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木丰色
沐静媛深吸口气,压下忧虑,牵起笑容招待众人。
“沐姑娘不必忙碌,让他们自己倒腾去吧。”贺东辰见对方要给外面的士兵准备茶水,出言阻止。
王逸附和:“殿下说的对,几百号人,你怎么招呼的过来。”王逸心道,太子殿下对沐静媛的态度似乎不错,那沐静媛很可能就是未来太子妃,身份尊贵,干这种粗活日后让这些士兵如何自处。
沐静媛闻言停下了动作,没有坚持。
晨国对女子束缚甚多,未婚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沐静媛幸运有个开明的父亲,不那么拘束,但让她周旋在一群大男人里,实在太为难了。
一个时辰后,士兵从附近镇子上提回来一位老大夫。
老大夫背着一个大大的药箱气喘吁吁,看着一群虎背熊腰的士兵,啥也不敢说,老脸憋的通红通红,颤颤巍巍给沐明达把了脉,开了药方,因为事先说过病症,老大夫把对症的药材都带来了,立马就能煎药服用,不必来回奔波。
沐静媛谢过老大夫,塞了一张银票。
老大夫立马眉开眼笑,去厨房嘱咐煎药事宜的时候,跟沐静媛小声道:“姑娘,老夫看这些朝国士兵虽然凶但不乱来,你顺着他们点,别唱反调,什么都没命重要。”
老大夫住在附近,自然知道青山书院,也知道刚才躺在床上的男人,就是受人尊敬的明达先生。
沐静媛一听这话,眼泪差点落下,吸了口气小声道:“我晓得。”
沐静媛不放心让别人煎药,自己待在小厨房里。等端着药回去的时候,几百个士兵已经生火煮饭,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沐静媛嗅了嗅空气中的酒味,再看墙角桃树下被掏了两个洞,嘴角抽搐。
父亲珍藏的酒……
唉,不提也罢。
沐静媛折腾了一会儿,给父亲喂了药,抬手擦擦额头的细汗。
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人,沐静媛转身的时候吓了一跳,待看清贺东辰的面容,垂下眼眸退后一步:“太子殿下。”
贺东辰一手负在身后,侧身指了指桌面上的饭菜:“饿了吧,吃饭。”
“我不饿。”沐静媛说完,肚子咕噜一声。
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
外面士兵吹牛的声音都被屏蔽了。
第42章 .为女主退兵的敌国太子5
沐明达第二日醒来,发现院子里多了许多身披铠甲的士兵,顿时一个激灵,从榻上爬起来。
沐静媛刚巧端着药进屋,看到这一幕匆匆放下药碗,过去搀扶:“爹,你终于醒了。”
沐明达上下打量女儿,见完好无损,松了口气:“外面那些人怎么回事?可有为难你?”
“昨日您生病,女儿下山请大夫,在山脚碰到了朝国士兵,并没有为难女儿,听闻您重病,还找来了大夫。”沐静媛凑过去小声道,“为首的年轻男子,是朝国太子。”
沐明达眉头猛的一皱,叹了口气道:“朝国太子亲自前来,所图非小。”
他沐明达除了一身清名,什么都没有。
不对,他还有个女儿。
沐明达眉头紧蹙,看着亭亭玉立正是妙龄的女儿,忧心不已。
沐静媛不明所以,还替对方说了好话:“我看朝国人并非个个粗鄙野蛮,和传闻中的有些不同。”
比如昨日,她肚子饿出声,那个朝国太子就很体贴地转移话题,给她留足了面子。
那些士兵,虽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霍霍了她父亲的珍藏美酒,但并没有四处破坏,玷污书院,碰到她时,也未曾出言调戏。
朝国太子和那位被称为军师的王先生,在父亲的书房呆了一夜,对书籍典故信手拈来。
沐明达看着女儿说的满脸认真,愁容不止。
半个时辰后,沐明达收拾好仪表,让女儿去请朝国太子。
“太子请进。”沐静媛依言将人带到,停在门外。
贺东辰微微颔首,错身而过,刚踏进屋子,就被满室的茶香扑了满脸,明达先生身穿白色长袍,跪坐在案后,手里行云流水煮着热茶,烟雾缭绕,看不清面容。
见对方不打算招呼自己,贺东辰走近几步,一派自然地掀开衣摆,坐在对面,伸手端起一杯热茶,抿了一口,叹道:“香如兰桂,味如甘霖,好茶。”
沐明达盯着他看了几眼,缓缓开口:“朝国太子大驾光临,有话直说便是。”
贺东辰莞尔,放下茶杯,直言道:“今日冒昧采访先生,确有一事相求。”
沐明达扯了扯嘴角:“不敢称一句先生,不过亡国奴尔,若阁下想让鄙人出面,安抚民心,此事不必多言,要命一条。”说完脑袋一撇,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贺东辰轻笑一声,在沐明达不解的目光中,不紧不慢道:“据孤所知,令正早些年被轩辕皇族纵马踏伤,不久后香消玉殒,您怒而辞官,退隐山林。想来,先生和轩辕皇族是有血仇的,怎么如今还为仇人守起了名节?”
“你!强词夺理!”沐明达面红耳赤,怒道,“我守的是沐家世代的清名,是晨国万民的傲骨,与轩辕氏何干!”
贺东辰步步紧逼:“既如此,先生更不应该拒绝孤,如今晨国灭亡不可更改,百姓惶惶不安,度日如年,正需要您这样德高望重的大儒出来稳定人心,以免祸事再起,生灵涂炭。这是功德一件,怎么能说是辱没家门。百年前朝晨两国本就一家,大家都是同胞同族,黎民百姓关心的是能不能吃饱,在乎的是能不能安稳度日。先生,孤昨日看了您的文章一宿,看到一位真正心怀天下的智者,倾佩不已,此事还望您认真考虑。”
沐明达被这一番言语镇住,沉默良久。
贺东辰体贴地退下,没有继续咄咄逼人。
沐静媛守在门外,听了全过程,面露思索。
“沐姑娘意下如何?”贺东辰见她这般,出言问道。
沐静媛回神,想了想认真道:“这世间有人活的清醒,家国大义,恩怨情仇,有人活着便很艰难,只顾得住眼下的柴米油盐,无心风月。我虽自小锦衣玉食,也知道这世间九成的百姓都挣扎在生存里,国与不国,对他们来说重要吗?”
贺东辰看着她清明的双眼,微微一笑。
“明达先生能养出你这般通透的女儿,想来孤想要的东西过不了多久就能看到。”
好像为了印证这句话般,第二日,双眼赤红的沐明达从屋里出来,将一封书信双手交给贺东辰。
“先生高义。”贺东辰双手郑重地接过,令人快马加鞭下山回城,将文章公布天下。
第一件事毕,结局圆满。王逸在一旁清了清嗓子,拱手道:“此次前来,还有一件要事,为彻底化解两国仇怨,长治久安,太子殿下欲聘先生令爱为朝国太子妃,以结两姓之好。”
沐明达一听这话,立马疾言厉色道:“绝无可能!此事不必再提!”
贺东辰开口:“先生不必如此着急拒绝,令媛的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看法呢。”
沐明达闻言盯着贺东辰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信誓旦旦道:“我儿不是肤浅之人。”
贺东辰摸了摸鼻子。
他也没想用美色勾.引人家啊。
“不如这样,孤借用令媛十天,十天时间,若是不能让她心甘情愿当朝国的太子妃,此事作罢,绝不勉强,先生意下如何?”
沐明达狐疑地盯着他,想想自己聪明伶俐的女儿,肯定不会被轻易迷惑,因此一口应了下来:“朝国太子一言九鼎,还望到时候不要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自然是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先生放心,十日后,孤定将人整整齐齐地送回来。”
就这样,沐静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老父亲打包送下了山。
等坐在士兵搜罗来的马车中,才后知后觉地红了红脸。
贺东辰坐在马车另一侧,随手翻着一本诗文,时不时点头,露出欣赏的模样。
沐静媛看着看着,突然发现那书有些眼熟!那不是她的诗集录吗!
她恼羞成怒,刚要出言,就听对面的人道:“你的诗写的不错,藏在箱子里可惜了。”
沐静媛一愣,扯了扯嘴角道:“一些女儿家的手笔,难登大雅之堂。”
“沐姑娘何必妄自菲薄,依我看,你的这些诗文,并不比那些文人雅士差。”贺东辰认真道。
沐静媛望着那双深邃的眼眸,真诚无比,没有讨好,没有敷衍,心里某处被狠狠撞了一下。
因为是女儿身,从小到大,不管她如何出众,外人只会摇着头叹息,不是男儿,可惜云云。这还是第一个除了父亲之外的男子,承认她的才华,赞美她的出色,不因女儿身而否认她的全部。
沐静媛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颤抖,小声道了句:“谢谢。”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马车速度缓慢,当天赶不回城,还在农家借宿了一晚。
村中百姓看到几百个士兵进村哭天喊地,以为大祸将至,惶恐不安,就算王逸站出来表明借宿的来意,还给了一笔钱财,百姓也没踏实起来。
整个村子安静的吓人,就连狗都老实趴下,不敢出声。
沐静媛坐着马车进村,看到这一幕心里堵的不行。
贺东辰在一旁道:“这就是孤上门拜访先生的原因。”
村民也许个个大字不识,但骨子里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思想,对读书人绝对尊敬。惶惶不安时有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儒站出来,绝对能安抚民心。
沐静媛沉默不语。
一夜无话,第二日继续赶路,中午时间终于进城。
沐静媛以为亡国后南都城内应该死气沉沉,或者哀声怨道,但放眼望去,街道两侧店铺大开,人来人往,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仿佛和往日并无不同。
她甚至还看到一个小摊上,穿着盔甲的朝国士兵和晨国百姓争论豆花放糖还是放盐。
两波人争的面红耳赤,吐沫横飞,甚至要打起来,但周围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揣着手看热闹。
和昨天村里的情况截然不同。
贺东辰解释道:“南都百姓见过大世面,适应的比较快。”
沐静媛摇头苦笑:“是殿下治理有方。”
车队长驱直入,进了皇宫。
沐静媛戴着一顶白色的帷帽下车,被安排在一处精致奢华的宫殿,之前是晨国某个公主的寝殿。
贺东辰道:“好好休息,明日孤带你出去逛逛。”
沐静媛应了一声,隔着白纱目送对方修长的身影一步步消失在大殿。
屋里候了几位身姿挺拔的女兵,都是临时调过来保护沐静媛的。
为首的女将上前拱手:“明杨见过沐姑娘。”
沐静媛看着对方英姿飒爽的模样,还有旁边几个昂首挺胸的女兵,和晨国所有女子都不同,一时间有些恍惚,回了一礼道:“明姑娘不必多礼。”
明杨还未开口,旁边的另一女兵就扬声道:“沐姑娘应该称呼我们老大为将军。也是,你们晨国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娇滴滴又没主见,一辈子看着男人的脸色过日子,没见识也情有可原。”
“放肆!”明杨斥道,然后对沐静媛歉意道,“沐姑娘见谅,小七性子直率,这段时间看到不少南都女子受苦,情绪有些激动。”
沐静媛摇头,苦笑一声:“她说的不错,晨国女人懦弱无能,一辈子只能依靠男人,守着后宅一方天地斗来斗去,确实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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