口有嘈杂的声音传来,陆立春像是得了什么圣旨一样,赶紧跑去开门。
结果发现是一位不认识的婶子,后来跟着几个孩子,大的那个和他看起来差不多大。
“你是?”
“呦,这脸上怎么还带了伤?你大姐在吗?”路婶子边说边往里打量,见陆秋就坐在院子里,直接就进来了。
“你这房子可真不错。”
陆秋没见过她的样子,但这嗓门她是听过的,当即就认了出来,“是路大姐吧?”
“呀!这都能认出来啊!不亏是被团长看上的人。”路婶子让几个孩子跟陆立春玩去,把目光从院子里收回来,“是这样的,我们家老路让我过来一趟,问问你结婚的事情。”
陆秋觉得这话别扭,微笑着坐在那里,给她倒了杯水,问几个孩子:“吃了吗?”
最大的那个是个姑娘,性格最活泼,小名叫小辣椒,一点也不客气:“吃了,但是没吃饱,婶子这里有吃的吗?”
她这么一说,剩下几个孩子都围了过来,“我们也饿了。”
路婶子气得要脱鞋打他们,“一个个的不听话,在家里吃了多少东西了,还嫌不够。”
陆秋想站起来给他们拿点吃的,被路婶子一把按住了,“他们故意的,别搭理他们,欠收拾了,竟给我丢人。”
她瞪了小辣椒一眼,“回去咱们再算账。”
小辣椒立刻低眉顺眼,不敢再带着弟弟妹妹闹事,去围观院子里的小狗。
陆立春看了看陆秋,开口说:“要不我带你们去赶海吧,这时候能抓到小螃蟹和田螺。”
几个孩子一下就兴奋了:“去!”
呼啦啦的人一下走了,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路婶子感叹了一句,“这孩子多了吵的你头疼,大的也是个不懂事的,总带着他们胡闹。”
陆秋干笑两声,路婶子马上就说到正题上,“这结婚要打家具,团长的意思是看你喜好买,家里那些都是之前临时凑数用的,结婚得正经去供销社买,三十六条腿什么的,该置办就置办。”
陆秋这是知道她充当媒人来了,想了想说:“我去把隔壁的赵大姐请过来,这些事我都不太懂。”
“行,咱们什么事都是商量着来!”
当初原主结婚的时候,薛利民为了拿捏她,该置办的都没去买,说是为了省彩礼钱。
可实际上,那些彩礼钱,最后也都落到了刘老太手里。
赵大姐很快就过来,路婶子很热情地接待了她,两个人闲聊了几句,赵大姐拉着陆秋的手说:“我们两个从小算是一起长大的,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路婶子不了解陆秋以前的生活,简单问了两句,唏嘘起来:“要不说女人结婚就相当于再投胎,要是投的不好,这辈子就惨了。我看着我那几个闺女,现在就发愁的很。”
赵大姐拍腿,“可不是,我大闺女现在十八了,我这是白天也发愁,晚上也睡不着,这闺女就不如儿子,嫁到别人家里,想见面都难了。”
路婶子像是找到了知己,说话也透着亲热,“团长说给三百块钱彩礼,那些工业券布票,都不用操心,他都给拿。”
赵大姐一听三百块彩礼,嘴巴都合不上了,“这么多?”
工人一个月能有三十块钱到五十块钱不等,按定的等级分,他们这么农业户口的,就全靠去地里挣工分,满工挣的粮票也刚刚够吃。
赵大姐惊讶过后转头看向陆秋:“秋,咱这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
陆秋也是吃惊状态,她没想到左至历竟然能拿出来这么多。
虽然财不外露,但她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路婶子又提了一些其他的琐事,陆秋在旁边听着,路婶子看了看时间,站了起来:“行,今天就先说到这里,有什么事我再过来,等团长把结婚报告打出来,你准备好户口,这事就成了。”
陆秋恩了一声,把路婶子和几个孩子送走,她不好留他们下来吃饭,想着以后要是有机会了,再请请他们。
赵婶子还在激动,拉着陆秋的手感慨,“要是我们芳芳能有这样的福气就好了。”
陆秋客套了两句,突然想到户口的事,她把陆立春叫进来,“咱们的户口爹是不是都没拿回来?还在二房那边?”
当初她结婚的时候,就没把户口迁到王家那边,毕竟都在一个村里,都是农业户口,最关键的是,刘老太不同意她迁走。
一个户口本上多出来的人头,可以在过年的时候多领点肉,刘老太以彩礼太少了,没让迁。
薛利民为了这事,可没少和刘老太闹腾。
蓉蓉生下来到现在,连户口都还没上。
两家就这么互相僵持着,看原主在中间受尽难为。
陆立春也想到这事,白着脸问陆秋:“大姐,那咋办?”
赵大姐也才知道他们的户口在刘老太那里,皱了眉说:“她不敢怎么拿捏,最多要钱,让左团长出面试试。”
陆秋恩了一声,心里还在盘算着,就听到芳芳的声音着急地传来:“娘,我奶奶说素琴姨生了孩子,被刘大志的娘给扔到坑里了,两个人正闹腾呢,让你过去看看!”
赵大姐和陆秋一听,都赶紧往外走,走了几步,赵大姐让芳芳留下,“姑娘家别去,你先家去,看着小花。”
赵大姐性格好,上次和素琴在陆秋家聊过之后,两个人也有了来往,边走边说:“我就觉得她那肚子大,是不是算错月份了,不然怎么这时候生?”
赵婆婆等在不远处,见他们来了,快走几步:“我今天去村里的河边洗衣服,听到动静去看,就见他们打起来了,素琴刚生完孩子,身子都还虚着,我看得都害怕!”
陆秋心也慌起来,问赵婆婆:“孩子呢?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生了两个,一个被刘大志的娘扔到坑里了,另一个在家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为啥扔一个留一下?”
“唉,造孽啊!素琴生了龙凤胎,刘大志的娘嫌那个是个闺女,就告诉素琴孩子不行了,素琴不信,说明明听到孩子哭了,这不就闹起来了。”
陆秋听得火都差点冒起来,见赵大姐也是捏紧了拳头,三个人都着急得不行,她见前面村口到了,便拐了个弯,“我先去看看那个孩子,看还有没有救,大姐和婆婆你们先去看看素琴。”
“行!”
三个人分别,陆秋开始还快走,后来干脆跑起来,她这身体素质还行,可跑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开始大喘气,脚上的草鞋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咯地她的脚越来越疼。
这大坑周围几乎没住什么人,只有原先一老地主,家里有钱有地,运动刚开始的时候,就被王军华带头打倒了。
这人被剃头,游街,开□□会,都挺了过来,村里就让他在大坑旁边搭了个大棚,夏天还好,冬天的时候四面都透着风,没一点热乎气。
他的媳妇受不住,先病倒了,儿子和女儿都和他划分了界限,远走高飞,说是去外面当知青,可他们成分不好,估计在外面也过的艰难。
陆秋以前没来过这坑里,小时候大人都会讲鬼故事。这里面不知道扔了多少个孩子,没超过十二岁的,都不能进祖坟,全都扔在这里。
所以陆秋往下看的时候,就被底下森森的白骨给吓了一大跳。
周围还有飞来飞去蚊蝇,陆秋强忍着干呕的心,在心里把刘大志的娘给骂了一通。
这傻X娘们!
为啥女的总是来压迫女的?思想被荼毒被洗脑的多厉害,同类同种族都能去屠杀,甘愿去当男人的桧子手!
陆秋的手都在发抖,她一遍一遍的在大坑周围寻找,心里的希望也一点点的消失。
素琴怀的双胎,早产,孩子一生下来估计连奶也没喝,就被无情地扔到了这里。
扔她的那个人,还是她的奶奶!
陆秋眼泪开始不由自主的往下掉,眼前被模糊了看不见,她又赶紧擦掉,怕视线挡住了看不清东西。
孩子到底在哪儿?
一瞬间,她有了想下到坑里,去翻开那些白骨,看看孩子是不是被埋起来的念头。
就在她要下去的时候,旁边一个沙哑的声音咳嗽了一声,把陆秋吓了一跳。
回头看过去,就见一干瘪瘦削的老头,那双关节已经变形的大手,正托着一个孩子。
孩子的身上,还裹了这老人的一件洗得发白的衣服,正发着微弱的哭声。
“你是找这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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